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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熙想了想便说:“每一次的经历都是一种历练,我们不需要为了过去而惩罚自己的现在,若你导师还在,肯定会为你取得的成绩骄傲的。”
“说得不错。”陈嘉川同意地颔首,却突然问她,“那你放下过去了么?”
梁熙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苦笑着:“绕了半天,你就冲着这个一针见血的问题来的吧?”
“你该看看自己笑得多勉强,如果我知道你会一直不开心到现在,那么那天我肯定不会拉着你去出席我父母的结婚周年聚会。”
“你不用纠结这个,不是你的问题,就算不是那天也会是有一天,过去太沉重,我想放下,可惜还没找到方法。”
“那不如试一试我的方法?走。”
“去哪儿?”
“找个地方看星去。”
驱车往郊外走,视野渐次辽阔,能用肉眼看到一些钻石般的小星星闪耀着。
陈嘉川和梁熙两人就倚坐在车前盖上仰视夜空。
入了夜,没那么燥热,甚至有些凉意。陈嘉川抿唇看了眼自从来到这里就没再说过一句话的梁熙,悄然起身去后座取出自己的外套,又重新回到她身边,俯身轻轻地给她披上。
衣服的触觉让梁熙回神,她下意识抬起头来,却意外地擦过他的唇。
也许是因为喝了点红酒,也许是因为夜色太美,又也许只是他心底里的情不自禁,总之他没有让她避开,而是顺势握着她的肩头,加深了这个意外之吻。
梁熙睁大了眼睛,等反应过来后很快就猛力推开他。
而陈嘉川左腿有疾,站得不稳妥,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只来得及扶住车子免于跌倒。
“对不起。”梁熙暗叫不好,伸出手扶他,“你,你喝醉了。”
没有怒意,只是心乱如麻的感觉。
“你知道我没醉,虽然对你觉得抱歉,可是我并不后悔。”他摇了摇头,扣住她的手轻柔的叹:“你也知道,我对你有好感。”
“我只能当你是喝醉了,嘉川,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梁熙一点一点地拉开和他的距离,别开眼眸,“我没打算再投入另一段感情。”
“他就那么让你放不开么?”陈嘉川觉得自己似乎有了一种名叫嫉妒的情绪。
她涩然地勾勾唇角:“不,我只是放不开自己。”
就连站在脚下的这片土地,都能轻易勾起她的回忆。
当初教她观星的人,恰恰就是何培霖。
13注定
曾经有一段时间爱情星座在女生宿舍里流行,徐萌就曾这样评价过梁熙和何培霖的感情——蟹子和蝎子命中是要相遇的。
梁熙的回答是拉高被子蒙头大睡,见鬼的命中注定,又不是拍戏!
大学生活对大一新生来说是丰富而精彩的,没有考试、就业的压力,爱情刚刚萌芽,可以尽情释放青春。可对梁熙而言却没什么不同,依然是教室图书馆食堂宿舍几个点枯燥地来回,日子像苦行僧修行一样过得规规矩矩却近于无味。
她好像一下子找不到自己努力的方向,总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谭振洋他们专业和梁熙有一门公共课交叉,多了接触,偶然知道对方也有玩单反的爱好,渐渐熟络起来,赶巧的也会坐在一起听课。
梁熙每每看着谭振洋眉飞色舞地聊单反的样子,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高远衡,只有她一个人玩单反的话,其实没什么意思,她本就是为他而学的。
这天刚打了下课铃,谭振洋就问她:“梁熙,这周六晚上我们学校击剑队和T大有一场友谊赛,你能来捧场么?”
梁熙低低地“啊”了一声,歉然地说:“不好意思呢,那天刚巧李士元教授开美学讲堂……”
“呃,没关系啦。”谭振洋讪讪地笑了,“我早就料到了,何师兄也说了不去。”
“他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梁熙下意识就反问,一提到何培霖,她霎那间涨红了脸。
谭振洋一愣,呐呐地说:“我听他们说……只要你出现,何师兄就肯定会参赛,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他很快就搔搔头,满脸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心仪的女生,还没来得及追求就发现她已经属于别人了,他的心里除了不甘还有满满的失落,不过若对手是何师兄的话,他甘拜下风。
闻言,大惊之下梁熙气急败坏地喊道:“慢着,谁和他在一起了?他是他!我是我!”
许是没见过梁熙这个样子,谭振洋睁大眼睛,有些错愕。
“梁熙。”恰恰这个时候何培霖出现了,从容地走到他们中间十分自然地将两人间隔开来,靠在梁熙身边随意问道,“我说你们怎么还没下课?原来在这儿呢,聊什么?”
“何师兄,我们就随便聊聊,没什么的。”谭振洋深看了梁熙一眼就挥手告辞了,那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仿佛在和她说,你看,我说的事实,别否认了。
梁熙觉得头痛,尤其是看到某人的脸更是气得不想说话,她闷声抱着书本用手肘挣开何培霖,气匆匆地往教学楼外走去。
何培霖莫名其妙的碰了一鼻子灰,朝着梁熙纤瘦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加快脚步追上她,弯唇笑道:“你才多大的年纪就知道整天生气,小心变成小老太太。”
阳光下,两人的斜影成双成对。
梁熙被他跟得烦了,索性停下来,仰着下颔侧看着他:“为什么他们会说只要我出现,你就会参加击剑友谊赛,这关我什么事?”
“因为这是事实啊。”何培霖说得理所当然,单手插着口袋站在原地,“你不去就没人帮我加油了。”
前几天击剑社的新社长唐新峰找来说请他出山参加友谊赛,他没有答应,随口说了句:“没什么意思。”
唐新峰急了,忍不住就问他:“何师兄,那怎么才有意思啊?”
说这个师兄喜欢击剑吧,好像不对,他看起来不太在乎,可若说他不喜欢吧,他又怎么那么厉害?
在一旁的江哲一语道破天机:“他啊现在只对他的小女朋友有意思,就那学设计的梁熙,你认识不?”
因为师弟谭振洋的关系,唐新峰对她还蛮有印象的,原来她是和师兄的女朋友?这下闹乌龙了,他额上开始冒汗了,说话也结巴起来:“认、认识啊。”
“唔,认识就好,她去的话我打包票霖子也去,这成不成全凭你们的本事了。”江哲意味深长地笑着提醒。
当时何培霖没承认也不否认,没想到他们就那样传开了。
梁熙语噎,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他怎么就能说得形似神似呢?
偏偏还有人信!
她气不打一处来:“何培霖,我警告你啊,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啊?说来听听?”何培霖玩世不恭地笑着,还邪气地贴近她说,“再说了,只要你承认了是我女朋友的话……他们就不是胡说八道了不是么?到时候我可全听你的。”
“滚!”
梁熙没想到的是回到宿舍也不得安宁,就连徐萌也在磨她。
徐萌使出浑身解数,又哀又求:“我的小熙,好熙熙,亲爱的,宝贝儿,你就答应我嘛……”
梁熙没好气地甩开她肉肉的掌心,斜睨着她道:“你少跟我装肉麻!我不吃这一套。”
“你就是去观众席坐一下,又不会少块肉的,T大可是派了全明星阵容啊,他们的头儿除了何师兄没人能搞定。”徐萌又不依不饶地蹭上来。
“不去!何况你们不是还有谭振洋么?”梁熙使劲地摇头,仿佛要她去刑场似的。
“谭振洋擅长的是花剑,社长重剑是不错的,何师兄则是精通佩剑,都不一样的!而且寡不敌众,光谭振洋一个怎么拿得出手?你就当为了学校荣誉牺牲一丁点色相嘛……我保证你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滴!”
“我都说了不想去!”一想到要间何培霖她就头疼心闷浑身不自在。
“小熙……就当为我吧。”徐萌苦哈哈地装可怜。
梁熙一脸无奈,看穿了她的伎俩似的:“说吧,他们还许你什么好处了?”
徐萌很快就招了:“呃,社长答应送我两张久石让演奏会的门票,还帮我约到了周林,成败就看这回了……”
周林是徐萌暗恋的对象,一个学小提琴的上海男生,后来真成了徐萌的男朋友,她还跟着他到上海发展了。
最后梁熙抵不过好友的软磨硬泡也不忍她错过把握幸福的机会,不情不愿地去观看了击剑的比赛。
周六眨眨眼就到了。
之前梁熙也看过一两场类似的友谊赛,可是观众都只有小小半场,没想到今天晚上整个体育馆人满为患,助威横幅啦啦队一样不缺。
梁熙就奇怪了,这击剑队又不是明星,至于么?
徐萌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小熙妹妹啊,你可别小看咱击剑队,那个个可都是校园的风云人物来着,尤其是你家何师兄,啧啧,简直是一呼百应,比明星还大牌。”
“什么你家我家?再这样我可走了啊!”梁熙狠瞪了她一眼,作势要走。
徐萌知其面软,赶紧把女娲娘娘拉回来哄着:“别介,我只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离比赛开始越来越近,徐萌是跑后勤的,一会儿被人喊去东,一会被指向西,很快就不见了踪影,她刚给梁熙随手一指的观众预留席梁熙找半天没找着,感觉都被人坐满了。
运动员也陆陆续续进场,何培霖和唐新峰几个队友一起出现,本来严肃的表情在见到她的时候明显地轻松了不少,撇开大家走上前来:“你来很久了?怎么不找个地方坐下来?”
要不是你何大爷,我至于来么?
这句话梁熙只能憋在心里,勉强耐着性子说:“我刚到,正要去观众席呢。”
何培霖环看了一眼观众席,拧了拧眉:“你去观众席做什么,人又多又挤,直接坐在内场就好了,还看得清楚。”
这时不知道是谁不知死活地来了一句:“嗳,何师兄,内场是选手和工作人员才能……”
“嗯?”何培霖眉梢一挑,那个淡淡的上扬尾音任谁都能听出不悦来。
唐新峰早就习惯了他目中无人的脾气,极快地变通说:“没什么,师妹就坐内场吧,还能帮师兄忙递个水或者毛巾什么的,很好,很好。”
就这样,梁熙就被“安排”坐在内场了。
换上灰白色击剑服的何培霖自然而然就有种凌人的气势,更勿论他手里还握着那柄犀利的佩剑,像主宰着生杀予夺的君王。
比赛正式开始。
佩剑与花剑重剑不同的是它更注重灵活性和战术应变,一开始两人都很谨慎,没有急于击中对方,只是试探性地在剑道上前后移动。
梁熙本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是却忍不住屏住呼吸,两眼紧紧地盯着场内的情况,手也捏成拳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渐渐的何培霖似乎不耐烦了,机灵躲开对方剑身的同时加快了攻击的速度,再然后是数不清的快速进攻防守还击的回合。
每当他击中对方时,叫好声此起彼伏。
梁熙甚至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唇抿得紧紧的,双眸注视着他的进攻动作,犀利,精准,漂亮。
她只能找到这几个形容词,他是场上绝对的王者。
毫无悬念的,何培霖赢了。
他脱了头盔夹在腰侧,汗湿的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和对手和观众致意,观众席上一片欢呼,他只是回过头在内场里寻找着某个身影,等他看到梁熙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两人的目光在热闹的空气里相遇,他握着剑骄傲地笑了。
梁熙也微微笑了,等意识过来她才横了他一眼,又很快敛下眸掩饰自己的情绪,而他笑容渐次扩大,朗朗地笑了出来。
如此一个风华正茂的英俊男子。
磊落地在大家面前向他喜欢的人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
比赛继续。
最后他们比分略胜T大,名副其实的友谊赛。
何培霖和队友合照过后,才发现梁熙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他也不急不恼,拨通了她的电话:“怎么先走了?至少给我擦擦汗慰劳一下,要不也该祝贺几句啊?我可是为了你去参赛的。”
“……”梁熙对他的自我感觉良好很言语无能。
也不等她回答,何培霖继续自言自语:“你现在是不是开始崇拜我了?”
“自大狂!”
梁熙不会骂人,翻来覆去就是滚、臭不要脸、自大狂这几句,在何培霖听来就像情人间打情骂俏似的,并不会觉得不高兴,因为梁熙也只有对他才会这么张牙舞爪的,像一只要人哄的小猫儿,时不时地逗逗她已经成为他最大的乐趣。
他笑得笃定:“梁熙,承认吧,你喜欢上我了对不对?不然你不会逃,不会……不敢面对我。”
梁熙的呼吸瞬间停滞,只得梗着脖子说:“你想太多了!”
“是么?”何培霖的反问来得慢条斯理,像一个优雅的猎人,布下天罗地网只为诱捕属于他的猎物,因为梁熙……是他唯一想要的。
梁熙只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似乎在告诉她,什么叫心口不一。
虽然被何培霖搅乱了心湖,可梁熙还是觉得值得的,因为友谊赛过后徐萌就鼓起勇气约周林一起去听演奏会,没多久两人就确定恋爱关系了。
梁熙是有些佩服徐萌这份为爱向前冲的勇气的,有时候她想,若是自己当时也敢于踏出这一步,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可她不是徐萌,时光也不能倒流。
徐萌从此封她为第一功臣,得到爱情的小女人每天都幸福地跟花儿似的,也总想要身边的人跟她一样幸福。所以她一有空就会催促梁熙赶紧恋爱,别蹉跎了青春,弄得梁熙哭笑不得。
某一天徐萌和周林约会前进了一个网页测两人所属星座的契合度,结果是90%,她乐得电脑没关就美滋滋地出门了。
梁熙忽然想起,何培霖送她生日礼物的时候“顺便”告诉她,他的生日在十一月。
天蝎座。
她鬼使神差地把她的巨蟹和他的天蝎输进去,摁ENTER,不到两秒就出了结果——
天蝎座和巨蟹座的契合度是100%,天生一对指数五颗星。
嘴里念完这一句,她握鼠标的手一颤,等听到室友开门的声音,她忙不迭把网页关了,像个偷偷做坏事的孩子似的羞于见人。
光天白日的怎么就干了这等蠢事?梁熙用掌心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
梁熙,清醒点儿,何培霖那样的人物岂是你惹得起的?
到了秋高气爽时节,天气不热不冷,最适合户外运动。
徐萌交游广阔,连带梁熙这样宅的人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寻了一个天气好的周末,唐新峰谭振洋他们一群人就相约去京郊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放松一下,晚上还能露营观星。
在此之前,梁熙对天上星座的认识仅止于教科书上的描述,心里还是蛮期待着次活动的,出外走一走人也不至于发霉。
她明知道何培霖也会去,不知为什么,心里对他的排斥感稍稍减弱,至少不再觉得难以忍受了。
在安排车辆的时候,唐新峰明显要讨好师兄,别人都几个人挤一辆车,何培霖那辆拉风的越野吉普只需要载梁熙一个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梁熙还被蒙在鼓里。
到了活动当天,徐萌去和周林会合,梁熙在宿舍楼下左等右等那些说好一起集合等车的同学,愣是一个都没见着。
要不是看到何培霖那辆招摇的越野车停在跟前,估计她还以为自己记错时间地点了。
何培霖下车,帮她把东西弄到后座去,柔和的说:“上车吧!”
他笑看着她,蓝紫色的针织衫搭配灰色长裤,很是英俊爽利。
梁熙抬起头勇敢地回望着他:“喂,你把东西都搁座位上,其他人怎么坐啊?”
“你觉得还会有别人么?谁还这么不识相啊?”何培霖摇头失笑,忍不住伸手揉揉她单纯的脑袋。梁熙下意识就抬臂抓开他的手,没成想会被他扣住手腕往车里带,“嗳,你就乖一点行不行?”
他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语气,似乎包容了一切。
她愣了一下,凝着自己腕上的手掌,人家说学琴的人手指特别漂亮,就像周林那样的。可他也有一双同样好看的手,只是掌心有茧子,精致中多了几分狂野不羁,却不显突兀。
等梁熙回过神来,车子已经离开学校往郊外方向走了。
她悄悄瞥了一眼何培霖的表情,他开车的时候很专注,侧脸的线条很深刻,老天似乎是偏心于他,把所有好的优点都给他了。
在红灯前停了车。
何培霖按捺不住,终于说:“你想看我就光明正大的看,别偷偷摸摸的,我又不收你钱。”话语里不自觉地注进了太多的温柔。
梁熙欲盖弥彰的反驳,杏目睁圆:“切,你有什么好看的?”
“瞧瞧,你现在不就在看我?你再看我就……”
“看就看了,你能怎么样?”梁熙最讨厌他这样调戏她的表情,就忍不了要口舌上争锋。
可她总忘了教训,和何培霖交手她何时赢过?
再者,不愿吃小亏的人终归要吃大亏的。
何培霖是一个成功的猎手,他似乎就在等她这句话,暗暗舒了一口气。
“再看我啊……我就……想吻你。”
然后他真的就胆大包天地朝着她娇滴滴的红唇吻了下去。
14瓜葛
不过他没有很放肆,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吻了吻,拇指还意犹未尽地在她嫣红的脸颊上摩挲了几下。
梁熙还没来得及回魂,他便又克制地靠回座背目视前方,唇角勾起清浅的笑意。
车内只余下彼此交错的气息。
梁熙两手紧捏着衣角,不知道是该打他狂妄胡为,还是该掐自己意乱情迷,思绪有些乱,终究只是别开眼,茫然地望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细声辩驳着:“何培霖,我们不可能的。”
何培霖眯着的眼睛里有着让人看不透的沉寂,他沉默半晌,才微勾唇角说:“呵,世事无绝对,我还真没遇过不可能的事。梁熙,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高远衡一个男人。”他侧过身,伸出手出其不意地将她的掌心撑开,十指相扣,粗粝温热的感觉刹那间传到她的心底,“而且我不会比他差。”
这样也算是一种告白吧,尽管比较霸道比较自负一些。
哪知一直等到红灯跳转绿灯,梁熙依然沉默着。
何培霖眼中滑过一丝失望,紧了紧她僵硬的指骨,也不再逼她,收回心思专注开车了。
京郊,远离了钢筋混凝土的空气越发清新,视野也开阔,开个篝火小聚会、赏月观星都是极佳的去处。
他们在一处平地上扎了营,到了晚间,吃饱喝足以后大家便三三两两的自由活动了。
夜色撩人,徐萌自然和周林形影不离,梁熙和其他人不算熟,便落了单,何培霖看不得她那种恹恹的样子,趁机拉了她到营地后面的小山坡上。只要一仰起头便觉得被整个苍穹包围着,天幕上星星点点,晶莹闪亮。
何培霖转过头,笑眼凝着梁熙:“漂亮吧?他们都以为那边的空地最好观星,其实这里才是,地势高,周围也没有遮挡视线的障碍。”
“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梁熙挑起眉反问,月色在他们周围铺陈开来,明朗而幽静。
看着茫茫夜色,何培霖不禁微笑,把星图在她面前摊开,笑着说:“比你清楚就行,估计你这会儿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梁熙一下子气不过:“谁说的……我也学过的!不就是八十八个星座么?”
可当她攥着星图看了半天时,又着实被上面密密麻麻的星座分布懵住了。
何培霖不可置否地笑了笑,索性将她手里的星图和手电筒扔到一旁,扯了她一起在山腰的草地上躺下来。
柔软的泥土还能闻到青草的味道,只是难免有小石头硌着背,梁熙不舒服地动了几下,何培霖伸手压着她的肩,还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你别老动来动去的,抬头仔细看,我教你。”
这样亲昵的动作,仿佛已做过百遍千遍那样自然。
梁熙觉得脸颊发烫,愣看着近在身侧的他,鼻尖流窜着他独有的味道,连他沉稳的心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样的姿势太暧昧了。
何培霖仿佛浑然不觉,左手指着东北方,好看的下巴一张一合的解说:“秋天的星座不太好辨认,很多都黯淡无光。最容易看的是仙后座,你瞧,这颗,这颗还有那边的……”他的手指在天空的星星里比划了一个形状,“它们连在一起像不像字母‘W’?”
她抬眸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说:“仙后座……那前面那颗就是北极星了吧?”她记得书上有这么教辨别北极星的方法,它很耀眼,就像嵌在天幕上的钻石一样闪亮。
“咦,没想到小丫头还是懂一些的啊。”何培霖故作惊讶地挑起眉梢。
梁熙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借着夜幕掩饰自己红彤彤的脸色。
何培霖忍不住揉揉她的头发,仰着头继续说:“其实冬天的亮星最多,看到的星座也最为壮丽,只不过到那时候温度很低,你这么怕冷,肯定不愿意再来看什么星星。”
“你怎么知道我怕冷?”梁熙不由得转脸问他,不料撞进他幽邃的眸色,像能把她的魂都吸进去一样,她忙不迭地垂眸,想要躲避这样的压迫感。
何培霖笑了笑,大大方方地睨着她:“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梁熙呼吸一滞,红唇紧抿着不想答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这么说,好像她的一切都掌控在他手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很不好;可换一个角度看,就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这种被重视的感觉十分受用。
人都是矛盾的,尤其是女人,她既想感性,又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必须理性。
何培霖低头睨着沉默着的梁熙,她的V领长衫因为动作领口扯得更开,银白的月光将她的肤色衬得愈发的温润如玉,松松软软的头发调皮地落在他的手臂上指缝间……美人在侧,瞬间将他的心紧紧攒着,他得多克制才能让自己不动其他念头啊……
他的嗓音变得更沉,低低地道:“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他们肩并肩踏着夜色回到营地,一路无话。
唐新峰见到梁熙就小跑过来说道:“徐萌家里来电话说有急事让她回家,周林先开车送她回去了,明天他再过来接我们。”
“什么?怎么这么突然啊?”梁熙一怔。
她是胆子不大,又是第一次露营,尽管周围还有其他同学的帐篷,可要她一个人睡在这荒郊野岭还是有些吓人的。
唐新峰扬眉朝她笑笑:“你别怕,我和何师兄就在隔壁,你有事就喊我们一声。”他说着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何培霖,又不敢多看就快快闪开了。
梁熙红了脸,不肯示弱:“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到底还是太逞强,梁熙一整夜反复辗转,怎么也睡不着。
忽远忽近、忽大忽小的晚风呼啸着,像狼嚎一样犀利,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忍不住起身,又怕影响旁人休息,只亮了小巧的手电筒,屈膝抱着薄薄的珊瑚毯,对微弱的光线发呆。
“梁熙?梁熙?”是何培霖的声音。
梁熙有些意外,又莫名的一下子放松下来,他的声音似乎有令人安心的力量。
她挪到帐篷前打开拉链,看到他披着外套蹲在外头,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眉目却很清明,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风劲不小,梁熙下意识退开身子让他进来,等回过神来觉得夜深深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妥当时,何培霖已经不客气地坐进帐内,开口就问:“是不是睡不着?”
她本想像之前那样反驳他的话,又忽然想起几乎是自己一亮手电他就过来了,如果不是他敏感的话……就是他根本没睡,再自恋地想深一层,他怕是为了她才如此。
梁熙觉得自己心跳得飞快,只艰难地问道:“你,一直没睡么?”
何培霖顿了顿,却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把头转向漆黑的外面:“你好好睡吧,我在外头守着。”
他的出现似乎就是想让她知道有他在她身边陪着,让她安心的。
看着他清俊的背影,她微微出了神,半晌才心不在焉地钻回被窝,却一个不留神踩到了手电筒,幸好有珊瑚毯铺着,她整个人趴下去也不至于太疼,只是轻轻“呀”了一声,不过在寂静空旷的地方还是很突出。
何培霖在外头看得敛了眉,抿唇说:“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的?”见她僵着好一会儿都不动,又探进半身问,“嗯?伤到了?”
“脚,有些疼。”梁熙埋在被窝里闷声应着。
何培霖重新钻进来,先亮了小灯照明,因为帐篷的空间不大,只好扶她躺下,抬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检查,她一脸不自在的要挣脱,被他凝眉轻拍了一下:“别乱动!”
听起来他的语气不是很好,梁熙竟真的乖乖不动了。
何培霖一手托着她的小腿,一手抓着她秀气的脚背轻轻转了转,问道:“这样疼不疼?”见她摇摇头,他又换了个方向继续问,“那这样呢?”
这回梁熙“嘶”了一下,咬唇只说了一个字:“疼。”她从小到大最怕疼,小时候看医生,她就拽着门不肯挪去打针;要是不小心跌伤哪里了,肯定得让父亲哄个半天才行。
“可能拉伤肌肉了,我先帮你揉一下,明天回去再找医生看一看。”何培霖手劲尽量放轻地替她按摩,觉得她的脚心很冷,又把她另一只脚也放到腿上,用手掌帮她捂暖。
梁熙错愕不已,又挣不开,只能用手肘支起半身看着他:“你干什么呢?”
何培霖一脸理所应当地说道:“脚心冷冰冰的不容易睡着,我先帮你捂捂。”
好像真的就像他说的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似的亲密无间,没有任何的顾忌别扭。可就算是情侣,也不见得谁都能这般体贴入微,何况他是一直高高在上的何培霖。
时间仿佛静止,梁熙只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的脚心被他的手摩擦得痒痒的,暖暖的,还带来无法停止的怦然心动。
又过了一会儿,何培霖见梁熙还是张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由得笑了笑,欠身上前说:“再不睡我就要干坏事咯!”
这招很灵验,梁熙马上吓得紧紧闭着眼睛,连呼吸都屏起来。
何培霖的笑容加深,低眸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半晌,悸动了一天的心难免有种想抱一抱她的冲动,又不得不忍住。
而上天真的眷顾这个人。
在他起身要离开时,不知道袖扣勾到什么东西,免不了就整个人压在了她身上,他只来得及撑住自己上半身。
梁熙被身上骤然的重量逼得睁开眼睛,与他鼻尖对鼻尖、唇对唇的四目相对。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比星星还亮,何培霖身体一绷,随即俯身贴着她的唇,情难自控地低叹:“梁熙,我真的忍不住了。”这时梁熙想再说点什么,全部都被他狠狠地含在了嘴里。
不同于先前还蜻蜓点水的轻吻,这一次是暴风骤雨的掠夺。
她哪里是他的对手,被他顶开牙关深深地吻着,几乎不能呼吸。一开始她还又拍又打的挣扎,后来也没了力气,只能紧闭眼睛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一步步沦陷。
年轻的身体抵不住诱惑,容易冲动,理智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他一只手控着她,另一只手不安好心地将她宽松的衣服推高到脖颈间,粗糙的指腹摩挲着她嫩滑的肌肤,像得到了一块爱不释手的美玉,且捏且揉,甚至得寸进尺地扯开她粉色的胸衣,攫住那两团柔软抚弄起来。
听她在他嘴里呜呜的呻吟在他身下颤粟不已,他像过了电似的,呼吸粗喘起来,吻得更深沉更激烈。渐渐地亲吻已经不能满足他,他离开她的唇,身体滑下去低头去含住她樱红的顶峰,煽情呢喃着:“好美……”
梁熙的大脑一片空白,咬着唇呜咽着,两手插到他的发间,像想要推开他,又像不舍的抱着他。直到他灵活的指尖伸进她两腿间抚弄,那陌生的触感让她浑身颤粟,消失的理智也逐渐回来,周围还有别人,他们也还不是男女朋友啊……
梁熙的情绪开始崩溃,忍不住低声哭着求着:“不要,何培霖,不要……我怕……”
何培霖顿时僵住。
他微撑起身体,借着暗淡的光线俯身看着怀里的梁熙。此时她害怕地缩着身体,用拳头抵着自己的嘴巴堵住哭声,全身都在发抖。
懊恼在他眼里一闪而过,刚才还高涨的情潮逐渐回落。
明明千叮万嘱自己要慢慢来,怎么还是控制不住的?她年纪还小,在感情上又懵懂,更别提这样的男欢女爱,还有地点也不对,只怕吓坏她了。
他用力拉开她被咬出齿痕的拳头,小心翼翼地帮她擦去眼角的泪,又慢慢替她穿好衣服,这才抱着她一起躺下,她却推开他,背对着他蜷成小小的一团,身体一起一伏的,似乎还在埋头哭泣。
他眼神深了深,紧贴在她身后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梁熙却并不领情,她素来脸皮薄,只觉得刚才迎合他的自己很不要脸,恨不得有把刀果结了自己。
可何培霖太了解她了,知道此时若不把话说开了,她肯定又缩回自己的壳里。
他硬是把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对自己,小脸蛋上已经满是泪痕,他心疼地捏了拳。
“梁熙,睁开眼睛看着我。”
“混蛋!”而他只听到她这样咬牙切齿的怒斥,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把她圈在怀里耐着心解释:“刚才是我一时冲动,没忍住,我向你道歉。”他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我想等你再长大一些,等你接受我……你知不知道,等待是一件很磨人的事儿,我不想再等了。”
闻言,梁熙一时气愤,用手背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张开的眸子带着火苗,口不择言地讥讽他:“既然等不了那你就去找别的女人啊……”
她的腰瞬间被他的大掌攫住,玲珑的曲线与他的身体紧紧贴合,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气息脉动。
何培霖的眸光沉得可怕,气梁熙的不知好歹,也气自己没有底线的纵容,他似笑非笑:“小丫头,只要你敢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就敢在这里要了你,你信不信?嗯?”
那样霸道的宣告犹在耳边,那个晚上也像今晚这样,月光涟涟,繁星点点。
而之后他们的纠纠缠缠构筑了她岁月里最为繁花似锦的时光。
只是现如今,他和她再无瓜葛。
梁熙拼凑着回忆的过去只停留在最初,便不愿再继续了。
回过头,发现陈嘉川只是安静在站在身侧凝望着她,黑亮的眸里没有惊讶没有探寻没有同情,只是静静地聆听她的话。
梁熙很庆幸自己交到这样一个朋友,抓起他的手握了握:“嘉川,谢谢你。”
陈嘉川淡淡的笑了,并没有继续她的话题,隔了一会儿,却说:“既然看星星只会让你想起过去,那我带你去看极光,到时候用新的记忆把旧的挤开,怎么样?”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有赌气的成分在,偏偏他西装笔挺,又说得一本正经,并不是戏言。
“好啊,极光很美吧?”
“那当然,包管你终身难忘。”
又过了几天,还在筹备新公司的陈嘉川忽然打给梁熙。
他笑说:“看来短时间内没法带你去看极光了,不如退而求其次去看看海如何?补回上次去秦皇岛没能尽兴的遗憾。”
闷了许久,乍听到这样的邀约,梁熙显得兴致勃勃:“也好啊,要去哪儿呢?”她知道他在很多地方都有产业,以为就是陪他去靠海的城市出差顺带散心。
谁知陈嘉川却缓缓道:“马尔代夫。”
梁熙着实一怔,要去马尔代夫?那是一个被誉为人间天堂的全球最美丽海岛。
怎么办?还没出发,她就已经开始期待了。
15马代
几天后,梁熙在机场和陈嘉川会合,同行的还有他的秘书以及其他几个属下,看起来行程定得比较仓促,等待飞机起飞前他们还在VIP室开短会。隔着落地窗,她看见陈嘉川正低着头在看文件,条纹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神态很轻松地听着属下的汇报。
她笑了笑,转身坐在外面的米白沙发上,拿出刚才在书店买的杂志闲适地看了起来。
没多久就听见门把开合的声音,陈嘉川他们开完会出来了。梁熙放下杂志站起来,陈嘉川拄着拐杖慢慢走到她跟前,眉眼带笑:“等很久了?”
梁熙摇摇头,笑眯眯地说:“刚到一会儿,看你在忙就没进去。怎么?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她抬眼打量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女子,俏丽地努了努嘴唇。
陈嘉川微笑着,顺着她的话题对她说:“这是Amy,我花重金从英国聘来的秘书。”又侧身对Amy说,“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梁熙。”
被唤作Amy的女子穿着灰色的职业裙装,头发盘了起来,五官是西方式的立体深邃,戴着金边细框眼睛,显得很精明干练。
Amy礼貌地伸出手:“梁小姐,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没想到说出口居然是流利的中文。
梁熙有些惊讶,同她握了手,含笑夸赞道:“你好,你的普通话说得很好。”
“我外公是中国人。”Amy笑起来,柔和了她强势的感觉,“他是老古板,说我不学中文他就不认我了,再说了,我不会中文老板也不会花‘重金’找我来。”重金二字她咬音特重。
大家都笑做一团。
接着陈嘉川又给梁熙介绍了几个新公司的主管,也许是给老板的面子,反正性格都很随和,聊天的气氛不错。
中途梁熙的电话响了一次,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愣了几秒钟,才走远几步去接。
只是很快地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等她在回来时,陈嘉川却觉得她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轻快,眉心甚至是蹙着的,忍不住问她:“怎么了?有事?”
“没什么。”梁熙含糊地应了一声,表情却是欲言又止。
陈嘉川迟疑了一下,终究没问什么,拍拍她的肩膀说:“既然没事就走吧,该上飞机了。”
北京到马尔代夫没有直飞的航班,需要转机,将近七八个小时的行程非常枯燥。
陈嘉川一上机就摊开他的文件图纸翻看,不时和Amy细声说几句话,梁熙则坐在另一侧,拿着笔和纸写写涂涂,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陈嘉川空闲下来,再扭头看看梁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歪着头靠着椅背上,长发往边上一梳垂放在肩上,眼睛轻轻闭着,脸色有些白。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捏着的纸张上,写了很多阿拉伯数字,感觉她在算账似的。
他的唇边勾起温和的笑意,掀开自己膝上的毛毯轻轻地盖在她身上。
Amy一脸讶异,随即笑开,用唇语调侃他:“Sosweet。”
陈嘉川笑了笑,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们要在马累呆一天,陈嘉川轻车熟路地带梁熙绕着城游了一下。
梁熙好奇地问:“感觉你好像很熟悉这里似的,连地图都不需要了。”
陈嘉川说得不急不缓:“这个度假村扩建项目做了三年,刚开始接手的时候在这里住了整一个月,就是后面也几乎两个月来一回,你说能不熟么?况且,这个地方来多少次都不觉得多余。”
“的确是,人间最后的乐土嘛……”梁熙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只是想起电话里提到的事情,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第二天他们就坐游艇到达马代北部的一座美丽的岛屿,令人惊奇的是它有很大一部分是人工建造而成的,却和自然糅合得恰到好处。
新月形的海滩,茂密的森林,别致的水上别墅,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妙不可言。即使他们此行只是出差办公,可是身处在这么赏心悦目的环境里,连工作都是一种享受。
梁熙跟着陈嘉川忙里忙外地工作了好几天,又学了不少东西,而且和Amy他们都配合得不错。
等到终于有空闲好好逛一下放松心情,竟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陈嘉川邀梁熙喝下午茶。
阳光沙滩,吹着海风伴着浪声,又有知己在旁,人生再美不过如此。
往碧蓝的海面看过去,远远的就见到有很人迎风扬帆,梁熙兴致勃勃地提议:“我去潜水!你去不去……”最后那个去字,渐渐沉寂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转开目光,紧张地绞着手掩饰尴尬。
陈嘉川淡淡一笑,并不介意:“以前还能陪你,现在不行了,你去吧,小心些就是了。”
他就一个人,她不放心,摇头说:“我就是说说,其实一点都不会,还不如在这里做日光浴呢。”
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笑容淡得有些自嘲:“你不用顾忌我,想去哪儿就去。我年纪大了,也不大喜欢刺激的项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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