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紧逼(高干) 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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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培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整个人裹在白色的羽绒服下,衬得她的脸白净莹润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他勾起眼角,微笑着说:“我在车垫子里捡到的,上面没有署名,我哪里知道是你的?”不过还是把信笺递给了她。

    梁熙冷哼了一下,明显不信他的话,只把东西捏在手心里就要往回走。

    “嗳,你就这么走了?过河拆桥呐?要不是我好心赶来,这么冷的天你还在傻乎乎地干等着呢!”何培霖拽住她的胳膊调侃,还是浅浅地笑。

    梁熙没有回头,声音有些不稳地应声:“那你还想怎么样?继续看我的笑话?”怪不得这两天他总是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着自己,原来是他拿了信,她的心思估计他也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才一直这样戏弄她。

    “怎么着也得请我……”何培霖的话还没说完,像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窜到她跟前看了一眼,当即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表情还带着丝丝无奈,“嗳,我是开玩笑的,好好的你哭什么?别忘了现在是新年呢!”

    他忘了,眼前的女孩子还只是单纯的像一张白纸的小丫头,不是他平日里打交道那些世故或惯了出来玩的女人。

    梁熙不想看到他得意的脸色,别开眼睛抬起头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负气地说:“谁哭了?”

    “好,好,好,全都怪我的不是。”何培霖松开她的手臂,语气软了又软。

    计划被这么一个程咬金搅和了,梁熙心里乱糟糟的,等他松了手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走,这回何培霖没敢拦她,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边,毕竟这么晚了,怕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不安全。

    他想了想,开口问道:“你喜欢高远衡吧?”这话是肯定句,有心观察的人一眼就看穿了。

    这下梁熙的脸蛋涨得红红的,把头垂得更低,步子迈得飞快,当他是瘟神。

    何培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逃避的背影,觉得她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白狐,又忍不住继续逗她:“这年头谁还写信这么傻不啦叽啊?喜欢就直接开口啊!”

    回应他的,是狠狠的一记眼刀。

    “而且你晚了,你的远衡哥和我姐是一对儿了。”他又放了一颗炸弹。

    梁熙猛地停住,回过头冷不丁撞上他的胸膛,只得捂着鼻子朝他大声喊道:“你胡说八道!他们只是同学,不是情侣!”

    何培霖一脸的不以为然:“很多人结婚前还是陌生人呢!同学又怎么样?指不定湖区回来就好上了?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他半真半假的话让梁熙的神色黯然了几分,心里像针刺的又麻又疼,这个新年一点都并不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何培霖却看不得她为了别的人伤心难过,非让她尽地主之谊带他去放烟花吃夜宵,不然就威胁要把约会这件事告诉大家。

    神女有心,就怕襄王无梦,她不能冒这个险,至少在确定高远衡的心意之前,她不敢。而且高考在即,她却还想这样的事,被父亲知道了肯定要生气的。

    于是只得被何培霖牵着鼻子走。

    她带他到河堤上,两人各提着一大袋的烟花。

    一簇簇一团团的绚烂在夜空上盛开、消散。

    凝睇着她在烟火里重新染上笑意的容颜,何培霖不知道自己抽什么疯,忽然凑近她耳畔问:“你喜欢高远衡什么呢?外貌?性格?理科状元的头衔?还是因为他优等生的光环?这些我也有,甚至比他更优越,要不你干脆当我女朋友得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醇厚的美酒,在夜色里蛊惑撩人。

    梁熙的心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却恼羞成怒地推开他说:“你做梦!”

    ……

    而她没想到的是,后来他们真的有一天就成了情侣。

    “小熙?小熙?”几声温和的呼唤把梁熙从回忆拉回现实,她晃了晃神,对上了陈嘉川关切的眼神。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见坐在另一端的那个人淡淡的说:“看来……这个案子还没有足够的魅力值得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梁熙抬起头,借着屏幕散射的余光,她见到对面的那个男人,用极其慵懒的姿态靠着皮椅,说话时还转动着手里的笔,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的方向。他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把不赞同的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梁熙咬紧唇,捏了捏手心,她知道他是故意的。

    幸好陈嘉川及时给她解围,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帮我把电脑里的设计图调出来,还有资料也拿上去,等会儿一人发一份。”

    轮到陈嘉川讲述设计部分。

    梁熙不敢再耽误,抱着电脑和资料跟在陈嘉川身后到了讲台。

    要发资料,就免不了要接触何培霖,梁熙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走到他的身边,本来想把资料放下就走,谁知何培霖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手,并没有很用力,她偏偏挣不开。

    梁熙慌张地往四周看去,大家都专注于陈嘉川讲述的设计理念,并没有在意暗影里他们这一茬,她又挣扎地扭了一下手腕,没想到的是何培霖爽快松手,等她回到座位再看过去,他平静得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绝妙的设计,精彩的论述,在梁熙的专业角度看来,陈嘉川这次的设计绝对是万里挑一的,可就是有人不赞同。

    何培霖带着近乎于刻薄的笑容打断他:“陈先生,你的设计要比预算多10%,凭的是什么?竞标可不是玩泥沙,高兴就多堆几个堡垒,不高兴就推散了,大家投入了大量资金不说,最后还有可能因为烂尾落下臭名声。”

    这样很明显是挑刺的话,陈嘉川并没有生气,从容地颔首应对:“这点我同意,不过精明如何先生,也不会有十足的把握说自己做的生意就能赚钱吧?做任何事都得冒风险,我想……何先生不会是那种因为怕风险而不敢投资的人,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何培霖阴沉着脸不说话。

    陈嘉川很有风度地微笑了一下,继续刚才被打断的阐述。

    因为涉及到的资金很庞大,所以尽管只是个讨论会议也很繁复冗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经过于紧绷,梁熙觉得小腹隐隐作痛,渐渐地疼痛加剧,全身发冷,额上还一直冒着冷汗,好不容易才坚持到散会。

    陈嘉川被几个股东拉着问一些更深入的细节,她实在疼得受不住,就一个人冲到茶水间,颤着手倒了一杯开水,结果没站稳,人也跌坐在地上,难以忍受地捂着腹部,脸上和嘴唇都是苍白的。

    何培霖一路跟着她,直到见到她跌倒,他冰川似的脸庞才出现裂痕,冲上前扶起她,语气不再锐利,而是仅仅地抱着她,像失而复得的珍宝紧张呵护着:“熙子?你哪里不舒服?”

    他温柔的语调何其熟悉,只是到了今时今日,她哪里还需要这样的故作情深?

    梁熙想笑,笑不出来,想哭,哭不出来,也没有力气抻开身后的人。

    她按照医生说的话,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惜这一次没有用。

    一闭上眼她就能想起那一幕,比现在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

    汽车尖锐的刹车声,周围的人慌乱的尖叫声她都听不见,只看到地上满眼的血红。

    那一天,她失去了太多,太多。

    据医生说这是一种无状神经痛,找不到缘由就无法根治。

    耳畔还听见何培霖又急又气地大吼:“你说话啊,到底哪里疼?不行,我送你去医院!”他的声音很大,很快就有人来围观。

    “不用。”她抓住他一角袖子,气弱地说,“我包包里有药。”

    闻言,何培霖赶紧在她的随身包里翻找了一下,最后索性把她的东西都倒出来,翻到了一个药盒,把一小格子的药倒在手心,又试了旁人递来的水的温度,才喂她吃了药。

    片刻以后,药力起了作用,她渐渐地平静下来,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在何培霖的逼视下散去,整个茶水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我看你疼得厉害,待会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何培霖皱着眉,依旧是不容拒绝的口吻。

    梁熙握着温水杯汲取温暖,淡淡地讥讽:“为了生理痛去医院?你确定想被医生笑话第二次?”

    何培霖怔在那里。

    刚认识的那个新年。

    那段时间通常只有梁熙一个人在家温习功课,梁父带她弟弟去拜年,他受高远衡所托,要给她补习数学。

    她一开始并不愿意,他还是用了威胁那招逼她就范。

    其实他很少做这么无聊的事——家教,说出去他那些朋友估计会笑掉大牙,可他就是喜欢看她着急,生气的时候小脸蛋红红的,有朝气又可爱,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逗逗她一整天的心情都是好的。

    那天她一直没开门,他以为她又想耍脾气,就气着打电话:“梁熙,你再不开门,看我饶不饶你?”

    电流声里,他只听到她断断续续地吐了三个字:“难受,疼……”

    他一下子慌了,在高远衡的提点下找到藏在花盆的备用钥匙,急急冲进去,她已经昏了过去。抱着她赶到了附近的医院,医生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又见他们都一身狼狈,就冷着脸地问:“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事?”

    他本来心里焦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生平第一次被问得这么直白,顿时觉得啼笑皆非。

    梁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应该是听到了医生的问话,急得脸色清白交加,又羞愤的解释:“大夫,我和他不是……我是生理痛……”后面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嘴里的。

    那件事以后,直到他离开她都没肯再露面,什么威胁都没有用。

    才见过几面的丫头,居然让他有失落的感觉。

    何培霖静静地看着梁熙,那时自己就开始对她……上了心吧?

    这个插曲以陈嘉川的赶来而结束,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地一下坐在一边的何培霖,然后礼貌道别,拉着梁熙离开了。

    何培霖眸色阴沉地看着他们交握的手,不禁捏紧了拳头。

    助手立在茶水间门口,犹豫再三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唤了一声:“何先生?您四点还有个视频会议。”

    良久,何培霖又恢复那个滴水不漏的淡漠样子,慢慢地吩咐:“嗯,备车回公司。”

    5回忆

    车子离开了发展区,在平坦的柏油路上飞驰,车窗半开,梁熙侧着身一直凝睇着外面飞掠的景致,脸绷得紧紧的,微热的夏风吹起她柔软的长发,落在脸上、锁骨上,她不耐烦地皱了下眉,随手简单地将头发挽起来,然后继续沉默。

    陈嘉川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想说点什么,又好像没办法开口,她好像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其实他很想说,她散着头发的样子更好看,仿佛显得她……更肆意自在一些。

    气氛有些沉寂。

    映入眼帘的街道越来越密集热闹,陈嘉川笑了笑说:“小熙,不如下车陪我走一走吧?这么好的天气都浪费在工作上太可惜了,我有五年多没有好好地逛过北京,记得上一次回来还是我刚毕业的时候。”

    梁熙终于有了沉默以外的表情,她怔然地眨眨眼,犹豫着说:“现在逛么?可是陈先生,你的腿……”她没说完后半句,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不但大意地提到了陈嘉川的痛处,而且还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其实是在找方法宽慰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摇了摇头:“陈先生,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

    可陈嘉川已经叫小郑停车,打开车门的时候,他回头对她笑了一下:“梁熙小姐,难道你没听出我是在找借口跟你约会吗?”细框眼镜下他的双眸笑眯成好看的弧度,让人觉得舒服窝心,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

    梁熙看到他站在斑驳的树影下一派从容地等着自己,不得已也只得跟着下了车。如果她要跟谁抱怨自家老板太过贴心之余还有点小执着,估计会遭天谴吧?

    为了迁就陈嘉川,梁熙走得很慢,这里是卖民俗文化纪念品的小街道,铺着仿古的青石板,飞檐古瓦,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中外游客。

    一路走去,琳琅满目的民族特色小商品让人应接不暇。

    他们在路过一家婚庆用品店时停了下来,陈嘉川饶有兴致地端详摆在架子上古代的新郎官帽和新娘子的凤冠,觉得很别致,老板鼓励他们试一试,陈嘉川一时兴起就拿来戴到自己和梁熙的头上。

    梁熙看到镜子里的不伦不类的自己,还有身旁傻了不止一个级别的老板,不由得笑了。

    陈嘉川也勾起唇,仔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认真地说:“其实你还是笑的时候最漂亮。”

    梁熙哑然失笑,从善如流地福了下身:“谢谢官人夸奖。”

    大家都笑做一团。

    这条街并不长,他们走着走着就拐进了一条细长的巷弄里,好多老人坐在屋外打扇乘凉,孩子们在巷子里跑来跑去,打闹嬉笑的声音清脆悦耳,看见有个穿着小裤衩的孩子抓着快融掉的冰棍屁颠颠地跟在小哥哥身后,小脸脏得像小花猫似的,陈嘉川忍俊不禁,侧眼看着梁熙问:“天这么热,要不要我也给你买个雪糕?”

    而梁熙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孩子身上移开,答非所问:“陈先生,你喜不喜欢孩子?”

    陈嘉川并没有多想,笑着颔首:“唔,自然是喜欢的,每个孩子都是上帝赐的天使啊。”

    耳畔还听见那个男娃娃奶油般甜腻的声音喊着:“哥哥、玩、要玩……”

    梁熙的眼神暗了暗,下意识抬起手抚了一下腹部,觉得刚刚压下去的痛再次卷土重来,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甚至把陈嘉川落在了身后,仿佛在逃避着些什么。

    巷子外,梁熙喘着大气,背靠着长满青苔的砖墙,拼命压抑自己莫名疯长的悲剧情绪。

    而陈嘉川的腿不方便,只能是拄着拐杖尽量赶上她,见她脸色不对劲,也管不得脚上针刺的痛楚,只关心地问她:“小熙,你怎么了?没事吧?”

    梁熙默着声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又细声说:“陈先生,对不起,我想……我需要静一静。”这两天自己太反常,拖累他也跟着受罪,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直没有听见陈嘉川的声音,她这才肯抬起头望向他,没料到会看见他紧抓着左边裤腿,额上渗出薄汗,一脸的难受。她连忙上前两步扶着他,满眼愧疚:“陈先生,是不是走太久腿疼了?都是我不好……现在我该怎么做?咱们去医院?”

    陈嘉川借着她的力缓和了脚上的负担,顿时觉得舒服很多,随即拍拍她的手背:“不碍事,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就好了。正好我饿了,顺便去吃点东西吧。”他指了不远处的一家小餐厅,“就那里吧,看起来挺别致的。”

    这家叫“雕刻时光”的餐厅是一对80后年轻小夫妻一起经营的,装潢以温馨为主,橱窗上摆了很多布娃娃,煞是可爱。

    店里的客人三三两两,梁熙扶着陈嘉川在角落的桌子坐下,又嗫喏地说了一遍:“陈先生,真是对不起……”

    “好了。”陈嘉川摆摆手阻止她继续自责,“我好多了,很久没试过走那么长的路,其实出一身汗也蛮好的。”他喝了杯温水,脸色渐渐地红润起来,梁熙这才放心。

    然后她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陈嘉川正在和老板娘细声说些什么,老板娘越过她身边还神秘地笑了笑,她有些云里雾里。

    坐下来陈嘉川就问:“想吃点什么?光看菜名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老板娘不肯说。”

    他们在说的是这个?梁熙很快就打消了心里的疑虑,依他的话低眉看了一下菜谱。

    捉迷藏、跳房子、打宝、拍洋画、翻大绳……罗列的菜名全都是童年游戏,能勾起很多人的回忆,怪不得餐厅名字叫“雕刻时光”。

    她笑着问:“陈先生,这些游戏你都玩过么?”

    陈嘉川坦然地摇头:“只玩过一两样,我小学二年级就出国当小留学生了,每年只有学校放假才回来。”

    “我都玩过呢,反正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乾坤,就随便点几个吧。”梁熙抿唇一笑,还没有上菜,她又听见自己问:“陈先生,你怎么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的?”

    陈嘉川一愣,故作严肃地沉吟:“你是在暗示我修完建筑学以后应该再去攻读新闻学吗?不过我想我应付不来……”他无奈地摊摊手。

    他的冷幽默让梁熙扑哧一笑,不过又很快就收敛了笑容,她紧张的时候习惯两手交叉握着,片刻后才老实开口:“其实我和何培霖……是认识的。”

    陈嘉川也猜到了,而且绝对不止认识这么简单的关系,不过他嘴上还是说:“认识就认识啊,这有什么?小熙,每个人都有过去,你不想提起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

    其实梁熙还想说点什么,眼前的男人有种让她放心倾诉的感觉,可老板家上菜很快,打断了他们更进一步的对话。

    原来打宝是醋椒鱼,翻大绳是京酱肉丝,跳房子是翡翠豆腐……他们胡乱瞎点也算是荤素得宜,吃得心满意足。

    饭后,陈嘉川打趣说:“吃得这么饱,待会还能装得下么?”

    “啊?难道还没上完菜?”梁熙咽了一口柠檬水,忍住没打饱嗝,瞪大眼睛瞅着他。

    恰好此时老板娘捧着一个水果忌廉蛋糕走过来:“梁小姐,祝你生日快乐。”

    看来是刚才陈嘉川拜托老板娘去买回来的了。

    梁熙愣愣地看着蛋糕上“生日快乐”几个字,眼底起了潮意,呐呐地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早上你收拾包包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身份证。你也是的,怎么不早跟我说,我还拉着你开那么无聊的会议……”

    梁熙垂下眼眸:“你不知道吗?女人过了二十岁就不会想过生日,而是想方设法忘记它。”

    “谬论。”陈嘉川好气又好笑,温和地说,“切蛋糕吧,现在地点不对,不然点上蜡烛气氛更好。”

    许了愿,切了蛋糕。

    梁熙忽然邀约:“为了答谢你为我庆祝生日,待会儿我请你去喝一杯。”

    后来他们打车去了三里屯酒吧街,刚入夜,天际还带着深沉的黑蓝色,酒吧街灯红酒绿的环境使人忍不住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点的一打啤酒几乎是梁熙一个人喝光的,在半明半暗的灯光下,她端着酒杯,妩媚的神色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陈嘉川皱起眉:“小熙,别再喝了,你的胃会受不的。”

    梁熙忽的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语:“NO,NO,我梁熙可是千杯不醉呢,你信不信?嗯?”她咯咯地笑出声,借着酒劲把称呼都省了,跟他调起情来。接着她仰头把杯里剩下的酒喝光,又往身后招手,“这里还要一打啤酒!”

    “小熙!听话!”陈嘉川抓住她不安分的手,真有些生气了。

    他严厉的声音让梁熙缩了下脖子,她不满地说:“你听话才对,今天是我生日,能不能依我一回?”语气里带着那么点撒娇的味道,这还是他们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对陈嘉川来说是新鲜的,也一时间无措起来,只能由着她疯去了,反正他喝得不多,好好看着她就行。

    陈嘉川拧着眉重申:“只能再喝一杯。”

    “没骗你呢,我真的是千杯不醉,真的……”梁熙晃着酒杯低喃着强调,冰块相互碰撞着在被子里浮浮沉沉,几乎迷了她的眼睛。

    其实在很早以前,她还不是千杯不醉,相反的,沾一点酒就头晕。

    那会儿刚高考完,班里有个女孩子因父母工作调动要搬家到北京,邀他们几个玩得好的同学一起去散心,那次是梁熙第一次到帝都。

    女孩的表哥有车,载她们到各个景点玩了个遍,记得那天逛完王府井后,她表哥接了个电话,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酒吧玩。

    十七八岁,正是懵懂又好奇的年纪,他们又是地方来的,被父母保护得很好,叛逆的心也更张扬了一些,其中两个男孩子说想去,女孩们也就无知无畏的跟着去了。

    才知道都是些纵情声色的纨绔子弟,他们去到的时候有好几个已经喝醉了。

    梁熙当时就退缩地想着离开,可其他人都跃跃地想留下来见识一下,一番劝说下她只能作罢。

    席间,她被逼着喝了一杯烈酒,脑子昏昏沉沉的,而且包厢里都是浓浓的烟酒味,一呼吸就想吐,她也管不了其他人,踉跄着就跑了出去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碰巧跟一个人撞到了一块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人厉着声大吼道。

    梁熙拍拍额,勉强看了对方一眼,当即也傻了:“你……”刚一说话,就忍不住偏头吐了起来。

    “也不看看这儿是什么地方,你也敢来?和谁一起的?”说话的正是何培霖,今天他发小生日,在这里庆生。见她不作声,他就推开她身后虚掩着的包厢门,看到里面男男女女搂做一团,显然都喝高了,他的眉峰聚得更紧,冷冷地睨着她说:“你这是找死!”

    梁熙觉得他管得太宽了,身体又不舒服,便负气地挥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何培霖冷笑:“不要我管,那好啊,我找个能管的,就打给你的远衡哥,如何?”

    “你!”梁熙气结,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教训。

    何培霖可不是吃素的,敏捷地拽住她逞凶的手,语气锋锐冷峻:“你不会想知道打我的后果,跟我走!”

    “我不要!啊!你要干什么?疯子!救命!”梁熙被他的动作弄得天旋地转,头朝着地下,更想吐了。

    她是被何培霖像扛沙包似的扛出夜总会的大门,随便把她扔台阶上就走了,而她人生地不熟,天色又那么晚了,只得蜷缩在原地一直不敢离开。

    何培霖开车回来就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心里的气消了一大半,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气些什么。

    他摁下车窗,板着脸冷声说:“上车。”

    梁熙一见到是他,红着眼睛犹豫了一会儿,才颤着身体上了车。

    还是蜷着的姿势,表示她在不安在害怕。

    何培霖的心已经软了,嘴上却说:“现在你知道怕了?总是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不知道。”他盯着她泛红的小脸蛋,问道,“喝了多少,那些都是什么人?”语气像家长似的严厉。

    梁熙用手指比了个“1”字,细声说:“我同学,还有她表哥的朋友。”

    闻言,何培霖不可置否的冷哼了一声。

    何培霖把梁熙带到自己的公寓里,这里除了家人,他还没有带外人来过,今天算是破了例。

    梁熙一开始还不愿意,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的地方。

    “放心,我还不至于吃了你这棵小豆芽,我这里比很多地方都安全。”何培霖抛下这句话就进了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件T恤,“一身酒味臭死了,新的,你拿去换上吧,客房也有浴室。你那些‘朋友’估计管不了你了,如果还是想离开出门转右就是电梯,好走不送。”他一副赶客的样子。

    墙上的钟显示现在已经半夜两点了。

    梁熙咬了咬唇,默声接过衣服往客房走去,临关门的时候,她声若细蚊地说了一声谢谢。

    何培霖失笑地摇摇头。

    落了锁,梁熙才去洗了个澡,给同学打电话,两个关机,两个没回应,还有一个女同学的手机是男声接的,语气还很不善,仿佛被打扰了好事,她吓得丢了电话,她是后来才知道她那个同学酒后和一个男的混在一起了,她每次想起都觉得后怕,如果没有何培霖,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何培霖送她回住的宾馆取行李,又给同学留言说家里有急事要先回去。

    她把机票提前了一天,改到当天下午三点。

    去机场的路有些堵,何培霖漫不经心地问:“高考成绩出来了吗?”

    梁熙没有看他,呐呐地开口说:“没有,要后天才知道。”

    “那想好报什么学校了?还是打算出国?”何培霖又问。

    梁熙偏过头,半天不肯答话。

    何培霖的黑眸危险地眯了眯,送她上机的时候,他淡淡地说:“丫头,填志愿的时候报北京的学校吧。”

    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成绩出来了,她排在年级第十名。

    那时她父亲说想送她出国,她不愿意,一来父亲身体不好,她不想离他和弟弟太远;二来国外孤零零一个人,没有家人朋友,更没有高远衡,那时她那么的喜欢他。

    巨蟹座的女孩子,恋家,长情。

    所以她义无反顾地报了上海的大学,可她最后却不得不去了北京。

    斗转星移,还是同一家夜总会。

    有些客人为了炫富,喜欢把大捆大捆的钱搁在桌上,一圈牌下来,输赢就是几十万。他们随便给的小费就能够她和弟弟一个月的生活费,只要她肯跪在那里陪酒。

    很没有尊严的活计,可是来钱快。

    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钱,所以师姐介绍她去那里推销名酒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答应了,在生存都成问题的情况下,尊严不值一文钱。

    虽然不是陪客卖身的公主,可要推销酒,就得陪喝才有业绩。

    被客人灌就得喝,喝完了吐,吐完还得继续喝,不过过了三个月,她的酒量就这么练出来了,而且喝得难受了也不能苦着脸,得一直笑,再恶心也得笑,她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去当演员,什么酸甜苦辣的滋味都试过了。

    只要做过这些卑贱的事情,就会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不顾一切往上爬,当那呼风唤雨的人上人。

    那一天,有个客人非要她陪出场,仗着财大气粗,一叠厚厚的钞票硬想塞到她低胸的工作服里要逼她就范,她死活不肯,那人五大三粗,又喝高了几杯,借着酒劲抓她的头发就要抡拳头。

    要不是傅老师救了她,估计今天世上再没有梁熙这个人。

    讽刺的是,傅老师不只是她的老师,还是他嫡亲的嫂嫂。

    所以人们常说人生如戏,这话不假,她梁熙的人生,彻彻底底的就是一场闹剧。

    “干杯!祝我生日快乐。”掠去回忆,梁熙弯着唇,轻巧地碰了一下陈嘉川的杯子。

    也许早就该庆祝,她咬着牙活过来了。

    “你不能再喝了。”陈嘉川低声劝她,想了想又问,“小熙,你喜欢去海边玩吧?”

    梁熙一愣。

    一年前,也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她说是,然后他带她去了希腊。

    她一觉醒来就是碧海蓝天,层层叠叠的白房子像童话一般可爱,还有美妙的阳光海滩,蓝蓝的海水漂亮得无法形容。

    那段时间那个男人将她宠得上了天,脾气更是好的不像话,对她是千依百顺。估计谁也没想到,那些柔情蜜意会有一天变成世上最锋利的刀刃,刺得人鲜血淋漓。

    梁熙别开眼,淡淡地说:“还行,夏天嘛,总是喜欢靠水降暑。”

    “有个老朋友邀请我去他秦皇岛的度假村玩一玩,我一直没答应,觉得一个人没意思,你想不想去?还可以转换一下心情。”

    过了很久,陈嘉川都以为她要拒绝了,才听见她说了一声:“好呀。”

    她嗫喏的声音,仿佛在隐忍着哭意,让他心头一震。

    而这座繁华城市的另一边。

    何培霖开完会已经晚上八点了,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从高高的大楼俯看下去,世界尽在脚下,他一向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

    可是有一样东西,他从来掌握不了,那就是感情,不管是他自己的,还是梁熙的。

    今天是二十八号。

    当会议上有人念出这个日期的时候,他的心思就一直不在公事上面了,也许从他重遇了梁熙开始,他的心思就没法放在别处,只有她一个人。

    他还记得去年的今天他带梁熙去了希腊,回来后没多久就发生了那件事,他们几乎是闪电般的分了手。

    直到今天,他还是觉得自己没错,明明错在她,为什么她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恨自己?这次见面,他才明白地知道自己对她依旧放不开手,既然如此,他就努力地学着原谅,难道还不够吗?

    他睨着桌上放的药盒,拿起来看了又看,最后唤来助手:“帮我去查一下,这些药是治疗什么病的。”

    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坐回位置上,拉开小右边抽屉取出一只紫色的丝绒盒,里面放着一只镯子,早上握了一下她的手腕,好像比从前更纤细了,也不知道合不合适。这个镯子是年初的时候在英国的拍卖会上拍的,那时候只消一眼就觉得跟她很配,回来他就让人改了大小,可他又觉得这样巴巴地讨好她的自己很讨厌。

    可是一想到她腕上那几道狰狞的疤痕,他的神色又深沉了几分,随即抓了外套就往外走。

    张扬的法拉利在黑夜里狂奔,很快就来到梁熙住的宿舍楼下。

    何培霖在那里等了一夜,地上积了满地的烟头,有些还冒着寥落的星辉。

    而梁熙没有回来。

    6蔓延

    接着几日,何培霖几乎成了一座移动的活火山,走到哪儿火就发到哪儿,公司上上下下每个人都愈发地谨慎工作,就怕一不小心就触到上司的逆鳞。

    而他的这团火在看到某份报纸的花边新闻时燃到了极致。

    ——陈彦博独子携秘密女友赴秦皇岛度假。

    照片明显是在星级酒店门口偷拍的,女主角的容貌有些模糊,可何培霖一眼就看出来那个亲密挽着陈嘉川手臂的女人就是消失了几天的梁熙。

    三天两夜的浪漫海滨度假?很好,好极了。

    何培霖的眼神渐渐变冷,修长的手指慢慢收紧,那张让人遐想无数的绯闻照片在他手里成了一团废纸。

    有人清脆地敲了两下黑木门,他还没来得及发话,那人就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何培霖以为是秘书,冷着脸忍不住发火:“我不是说今天不见客么?当我的话是耳边风?”

    “怎么?连我也不见?”来人轻轻挑起眉,黑亮的波浪长发像海藻似的随意披散在肩,她鼻梁上架着褐色大墨镜,贴身背心外加一条波西米亚长裙,很风情万种的夏日装扮。

    “大嫂?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何培霖意外地怔了怔,很快就滴水不漏地收敛起脾气,眯起眼睛笑看着对方。

    傅希媛哪里不知道他这明捧暗讽的把戏,也并不在意,拉开他桌前的大班椅随意坐下,不客气地数落他:“没办法哪,你哥不在家,老爷子亲自点名让我召你回去。这周六晚上回大宅吃饭,人不到的话……后果自负。”她弯起眉眼瞅着他,瞥见桌上狼藉的报纸,又想起刚才在外头秘书茶水间听到的八卦,便似笑非笑地揶揄他,“再说了,你也得吃饱了才有劲儿生气不是?”

    何培霖含着笑说:“您可真幽默,我忙得昏天地暗,哪里有空生气?该不会是太久没跟我哥恩爱所以心情不佳,眼神也跟着不好使了吧?回头我替您说说他!”

    “得!你少跟我贫,反正话我带到了,你自己看着办。”傅希媛也不点破他,手指轻佻地勾起墨镜站起来,“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在傅希媛要拉开门把的那一霎那,又听见何培霖问道:“大嫂,陈嘉川是你同学吧?你把他介绍给梁熙的?”

    傅希媛倒是笑了,转过身抬起视线睨着他,慢慢地开口:“是啊,嘉川需要个助理,我看小熙正合适,就推荐给他了。怎么?有问题么?”

    何培霖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食指无意识地敲着红木桌面:“大嫂,她是我的女人。”沉沉的,一字一顿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出来的。

    傅希媛不以为然地轻笑了两声,又重新戴了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好像漏说了两个字——曾经。”咔嗒一下,她拉开门,走之前又补充说,“别忘了你刚和梓茵订婚,改天得空也带她一起回家吧,老爷子惦记着呢。”

    何培霖默然,不过短短几分钟的对话,却让几天都没睡过一晚好觉的他疲倦不已。

    傅希媛离开后,秘书内线请示:“何先生,刚才许小姐来电,问您是否确定会陪她参观国际珠宝展?”

    何培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知道了,你跟她说我马上过去。”

    他先绕路去城东接许梓茵。

    许梓茵上车后先打量了他好一会儿,见他面容清冷,不由得撇撇嘴:“你不想陪我去就别去,干嘛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怪可怕的。”

    闻言,何培霖一直绷紧的表情渐渐放松,勾起唇角说:“就怕我真不出现你又在长辈跟前如何如何编排我了。”

    “你还真记仇!就那么一次你还记到现在啊?这男人嘛,要有风度有气量才能追到女孩子呐。”许梓茵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何培霖挑起眉,淡淡地说:“我就是这么小气啊,那你怎么还敢跟我订婚?”

    “那不一样嘛!你明知道我们是……”许梓茵急急回应,直到听到他的笑声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小脸涨得通红,把头扭过一边不再搭理他。

    从后视镜还能见到她生气的样子,何培霖摇头失笑,抽出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发:“好了,逗你玩的,待会儿看中什么,我给你买就是了。”

    许梓茵马上回过头,双眸慧黠地期待着:“你真的要送我?”

    何培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这还能有假?几件首饰我还是买得起的,别太小看你‘未婚夫’。”

    “那我要你在英国拍的那只镯子。”许梓茵应得爽快,那镯子可是那位深情公爵送给他夫人的定情信物,她垂涎很久了。

    “不行,换一样。”何培霖表情僵了僵,想也不想就沉声拒绝了。

    “我就知道你不肯。”许梓茵拨弄着被风带起的碎发,嘀咕着,“我说你到底要送给谁呀?每回问起都这么冷冰冰的,不给就不给,以为我稀罕呢!”

    “许、梓、茵。”

    “好了好了,协议第一条,不干涉对方私事,我记着呢。”许梓茵的声音跟棉花似的软软的,所以让人也没法儿生气。

    国际会展中心。

    来参观珠宝展的人络绎不绝,尤其以女性居多,女人天生无法拒绝闪亮夺目的珠宝首饰,所以只要有机会的话谁也不会错过这次的珠宝盛宴。

    许梓茵挽着何培霖的手臂走进会场,有人朝他们递来一本展览目录,何培霖刚想开口说不要,很快又滞了一下,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梁熙。

    彼此再一次毫无心理准备的狭路相逢。

    梁熙的笑容变得有些僵,她不着痕迹地在何培霖和许梓茵身上打量了几秒钟后,便公式化地介绍着:“欢迎你们,这是本次会展的目录,请看一看。”

    何培霖嗯了一声,逼自己将眼神从她身上错开,匆匆接过目录,拉着许梓茵往内场走去。

    远远的还能听见许梓茵不满地喊着:“喂,你抓得我的手好疼呢,慢点儿走,急什么呀?”

    梁熙怔然地看着他们走远,那俏丽的女子应该就是传闻中和何培霖订婚的人吧?看起来和他很般配。

    也许命运本来就这么安排的,他和她原本就是两条不该有交集的平行线,从前是孽缘,而从今以后,他有他的世界,她也有她的生活。

    这次珠宝展的举办方和傅希媛老师有交情,她也靠这层关系得到了这份优差,不过是向参观的人发目录做些简单的介绍,一天就能挣好几百。

    只是笑脸相迎地站了半天,她的腿还是有些酸疼的,正想坐下休息,就有人打电话找她。

    “小熙,是我。”陈嘉川温和的声音说着。

    “请等一下。”梁熙笑了笑,快步走到会场的一个安静的角落,才细声关心道:“陈先生?你做完检查了?”

    “嗯,刚结束检查,医生说一切正常,你总算可以放心了吧,非得大惊小怪,我都说了没事的。”

    梁熙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想觉得还是不安,又慢吞吞地说:“不,还得等检查报告出来才算数。”

    陈嘉因为车祸左腿截肢,年纪那么轻就有风湿痛,近海的城市空气湿度大,比北京要潮得多,只在那里呆了两天就觉得不舒服,他们不得不仓促结束了度假。

    不过吹了吹海风,梁熙的确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很多事本来已经尘埃落定了,现在只是让她看得更加清晰罢了。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小姑娘,你可比我的医生还严格。”陈嘉川摇头失笑,顿了顿又问,“你现在还在会展中心?午饭呢?吃过了没有?”

    梁熙微笑着:“放心,这里有工作餐,到下午五点闭馆。”

    “别太累了。”陈嘉川轻声叹道。

    “我会照顾自己的,等我忙完就去医院看你,你好好休息吧。”

    梁熙挂了电话,转身往回走,恰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何培霖也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一道炙热,一道冰冷。

    她微抿紧唇,若无其事地移开眸光,慢慢走回接待处。

    “培霖,你快看,这只祖母绿的戒指好漂亮!”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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