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 第 6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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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扎脚了,破皮了,也只是皱皱眉,绝不会因此而掉头回转,对于机遇的把握,更是炉火纯青,说个巧取豪夺也不为过,往往在与别人的交谈中就能探知清楚底细如何,有隙可乘,便乘虚而入,无缝可钻,便急流勇退,绝不会取道杀马杀鸡取卵,这样一来,就避免或者少走了许多弯路。

    八面玲珑。

    可惜,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有时候也会犯浑,做出一些很愚蠢的事情,譬如说现在,明明是在公司开会,应该聚精会神,可她偏偏开了小差,托着腮帮,显得心不在焉,望着坐在对面角落里无所事事的萧云,思考着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以至老总苏楠说什么都当作耳边风,脑子里乱如麻,偏又抵挡不住这股该死的情绪,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心底扎根,像一株不需要灌溉的野草顽强生长。

    持续将近一个小时的江山实业高层员工碰头会刚刚结束,萧云就急不可耐地溜出会议室,又跑了。

    何琉璃这才回过神来,在本子上匆匆记了一些内容,就出去根据具体安排,开始第一天的工作了。

    创业初期,公司又处于构建阶段,工作特别琐碎,与银行的一些手续交接又异常繁琐,事无巨细都要处理得当,并不存在什么可以一蹴而就的捷径。端木子路审完一叠文件材料后,拉着古一语关在办公室里不知在密谈些什么,郭故都则窝在座位上,对着一大堆数字疯狂运算,除了偶尔推推眼镜,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动作,连喝水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每个人都很忙,焦头烂额。

    刚处理完一份特急文件,从苏楠办公室出来,何琉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原来是一条短信。

    看完,她愣住,眼神茫然,然后忐忑不安地进去苏楠办公室请假,毕竟第一天就请假,不是好兆头。

    不过幸好,批了,她急忙拎起包出门。

    广记茶餐厅。

    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由于物美价廉,环境舒适,来的客人川流不息,一拨接着一拨。

    这里不比星级酒店,轻而易举就能财源滚滚,可能一顿饕餮盛宴的利润就足够令人咋舌,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茶餐厅,面向的客户群通常都是平民百姓,无法日进斗金,只能是薄利多销,摆在现实眼前的赚头也许很少,但日复一日累积下来,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看着手里的流水账本,笑得见牙不见眼,媚态更足,令无数牲口侧目。这个月还没过完,就有差不多六位数的进账了,怎能不眉开眼笑?她不像一些富婆阔太,喜欢赋闲在家,生活无非就是麻将搓牌、大肆购物或者瑜伽SPA,有情调的,就收藏玉石古玩,没事还可以包养个小白脸,玩玩红杏出墙,她跟了王胜利二十几年,初中就被这混球给吊上了,经过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感情如故,虽然有些平淡,但很温馨,而丰衣足食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婚姻,现在如愿以偿,当然称心如意。

    她目前最大的挑战,不是让广记继续风生水起,甚至驰名中外,而是管好老公,勒紧钱袋子。

    一贫如洗的王胜利当然没精打彩,坐在靠窗台的位置,叼着一根烟,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发呆。

    萧云可没功夫分享他的苦思哀愁,正埋头吃着一碗香喷喷的馄饨面,拌了不少胡椒粉,胃口大开。

    “云子,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用钱点烟,抛弃黄脸婆,包个扬州瘦马玩玩呢?”王胜利皱眉憧憬道。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劝你啊,最好赶快忘记,老板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萧云吃了一箸面,他在这坐大半天了,自从离开之后,就很少来,偶尔串串门,跟这位常常啐着唾沫星子骂老婆却一生只爱过这一人的王胜利唠唠嗑。桌面上还摆着一张铅笔素描画,画里头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脚上还踩着一张落叶,他时常带在身边,烦闷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心情很快就会潮平两岸阔。

    “我这人虽然窝囊,但不懦弱,生活中被管得太死,嘴上出一下轨还不让啊?”王胜利可怜兮兮道。

    “随你便。”萧云耸耸肩,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才没这份闲心搭理这狗犊子自称不幸的婚姻生活。

    “‘钱’这个字,只有寥寥十笔,写起来挥笔而就,却不知可以引起多少江湖纷争。”王胜利突发感慨,妻管严,不是一个男人的最大悲哀,妻管泛才是,黄赌毒是违禁品,当然不能沾,但连去KTV唱首歌,去茶庄打几手麻将也要被粗暴干涉,那就痛不欲生了,可惜,婚姻就是一座山,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二虎,既然王胜利早早妥协,退出虎位之争,就意味着他必须承受一切后果。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采飞扬?”萧云抬起头,有些诧异,难道这厮也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没得去吃喝玩乐,我还不能浏览一下报纸杂志?你说的,一个木桶要不想被狂风刮倒,就要往里头装一些水,装得越多,越牢固。反正我时间充裕,就看点书解乏,那句话是出自一篇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批判性文章,登在哪本书来着,我想想,最近看得书有点太杂,哦,想起来了,一本叫《天,地,人》的杂志,写这文章的人应该是个女的,名字简单好记,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叫……呃,一时忘了,容我再想想,哦,对了,沐小青。”王胜利拍了拍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袋,他没念过多少年书,高中就辍学了,跟着叔父走南闯北做生意,在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出人头地,先天条件决定了他的路肯定不是一马平川,不过胜在勤能补拙,没准哪天瞎猫撞见死耗子,真的能大红大紫。

    萧云怔住。

    小青,一个在灵魂深处沉寂许久的名字,轻轻触碰,便生出一地忧愁。

    虽然此小青非彼小青,但足以使得萧云瞬间坠入往日如烟的陈年旧事中,一点一滴勾起伤痛。

    撕心裂肺。

    “云子,你怎么了?”王胜利扬起手,在萧云眼前来回晃了几下,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沉默。

    “没事。”萧云悄然恢复灵气,微微一笑,又低头吃了一口面,却再也尝不回刚才那种滋味了。

    “你有事。”王胜利不动声色地指了指萧云的身后,小声嘀咕道。

    萧云好奇,回过头去,原来一个女人正往这边走来,王胜利识趣地退避三舍。

    “挺快的。”萧云见到站在跟前的女人,微笑道,将那张铅笔素描画夹进一本中央刊物《求是》。

    “为什么选我?”何琉璃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直奔主题。

    在这种蓬荜陋舍,赫然出现这样一位气质出彩的尤物,正在进餐的所有游客几乎全部抬头,惊艳。

    “这你得问苏总和端木经理去。”萧云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将无事一身轻,发挥到极致。

    “别打马虎眼了,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何琉璃直戳要害,那抹先将一军的笑容玩味。

    “你真会异想天开。”萧云平静道,那股稳如泰山的气质运用得并不出彩,却水到渠成。

    “招人的事,本来端木经理就能一锤定音,却要等你今天来验收过,才敢最后拍板,作何解释?”何琉璃又抛出一块砖,千方百计想引出玉来,那天她恰好在平湖售楼处值班,却错愕地收到离岗调职的通知,工资暂时还在平湖这边领,不过要到江山实业报到工作,她不服,追问老板石沉海原因,得到的只是闪烁其词,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这份还算优厚的待遇,只好顺从。

    “因为他相信我的眼光。”萧云淡淡道,夹起一块皮薄馅多的馄饨,有滋有味地嚼了下去。

    “呸,垂死挣扎。再举个实证,让你哑口无言。今天上午的会议,我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苏总每每讲到关键环节,都会习惯性地环视大家,这只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的掩饰,她其实是在关注一个人的表态,那就是你,她只有在目光掠过你之后,才会将问题定性。”何琉璃观察细致,她并不是一个断章取义的人,如果是她感兴趣的事情,就会不择手段地一探究竟,其实她很早就怀疑江山实业的真正拥有者了,今天的一些细节,算是一一印证了她的猜测。

    “继续。”萧云微笑迷人。

    “最明显的一点,苏总忙得废寝忘食,而你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哪有那么好的世道?”何琉璃使出了杀手锏,虽然她没爬过多高的山,但也知道上面空气稀薄,虽然没见过多强悍的人物,但也知道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江山实业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

    萧云放下筷子,浮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轻声道:“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何琉璃懂得抓住主要矛盾,并不会被文过饰非。

    “站了这么久,不累?”萧云愣是不接她这茬,又把话题支开了。

    “累。”何琉璃白了他一眼,真是个脸皮丰厚的家伙,不去做政客真是浪费人才。

    “坐下吧,吃点啥不?”萧云招呼着,把菜单递给她。

    “你吃的啥?”何琉璃也不想皇帝不急太监急,既来之则安之,吃点东西解解馋也未尝不可。

    “馄饨。”萧云轻声道。

    “好吃么?”何琉璃第一次来这,不知道点啥,看着他那碗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的东西,感觉不错。

    “还成,这碗的味道挺不错,馅料很足,但不如前五碗好。”萧云面不改色道。

    何琉璃无语,嘴角轻微抽搐,然后集中精力在菜单上斟酌了一番,最终点了一个清汤斋面。

    她托着腮帮,慢慢打量起这家茶餐厅,装修一般,卫生一般,服务一般,呃,那个老板,更一般。

    虽然还不清楚江山实业在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是鲲鹏万里,还是石沉湖底,尚难预测,但目前的一些情况,她还是有所涉猎的,即便再差强人意,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千万富翁了吧,出入一些高档场所犹可理解,但游离徘徊在这些市井之地,就与她根深蒂固的价值观相抵触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直呼你名,还是叫老板?”何琉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哪个更亲切?”萧云终于把那碗馄饨消灭殆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当然是直呼名字了。”何琉璃轻声道。

    “那就叫我萧云。”萧云轻声道,唤过一名服务生,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同事,让他倒一杯茶水。

    “萧云,你为什么要隐藏在幕后?”何琉璃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做老板又不是一件糗事。

    “有一份资料,我不知你有没有看过,目前全球20名顶级富豪中,有9名是连锁零售商,六成以上首富,长年生活在一些不知名的乡村或者城市,八成以上的富豪只有一次婚姻。”萧云忽然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何琉璃梳理了一下思路,还是抓不住要害,只好投降。

    “这说明了平静生活,是取得成功的基本保证。”萧云轻声说出他的结论,也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何琉璃撇撇嘴,不置可否,还想说些什么,服务员就把清汤斋面给端上来,只好暂停交谈。

    可刚拿起筷子,她就尖叫了一声,十分凄厉,让店里的所有客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她这一桌。

    萧云尴尬,低声问道:“怎么了?”

    何琉璃捂着嘴巴,手指颤颤巍巍指了指那碗斋面,轻声道:“有……蟑螂。”

    萧云探身过来一看,果然见到汤面飘着一只黑色的小东西,说了句:“怕什么,它已经死了。”

    “……”何琉璃又一次无语,招招手,唤来老板王胜利,有些气愤道,“老板,面里有蟑螂。”

    王胜利一愣,连连否认,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不可能,我刚才全都给挑出来了。”

    “……”

    何琉璃让这两头牲口彻底整无语了,刚想发飙痛骂几句,懂大体的老板娘就过来亡羊补牢,虔诚道歉,并承诺换一碗,而且是免费的,她这条气才稍微顺了一些,调整了下呼吸,瞥了一眼对面那个死人,哭笑不得,竟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旁观者姿态,恨得咬牙切齿,清秀婉约的面容别有韵味,像晚秋的一抹斜阳落照。

    很快,一碗干净的斋面新鲜出炉,这一次,她用筷子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才敢动口。

    美人的确很少名不副实的,就连吃东西,也要比素质平平的女人略胜一筹,兰花指微翘,姿势醉人。

    “你对职业生涯有什么打算?”萧云摩挲着那杯热茶,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问题。

    “没什么特别打算,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或者说是一个不想大展宏图的小女人,只想以健康为中心,糊涂一点,潇洒一点,忘记年龄,忘记名利,忘记怨恨,有个伴,有个窝,有点钱,有好友,足矣。”何琉璃伸出纤指,将散落在脸侧的青丝挽到耳后,露出白皙美丽的脸庞。

    萧云笑笑,轻声道:“你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吗?平静生活,是取得成功的基本保证。”

    何琉璃愣了下,想反驳,但忍住了,继续低头吃面,可能有点烫,嘟起小嘴吹散热气,俏皮。

    萧云沉默,等她把一箸热面吃进嘴里,又忽然说道:“你现在试着给我唱一首《春天的故事》。”

    何琉璃简直想一头撞墙,翻翻白眼,用手煽着嘴里的热气,支支吾吾,以此来讽刺他的要求。

    萧云毫不在意,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微笑道:“纪伯伦说,如果你嘴里含满了食物,你怎能歌唱?同理,如果你脑子里整天都想着如何招财进宝,如何谋求上位,如何鲤鱼跃龙门,怎么能扭转乾坤,怎么能脚踏实地,怎么能从一穷二白到富可敌国?乌龟永远比兔子更能多讲些道路的情况,因为兔子只想着一件事,尽快跑到终点。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很多事情,越是滚瓜烂熟,越容易马失前蹄。”

    四两拨千斤。

    何琉璃诧异盯着他,这张飘然出尘的脸庞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这种惊喜不浓,淡淡的,却深入人心。

    “你可以去著书立说了。”何琉璃吃了几口,还剩一大半,但已经算饱,便放下了筷子。

    “拙言而已,何足挂齿。”他笑笑,紧接着做了一个让何琉璃面红耳赤的动作,吃了那碗面。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她在心底暗骂道,可却有一股不明所以的情愫暗暗生起,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云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打了一个饱嗝,脸不红心不跳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何琉璃暗呸了一口,平复一下剧烈的心跳,问道:“你叫我来,不会只想请我吃碗面吧?”

    萧云又抽出一张纸巾,擦完嘴后,用热茶漱了漱口,微笑道:“当然不是。”

    “那干什么?”何琉璃满脸的红晕渐渐褪去,但清秀的模样却愈发娇艳欲滴。

    “我要你去上海,帮我请回一个人。”萧云轻声道。

    “谁?”何琉璃微微一震。

    萧云放下茶杯,慢悠悠说出那三个字:“马锦绣。”

    *****

    (圣诞快乐,门徒们。)

    第五十一章 装孙子的巨大幸福

    颐和国际高尔夫俱乐部。

    位于宁州属辖的春湾镇紫檀山东麓,占地近2000亩,05年动土,历时两年竣工,标准的18洞球场,高级会所、五星级酒店、国际会议中心和高尔夫景观别墅等等套设施一应俱全,虽然在整体规模上,略逊于南京的钟山高尔夫,但胜在自然风光出众,山水交融,博采众家之长,结合紫檀山地势风貌布局,犹显气势恢宏。由于会员年费要比钟山低廉得多,不少邻近城市的达官贵人都会选择来这里社交休闲。

    其幕后的开发商为锦湖集团,强大的综合实力可见一斑,深厚底蕴更令不少后来者望尘莫及。

    一辆黄色红旗的士从远处喧嚣而来,等靠近了,骤然减慢车速,不偏不倚停在了大门口。

    萧云从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望着车窗外陌生的环境,含糊不清问了句:“多少钱?”

    “正好五十,先生。”司机回过头去,满脸弥陀佛般的笑容。

    他开出租车将近二十年了,各色各样的人物都司空见惯,什么样的人装模作样狐假虎威,什么样的人默不作声深藏不露,他心里有数,这个年轻人虽然穿着普通,扔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那股做派如同濠梁观鱼,优雅,自信,从容,上车伊始就寡言少语,即便是谈到感兴趣的话题,肯开金口搭几句茬,也只是一笔带过浅尝辄止,很少会大发议论,但又不会令你觉得那是一种敷衍怠慢,这种人,稀罕,少见。

    萧云掏出一百,递给他,轻声道:“不用找了。”

    司机喜出望外,可兴奋劲还没能维持多久,就听见那个年轻人说了句:“等会儿还载我回去。”

    空欢喜一场。

    萧云推门下车,深呼吸了几下郊县的新鲜空气,吐故纳新,顿时神清气爽,慢慢向门口走去。

    保卫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浓眉大眼,像北方汉子,敬了个礼,然后彬彬有礼地询问萧云的会员卡,得知对方并不是会员,只是来找人的,连忙用对讲机向里面的头汇报,并不时地让萧云稍安勿躁,态度毕恭毕敬,令人即便长时间等待,也不会搓手顿脚横目皱眉。

    高级场所果然不同凡响,萧云暗暗赞叹,抬头望了眼蓝天白云,心旷神怡。

    在广记吃了七碗面,饱到想吐,能到这种美轮美奂地方走一走,也算是一个审时度势的选择。

    很快,一辆高尔夫球车疾驰而至,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二十六七岁的模样,肤光胜雪,眉目如画,一身休闲的运动装束,减弱了几分原本过于成熟的魅力诱惑,却更显清婉妩媚,像一幅色彩浓艳的国画,令人眼前一亮,而丰满腴丽的胸脯,不得不说永远是独占鳌头的最大景观,夺人眼球,真是一条十足十为害人间的蛇精。

    “来了?”女人喜形于色。

    “吴总叫到,怎敢推托?”萧云微笑道,眼神中却没有旁边保卫小伙那种赤裸裸的欲火焚身。

    “花言巧语,也不知诓骗了多少女孩子。”原来是她,吴醉音,有凤来仪饮食集团的总经理。

    “多少记不清,如果把你算在内,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萧云大言不惭。

    “呸,我都快风烛残年老态龙钟了,才不会像那些雨季少女那样花痴单纯,见到个外表俊朗的,就迷失方向。你这种男人,帅是帅,不过太嫩,脸上没多少历经沧桑的痕迹,缺乏故事,不适合我的。”吴醉音轻笑道,妩媚动人,提前划清了界线,并不是件坏事,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谁都有好处。

    年仅二十七岁,就高坐于有凤来仪集团的头把交椅,没有三板斧的能耐,简直痴心妄想,她背后的故事,是一本厚重得不忍揭页的历史,所以对异性的评价,与众不同,更多的不是注重外表,而是经历,在她眼中,人生就像饺子,岁月是皮,经历是陷,酸甜苦辣皆为滋味,只有包得越大、馅料越多的饺子,才会吊起她的胃口。

    这个年轻人能进入她的视线范围,仅仅是因为那一次阴差阳错的英雄救美,她最讲究知恩图报,再加上他又不是狼子野心的角,便顺理成章跟他成为了朋友,平常难得有机会跟他接触,今天却是天赐良缘,他有空,自己也有时间,就约他过来了。当然,不可否认的是,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深沉,也是令她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哦,对了,他的文化底蕴也不错,是个绝佳的倾诉者。

    萧云笑而不语。

    “走,上车,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吴醉音扬扬手,率先上车。

    萧云紧随其后,坐在气场强势得让人坐立难安的吴醉音旁边,略显拘谨的他无形中矮了一截,也不敢交头接耳,生怕出丑,只好撇头欣赏远处若隐若现的紫檀山风景,车子行驶在如同翡翠一般的草坪上,平稳快捷,令他稍感意外的是,开车的并非颐和高尔夫方面的专业人员,而是一个女性,齐耳短发,相貌端庄,精明能干,叫段笛,吴醉音的随行秘书,兼贴身保镖。

    “会打高尔夫么?”吴醉音托着腮帮,此刻陷入沉默的他,竟然有种西风瘦马的落魄感,令她惊诧。

    “一窍不通,在这里,我只是个看热闹的门外汉。”萧云微笑道,却一点也不觉得羞愧难当。

    他的襟怀坦白,使到吴醉音稍微愣了下神,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笑了笑,明艳,轻声道:“很正常,每个人都扮演过这个角色,不像南京钟山那样高手林立,这片草场,充斥着滥竽充数的新学者,高尔夫是个很特殊的运动,上手容易,打好很难,特别讲究天分,愚钝迟缓注定与这项运动无缘,但只要你天赋异禀,想原地踏步都不可能,不说短时间内突飞猛进,起码可以应付自如。”

    “说得玄乎,那我算哪一类?”萧云摸摸鼻子。

    “这得看你自己的造化,笨鸟先飞,也说不定。”吴醉音掩嘴轻笑,当中的旖旎风光,让人垂涎。

    她让段笛在一个大山坡的坡底停下,打算徒步走上去,萧云与她并排,段笛识趣地远远跟在后头。

    坡顶上头站着四个人。

    三个相貌堂堂的男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唯一一个女性,眺目而望,身材高挑,体态完美。

    吴醉音看出了萧云的好奇,浅浅一笑,一边轻松自如地行走,一边一语道破天机:“那四个人,都是值得深交的有来头人物。三个男的,情同手足,是我大学同班同学,那个女孩,是低我们两届的师妹,不同学校,她是清华,我们是政法。最左边戴着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的男人,叫任书生,惊世纬才,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大四那年,凭借着一己之力,考上了省府公务员,三年不到,被提拔作了省府秘书科科长,官虽不大,但能轻易接触到高层,往上递下的所有文件都得过他的手,前途无可限量;他旁边那个,穿着白色高领T恤的,叫骆陨石,现在在春湾镇任副镇长,很快会转正,仕途可谓一帆风顺,他是正宗的官二代,父亲是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的处长,专门负责省级机关领导班子、领导干部的考察任免,绝对的实权派,在江苏上层官场,人脉极广;靠右的那位,叫嵇少康,典型的花花公子,不学无术,辣手摧花无数,凭着老爸是省维稳办副主任的护荫,进了清水衙门省农林厅混日子。”

    “个个都有画地为牢的本领。”萧云感慨万千道,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女孩什么来头?”

    “就知道你会着急问这个。”吴醉音浮起一个看破人心的得意笑容,妩媚得让人目眩,轻声道,“她不得了,无论走到哪,都是前呼后拥的,本事通天,具体到哪个层次,我也搞不清楚,不过我听任书生说过,她爷爷好像是前中顾委的委员,就连权力彪炳高不可攀的倪省长,在她面前讲话也得和风细雨。今年刚从清华本科毕业,保送到宁大读研究生,导师是最著名的经济学教授夏书章。她之所以山长水远跑这来读研,据说是为了一个男人,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

    萧云微震,轻声问道:“她叫啥名字?”

    吴醉音眯起双眼,抬头望向那个女孩,轻声道:“沐小青。”

    萧云愣住。

    沐小青刚想挥杆,冷不防地打了个喷嚏,旁边善解人意的嵇少康几乎在同一时间就递上了一张纸巾。

    无微不至。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但没有感谢,没有笑容,冷若冰霜,嵇少康却觉得皇恩浩荡。

    也是,如果天上那轮的明月哪天突然向你挥手致意,无论换做是谁,都会受宠若惊的。

    她太美了,一头乌黑柔顺的青丝,烘托出一张惊世骇俗的美人瓜子脸,无可挑剔的身材,虽然略微清瘦,算不得丰腴,却不轻浮,匀称而曼妙,玲珑浮凸出诱人的弧度,能将容貌与体态这么无以伦比地结合在一起,万中无一,即便是自诩男人杀手的吴醉音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而最让人难以释怀的,是她的冷漠气质,能称得上这种气质的,非等闲之辈,必须拥有足够的资本,要么家世傲人,要么本身绝美,而她,似乎两者兼备,真是一瓢鸡犬不宁丧权辱国的祸水。

    “小青,要注意身体,别感冒了。”嵇少康露出一个阳光笑容,问候并不刻意,也不流于形式。

    “有劳费心。”沐小青随口应付道,没有一点起伏,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对于他的套近乎没有兴趣。

    “这是我应该做的,到了江苏,我就是东道主,当然得让你宾至如归。”嵇少康并不气馁,在美女面前,脸皮必须够厚。他并没有出众的行政策划能力,但交际应酬方面很有一套,八面玲珑,同时凭借着健康阳光的外表,俘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他把每一次追女孩子都当成一场博弈,得斗智斗勇,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可这一次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对手是传说中的清华第一校花,清冷如霜,不过他不认输,在事业上缺乏意志力,但在情场上,他是绝对的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沐小青不再接话,视他为透明,侧身挥杆,自信,流畅,潇洒,将女性美展现得淋漓尽致。

    “各位,向大家隆重介绍一个新朋友。”吴醉音在距离十米的时候,向山坡顶几人嬉笑着喊道。

    四人同时望过来,并没有期待中的热情似火,神情反而出奇一致地冷峻,尤其是那三位男士,也不容吴醉音多加解释,就将关门拒客的表情展露无遗。其实,无论哪个上层圈子,都有着极强的身份认同,门不登户不对,很难容纳,小人物想挤破头进来,没有几世修来的福,无异于天方夜谭。那个年轻人一身廉价的行头,清楚无二地出卖了他自己的社会地位,他们当然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横眉冷目。

    嵇少康摘下帽子,捋了捋头发,再端正戴好,冷声道:“醉音,不是说没有外人来了么?”

    短短一句话,含沙射影,就将关系定了性,这个小圈子容不下外来雁。

    “今天是我们几个的聚会,我不希望有其他人参与。”骆陨石背着手,视线落在远方草坪上。

    连一向温文尔雅的任书生也有些不愠,轻声道:“醉音,我们不是驳你面子,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吴醉音有些尴尬,没想到会让这几位大少爷这么反感,不免停下了脚步,一脸抱歉看着萧云。

    萧云是一株迎风不倒生命顽强的小草,野火尚且烧不尽,又怎么会因为几句冷言炙语而打退堂鼓?

    他微微一笑,示意吴醉音宽下心来,说了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话:“我是来找沐小青的。”

    话音刚落,不光那三个男人有些发懵,一时忘了应该怎么接话,就连一向古井不波的沐小青也是错愕不已,从小就习惯将万事掌控在握,做事出现差池的概率寥寥无几,对于这种横生枝节,很不待见,但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前提下,又不敢有多大的逾矩,只是冷冷瞥了眼那个平凡如常的年轻人,不咸不淡道:“我不认识你。”

    “我也不认识你。”萧云摸摸鼻子,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语。

    三个大男人终于醒悟过来,冷笑一声,吴醉音也是一脸窘迫,还以为他有什么力挽狂澜的招式呢。

    “那说来找我干什么?”沐小青冷声道,弯下腰,再摆好一个球,刚才那杆由于用力过猛,落水了。她五岁那年,就开始搬着一张小板凳,屁颠屁颠跟随父亲出席各种现场抢险工作指挥会议,多十万火急刻不容缓的阵势也见识过,长大后,男人们五花八门的花言巧语、千奇百怪的疯狂示爱也都领略过无数,她可以轻描淡写地泰然处之,对于那些主动匍匐纠缠不休在她石榴裙下的癞蛤蟆或者阴谋家,徒劳无功不说,往往弄巧成拙,不是被她永远打入冷宫置之不理,就是当面毫不留情地拒之千里之外。

    “我想亲眼瞧瞧,对‘钱’这个字深恶痛绝的女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萧云微笑道。

    其他人可能暂时一头雾水,但沐小青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微微眯起双眸,第一次拿正眼观察他。

    “瞧清楚了?”沐小青依旧很冷淡,既不熟络,也不生疏,显得秋毫无犯。

    “一清二楚。”萧云的笑容却可媲美紫檀山的宜人风光,温柔醉人,却恰到好处,不会过分热情。

    “瞧够了吧?”沐小青手撑着那根与之身份相匹配的奢侈铁合金球杆。

    “那倒没有。”萧云耸耸肩,却之不恭地说出心底话,并不觉得有什么天理难容的情愫。

    沐小青微微一愣,原以为他会顺驴下坡趁机告辞,没想到反其道而行之,咬着娇唇,恨之入骨。

    骆陨石将她的细节变化一丝不漏地尽收眼底,捅了捅旁边木桩似的嵇少康,示意他发飙赶人。

    嵇少康领悟,也不顾伤及吴醉音的面子,不留余地道:“这里不欢迎你,识相,就赶快离开。”

    萧云无奈一笑,摸摸鼻子,原来设想用激将法来吸引那个心高气傲女孩的注意,借此打开话匣子,可惜策略功亏一篑,知道再呆下去,也只能是自讨没趣了,便向旁边的吴醉音挥手告别。他本来就没打算在这个小圈子横插一脚,今天来这,只是想跟吴醉音叙一下旧,仅此而已,这四个公子千金,从自己一出现在他们视线底下开始,就一直比较抵触,若真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闹得不欢而散,倒不如趁早和平分手,这样一走了之,也没什么损失。可吴醉音现在的面色就相当难堪了,像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尴尬得很,但她这几位同学是无法得罪的大主,只好委屈萧云了,以后再单独补偿吧。

    可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那样的奇妙,往往以为山重水复疑无路了,却偏偏柳暗花明又一村。

    七八个突如来客正从远处的坡底慢慢走上来,排场极有气势,一边以球杆为拐杖,一边说说笑笑,言谈甚欢,清一色的休闲打扮,名牌Polo衫加件外套,处于垓心的是一个老人,顾盼自雄,神采奕奕,健步如飞,不显一丝老态,让人一下子就会产生肃然起敬之感。

    任书生眼尖,一下子认出了来人,低声唤过自己的两名伙伴,一起小跑着迎了上去,菩萨低眉。

    由于这个变故,萧云并没有马上离开,静静看着来人,在猜测着对方的身份。

    无所不通的吴醉音深深皱了皱眉,直盯着那个老人,轻声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谁?”萧云好奇问道。

    “位于中央的那个老人,他可是个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上一任的老省长,黄达人,退休好几年了,但直到现在,在省里官场的影响依然无处不在,嫡系散落遍布各个要害部门,担任要职,逢年过节,登门拜访他的官员争先恐后,如过江之鲫,毕竟他身居高位经营整个江苏差不多二十几年了,很多机关作风,都深深打上了他黄老爷子的烙印,不可磨灭,譬如说不唯政策论,譬如说抓大放小,譬如说鹤亦败道论,太多太多了,几乎所有的大小官员都对他敬重如山,包括现在的倪省长,也是他一手提拔上去的,视如己出,在作很多决策之前,也习惯跟他探讨研究。现在尾随在后的那几个人,不简单,是政坛的一些青年才干中坚力量,名字叫不全,但人基本上都见过,级别到副厅吧,哦,有两个是正厅,他们都深谙一点,要想在江苏政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歪门邪道走不了,终南捷径就是成为黄老爷子的得意门生,可以这样说,凡是得到黄老爷子青睐的人,没几个不是飞黄腾达,官路亨通的。”吴醉音三言两语地梳理着大致脉络,语气尽是虔诚。

    萧云洗耳恭听。

    唯一一个无动于衷的沐小青不动声色站在原地,瞧着他那副敬若神明的模样,嘴角扯起一个不屑弧度,鸡蛋里挑骨头,这个年轻人终究还是个凡夫俗子,难免落入俗套,想凭借着大人物来平步青云的心思欲盖弥彰,俗不可耐。她恢复了清高孤傲,熟练挥杆,白色小球以一道颀长而美丽的弧线,落在100码左右的草坪上,慢慢滚进小洞,见到球童在远处比划的进洞姿势,她才终于露出了一抹美得惊心动魄的微笑。

    骆陨石他们仨走在黄老爷子前面一点,规行矩步地带着路,尽着晚辈应尽的谦虚敬仰。

    只是在见到萧云还没离开的时候,他们才掠过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就隐藏起来,继续前行。

    就在萧云闪到一边避让时,一把童稚的声音在黄老爷子身后兴奋响起:“外公,小七哥也在这!”

    在场所有人为之一颤,能让这小魔头点名的人,绝不简单,都停下了脚步,左右看着,不知道指谁。

    黄老爷子也纳闷,从身后抱起他亦步亦趋的乖外孙女,亲切问道:“小囡,你刚才说什么?”

    萧云瞅着那个小女孩浮起一抹诡计多端的微笑,整个人僵住,不寒而栗,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竟然是蔡徽羽这个小魔头!

    她没有理会萧云的惊悚,娇声道:“外公,你真是老眼昏花,自己的干孙子都认不出来了。”

    石破天惊。

    在场的所有人彻底震惊,他们知道,黄老爷子最疼这个外孙女,尤其是在女儿不幸过世之后,对蔡徽羽的溺爱,甚至到了言听必从的地步,但从来没听说过黄老爷子有什么干儿子干孙子之类的,听这小丫头的语气,是动了真格的,奇哉怪也,怎么会平地一声雷,突然冒出这个闻所未闻的人物来?那几个青年才干又惊又妒,无一不想这个横空出世的干孙子就是自己,那该多好,可他们也知道,这只是黄粱一梦,唉,人比人气死人,只好耐心等待水落石出。

    黄老爷子也是百思不解,看着自己外孙女一脸的真挚,不像开玩笑,只好顺水推舟问道:“他在哪?”

    蔡徽羽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指着站在一旁平平无奇的萧云,轻声道:“小七哥在那呢。”

    语不惊人死不休。

    骆陨石他们仨深深皱起了眉头,原来是扮猪食老虎的主,手心不知不觉渗出了些许冷汗,立即开始后悔刚才的针锋相对了,无地自容。吴醉音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想到这个虚怀若谷的年轻人竟然还有这层草木知威高山仰止的身份,眼拙啊,竟瞧不出这是条涸泽之蛇,久久未能缓过劲来。即便是不理世俗的沐小青,也投去了几个惊诧到不敢置信的眼神。

    黄老爷子微微眯起双眼,盯着这个陌生人,那种姿态是浸染了几十年官场,才孕育出来的老谋深算。

    蔡徽羽环抱着黄老爷子的脖子,撒娇道:“外公,发什么呆呀,快叫小七哥抱我呀。”

    黄老爷子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个再普通慈祥不过的长辈笑容,轻声道:“小七,你过来抱小囡吧。”

    短短一句话,区区九个字,便默认了这层令无数人艳羡嫉恨的关系。

    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让装孙子的萧云有种虚幻到眩晕的感觉,太不真实了。

    *****

    (圣诞过后,就是元旦,真是弹不虚发)

    第五十二章 玫瑰有刺,沐小青

    英国诗人杰弗雷·乔叟曾经说过一番发人深省的话:每人都有一个好运降临的时候,只看他能不能领受;但他若不及时注意,或竟顽强地抛开机遇,那就并非机缘或命运在作弄他,其实惟有归咎于他自己的疏懒和荒唐;我想这样的人只好抱怨自己。

    万幸,萧云并不是这种人。

    虽然还不清楚蔡徽羽那小魔头这样巧妙安排的真实意图,也没想过她的背景竟然会这样深不可测遥不可及,也不想去费神深究,但天上既然真的掉下了馅饼,没理由不伸手接住,而任由它落地弄脏。他不是一个激昂高喊不吃嗟来之食的伪君子,也不会高调宣称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假清高,所有的人都是平凡的,有一些人因知道这一点,而成了非凡的人。

    他就是其中之一。

    母亲曾教育他,孩子,机遇这玩意,让世人思量暮暮朝朝,四处寻寻觅觅,不顾卿卿我我,懒理花花叶叶,却换来影影绰绰,最终难免渺渺茫茫,以至恍恍惚惚,甚至浑浑噩噩;可一旦到来,便会磊磊落落,名声随之沸沸扬扬,关系转而层层叠叠,事业更是风风火火,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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