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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楠脸色微红,轻瞥了眼平静的萧云,轻声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见见。”
马潼关笑着摆手道:“难见得很,云子这家伙才不会让陌生人轻易见到那丫头的。”
萧云拿起筷子,夹了一箸菜,直接塞到马潼关嘴里,轻声道:“话真多,得拿菜堵上。”
马潼关不满抗议,含糊道:“见不让见,难道连说都不让说了?”
几人又是忍俊不禁,笑声飘扬,夹杂着夭夭的天真童笑,一派和谐温馨。
酒足饭饱后,嫂子开始收拾碗筷,苏楠原本也想帮手,却被嫂子拒绝了。
过门都是客,自小就被家里人教育,女人一定要温良恭俭让,她自然不肯让苏楠帮忙。
萧云则开始泡茶,手法娴熟,快时如腾云驾雾,慢时似雪花缓落。
夭夭把小手搭在桌上,下巴轻轻搁在手背,静静望着萧云那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
虽然茶叶并不是价格不菲的梅家坞上等雨前龙井,只是几块钱一包的普普通通的绿茶,但萧云那种精妙绝伦的沏茶手段却让人赏心悦目,早已忘却茶叶的贵贱,孔圣人有言:“吾道,一以贯之。”萧云这日常茶饮之底蕴,即茶道,就是他为人处事的真实写照。
苏楠并没有像夭夭那样专注于萧云手上的动作,只是怔怔望着萧云那张飘然出尘的脸庞,在疑惑着,在思索着,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说他普通,但是又很特别,说他特别,但又很普通。
看不透,真的看不透。
他的眼眸干净空灵,原本应该是事无牵挂才对,但苏楠分明能看出,他的眸子深处有种令人感到沉重的悲伤,如果这种眼神出自一个饱经沧桑的中年人,还能够理解,可他只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似乎很难令人接受。
她接过一杯沏好的绿茶,汁液琥珀,轻声道:“萧云,你很喜欢喝茶?”
萧云浅抿了口,轻声道:“嗯,每日一茶,千步不乏。”
夭夭小眼睛骨碌碌转着,留心观察萧云的一举一动,有样学样,还学得五分神似。
马潼关暴殄天物,一口饮尽,啧啧道:“我不喜欢茶,太考究人的耐心,还是酒痛快。”
苏楠轻轻吹着这杯清茶,微笑道:“酒呀,太过于火爆、悍烈、刺激,典型的男人味。茶则不然,茶,总是那样典雅、恬静、温柔,典型的女人味。诗经曰:有女如荼。荼通茶,顾名思义,茶者,娇美之意也。”
马潼关瞪大眼睛,感叹道:“一杯茶,还有这么多门道?”
苏楠轻轻一笑,惊艳无双,让人望一眼便惊为天人,轻声道:“明朝陈继儒的《岩栖幽事》说:‘品茶,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布施茶。’意为独饮茶最好,超过三人则失去了清幽之趣。而我们女人品茶的最高境界,则是一句话:茶未饮,心已醉,情也浓,茶韵飘香女人心。”
马潼关哑口无言,望着这个极品女人,愣叹道:“高,真是高,我一句没听懂。”
苏楠捋了捋散落脸庞的几根青丝,轻笑道:“喝茶就是喝个意境,不用懂得其道。”
萧云始终在一旁端着茶杯自怡自乐,没有任何反应,夭夭这小灵精更是只关注他一人。
马潼关听苏楠讲得玄乎,便来了兴趣,又自斟了一杯,模仿萧云喝茶的细微动作,装模作样地小口慢饮,还煞有其事地冥目呷赏,却始终不得要领,有些穿起龙袍不像太子的朽不可雕。
苏楠见到马潼关的这个滑稽模样,禁不住掩嘴轻笑,眉心处的落寞骤然消失殆尽。
马潼关气不过,又斟了一杯,仍仿效前朝古事。
奈何苏楠这妮子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反而笑得更欢。
一直默不作声的萧云也笑了,笑得异常温柔,小喝了一口清茶,轻声道:“老马,你把茶当水喝可不成,坏了意境,水乃灵性之物,可茶比水更多了一分韵味与气质。你这样喝法,让我想起了《红楼梦》中妙玉的一句精妙评论:一杯名品,二杯为解渴,三杯为饮驴。”
苏楠笑容花颤,只剩下不明所以的马潼关父女在一脸迷茫地琢磨着萧云的话中意思。
从马潼关的家里出来,已是傍晚时分了。
夕阳西下,旖旎如画。
这是瓮中鳖的边缘,到处都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年久失修,瓦砾陈旧褪色。
这里是萧云来到宁州后的第一个落脚点,也是他认识许多不同新朋友的福地。
但几个月后,这里将会被整体移平,不久的将来,一幢幢高楼大厦又会平地而起。
一切落后的东西,都会被历史的列车远远抛在身后,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
然而,瓮中鳖沦陷后,这些在宁州无容身之地的外来雁们未来的出路又在何方?
没人会关心,没人会在意,至少不属于那些只将目光聚焦在发展上的官员们考虑范畴。
低矮平房与稠密握手楼之间,相隔着一方池塘,不大,篮球场般大小。
残阳如血,余光尽然照在水面上,微风过处,泛起波光粼粼,流金溢彩。
萧云蹲在塘边,凝视着天空发呆,旁边长着几丛颓废的青蒿,环境萧索到近乎荒凉。
苏楠静静站在他身后,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向晚霞似火的天空,鸭舌帽的帽檐一如既往地压得很低,所以她要稍微后仰着,那副正经到近乎古板的黑框眼镜遮掩住了她过于妖艳妩媚的脸庞,消却了几分让雄性神魂颠倒的尤物气质。
许久,苏楠收回视线,轻瞥了眼像一尊石佛始终一动不动地蹲在那儿的萧云,轻声道:“原来你今天的目的是要来为马潼关送行的。”
萧云沉默。
苏楠又轻声道:“原来你的火车票是送给马潼关他们一家三口的。”
萧云还没有出声。
苏楠再次轻声道:“原来你的那些铅笔是送给妞妞和夭夭的。”
萧云依旧没有搭腔。
苏楠轻叹一声,忽然说了句:“看来以后还是少喝茶为妙。”
萧云古井不波的脸庞终于有了反应,皱了皱眉,转头看着她,问道:“为什么?”
苏楠神情哀怨,轻声道:“因为喝茶会影响人的语言功能,使人变哑。”
萧云木了下,被这句话逗乐了,莞尔一笑。
苏楠瞧着这抹清净如竹的微笑,内心不禁砰然一动,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强制压了压悸动的心,两根纤指相互撩弄着,诺诺问道:“那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萧云凝眉问道:“什么事?”
苏楠轻声道:“借我一天的事。”
萧云轻声道:“没考虑。”
苏楠花容有些愠怒,眼眶闪烁着晶莹泪花,潸然欲泣,纤细柔荑指着他,嗔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本小姐都放下架子,舍命陪君子陪你一整天了,你怎么还是冷冰冰的不为所动啊?”
萧云没有争辩,起身,将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扔进池塘。
“咕咚”,小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水中,再不见踪影。
萧云哼起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慢悠悠地往回走去。
苏楠嗔视着那个令她恨之入骨的背影,咬着娇艳红唇,横心道:“我明天还陪你上班。”
萧云没有停下脚步,轻声道:“我明天不上班。”
苏楠诧异,轻声道:“不上班?不上班你去哪?”
萧云轻声道:“我把明天一整天的时间都借给了一个人,没空。”
苏楠微微一愣,柔媚的嘴角偷偷勾起一抹微笑,颠倒众生。
第二十九章 凤凰笑,石狮怒
夕阳落尽,天色微暗,渲染成了一片淡淡藏青色。
瓮中鳖的人气渐渐旺了起来,许多早出晚归的外来雁们纷纷返巢。
劳累了一天,只有这个略显简陋却温暖无比的家,才是他们疲惫灵魂的最终归宿。
就在刚才萧云和苏楠呆过的那方池塘边,走出了两个人,一男一女,显得非常低调。
晚风清凉,女人双手环胸,如遗世独立般静静站在萧云方才蹲着的那个地方。
她双眸静如秋水,神情柔和地凝视着那片广袤深邃的天空,漆黑发丝被风轻轻撩起。
男人双手优雅插于袋中,站在她身后,脸上挂起一个掩饰得并不巧妙圆熟的纨绔笑容。
他的双瞳因为玩枪瞄准过多而蜕变得异常敏锐,时常会锋芒毕露,带着一腔咄咄逼人的凌然气势,但奇怪的是,在这个不知深浅的女人面前,他从不敢造次,至少在表面上温驯如羊,始终都是低眉敛目的,即便这女人秀美素颜中透着一股英气,光采照人,他却未敢生出一丝的欲望来。
这种总是散发着居高临下气势的女人,就像庙宇里供奉的观音,让人瞻仰而不敢正视。
他虽然对这女人盈满敬畏,声音却自然得很,轻声道:“凤姐,他走很久了。”
女人没有收回视线,轻声道:“我知道。”
他轻声道:“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女人轻声道:“再呆一会儿。”
他点燃一根烟,吞云吐雾起来,烟不错,黄鹤楼1916,轻声道:“凤姐,抽吗?”
女人轻声道:“戒了。”
他收起烟盒,叼着烟,欲言又止地谨慎道:“凤姐,我能问个小问题吗?”
女人轻声道:“问吧。”
他轻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买下瓮中鳖这块地?”
女人轻声道:“我要让他明白,他在社会这个层次生活,是无法保护身边的人的。”
他蹙起双眉,轻声道:“他到底是天尊什么人,值得我们这么做?”
女人轻声道:“这个你不用管,你只要一切依计行事就成了。”
他努努嘴,说道:“我还想在北京多留段时间,就被爷爷赶到宁州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女人回眸,像看着一个小孩子一样,温柔看着他,轻声道:“生气了?”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生什么气呀?我哪敢呀?”
女人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轻笑道:“真的不生气?那你说话怎么一股酸味儿,委屈了?”
他走前几步,来到女人身边,望着墨绿色的塘水,将路边的一颗碎石踢进了塘里,平静的池面倏然回荡起阵阵涟漪,轻声道:“委屈谈不上,充其量是有点不服气吧,我很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天尊亲自派你出马。”
女人轻笑,自信而柔情,轻声道:“真正有才华的人,如火焰般难以收藏,总会燎原的,你就拭目以待吧。”
他沉默了会,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凤姐,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兴许是觉得凉了,女人纤细白皙的手环抱得更紧了些,视线重新挪回到天空中,轻声道:“你真想知道?”
他轻声道:“嗯。”
“他呀,三言两语很难说得清。也许,每一个惊天动地的人物要成为不可一世的王者,总要历经风霜吧。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苦。”女人冰冷的眼神在那一瞬间温柔起来,像芦苇丛中漫天飞舞的花絮,也许只有在谈到那个人时,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吧,她捋了捋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秀发,轻轻道,“在二十四年前,他呱呱坠地来到人间,还没来得及享受长辈们的溺爱,就经历了一场惨烈浩劫,在他刚刚满月那天,就被人抱着匆忙逃离了宁州,从此踏上了逃亡之路,可以说,他是在无数次暗杀中长大的,死亡,从来都离他很近。”
他静静听着,内心却无法泰然处之,这种随时面临死亡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生活,即便对于一个大人来说,都无疑是沉重苛刻得无法承受的,更不用说是发生在一个孱弱懵懂的婴孩身上了。
他紧皱着双眉,心里揪成一团,声音微抖道:“他满月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女人轻轻摇头,眼眶悄悄湿润,轻声道:“我不知道,那会儿我还小,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很多事情都不明白。我只记得,那天夜里死了很多人,整个宁州风声鹤唳,到处都是一片人心惶惶的局面。”
他紧抿着嘴唇,指间的香烟静静燃烧,想了想,轻声道:“他知道这一切吗?”
女人轻声道:“不知道,没人会跟他说,也没人有胆量再敢提起那晚的事。”
他默然抽了口烟,忽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紧缩,颤抖问道:“那晚,是你抱他逃出去的?”
女人轻轻点头,精致柔美的唇线微微上翘,像天上的一弯明月,眼神中透出了霞映澄塘般璀璨的喜悦,仿佛这是她一生中最为骄傲的一件事情,值得回味一辈子,她抬眸凝望着天空,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柔声道:“我清楚地记得,当时我的额头被一颗子弹擦破,满脸都是猩红的血,我浑身哆嗦得如惊弓之鸟,我怕死,我怕下一颗子弹就打进我的眉心。可小少爷他却始终静静躺在我怀里,不哭不闹,也不害怕,两只小眼睛反而好奇地骨碌碌四处张望,见到我在看着他的时候,他还咯咯笑了起来,小手高兴地不停挥舞着,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存在,我当时立即就平静了下来,暗暗下定决心,即便我死了,也得让小少爷活下来。”
也许是这场景太难以置信,他一向稳如泰山的手竟有些颤抖,轻声道:“后来呢?”
女人轻声道:“吉人自有天相,小少爷福大命大,毫发无损地逃脱了杀手的围追堵截。”
他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道:“到了现在,我倒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一直对他这么推崇了。一个婴儿,在刀光剑影的生死关头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即便他是不懂事觉得好玩才这样子的,但也足以让每个想杀他的人感到心寒了。”
女人笑了,笑得温柔,但就在温柔的笑容背后,却露出了一道谁也不会发现的阴森杀气,轻声道:“想杀他?未免有点异想天开。那个人以为派的人愈多,就愈能取少爷的性命,简直太天真了。估计他到死那天也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为了救下小少爷的性命,义无反顾地将胸膛迎上黑洞洞的枪口。”
他默默垂着头,香烟已燃至尽头,冥思很久,轻声问道:“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女人凝视着远方的天空,哀叹了声,凄婉悲凉,轻声道:“一个谁也无法打败的人。”
他怔住,能让这个女人说出这句带着厚重绝望味道的话来,那个人的实力不知变态到了怎样一个不可企及的境界。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再往下问,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想说的时候,你若敢多说一个字,你满口的牙就只能在地上找了,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轻声道:“你颈部的这个伤疤,也是那夜留下的吧?”
女人的颈部就像一樽白玉美人,完美剔透,唯一的瑕疵,就是一个刀口般大小的伤疤。
她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只说了一个字,还是语气词:“嗯。”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里赫然多了一把小刀,形似柳叶,银光烁烁。
她那只雪嫩纤柔手腕轻微摇晃,清冷小刀在空中划出无数道能蛊惑人心的轨迹。
沉默,始终是沉默。
显然,这又是一个忌讳的问题。
他只好再另立江山,问道:“既然对方派了这么多杀手,你怎么能逃出那天罗地网的?”
女人单薄的衣衾被轻轻吹皱,仿若仙女下凡的一刹那,轻声道:“就是因为杀手多,我们才能逃出生天,水浑了,才好摸鱼。人总是有弱点的,人数多,固然意味着力量大,但同时意味着漏洞也多。那晚,宁州所有的医院都听不见婴孩的丁点哭声,因为全被我们当作傀儡给抱走了。”
他惊愕得合不拢嘴,过了很久,才愣声道:“那得死多少孩子?”
女人泛起一个如毒蛇般的冷笑,轻声道:“为了少爷,全世界的人死光了,也值得。”
这是宁州旧城的一个小区,小区外有一条栽满紫荆花的街道,名为“紫荆花道”。
这个小区很普通,在任何一张地图上都找不到标识,里面却大得很,在解放前是一个军营,常年驻扎着一个营。建国后,这里就改建成了一个住宅小区,环境清幽,树木葱郁,最让人瞠目结舌的,是门口处还摆放着两只巨大无比的石制雄狮,每天迎着朝阳张牙舞爪,光影幻离中,看上去有些怪异,像是什么史前巨兽,营造出了一种极为神圣的感觉。
这里显然不会居住着什么平民百姓,都是些战功赫赫的共和国军官。
由于参天古树太多,小区的光线总是很暗,而建筑楼房的外墙又是涂着一层灰黑色,使得整个小区看上去阴森恐怖,因此,尽管门口并没有哨兵守卫,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胡乱闯进来,就连在门口经过,都要快行几步,似乎害怕沾染到这里的阴暗气息,更别提往里面张望了。
但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全宁州人都知道,里面的暗哨无处不在。
曾有过几个流窜犯,见小区守备不严,歹念骤起,结果大活人进去,冰冷尸体出来。
此刻,在小区的一个没有几丝光明的房间里,正有着一番很稳秘的对话。
窗边,一个清癯老人正坐在轮椅上,略微干涩的双目凝望着遥远天际的那弯新月。
“主子,凤凰确实来了宁州。”站在老人身后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因为屋里没有开灯,漆黑的环境也让他的容貌消踪匿迹,在窗外的一些微弱光亮照耀下,他的那双仿佛刚让牛奶濯洗过的手夺人眼球,没有一丝男人应有的粗犷阳刚之气,反而是修长柔美洁白,皮肤光滑如少女,指甲修剪得非常仔细,只是估计没人会相信,这双美手竟然比恶魔之手还要狠毒万分,死在其下的冤魂不胜枚举。
美好的东西,常常使人卸下戒心,因此最易噬人,美人岂非就是最好的例子?
“目的?”这是老人最关心的事情。
中年男子那一双似睁非睁的眼睛里,总是像有着一双明晃飞刀,此刻却有了一丝不确定,轻声道:“她已经消失了二十几年,此次突然出现,肯定不简单,少主前脚刚到宁州,她后脚就来了,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估计十有八九是冲着少主来的。当年护着少主逃出宁州的那群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不是天师会的,虽然至今仍不知道她是谁的人,但既然那会儿她没有伤害少主,这次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老人枯枝般的手指轻轻敲着轮椅扶手,轻声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中年男子轻声道:“主子,放心,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的。”
老人轻轻点头,若有所思,叹声道:“当年我要你在孩子平安后,杀光那群保护他的人,不可遗漏一个,以免有人泄露行踪,结果你一向自诩天下无双的‘柳叶一刀’还是失手了,竟让凤凰死里逃生,现在想想,后悔莫及啊,早知道,我应该叫颜回去,可惜,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
中年男子自知愧疚,低垂着头,不敢吭一声,身体竟然因紧张而有些轻微颤抖。
他面对死亡时都没有过这种恐惧的感觉,也只有这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才能让他胆寒。
老人的这番话说得太巧妙了,恐怕只有心思异常缜密的人才能听出其中的深远含义。
短短的几句话,老人就给中年男子传达出了三个信息:一是他没有完成任务,导致了将来会有许多不可预测的后果发生;二是他并不是天下无敌,一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姑娘都杀不了,切不可高估自己;三是他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如果他再犯错误,随时都会被抛弃。
如果萧云在场,一定会对老人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御人手段赞不绝口。
老人一丝不漏地将中年男子的细微变化收入眼帘,异常冷漠的眸子霎时柔和起来,轻轻笑了笑,笑声略显尖锐,却带着安抚的善意,拉了拉盖在大腿上的绒毛毯子,轻声问道:“你今天出来,那条老狗知道吗?”
中年男子心中的惊颤收敛了些许,轻声道:“不知道。”
老人也不多问,三个字已经足够了,他知道这个中年男子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轻轻用枯槁的手掌将毯子上的几道褶子抚平,轻声道:“回去好好看管那条老狗,关键时刻还用得上,孩子想在宁州立足,也少不了他。”
中年男子躬身道:“是。”
屋里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息,寂静得让人有些心慌。
闷热的夏天,蟋蟀终究耐不住寂寞,不停在密密草丛中欢快鸣叫。
月半弯,斜挂在天空一角,笑盈盈的,星星挤满了银河,眨巴着眼睛。
在万籁俱寂时,阖目而听,依稀可以听见远处西山寺庙里传来的一声声钟响。
这些空灵的钟声遥远而飘渺,就好像盲者手里明杖点地声一样,空虚单调而寂寞。
寂寞又何妨?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觉得寂寞,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有这种总是会令人冷入骨髓的感觉。
那至少总比什么感觉都没有的好。
老人清冷地坐在窗边,那股浓烈的孤单气息使人心力交瘁,凝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
中年男子还没有走,只是仿佛被什么点穴高手点中了定身穴,静静站在老人的身后。
许久,老人皱起的稀疏淡眉仍没有舒展开来,轻声说了句:“我想喝杯茶。”
每当遇到烦心事,他就想浅酌一杯清茶,不是息心除妄想,只是事无缘头可思量。
有人言,天下有三事,皆妙入精微,而其运相当:其一为兵家喜计,其二为诗人灵感,其三为禅师妙用。
“禅”固然深妙精微,同时却也非常平实。禅是生活的艺术,而生活的底蕴便是禅,茶则是生活化的禅,一言以蔽之,茶、禅一味也!只有常喝茶的人才会真正懂得,当心融于茶时,便会有“潦倒不妨天外醉,掀翻一任水生波”的洒脱自在,这时候,许多原本错杂复杂的事情脉络都会渐渐明晰。
茶与禅,是两种最不需要语言阐述的生命精华。
中年男子泡茶的手段虽不如老人的老成持重,也不如萧云的飘逸俊爽,却简洁凝练。
很快,一杯清香扑鼻的碧螺春就递到了老人跟前。
老人最懂得该如何喝好茶,尤其是一两千金的好茶,因为他在这世上已经没多少时间了,早已学会珍惜,舌头沾湿,轻轻涂着干涸的嘴唇,阖上双目回味着茶香,轻声问道:“凤凰的身边还有什么人吗?”
中年男子轻声道:“有,是一个男人,年纪不大,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
老人皱了皱眉,轻声道:“有照片吗?”
“有。”中年男子从内袋里掏出一张偷拍的照片,递给老人。
老人轻声道:“开灯。”
中年男子轻声道:“是。”
灯光弥黄昏暗,老人将照片举到有光处,细细端详起来。
片刻,老人那张千年不变的老脸竟闪过一丝讶异,嗫嚅道:“竟然是他。”
中年男子见到老人这副神情,内心震动,轻声道:“他是谁?”
“顾长亭的宝贝孙子。”老人那双空洞洞的眸子深邃得无法看透,似乎在深深思考着。
“北京的军中侯门,顾家?”中年男子失声道。
“嗯。”老人轻轻点头,视线停留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中年男子震颤的神情一览无遗,这个家族在北京鼎鼎有名,一家三代都是上将军衔,这在共和国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足以见得顾家在军队中的超然地位,而一家之主顾长亭更是蜚声遐迩,十一岁就参加了红军一鸣惊人的南昌起义,随后便跟着伟人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终于在建国后位列军中极品,在党政军中都具有崇高的威望,这次他的孙子竟然跟着凤凰来到了宁州,这其中的深刻涵义,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才能知晓明了。
“顾长亭一向淡泊明志,这次竟然掺和进来,想必不是心血来潮啊。”老人淡淡道。
“主子,要不要我去送凤凰一程?”中年男子觉得,只有凤凰死了,才不会横生枝节。
“二十几年前你都杀不了她,你觉得今天还有可能吗?”老人阖上了双目,轻轻一叹。
中年男子的飞刀绝技早已告别了昔日的青涩,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一刀出,一命落。
但你在进步的同时,别人也在进步,如果此刻面对凤凰,他还真没把握一刀致命。
当自己错过杀机的时候,就是自己露出破绽的时候,生死场上就是这么残酷。
他踟蹰了,这就是他的最大破绽,所以他选择了沉默,而沉默往往就是代表否定回答。
又过了很久,中年男子不忍见老人如此落寞,轻声道:“主子,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听你的,不想了,莎士比亚说呀,一个人如果思虑太多,就会失去做人的乐趣。我这副老骨头也没多久活头了,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享受不了多少做人的乐趣,那岂不是会被许老头那个老奸巨猾的人鄙视?”老人的尖笑声划破黑暗,一口饮尽了那杯碧螺春。
中年男子陪着老人轻轻笑着,望着老人单薄的身体,眸子里有着谁也看不出的忧伤。
老人悠悠转着没有任何茶水残余的紫砂茶杯,轻声道:“你要谨记一句话。”
中年男子收起人间的七情六欲,肃然道:“主子,您说。”
老人忽然将茶杯狠狠摔碎在地,并没有瓦片四迸的场面,因为所有碎片都在瞬间成了一堆粉末,他那张清癯苍老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淡淡说出一句:“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孩子,如果伤害了他,无论是谁,只有死。”
(近六千字大章,希望支持新人,谢谢,今晚cba广东加时胜新疆,很开心)
第三十章 出游美人侧
像有云常常就会下雨,像空穴常常会有来风,上帝创造了男女,常常就会有爱情。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遗山先生名为元好问,他的确好问,也很会问,他这一问可谓一问问千古。多少年来,有多少人在这个问题上徘徊,又有多少人在付出巨大代价后,还是无法作出人生最终的答案。
天欲晓,莫道君行早。
萧云一清早起来,就收到了苏楠的信息,说她已经到了邮电小区门口,赶快出来云云,他内心苦笑不迭,这女人也真够心急的,她不会真以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吧?现实中,往往是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本来他的时间观念是极强的,跟别人有约定的话,尤其是女伴,总是习惯早于对方到达预定地点,这是最起码的礼貌,也是男人绅士风度的体现,可在一个陌生到仅仅相识一天的女人面前鞍前马后,会有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感觉,更何况女人的想法从来都是如同九重迷宫,让人难以琢磨的,所以还是按部就班比较稳妥。
他破天荒地没有晨跑,梳洗穿着完毕,悠闲地往小区门口走去,手里抛玩着一颗小石子。
邮局小区的林荫道上,行人寥寥。
清凉的晨风抚在脸上,那种感觉妙不可言。
路边的一滴滴露珠,晶莹透澈,在青嫩新绿的草叶尖,悄然滑落。
树间雀跃着不知名的鸟儿,正欢悦歌唱,纯白的羽毛沐浴在熠熠生辉的金色阳光中。
《风不鸣条》诗云:寂寂曙风生,迟迟散野轻。露华摇有滴,林叶袅无声。
一辆绿色甲壳虫停在小区门口,车旁亭亭玉立的女子有倾国之容颜,不施半点脂粉,更显清丽。她今天并没有再续前缘,摒弃了昨天那身刻意乔装打扮的清爽装束,隆重其事地穿上了一条Chanel黑色碎花摆裙,让她那曼妙婀娜的身材曲线尽然展露,那副死气沉沉的黑框眼镜也不见了影踪,如水美眸美不胜收,凝望着小区内,顾盼间隐有一丝焦虑,她已经这样子站在飕飕晨风中半个小时了。
终于,那个带着淡淡微笑的年轻人出现在了视线中,眼神干净空灵。
冷美人倒没有因为萧云的超时到达而有所不悦,轻笑着向他招招手,姿势极其好看。
“这么早?”萧云走到苏楠跟前,微笑着,却没有一丝因迟到而要道歉的意思。
苏楠横了他一眼,嗔道:“你不觉得,要一个大美女在这儿等你这么久,心里很愧疚吗?”
萧云轻轻摇头,漆黑的眼瞳带着邪魅的笑意,轻声道:“我不觉得,反而很开心。”
“哼。”苏楠欲哭无泪,美眸恨恨瞪着他,心里在自我开导,跟这种不知风度为何物的男人犯不着生气,反正只有一天时间面对他而已,忍忍就过了,她稳稳心神,微翘着兰花指,将散落的几根青丝挽到耳后,轻声说了句足以让普通人坠入地狱的话,“有一点我必须事先声明,希望我没有给你什么错误的暗示,以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她这么说,不是轻世傲物,这句话背后的意思,萧云自然也明白。
今天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任何事情都是很纯粹的,不掺杂任何情欲和复杂感情。
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只是由于一些阴差阳错的事情而相识罢了,仅此而已。
《鲁滨逊漂流记》里有一段很经典的话:在不同的环境下,人的感情又怎样变幻无常啊!我们今天所爱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恨的;我们今天所追求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逃避的;我们今天所希冀的,往往是我们明天所害怕的,甚至会吓得胆战心惊。
不同的人生背景和成长历程,使得她和他成为了两个世界的人,两条方向迥异的平行线,无论在哪儿,都不会再有交集。虽然他那神秘有趣、沅茝沣兰的气质萦绕着她,而她身上某种略显自矜的骄傲与文化底蕴也吸引着他,但现实就是现实,他们俩心里都一清二楚,谁也不会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无论是王子与灰姑娘的爱情,还是公主与穷乞丐的相恋,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只存在于童话故事中。
天底下只有两种人最缺乏爱情的滋润,帝王家与穷人家。
帝王家励精图治,沉迷于权术,哪有感情可言?
穷人家忙碌奔波,为生计发愁,哪顾得上感情?
所幸,萧云虽然一穷二白,但从不缺少可憩息自己已经有些疲惫心神的空间,听见苏楠那句预先挑明底线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过分之处,耸耸肩道:“我也有一点要讲清楚的,我的酬劳要按照一天的工资来计算,还有,接下来的一切开销都由你支付。”
“没问题。”冷美人对这样的斤斤计较非但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些欣赏,一口应下。
她并不是那些绝对的女权主义者,不会认为男人在约会时慷慨解囊是对女性的一种侮辱,但她厌恶那种兜里只有一块钱却为了显摆大方而当一千块钱来花的男人,打肿脸充胖子看似简单,其实很难,也得有力量有勇气舍得将自己的脸打肿。
萧云不想成为胖子,也不喜欢假清高扮大方,所以该要的钱,还是当面捋清,免得乱。
苏楠从挎包里掏出车钥匙,丢给萧云,轻声道:“你来开。”
萧云没说什么,把车钥匙完璧归赵,摊摊手,无奈道:“我不会开。”
说完,他也不理会苏楠的反应,就径直走向副驾驶室。
苏楠编贝似的皓齿轻咬着嘴唇,看着车里的那个可恶男人,就那样嘴角噙笑地斜视着自己,心里就来气,又想起昨天自己主动邀约,他竟然还心不甘情不愿,越想越气,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狠狠踹他几脚!
她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莲步轻移回到驾驶室,发动车子。
甲壳虫飞快窜出小区,车速明显与车名不相符,一点也没有甲壳虫的沉稳缓慢。
车窗开着。
车内轻缓放着音乐,KerenAnn的《NotGoingAnywhere》,纯净而忧伤。
苏楠左手撑在窗边,轻轻抿着嘴,专注着注视前方的道路,眉间锁着淡淡的哀愁。
外面的风拂起她的秀发,在那瞬间,萧云真切感觉到这妮子是那样的撩人,让人陶醉。
这个时候的苏楠已褪下那层高人一等的外衣,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韵味,有点走下神坛的意思,似乎发现了萧云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脸上,侧过头来,轻声道:“这么样看着,眼睛不会疲劳吗?”
她一向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萧云偷看她时,她几乎能感觉到他那灼热的眼神,但当她的双眸转过来时,不禁有些愕然,因为他的眼神并没有像其他男人那样惊恐的避开,而是依旧很从容的注视着自己,清澈干净的眼眸里没有一丝贪婪。
“审美疲劳,总好过审丑疲劳。”萧云轻笑道,视线依然停留在她绝美的脸上。
他希望能从她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一些端倪来,她选择自己陪她散心,到底意欲为何。
苏楠是个善于琢磨心思的女人,所以第一时间就看出了萧云的戒心重重,却没有声张,扑哧笑了出来,宛如夜间瞬时绽开的幽昙,娇媚无端地盯着萧云,轻声道:“油嘴滑舌,也不知骗过多少女孩子。”
萧云轻笑不语,这妮子虽然居心叵测,但这个不再冷冰冰的模样还是比较可爱的,视线转向前方,双手慵懒地枕着头,轻声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你想把我卖了,总得让我先知道被卖去哪,好做个心理准备。”
苏楠露出一个九霄美狐般的笑容,美眸里溢出来的盈盈浅笑流光溢彩,轻声道,“我呀,准备把你卖到西部山区去,提供一个廉价的劳动力,也算为当地的经济发展作出力所能及的微薄贡献,为国家的西部大开发战略出一份力。”
萧云侧过身子,胳臂支在仪表盘上,手托着下巴,目不转睛的凝着苏楠完美无暇的脸庞,笑着道:“在我被卖出去之前,我要把你这个迷人小妞先卖了,为当地解决一下婚姻这个老大难问题,好赚足回程的车费。”
苏楠拿纤细尾指将垂在眼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轻咬着薄唇瞪着萧云,微怒含羞的眸子里媚态横流,娇嗔道:“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你就舍得让我在那山沟旮旯里待一辈子啊?不行,你卖我的时候,得收双倍的钱,预上我的回程车费。”
两人相互瞪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齐声笑了起来,像诗人掬下的两杯最清的月光。
苏楠偷偷瞥着像千年古刹里的神灵那般八风不动的萧云,笑得很美,很真实,原本低落哀婉的情绪有所缓解。也许是冷漠成了习惯,自小到大,就少有人能逗得她欢心,况且她真是太美了,美得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会被消融掉,不知多少男人都只能坐在地狱,仰望天堂。而这个年轻人却总能恰到好处点到为止地让她欢喜让她愁,生活的乐趣不就是这样子来的吗?可惜,自己那颗玲珑心早已尘封井底,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她收起了难得一见的真挚笑容,专心开着车,不再看萧云一眼,惆怅又重回她的眉间。
见着这妮子神情的瞬间变幻,萧云陷入了沉思,她那种无人分担的苦楚让他喘不过气。
风微微吹过,几根青丝散飘到她脸颊上,萧云伸手捻起细发,指尖触着她冰冷的皮肤。
苏楠回过神来,将那几根青丝抽出他的指间,脸色微红,瞪着他道:“你在干嘛?”
“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萧云微微一笑,清净如竹,虽然不知她究竟担着什么,会这样的黯然神伤,就像他始终无法了解母亲眉宇间那一抹幽怨似深宫贵妃般的寂寞那样,但女人终究是女人,作为一种只有造物主才能理解的生物,眼泪是她们释放痛楚的最佳渠道。
苏楠咬着嘴唇,眼眶泛泪,却固执地挤出一丝笑容,笑道:“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哭?”
萧云有些心酸,却不露痕迹,轻声道:“为了你即将要付给我的那些钱。”
苏楠忍俊不禁,莞尔而笑,轻声道:“我才没你那么财迷。”
萧云轻笑,故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轻声道:“我不仅财迷,还色迷。”
苏楠嗔视着他,娇骂道:“不用你说我都知道,你呀,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萧云微笑道:“我是狼,不过是每个女人都梦想嫁的可爱坏蛋,灰太狼。”
苏楠吐吐舌头,嗔笑道:“呸,不知廉耻。”
两人不再交谈,安静了下来,只有悠扬的音乐在徐徐演奏。
萧云没有再试探苏楠,侧头望向窗外,一闪即过的风景纵然赏心悦目,却从不为谁停留。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份不为人知的秘密,萧云不是刨根问底的人,所以他选择了缄默。
多一份负担,就少一份轻松,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有谁明白,很多时候,一个女人即使想找个陌生人来分担心里的无奈与难受,也不是无头苍蝇乱找一通,更何况有些事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对陌生人和盘托出的。
有人说,生活需要勇气来清点,这话没错,就好比打扫房间,坐在一堆旧物之中,翻翻拣拣,也许每样都有些来历,有点故事,但总是要咬咬牙,丢了出去,房间才能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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