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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的窟窿,你们手头那几十万又能起什么作用呢?”说完,呆坐在那里一语不发。
第二天,康明禹带了王建喜兄弟去找县委白书记,哪知白书记和张县长一早下乡检查工作去了。又到处打听市委刘副书记,听说也已经回到了市里。一时之间,康明禹向两位书记说明情况的打算落空了,无奈之下,康明禹在王建喜兄弟的劝说下,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坐在那里生闷气。夜晚逐渐降临,孤独一刹那袭遍了康明禹的全身。这时他才感觉到,没有了夏茗和史可平,关键时刻自己连个商量办法的人也没有。
在康明禹最为忧愁郁闷的时刻,吴征正和许大旺刘大炮还有老工程师一起,正在黄金海岸酒店的包厢里举杯庆贺。席间,许大旺和刘大炮豪情满怀意气风发,为能够打败康明禹而开怀畅饮。作为这场争锋的胜者,吴征也把胜利的笑容带在了脸上,在几人的连番祝贺中,此番胜券在握的吴征也禁不住放开痛饮。酒酣耳热,刘大炮用一副长辈的语气,关切的对吴征说:“吴总啊,你都离婚三年了,人生苦短,你也该考虑个人的婚姻问题了。”
一句话,激起了吴总内心多少涟漪。那些和史可平康明禹之间你死我话的争锋,还有两次失败后丢官罢职的屈辱,以及妻离子散流落街头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仿佛一幕幕又回到了眼前。半晌,在几人怔怔的期待目光中,吴总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下酒杯,眼神幽幽的平视前方说:“当我被人家整得撤职调查的时候,老婆见我穷途末路,硬逼着我离了婚。在我流落街头的那些日子里,我曾经发誓,我这一辈子,如果不能打败我的敌人,我不结婚;如果不能让我原来的老婆后悔,我也不会结婚的。”
吴征平淡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然而,许大旺却从吴征的眼神背后,看出了那种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残酷。正在细看时,不觉和吴征飘移的目光相遇,许大旺被那陡然闪过的凛冽寒光惊得浑身一个颤抖。
吃晚饭,吴征心情愉快的回到他新买的花园洋房,在楼下,吴征挥手让司机早点回去,自己一个人上楼开门进来。黑暗中,就在他回身要关门的瞬间,一个声音在背后冷冷的说道:“你回来了,吴总。”
一瞬间,惊得吴征汗毛倒竖,全身哗的一下冷汗直冒。
吴征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片刻便沉静下来,平静的关上门走进客厅,打开灯一看,原来尾随进来的人是李万长。吴征压着心头的火气问:“你来干什么?”
李万长瞪着血红的眼睛说:“北子口已经到手了,我要你兑现承诺。现在,应该给我三号矿的矿长了吧?”
“你凭什么?”吴征反口诘问道。
“我……”李万长被这句话问的张口结舌,想来想去也想不起,自己到底凭什么向吴征提出这个要求。半天才低声说道:“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答应过你,可那是有条件的。”吴征心中一阵厌恶,蔑视地问道:“那我问你,你兑现了你的承诺没有?”
“我……吴总,”李万长沉默一会,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吴征面前,抓住吴征裤脚可怜兮兮的说:“我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你用不着这样。我曾经告诉过你,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讲条件的。你没有这个价值,就没资格讲这个条件。”吴征站在那里纹丝不动,任凭李万长不停的摇晃着双腿,冷若冰霜的说道:“你起来吧。你这样,让我更看不起你。”
李万长跪在地上掉了几滴眼泪,许久见吴征不为所动,站起来泪恓恓的问:“难道,三号矿我就没有一点机会了?”
“没有。”吴征干脆的回答。
“你可真够歹毒的。”李万长的脸色一瞬间突然变得狰狞,恶狠狠的指着吴征说:“你指使我去暗杀康明禹,说是等你得到了北子口,就让我当三号矿的矿长。现在北子口已经到了你的手中,你却翻脸不认账了。康明禹幸亏没死,我看,就是我真的杀了康明禹,你也不会让我做三号矿的矿长的。是不是?难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哈哈哈……”吴征突然仰天一阵大笑,笑过之后轻蔑的说:“你杀不了我。不过,有句话你说对了,只要我还是矿业集团的老总,我是绝不会让你做这个三号矿的矿长。”
“为什么?”李万长问道。
“你也不想想。康明禹在三号矿时,把你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提拔为副矿长,又对你委以重任,其中恩情不可谓不深。可你是怎么对待他的?”吴征鼻子里猛哼一声,说:“你为了夺取康明禹的矿长职位,不惜制造特大事故,一举把康明禹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要不是康明禹抢险及时得力,那28人幸免于难。要不,枪毙你十回都不多。”
“那还不是因为你。是你为了把康明禹赶出三号矿,在整个矿业公司掀起风浪。”李万长愤愤的辩解道。“那个时候,我是最有资格胜任三号矿矿长的人。要不是你的鼓动,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28人矿难结束那一段时间,你和我一样流落街头,是康明禹把你从外地接回来,给了你工作和一口饭吃。”吴征没有理会李万长的话,双眼死死的盯着李万长,怒吼着说道:“可你呢,不但不对康明禹感恩戴德,反而为了夏茗和康明禹争风吃醋,进而还要杀掉康明禹。你说,像你这样不仁不义动辄背叛,轻易就要杀主人的人,我敢让你做我的手下吗?”
“你胡说。”李万长歇斯底里喊道:“康明禹不是你的仇人吗,我是在替你报仇,你怎么还要替他说话?”
“康明禹是我的仇人不假,可我用不着你替我报仇。”吴征高傲的昂起头,哼一声说:“像你这样既不老实又无能的人,我会让你做事?你滚吧,我不想看见你。”
“好,好,好。”李万长的脸上陡然之间凶相毕露,猛的从后面拔出一把尖刀,对着吴征凶狠的说:“我现在才知道,你就原来是个魔鬼。康明禹虽然打过骂过我,可他没有骗过我,你比康明禹坏一千倍一万倍。现在,我也不活了,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再去杀康明禹。”
“你想杀我?你杀得了我吗?你杀呀。”吴征勃然大怒,挺身迎着刀尖向前一步。见李万长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吴征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龙就是龙,虫就是虫。像你这样的爬虫,不过就是点子多胆子小,最终一事无成。你还想杀我,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屎壳郎一类的爬虫,你永远也成不了一条龙。滚。”吴征怒喝一声后高仰起头,对眼前的尖刀连看也不看一眼。
这一番剔骨挑髓的无情嘲讽,把犹豫不定的李万长内心完全击倒了。半天,李万长手中的尖刀无力的掉在了地上。等他下意识地挣扎着弯腰去拾刀子时,大脑里恍然轰隆一响,仿佛一股激流在全身血管里砰然爆响,熊熊烈火一霎间燃遍全身,吞噬摧毁了全身所有的神经。李万长心中的勇气轰然倒塌,不由得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
李万长不知道他是怎样走出了吴征房间的门。他在大街上跌跌撞撞的来回奔跑,狂呼怒号中,他脑子里只记得康明禹曾经给他说过的一句话:假如有一天走投无路,我还会帮你的。
对于吴征借助市委刘副书记暗箱操作,操纵县政府出台这份《关于收购北子口的决议》,让康明禹无端背上了六百万元的巨额债务,使得康明禹对吴征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既然这一切已经无法改变,对吴征的恨之入骨让他只有采取强烈的报复措施了。
康明禹打开保险柜,取出了史可平离开前交给自己的那个信封——那个史可平所谓的护身符。他清楚,以史可平的深谋远虑,这个护身符里一定装有足以让吴征致命的东西。一旦打开,吴征将立马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吴征既然要把我逼到家破人亡的绝境,就休怪我康明禹对你不客气了。
康明禹慢慢拆开那个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材料。一张一张看完后,康明禹不禁大吃一惊,猛吸一口凉气,口里不觉喃喃说道:“天哪……”
这是一些吴征个人名下的天成公司连续两年的财务报表,另外附有几张增值税发票的复印件。从报表上看,吴征连续两年营业额超过了四个多个亿,直接利润超过一亿三千多万。问题的关键是,在天成公司四个多亿的营业额中,仅增值税就应上缴四千六百万,但天成公司只上缴了三千四百多万的增值税。在这一项计算中,吴征仅偷逃税款就达到一千二百多万。
还有,国家税法规定,公司的年度利润应按33%缴纳所得税,天成公司两年利润达到一亿三千多万,却未见上缴一分钱的所得税。这一项计算下来,吴征又是偷逃税款达四千万多元之巨。两项叠加,吴征两年之内,仅偷逃税款一项,数额就达五千三百多万元。
这还不算。附在报表后面的那几张增值税发票的复印件,上面用圆珠笔明确标出:假发票。
康明禹管理企业多年,熟悉税法,自然明白这些东西的分量。偷逃税款五千多万,这可是重罪啊。只要把这些东西上交到税务局,再加上假发票一案,吴征他此番绝对在劫难逃。这时候,康明禹内心对史可平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怪不得史可平能够在风口浪尖上多年屹立不倒,并且任何时候都能够化险为夷步步高升,单凭这一份未雨绸缪深谋远虑的心机,别说吴征,换了别人,谁又能奈何的了他呢。
事不迟疑,康明禹顾不得已经半夜三更,立即来到街上敲开了一家打字复印社的门。
等把复印的几份材料分别保存好,康明禹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办公室台板前,心里默默的念叨:吴征,你这次完蛋了。
天亮时分,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夜的李万长敲开了康明禹的门。看到李万长两眼无神疯疯癫癫的样子,康明禹脑海里想起史可平曾经的交代:这个护身符一旦拿出,就等于把吴征得罪到了死地。你把这个护身符交给李万长,让李万长去做这个恶人。
在这个晚秋的早晨,大雾氤氲笼罩了整个县城。李万长拿了康明禹给他的那些证据,出了门直奔税务稽查分局而去。
第七十三章:转机
七十三:转机
吴征被抓是在一周之后的一个晚上。当时,他正和许大旺刘大炮还有老工程师一起,除了庆贺北子口手到擒来之外,在黄金海岸酒店的包间里,几个人怀着难以言表的兴奋心情,还商量了北子口到手之后,大家如何以个人名义瓜分这一大块已经到口的肥肉。
按吴征的想法,在五千五百万的并购资金当中,矿业集团原来已经拥有北子口40%的股份,现在只要再拿出六百万元过一点,就可以完全拥有51%的控股权。剩下的49%的股权,由他占35%,许大旺占10%,其余的4%由老工程师和刘大炮共同出资……但老工程师手头只有百十万元,最后只占了2%的股份。刘大炮甚至连区区1%的55万元都拿不出来,吴征便毫不客气的把剩余2%的股份纳入了自己名下。
刘大炮自认为在这次并吞北子口的过程中,自己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如今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兴高采烈的分肉秤金,自己却只能一旁看着干着急,心头一时就有了被捉弄的感觉。想到连老工程师这样的局外人都能占2%的股份,自己却连个喝汤的边都没有沾上,刘大炮的脸色当下就拉了下来。
吴征发现刘大炮脸上阴晴不定,便转过脸来对许大旺说:“大旺,怎么样,你还满意吧?”许大旺不费吹会功夫就得到了10%的股份,正高兴的忘乎所以,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跌。吴征接着吩咐道:“老刘既然没钱,你的股份将来如果赚钱了,可得适当补偿老刘一点啊。”
许大旺的内心沉浸在一阵狂喜中。以他对北子口的判断,将来的价值绝不至于只有五个亿。这样,自己在短短几年后,将很容易的成为身价过亿的老板。虽然表面上还在点头,心里却知道刘大炮在矿业集团顶多只能再干一年。等到刘大炮离开了矿业集团副总的位置,将来的事也就将来再说了。
但吴征的这番话却让刘大炮感觉带有恩赐和施舍的意思。他没有想到,自己辛苦一场却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正当他内心的怒火一拱一拱想要找寻机会发作时,包厢的门被一脚踢开了。进来的两个警察其中一个问:“请问谁是吴征?”见吴征略微点头后,警察宣布道:“鉴于你与一桩正在侦查的案件有嫌疑关系,为了协助我们调查,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说话时,另一个警察已经给吴征戴上了手铐。
一瞬间,仿佛晴天霹雳,在坐的人一个个呆了。吴征还在强自镇定,问:“能告诉我什么原因吗?”
警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冷冰冰的只说了一个字:“走。”
包间里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三人,都还没有从这瞬间的变故中清醒过来。刚才还沉迷在天堂的美丽梦幻中,顷刻间便跌入冷酷无情的地狱深渊里。
刘大炮此时心里一百个称愿,心想叫你们瓜分胜利果实吧,怎么样,结果还不是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一场。心里不住的暗笑这两个乘机摘桃子的人,但又不好直接说出来。憋了半晌,口里喃喃自语道:“美梦易醒,黄粱难熟啊。”
吴征被抓在C县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C县官场都为之一震。多少平日和吴征来往紧密的政府官员,因为不知道吴征被抓的真实原因,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等到几日过去,有消息灵通的人渐渐放出风来,大家方才知道吴征被抓是因为偷逃税款。待听到逃税金额达五千多万时,众人不禁诧然咋舌。相互之间疑惑的问道:能偷逃这么多税款,那么吴征一个人到底弄了多少钱?
官场上的人最会见风使舵,众人在表面关注吴征被抓的同时,私下里有些人却把目光投向了矿业集团空缺的一把手的位置。一时之间,对这个位置垂涎已久的人纷纷上跳下窜,各自施展看家本领,都想在这一番逐鹿中脱颖而出夺得头筹。
这中间,最为迫切的人莫过于刘大炮了。吴征被抓不几天,他就被县委临时任命为矿业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兼代总经理。极其兴奋又极其激动的刘大炮,并没有被从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了脑袋。他清楚自己要去掉这个“代”字,名正言顺的坐上矿业集团一把手的宝座,还有极其复杂的路要走。
为了能够早日去掉加在职务前面的这个“代”字,也好让一帮志在必得的家伙丢掉觊觎之心,刘大炮连续两个晚上到白书记和张县长家中各去了一次。白书记和张县长显然清楚刘大炮的意思,然而两人回答几乎如出一辙:老刘啊,你已经是事实的一把手了,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还是安心干你的工作吧。
刘大炮出了门,走到无人的远处,“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心里骂道:老子这是胡思乱想吗?
没有得到两个实权派人物的明确承诺,面对一帮咄咄逼人的角逐者,刘大炮自然不敢掉以轻心。经过几天思考,觉得这事必须得走上层路线。可是市府核心人物没有一个是他可以倾心交谈的,思前想后,刘大炮觉得只能求助于史可平。以史可平在方市长心中的分量,只要他答应牵线,这事就十有八九有谱。
北子口凝聚了康明禹太多的心血,他不甘心就这样被人以巧取豪夺的方式拿走。吴征被抓和刘大炮被任命为代理一把手,使他重新燃起了改变这种束手待毙局面的希望。听到史可平已经从北京回来,康明禹匆匆从县里赶到了市里。
对吴征这个多年的仇家因为康明禹的反戈一击而浪荡囹圄,史可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奋。他平静的听完康明禹对北子口并购的陈述,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只要并购协议没有签署,北子口就还不能算定局。再耐心等等吧。”
康明禹一时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史可平故意避开吴征被抓的事不谈,这一点他是理解的。毕竟阴谋在任何时候都不是可以公开谈论的话题,何况这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们两人。但他不明白,在县政府已经下发《决议》,北子口的事可以说既成事实了,史可平何以还说不能算是定局。愣了半天,康明禹忧心忡忡的说:“县政府已经下发了《决议》,一切恐怕难以改变了。”
史可平哂笑一声,说:“你糊涂了?《决议》不过是个《决议》嘛,也就是一般的指导性文件。关键的执行,还是在于人嘛。对了,刘大炮现在是矿业集团的代理董事长和总经理,你和他重新谈过没有?”
康明禹摇摇头,哭丧着脸说:“这个老乌龟,自从吴征做了集团老总之后,他就把我们早先的交情全忘了。如今他跟了吴征,还不把我往死里整。我能跟他谈?……”
还要说下去时,史可平桌上的电话响了。史可平拿起话筒,一边说一边打了个阻止的手势:“哦,刘总呀,你好你好。对,我在办公室。什么?你在楼下呀?那快上来吧。要不要我下楼迎接你呀?哈哈,嗯,好,我等你。”放下电话,史可平扑哧一笑,表情神秘的对康明禹说:“转机就在眼前。刘大炮来了。”说着示意康明禹到里面卧室躲一躲。
康明禹躲在史可平办公室的套间卧室里,竖起耳朵听到刘大炮已经进了办公室,正和史可平相互寒暄。
刘大炮自吴征上任矿业集团老总之后,就违背了史可平人事安排的用意。不但没有达到牵制吴征的作用,反而转眼投入了吴征的怀抱,并且帮助吴征,把史可平的哼哈二将——夏茗和康明禹驱除出了集团公司。此刻反过来有求于史可平,刘大炮一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出口。东拉西扯一番,刘大炮见办公室没有别人,叹一口气说:“可平呐,我今天来,就是向你汇报关于明禹北子口的事……”
史可平本来不想和这种背叛小人多谈。但为了康明禹的北子口,他还是装着耐心地听着刘大炮的胡咧咧。表面上他在听刘大炮的东拉西扯,心里却在思考着刘大炮的真实来意。听到这话,忙谦逊的摆手说:“别,别,刘总,你这可折杀我了。”
“可平,你就不要谦虚了。你如今可是方市长跟前的红人,我们可不敢有丝毫大意呀。”刘大炮已经有了集团老总的派头,挥手打断了史可平的话,说:“说起来这事,谁都知道是吴征公报私仇,硬要把明禹往死路上逼。现在,既然我代理了这个董事长和总经理,这事就落在我的手上。以咱们和明禹的关系,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见史可平微笑着不吭气,刘大炮便一五一十的把吴征如何计划,如何操作,如何利用市委刘副书记让县政府下发《决议》,把北子口单方面定价五千五百万的的过程一一道来。临了,还把吴征与许大旺和老工程师几人坐地分赃,计划利用这次并购掺进个人股份的事,都详详细细的讲了。
史可平被这些背后的阴谋听得惊心动魄,却继续保持着缄默不语的神态。他之所以一直不吭气,就是要等刘大炮说出真正的目的。他太了解刘大炮了,等这些空炮放完,就该言归正传了。
果然,刘大炮口风一转,真诚的说道:“可平,你放心,我现在虽然还是个代理一把手,好歹也负责这一摊子,明禹的事,你说咋办我就咋办。我不会让明禹吃亏的。”
刘大炮话中先是提到方市长,后面又不断点明自己的代理身份。以史可平对世情的洞若观火,已经对刘大炮的来意揣摩到了七八分。然而,对刘大炮借着康明禹向自己抛出的绣球,史可平并没有急于去接,反而笑着无所谓的回应道:“北子口是明禹的事业,你能帮上忙就帮,如果帮不上忙,我想明禹他也不会怪你的。你是矿业集团事实上的掌门人,你的意思呢?”
刘大炮一直认为,史可平一定在北子口占有相当的股份。要不,单凭康明禹根本玩不转这么大的摊子。此刻见史可平把球踢给了自己,刘大炮不慌不忙的说:“吴征他假公济私,我不能像他这样做。北子口的总投资瞎子都能看得出,远远不止五千五百万,我想给明禹一个合理的价格。”
史可平依然不为所动,他还想进一步探听刘大炮的底牌,反过来明知故问:“可是,县政府已经下发了《决议》,你能有什么办法?”
刘大炮毫不犹豫的说:“《决议》不过是属于指导性文件。具体怎么做,还不是由我们操作。我前面说了,吴征既然给了我一个公私联营的计划。那么,北子口被矿业集团并购后,我还可以让明禹保持他大部分的股份。”
可以给一个合理的价格,还可以继续保持股份,这对身处绝境的康明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然而,令躲在一旁的康明禹大吃一惊的是,史可平断然拒绝了这样的好事。就听史可平说:“并购之后公私联营的事,你还是按吴征的方案去办吧,这中间明禹就不参与股份了。至于价格方面,还是你刘老总看着定好了,只要不让明禹亏本就行。”
刘大炮也对史可平的决定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并没有多想。相反,史可平这样的决定,却让他产生一个乘机给自己留一部分股份的想法,当然,这是接下来要和许大旺上一的事。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刘大炮认为自己已经给了史可平所需要的,起身就要离开时,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将要取得的目标。刘大炮拉着史可平的手握手分别,装着猛地记起了什么事似的对史可平说:“哦,对了可平。你和方市长个人关系好,麻烦你跟方市长说一说(奇*书*网^。^整*理*提*供),看能不能早点把我头上这个‘代’字给去掉。当然,你要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就当我没说。北子口的事咱们该怎么办还怎么办,这个你放心。”
史可平早就知道了刘大炮的目的,此刻见他随口说出来,也是题中之义。当然,他也从刘大炮后面的话中听出了要挟的意思。对于刘大炮这个要求史可平也没有把握,但他脸上淡淡的微笑却显得胸有成竹,点点头按已经想好的说道:“好的。我瞅机会给方市长说一声,方市长是很重视人才的,以你在矿业集团的资历,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
送走了充满希望的刘大炮,史可平回到办公室,却见康明禹满脸沮丧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史可平不觉好气又好笑的问:“人家给的条件这么优越,你还这么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样子,做给谁看呀?”
“我不明白,刘大炮既然明确提出可以让我保持股份,你为什么要拒绝呢?”康明禹赌气的说:“吴征都敢把许大旺他们纳入股份,北子口我耗费了多少心血,为什么我就不能保持一点股份呢?”
史可平勃然变色,冷冷的说:“别人谁都可以,就是你不行。”
康明禹不解的问:“为什么?”
“没有什么理由,你照着去做就行了。”见康明禹还是不明白,史可平的目光突然的变得专注,双眼静静的凝视着窗外,声音仿佛从远方传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要是现在参股北子口,将来他肯定会后悔的。到那时,想哭都没有眼泪。”
史可平这次陪着方市长北京一行,经过和一帮专家反复研究,基本确定了发展本市旅游的基本方针。而正在规划的几条旅游线路中,北子口都无一例外的被纳入了森林公园的设计。如果真正执行了方市长“开展旅游三产兴市”的计划,北子口不管又多大的金属储量,都将逃不过全面关闭的命运。到那个时候,目前所有的投资者都将血本无归。
但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史可平不想先说出来。
第七十四章:风雪夜归人
七十四:风雪夜归人
吴征在看守所里呆了三个月,在市委刘副书记的过问下,这个建国以来本市最大的偷逃税款的案件终于尘埃落定。吴征补缴了五千二百多万元的偷逃税款,又被另外罚款一千万元。缴清了所有的税款和罚款之后,还是在刘副书记的过问下,吴征被判了监外服刑一年。
拖着迟钝的双腿缓缓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吴征把仇恨和辛酸全部压在心底,憔悴不堪却又十分平静的参加了许大旺和刘大炮给他安排的接风宴。
席间,刘大炮把并购北子口的过程,详细的向吴征做了说明。当然,以刘大炮现在的身份,这些他不必向吴征汇报。但在吴征没有去掉矿业集团法人代表之前,在自己还没有摘掉职务前面这个“代”字之前,做样子的事还必须去做。
就在吴征看守所内抱膝望天的时候,刘大炮和康明禹完成了北子口的并购工作。北子口最后以六千八百万元成交,并且很快办理了移交,如今已是钱物两清。刘大炮坚决执行了吴征当初公司联营的政策,不过在利益划分上,吴征由早先计划37%的股份变成了如今25%的股份,反之,许大旺则由10%上升为15%。当初连1%的股份五十五万元都拿不出来的刘大炮,如今堂而皇之的拥有了北子口7%的股份。
吴征平静的听完刘大炮的陈述,久久没有说话。以他久经风雨的阅历,早已洞察了这其中的猫腻。明显的,刘大炮7%股份的资金是许大旺代出的。这种空手套白狼的游戏康明禹早就玩过,自己原想也玩这么一把,没想到却让刘大炮玩在了前面。
北子口最终定价六千八百万,没有达到让康明禹负债累累的目的,显然是刘大炮关键时刻对康明禹放了一马。吴征本想对这种背叛行径予以痛斥,想一想还是算了。他自己目前的身份位置还未确定,而刘大炮如今却是矿业集团事实的掌门人。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听到自己的资金是从集团公司暂时拆借的,吴征端起酒杯瞥了许大旺一眼,在许大旺惭愧的神情里转脸对刘大炮说:“感谢你了,刘总。你能给我留25%股份,说真的,我很感激。你放心,我会尽快把挪借集团的资金还回来的。我敬你一杯。”
刘大炮举起酒杯和吴征一碰,一饮而尽后,想到吴征这个集团公司的法人代表还没有去掉,从组织关系上讲,这明显和自己这个代理的老总是有冲突的。便装着关切的问吴征:“尘埃散尽,一马坦途。不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吴征明白刘大炮话外的意思,哼了一声凝神说道:“我这次出事,是因为我自己的公司出了问题,说起来也就是我个人的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矿业集团的人。至于工作,刘总你看着安排好了。”
刘大炮本来希望吴征能够主动退却,他没有想到吴征是这样的回答,顷刻间不由愣了起来。
推开门回到家中,吴征内心有一种久违的感觉。环顾房间一周后,吴征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他妈的,这个亏这次吃大了。”
一同回来的许大旺和老工程师相顾无言。半天,许大旺试探着说:“我听说,你这次出事是李万长举报的。那天一早,有人亲眼看见,李万长把举报材料送给了税务稽查分局的何局长。”
“我在里面就知道了。李万长只不过是个走狗,这背后肯定有人指使。”眼前只剩下了两个最相信的人,吴征咬牙切齿的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许大旺被吴征扭曲狰狞的脸色吓了一跳,忐忑不安的说:“听说李万长在你出事后,早就逃跑了。看来,是躲起来了。”
吴征冷笑道:“哼,他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说完后,吴征给王一超打了个电话,嘱咐他马上过来。
老工程师一生谨慎,还没有见过如此险恶的场面。他清楚吴征和王一超的关系,也曾见亲眼过王一超为争夺金矿地盘,在一个小老板身上连捅四刀,一帮人把那个小老板活活打死的过程。此刻见吴征凶相毕露,以为吴征要动用黑社会的力量,不由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还是吃个亏算了吧。王一超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吴征突然之间泪眼朦胧,声气苍凉凄怆的嘶喊道:“师傅,这个亏我吃不起,这口气我咽不下呀。”
许大旺见吴征悲哀的不能自己,思考半晌道:“我倒有个主意。李万长在北子口的时候,曾经有个叫张勇的人死于事故。我估计,那次事故,有可能是李万长蓄意杀人。”
说着,许大旺把李万长在看守所的时候,曾经和这个张勇分在一个号子,在号子里差点被这个张勇给折磨死。张勇活着的时候曾在矿上吹牛,也说过李万长在号子里被他收拾的魂不附体的事,一一向吴征道来。
吴征刚从看守所里出来,对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听了许大旺的叙述,笃信的点点头说:“这绝对是蓄意杀人。有证据吗?”
许大旺摇摇头说:“别的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相信,康明禹那段时间突然对李万长翻脸,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或许,他已经掌握这方面的证据。”
“你还没有和康明禹闹翻,可以试探一下,看能不能搞到李万长蓄意杀人的证据。”吴征交代许大旺道。他明白自己这次阴沟里翻船,肯定是史可平和康明禹指使李万长干的。但史可平和康明禹目前没有一丝现成的把柄,只好先拿李万长开刀了。想到这里,吴征口气淡淡的说:“李万长,他怕是活够了。”
送走许大旺和老工程师不大一会,王一超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自从在吴征的默许下,王一超重新进入西坪金矿后,自身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双方虚情假意的寒暄了一番。在王一超还为吴征蹲班房期间,自己没有去探望一事找理由道歉不已时,吴征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连篇假话说:“我叫你来,不是听你放这些个虚屁的。”
王一超见吴征生气,忙陪着笑脸说:“大哥,那你叫我来什么事呀?”
吴征板起脸吩咐道:“你安排你的人,日夜守候在李万长的家附近。一有李万长的消息,马上报告给我。”
…………
在签署北子口并购协议那一刻,康明禹突然感觉口干舌燥,甚至一刹那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勉强在协议上签完字,康明禹没有参加庆祝酒会,一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到住所。第二日一早醒来,康明禹双眼充血满嘴都是血泡,周身上下长满了奇痒难耐的痱子,浑身无力甚至连床都下不了。
他这样的状态把司机小万都吓的不轻,赶紧叫了一个老中医上门就诊。老中医把脉完毕担忧的说:“忧思过度,急火攻心啊;心火伤肝,肝火漫于全身。这是心病啊。”老中医开了几副固本培元清热泻火的中药,嘱咐康明禹不要操劳多想,安心卧床休息。说完,摇摇头走了。
王建喜和王建国知道,北子口倾注了康明禹几乎所有的心血,如今被人凭空夺走,康明禹内心的痛苦可想而知。原想着休息几日就会好的,哪料想康明禹这一病,一下子就病了两个月。
在王建喜和王建国兄弟俩的主持下,北子口总算顺利移交完毕。眼见各方面事项办理完毕,康明禹挣扎着起来,吩咐财务发给每个员工一笔奖金,然后召集大家一起吃了顿饭。大家都知道这是北子口最后的晚餐,当康明禹容颜惨淡的宣布北子口解散时,好多人当场痛哭失声。
离开前,清理康明禹随身物品时,小万找到了一个沾满了血的笔记本。康明禹这才想起那天夜里,李芳被李万长打的奄奄一息,临去医院前李芳把这个笔记本塞到了他的手中。打开一看,原来是李万长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七十四页写到:**年*月**日。我今天杀了人。我终于杀死了张勇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我总算报仇了……
李万长蓄意杀人的证据,证据苦苦寻觅多少日夜,原来证据就在证据的眼前,康明禹忽然一阵眩晕。看着小万他们把东西一件一件的搬出去装车。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康明禹一瞬间茫然四顾,彷徨不知所以。就在这时,许大旺满脸愧疚的进来了。互相注视半天后,许大旺低下头惭愧的说:“康总,我来送送你。”
“谢谢。谢谢你还记得我?”康明禹控制住情绪淡然说道:“北子口已经重新开工了,听说工程还是由你总承包。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康总,对不起。”许大旺被康明禹看的浑身不舒服,幽幽说道:“我只是想挣点钱,我没有做对不起的你的事。”
“无所谓了。”康明禹大度的一挥手,叹一口气说:“斗来斗去,我和吴征都是输家,只有你才是赢家。怎么样,吴征他还好吧?”
“他还好。就是吴总让我来的。”许大旺思索一会,迎着康明禹的目光说:“我今天来,是关于李万长。”接着,许大旺把李万长蓄意杀死张勇的事说了出来,随后问道:“你要是有证据,就请你拿出来,我们不能让一个杀人犯逍遥法外。”
“你是要这个吧?”康明禹把刚找到的笔记本递了过去。说:“这是李万长的日记,他自己在上面写了杀人的原因和过程。”
“对,对。就是这个。”许大旺翻开看过后,眼里闪着惊喜的光芒连声道谢:“谢谢你。谢谢你啊,康总。”
“用不着谢我。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他不光杀了张勇,他还把我最好的兄弟田宝义弄成了残废。”说起田宝义,康明禹突然之间愤恨难平,一字一句凄怆的说:“有仇不报非君子。即使你不来,我也会把李万长送上刑场。你还可以告诉吴征,他这次蹲班房,就是我指使李万长干的。你告诉他,我等着他报复我。”
…………
李万长在一个漆黑的夜里刚回到家,蓬头垢面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吃一口母亲做的热饭,就被王一超守候在外面的人带走了。这一帮人先是把李万长打了个半死,才拿着李万长的那本日记去公安局报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李万长被当夜收监,面临他的将是法律的严酷惩罚。在仓皇逃窜几个月后,李万长终于走回了他的生命归宿。明知道自己已经是死路一条,李万长反而静了下来,慢慢地等待这即将临近的死亡。
康明禹离开C县前,被史可平直接召唤到市里,两个人秘密的深谈了几天。作为洞明世事的长者,史可平为康明禹的人生已经做了规划:就是趁他现在有权,把康明禹安排到机关做个科长什么的,也好趁机纳入公务员队伍。然而,康明禹拒绝了史可平的好意,心灰意懒的说:“我想回家。”
“也好,我不勉强你,一切随你吧。”史可平叹一口气说:“也许,我们的生命从出生就带有一种宿命。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有无处不在的宿命,或许决定了我们一生的命运。而在这样早已决定了的命运面前,我们实在没有过多的选择。”
“我来时不为无因,去时不为无由。”康明禹出神的望着窗外,喃喃说道:“我在外流落十年了,我该回家去了。”
“回家也好。”史可平喟然长叹,说:“那里好,都不如家里好啊。”
第二天中午,夏茗邀请康明禹共进午餐。两人都明白,这是他们真正分手的一顿午饭。回想几年的坎坷风雨,悲欢离合,虽有万千言语却都埋在了心底,只能默默的无言相顾。
饭后,康明禹趁着风雪驱车回家。看着康明禹的汽车绝尘而去,一片漫天的鹅毛大雪里,夏茗孤零零地伫立在风雪交加的街头,两行清泪滚滚而下。
康明禹不忍回头看夏茗孤单的身影,忍着眼泪驱车一路狂奔。回想自己出门打工只是为了养家糊口,却被无端卷入累累的恩怨情仇当中。十年来经历多少悲喜慷慨,生离死别和阴谋诡诈之后。如今,长途跋涉的人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
厚厚的积雪把乡村的原野覆盖的一派静谧,故乡的面貌并没有发生多少改变。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里,康明禹终于看到了简陋质朴的家门,流落十年的远方游子突然之间热泪盈眶。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第七十五章:悲哀的结局
七十五:大结局
半年之后,李万长被执行枪决。
这一年的夏天,在西岭市举办完西部旅游贸易洽谈会之后,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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