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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叶鸣只是硬梆梆地回答说:“我打李立和陈伟平没什么原因,就是看他们不顺眼。彭组长,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大不了开除了事!”
接下来,彭辉等人又找几个局党组成员谈话,征求他们的意见。李立坚持要求市局开除叶鸣。但县局纪检组长邹文明却据理力争,说叶鸣平时表现很好,这次只是一时冲动犯了浑,应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其他几个县局党组成员,有的附和李立的意见,有的表示赞成邹文明的看法。彭辉叮嘱下面的人把他们的意见一一记录在案,说回去以后报市局党组研究后再做决定。
叶鸣知道李立是市局一把手邱局长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所以市局对他的处理肯定不会轻,干脆便不去想这事了,在彭组长他们找他谈完话以后便回到宿舍,找了一部谍战剧看了起来。
快要下班的时候,宿舍外忽然有人敲门。
叶鸣打开门一看,只见陈怡泪流满面地站在门口,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抽抽噎噎地说:“叶子,你怎么那么傻呀!你怎么不听姐的话?我刚刚听人说:李立坚持要市局开除你……都怪我不好,我当时不告诉你实情就好了……”
说到这里,她再也忍耐不住,捂住脸内疚地痛哭起来。
叶鸣心里也是一阵激荡,很想把面前这个善良、温柔、美丽的姐姐搂进自己怀中,抚慰一番、亲热一番。
但是,一想到自己已经偷看了她的日记,如果现在这样做,很有点利用她对自己的好感占便宜的味道,便打消了去搂抱她的念头,笑着说:“陈姐,你不要自责。我这次打李立和陈伟平,并不完全是为了你的原因。我早就看他们两个不顺眼了,加之李立又在台上大放厥词,当时我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出手打他的。”
陈怡脸上的泪水更加汹涌,抬起头说:“你别安慰我了。你昨天下午就准备去找李立的,要不是当时我拦住你,你早就打他了……叶子,我准备晚上去找市局的彭组长,把李立欺负我的事情告诉他,说明你是为我打抱不平才教训李立的。这样的话,对你的处分可能就会轻一点!”
叶鸣吃了一惊,忙说:“陈姐,你千万别这样做!你如果把这事说出来,就等于把一个屎盆子扣到了自己的头上。虽然李立并没有占到你什么便宜,但是,你自己去一说,这事难免就会传扬出去。你是知道的:在机关单位,这种风流韵事最容易流传,而且往往越传越变味,本来没有的事,也会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陈怡见他这时候还在为自己的声誉考虑,毫不顾忌他即将面临的处分,心里既感激又伤心,很想立即扑进他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一阵。但是,她又担心叶鸣会认为自己是个轻浮的女人,所以最后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很坚定地说:“叶子,不管怎么样,今晚我一定要去找彭组长他们。如果你这次被开除了,我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当天晚上,陈怡果然走进了彭组长他们休息的宾馆,把李立在办公室对她耍流氓的事说给了他们听,并强调说叶鸣是因为这件事才动手打李立和陈伟平的……
几天以后,k市地税局对叶鸣的处分决定下来了:行政记过一次,待岗半年以观后效!
当县局邹组长把叶鸣喊到他办公室,告诉他市局党组的处理结论后,叶鸣对邹组长说:“邹组长,我知道您为我的事尽了力,也特别感谢您对我的关照。在这个局里,我唯一从内心敬服的人,就只有您。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确实是太冲动了,也给您带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很对不起。”
邹组长脸色凝重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小叶,说实话,我对你是非常欣赏的,也知道你打人肯定是事出有因。年轻人肝火旺盛,戒之在气,你要牢牢记住我的这句话。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消沉,不要再到上面去申诉告状。毕竟,这事传扬开去,并不十分光彩,尤其会对小陈的名声造成极大的伤害。即使你把李立告倒了,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你觉得呢?”
叶鸣点点头说:“邹组长,您放心,我不会再提这件事的。跟您说实话:现在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在地税系统混了,准备趁下岗这段时间,到省城或是京城去看看,找一找我的同学。如果有更适合我的平台,我会主动辞职。”
邹组长有点意外地看看她,见他脸色平静,知道他并不是说着玩,也不好再说什么。
下午,叶鸣提着一个旅行袋,坐车来到了他的家乡——新冷县湾头镇中学。
叶鸣的母亲叶菡逝世前,一直就在这所农村中学教书。
在中学围墙外的一栋有点破败的红砖楼房前面,叶鸣停了下来,掏出钥匙,打开最中间一个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房间是他母亲的卧室,里面只有几件粗陋的家具,都蒙了厚厚的一层灰。
在面对门口的墙上面,挂着母亲的遗照。照片上的母亲,大概只有四十来岁,戴着一副眼镜,五官清秀,气质娴雅,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仿佛在亲热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儿子……
母亲是三年前患癌症去世的,当时她还只有四十二岁。令叶鸣遗憾和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直到弥留之际,母亲都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是已经过世了,还是在某个地方生活着?
以前,他多次问过母亲这个问题。但母亲每次都回答:你现在不要问,也不要试图去寻找你的父亲。如果机缘到了,你们父子总会见面的。如果机缘没到,你们就很可能这辈子都无法相见……
这是一个始终困惑着叶鸣的谜题。
后来,母亲又给了他一块看上去古色古香的玉佩,玉佩上一面刻着一个“菡”字,另一面刻着一个“远”字。
母亲说:这块玉佩就是他父亲送给她的。那个“远”字,就是父亲的名字……
至于父亲是否在人世,如果在的话,又到底是在哪里,她至死都没有告诉他……
第六章壮士跳楼
第二天中午,叶鸣坐长途客车来到了省城。
在出发前,他打了一个电话给省局后勤中心副主任徐飞,告诉他:自己一怒之下打了县局局长,挨了一个记大过的处分,现在正在待岗,所以准备去省局看望他,顺便聊一聊自己以后的工作问题,并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徐飞是叶鸣在省局培训时结识的一位很年轻的副处级领导,刚刚满四十岁。在叶鸣参加培训时,他负责安排一百多位培训对象的食宿和生活问题,对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叶鸣非常欣赏,虽然他比叶鸣大了十几岁,但两个人一见如故,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培训期间,徐飞经常在晚上找叶鸣一起去散散步,或是到一个清静的茶馆去喝喝茶,每次两个人都谈得很投机。到叶鸣培训完时,他们俨然成为了一对难舍难分的好兄弟……
徐飞在电话里听叶鸣讲了事情的经过后,有点吃惊和惋惜地说:“小兄弟,你为什么不在你们市局正式下达处分文件之前,打一个电话给我?我虽然只是一个后勤中心副主任,没有什么实际权力,但在省局监察室还是有一两个朋友的。如果让他们跟你们市局打个招呼,或许处分不会这么重。”
叶鸣说:“谢谢徐主任。我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涉及到我一位同事的一些隐私和伤痛,我不想再把它扯宽了,以免进一步伤害到她。我只是想快点了结这事,尽快平息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我就没有找您了。”
其实,当初叶鸣没有找徐飞,还有另一个原因:从徐飞口中,他得知他现在并不是很得志。虽然他的能力很强,也很年轻,但他是原来省局局长的红人,现任局长夏必成接替老局长以后,就把他从人教处副处长位置调到了后勤中心任副主任,虽然是平级调动,但两者的职权和地位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在人教处当副处长,下面的市州局会很买他的面子,因为他们的官帽子在很大程度上来说,就捏在人教处手中。但是,一到了后勤中心,对下面的市州局就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响力了。
所以,他生怕自己开口向徐飞求助,会令他为难……
叶鸣下车时,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打徐飞的电话,却得知他刚刚出发到沿海一个城市采购后勤用品去了。在电话中,徐飞让他在省局后勤中心所办的接待宾馆住两三天,等他回来后,两个人再详谈。
叶鸣很郁闷地挂断电话,打车来到省局所在的金府路,下车后,决定先到省委大院附近的“和记蒸菜馆”吃一个便饭。
在“和记蒸菜馆”二楼,叶鸣选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三个蒸菜,一瓶啤酒,一个人边喝酒,边往楼下看那些穿梭来往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车辆。
他没有想到:就在他坐在窗边悠闲地瓶酒吃菜的时候,一场血腥的刺杀行动正在悄悄进行当中……
大概十二点左右,从省委大院走出来一位两鬓斑白、神情严肃的五十多岁的男人。他的胳膊下挟着一个老旧的公文包,在浓荫遮蔽的行人道上不疾不徐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皱着眉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丝毫没有留意到他的后面已经跟上了三个怀揣利刃、目露凶光的歹徒……
这个中年男人,名叫李润基,是天江省纪委常委、常务副书记。他的爱人是省地税局的妇委会主任,所以,他现在住在省地税局的家属院内。
由于省委大院和省地税局相隔只有两里路左右,加之李润基又是个很简朴、很清廉的领导,所以,每次上下班,他都是自己步行,从不要车子接送,也不要秘书陪同。
按他的说法:每天如果坚持这样步行上下班,寿命都会延长好几岁。
近段时间,省纪委正在查处省会M市常务副市长苏伟的违纪问题,并成立了一个专案组。由于案情重大,这个常务副市长苏伟的问题,背后很可能还会牵出更高级别的官员来,所以,他亲自担任了专案组组长。
通过深入调查,专案组发现:苏伟的很多违纪违法行为,都和M市现任市长林海有脱不了的干系。只是,苏伟死扛着不肯供出林海出来。
为此,近段时间,专案组加大了对苏伟的审讯和调查取证力度。而苏伟上面的那些人,也加大了“捞”苏伟的力度,不停地委托李润基的故交好友甚至是上级来为苏伟说情,希望他网开一面,至少不要再穷追猛打。
李润基对此非常愤怒,多次怒斥那些前来为苏伟说情的“说客”,终于惹恼了苏伟背后的那股势力。
于是,他们花高价雇佣了三个杀手,在摸清了李润基的工作和生活规律后,决定在大街上制造一起行人偶然冲撞、然后引发为相互斗殴、在斗殴过程中刺死李润基的“突发事故”……
当李润基走到“和记蒸菜馆”楼下时,一直尾随着他的三个歹徒,见他身边比较空阔,行人很少,其中一个便加快脚步,从李润基身边经过,并故意用肩膀狠狠地撞了李润基一下,差点把他撞倒在地。
“小伙子,你怎么这么毛躁?走路怎么不看前面的?不怕撞到电线杆上?”
李润基此时还没有感觉到危险,用手拍了拍那个撞他的歹徒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那个歹徒转过头来,目露凶光,开口就骂:“你个老不死的,老子就爱这么走路,怎么了?老子就是故意撞你的,怎么了?你敢咬我的鸟?”
李润基是以正师级从部队转业到省委工作的,何曾听到过如此难听的话?此刻,见面前这个年轻人在撞了自己以后,不仅不道谦,反而出言不逊,不由勃然大怒,脸孔一下子涨得通红,忽然抡圆巴掌,对准那个杀手就抽了过去。
那个杀手等的就是他出手,见他抡圆巴掌抽过来,便将身子一闪,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忽然从裤袋里掏出一把刀子,一刀就刺在李润基的腹部。
李润基只感到小腹处一阵剧痛,用手捂住血如泉涌的伤口,慢慢地软倒在地。
此时,另两个杀手也奔了过来,三个人各执一把刀,对准躺在地上的李润基就是一顿乱砍……
在前面那个杀手故意冲撞李润基的时候,一直在楼上的窗口观察下面的叶鸣就感到很不对劲——他发现,这个冲撞那个中年男人的年轻人,本来是和后面另外两个人一起的,但是他却故意加快步伐去追赶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显然,他的这次冲撞,是有意为之,并不是偶然相撞。
而且,看得出来,这三个制造事端的年轻男子身上,都带了刀子之类的武器,这一点瞒不过从小就习武的叶鸣的眼睛。
由此,他判断出:这是一次有组织、有预谋的谋杀。而他们谋杀的对象,应该就是那个刚刚从省委大院走出来的中年男子……
就在他紧张地进行思考和判断的时候,预料中的事情发生了:前面那个年轻人掏出刀子,刺倒了中年男人。而后面那两个同伙,则飞快地赶了过来,掏出刀子开始朝地上那个不断地翻滚着想躲开刀子的中年男人身上乱砍乱剁……
中年男人尽管伸出双手抱住了脖颈、头颅等要害部位,但在那几个年轻人的狂砍猛剁之下,腿部、背部、肩部已被砍得皮肉外翻、鲜血飞溅。
此时,周围那些行人看到如此血腥、凶残的场面,全都吓得四散飞逃,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只不过一瞬间,那个中年男人就失去了自我保护能力,抱住头部的手,也因为肩膀剧痛,慢慢地松开了。
而那几把刀子,也全部对准了他的脑门,眼看着中年男人就要被开颅了……
叶鸣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来不及多想,顺手抄起旁边一条铁柱小圆凳,耸身跃到窗台上,大吼一声,挥舞着凳子跳进了那三个杀手围起来的刀圈之中……
第七章喋血街头
叶鸣跃出窗台后,瞅准下面两个正低头挥刀砍向李润基的歹徒,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双腿连踢,正好踢在那两个歹徒的太阳穴上面。
他这两脚挟着下坠之势,力大势沉,刚猛无俦。那两个被踢中的歹徒虽然也练过功夫,但还是有点经受不住,只觉得脑海里一阵嗡鸣,情不自禁地连退几步,差点儿摔倒在地。
叶鸣在踢出两腿、逼退两个歹徒之后,借着下蹬之势,稳稳地落到地上,见剩下的那个歹徒仍在挥刀砍向李润基,便操起手里的小圆凳,对准他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下去。
此时,他已经看出这三个歹徒都是一些职业杀手,所以出手再不容情,在砸出小圆凳时,手上使出了十分力道。
只听“啪”地一声,小圆凳结结实实地砸在那个歹徒的脑袋上,就像用一把锤子砸一个西瓜一样,那歹徒的脑袋应声而裂,鲜血和着脑浆,一股股地从被圆凳劈开的伤口鼓涌而出。跟着,那歹徒仰身跌倒在地,身子像一只垂死的青蛙一样,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与此同时,另两个歹徒已经回过神来,趁叶鸣用圆凳砸他们同伙的机会,从叶鸣背后冲过来,两刀齐出,对准叶鸣的脑袋砍去。
叶鸣听到后面的响动,下意识地把身子一扭,躲过了砍向他脑袋的那一刀,但肩膀上还是被另一个歹徒砍了一刀,鲜血立即就从伤口迸了出来。
两个歹徒可能是得到了必杀令,在砍伤叶鸣之后,立即就转移目标,两把刀子又对准躺在地上的李润基砍去——显然,他们已经豁出了性命,非要置李润基于死地不可。
叶鸣虽然肩膀被砍伤,但由于他自小习武,抗击打能力和忍耐力都超出常人,眼见那两个歹徒又提刀砍向地上那个中年人,情急之下,忽然一个虎扑,扑到了李润基的身上,把他结结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下。
只听“噗噗”两声,歹徒砍向李润基头部的两刀,全部砍到了叶鸣的背部。
叶鸣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便强忍着背部和肩部钻心的疼痛,抱着李润基连滚几滚,躲开了那两个歹徒紧接着砍过来的几刀。然后,把李润基往“和记蒸菜馆”门口一推,让他尽量远离那两个歹徒,自己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迎面挡住了那两个歹徒。
一个歹徒挥刀砍向叶鸣的脸部。
叶鸣把头一偏,身子“滴溜溜”一转,以一个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的“移形换位”动作,如鬼魅般闪到了那个歹徒的侧面。
然后,他趁那个歹徒引一刀砍空而愣怔了一下的时机,忽然闪电般伸出右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子,对准他颈部动脉就是一刀。
那歹徒万没料到叶鸣身手会这么快,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觉得自己的颈部一凉。跟着,一股鲜血像箭一样从他的脖子上激射而出,喷溅到他对面蒸菜馆的墙壁上,瞬间就把那堵雪白的墙壁染得一片殷红……
另一个歹徒眼见自己的同伙被叶鸣一刀致命,不由心胆俱裂,忽然提着刀转身就跑。
叶鸣见那个歹徒逃跑,忽然举起手里那把刀,对准几米外正在撒腿飞奔的那个歹徒用力一掷。那把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笔直地插进那个歹徒的右小腿。
那歹徒惨叫一声,身子往前一趔趄,俯身扑翻在地。
叶鸣不顾自己满身鲜血,赶紧走到“和记蒸菜馆”门口,把李润基搂在怀里,一边查看他的伤口,一边对周围几个围过来的路人吼道:“快打120,让他们赶快派救护车过来。”
李润基年轻时曾在部队服役二十多年,身体素质非常好。因此,虽然他的腿部、背部、肩部分别挨了好几刀,流了不少血,但神志还算清醒。
在他被那三个歹徒砍倒在地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今天肯定必死无疑了。特别是当自己的双手再也无力保护脑袋和脖子的时候,他已经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等着那几把寒光闪闪的利刃往自己头部砍来……
没想到,就在自己觉得万无生理的时候,救星却突然从天而降:他清清楚楚地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大吼。跟着,一个人影从楼上跳下来,在空中踢出两脚,踢开了两个围攻自己的歹徒。跟着,另一个歹徒也被他一凳子劈翻在地。
然后,他又亲眼看到那个年轻人在挨了一刀之后,仍是奋不顾身地扑到自己身上,替自己挨了两刀。跟着,他就抱着自己在地上连滚几滚,躲开了两个歹徒凶狠的几刀……
当他看到那个年轻人奋起神威,刺死一个歹徒,又用飞刀把另一个试图逃跑的歹徒钉在地上以后,本来一直紧绷着的心一下子松弛下来,用感激的目光盯着向自己跑过来的年轻人,忍不住热烈盈眶……
“小伙子,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就见阎王爷去了。”
躺在叶鸣怀里的李润基,见叶鸣开始撕下衬衣给自己包扎伤口,便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您别说话,那样会流血更多。我先给您包扎一下,等下来了救护车就好了。”
正在这时,街道上忽然警笛长鸣,几辆蓝白相间的警车闪着警灯,呼啸着从西边开了过来,在“和记蒸菜馆”附近停下。
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防暴警察从警车上跳下来,立即就把包括叶鸣和李润基在内的所有人团团包围了起来。
为首一个警察用眼睛扫视了一下现场,见行人道上横卧着两具尸体,一具脑浆迸裂,一具颈部裂开一道大口,殷红的鲜血淌满了一地,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色,用凌厉的目光扫视了李润基、叶鸣和那个倒在地上哀鸣的歹徒一眼,忽然对手下喝道:“把这三个人铐起来,等救护车来了后,先送他们去医院治疗。”
原来,刚刚“和记蒸菜馆”老板报警,说店子门口有人打架斗殴,还出了人命,所以这个巡警大队大队长便将李润基等人全部当成了斗殴嫌疑人,准备先将他们全部控制起来再说。
几个巡警答应一声,便走到蒸菜馆门口准备给李润基和叶鸣上手铐。
李润基强撑着抬起身子,对那几个警察喝道:“我是省纪委副书记李润基,让你们领导过来,我有极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们。”
那几个手持手铐的警察听到这句话,吃了一惊。其中一个赶紧跑到那个头头面前,跟他耳语了几句。
那个头头愣了一下,立即小跑着过来,满脸堆笑地说:“李书记,对不起,我是M市东城区公安分局巡警大队长秦伟,我现在就立即打电话给上级领导!”
说着,他一边掏电话,一边对愣在一边的几个巡警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李书记和这位小兄弟抬到警车上去,我们亲自送他们去医院。”
几分钟以后,李润基和叶鸣就被几个警察扶到了警车上,一路警笛长鸣,径直往省人民医院开去。
当他们到达医院门口时,已经接到了那个巡警大队长电话的东城分局局长、政委早早地迎候在了医院门口。
第八章高官
几个巡警把李润基从车上抬下来,早已闻讯等候在医院门口的医院领导、专家和护士,赶紧围过来,准备把他往急诊室抬。
李润基摆摆手,对医院的领导说:“你们现在先给我做一下紧急处置,能止住血就行,暂时不要把我抬进去,我还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说着,他就对围在他身边的东城区公安分局局长说:“请把你的手机借给我,我打几个电话。我的手机刚刚已经压坏了!”
那个局长赶紧把手机递过去。
李润基首先打了正在京城开会的省纪委书记白世杰的电话,汇报了一下自己遭到刺杀的经过。然后,又分别打了省公安厅分管刑事的副厅长、省检察院分管反贪工作的副检察长的电话,请他们立即赶到省人民医院门口,他有要事相商。
由于李润基是省纪委常务副书记,而且据说在不久的省委换届工作中,他很快就会升为省委常委、省纪委书记。所以,公安厅副厅长和那位副检察长接到他的电话后,不敢怠慢,立即就赶了过来。
原来,李润基此时已经意识到:这次针对他的刺杀行动,很有可能是正在被查处的M市常务副市长苏伟的后台指使的。因为不知道这个苏伟的后台渗透到了哪一层级的官员,他现在对M市所有的干部都不敢轻信。所以,他便直接把省公安厅副厅长陈昊和省检察院副检察长龚义儒喊了过来。
在经过紧急处置并挂上了输血输液袋以后,李润基吩咐那些护士把自己和已经被包扎好伤口的叶鸣抬进一间高级病房,并让陈昊安排几个信得过的干警在门口站岗。
然后,他虚弱地抬起左手,指指躺在对面床上正在输血的叶鸣,用无限感慨的声音说:“陈昊同志,龚义儒同志,今天要不是这位小同志,我李润基早已经到马克思那里报到去了。今天这事,我现在想起来都是惊心动魄啊!”
陈昊、龚义儒惊异地看了几眼浑身鲜血的叶鸣几眼,忙问道:“李书记,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润基便断断续续地把刚刚在“和记蒸菜馆”门口发生的刺杀事件讲给了他们听。
当他说到叶鸣用圆凳劈死一个歹徒、将身子扑到他身上替他挨了两刀、又奋力击杀一个歹徒、刺伤一个歹徒等细节时,陈昊和龚义儒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惊异和钦佩的表情,不住地转头打量另一边的叶鸣。
待他说完以后,陈昊和龚义儒不约而同地走过去,满面笑容地和叶鸣握手。
陈昊一边和叶鸣握手,一边称赞说:“小同志,不错,不错!我记得《水浒传》有一个回目,叫《放冷箭燕青救主 劫法场石秀跳楼》,里面描写的那个拼命三郎石秀跳楼救卢俊义的情景,肯怕也没有你今天的义举更加让人动容。你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当代壮士啊!唉,可惜你不是我们公安系统的。要不,凭你今天的英勇行为,我们完全可以给你申请公安部一级英模称号!”
叶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各位领导,你们过奖了!其实我今天跳楼救人,只是一个有点正义感的年轻人正常应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李润基用赞赏的目光看着他,动情地说:“小同志,如果我们这个社会的年轻人,都能像你一样,在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时,能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那我们这个社会就会安稳很多、和谐很多,整个社会风气也会好很多!你今天的举动,于公来说,是消灭和擒获了几个危险的犯罪分子,为社会消除了一大隐患!于私来说,你在关键时刻把我从鬼门关拖了回来,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于公于私,我都应该感谢你!”
龚义儒在旁边问道:“小同志,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k市新冷县地税局的,叫叶鸣。”
“哦?你是地税系统的?”
李润基在听到叶鸣的回答后,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开心地笑了起来:“小叶,我爱人也是你们地税系统的,现在在省局做妇委会主任。我听说,你们系统正在大力开展‘为民服务创先争优’活动,准备评选出十位人民满意的税务工作者。我看,你就是你们地税系统优秀干部的杰出代表,也是你们系统推进创先争优活动中涌现出来的先进典型。过几天有空,我要跟你们省局的夏必成局长说说你的事迹,让他在全省地税系统内树树你这个见义勇为的典型。”
叶鸣还没有答话,龚义儒便笑眯眯地在旁边补充说:“小叶,你们省局的夏必成局长,原来在部队时,是李书记的部下。李书记当师长时,夏局长是他下面的一个团长。现在,夏局长的女儿还一直喊李书记做干爸爸呢!”
龚义儒作为分管反贪和渎职工作的副检察长,和李润基、夏必成关系都比较好,所以对他们的情况了如指掌。
叶鸣听李润基说要向省局推荐自己做地税系统的典型,想起自己现在背负的那个“记大过”的处分,心里一黯,有点沮丧地说:“李书记,您千万别跟夏局长去提我的事。”
李润基见他神色不对,有点奇怪地问:“小叶,你怎么了?你不顾生命危险勇斗持刀歹徒,把我从死亡边缘挽救过来,这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英雄壮举啊,怎么要我不要向你们省局局长提?”
叶鸣摇摇头说:“几位领导,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今天我也不好意思向领导们汇报。总而言之,我恳请领导们不要将我今天的事情告诉我们省局的领导,拜托了!”
李润基、陈昊、龚义儒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见他说得很郑重,不好再说什么,便都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李润基便开始和陈昊、龚义儒探讨今天那几个刺客谋杀他的背景和原因。
由于叶鸣也是当事人,加之李润基见他满腔正气,又是新冷县人,不可能和苏伟等人有什么牵扯和联系,所以,他们在分析探讨案情时,并没有要他回避。
按照李润基的分析:这三个刺客应该是苏伟背后的靠山雇佣的杀手,目的就是把坚持要一查到底的李润基除掉,然后趁省纪委和苏伟专案组乱了阵脚的时机,想法把苏伟捞出去,或是杀人灭口,直接将苏伟除掉,以免他牵扯出那些更高级别的官员来……
陈昊和龚义儒都很赞同李润基的分析,并问他下一步怎么办。
李润基思索了一番之后,讲了三点:
第一,请陈厅长亲自负责对今天被叶鸣刺伤后活捉的那个杀手的安全保卫工作,要确保他的安全,以免他被苏伟等人安排在公安系统内部的人暗杀;同时,由省公安厅刑侦总队亲自对他进行审讯,审讯结果直接报省纪委专案组,不得向其他任何人透露;
第二:请省检察院反贪局提前介入苏伟的案子,立即对他实施逮捕,将他投入看守所,一方面断绝他的幻想,另一方面加强对他的保护,以免在双规阶段他自杀或是被人谋杀;
第三:请陈厅长叮嘱今天到过事发现场的那些巡警,要严密封锁消息,不得向外界透露任何关于此次刺杀事件的信息,不允许任何新闻媒体对此次事件进行报道。如有违反,将严格按照保密制度的相关规定进行惩处……
叶鸣从他们语焉不详的对话中,察觉到他们目前可能正在侦办一件惊天大案,心里不由暗暗有点吃惊……
陈昊和龚义儒走后没多久,几个医生和护士便走进病房,准备把李润基转到手术室去,对他腹部和背部的伤口进行手术清创和缝合。
正在这时,一个四十多岁气质高雅的中年妇女忽然气喘吁吁地奔进病房,一眼看到病床上正在输血的李润基,眼泪便夺眶而出,扑到他床头,哭喊道:“老李,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会伤成这样?是谁这么下狠手要你的命?是谁啊……”
李润基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安慰她说:“静雅,别担心,我的命大,一时半会死不了。更何况,我还有一位救星呢!”
说着,他将手往对面床上的叶鸣一指,说:“你看,那位小同志就是我的救星。你可能不会相信:他还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干部呢!哈哈哈!”
这个被李润基称呼为“静雅”的中年妇女,就是他的爱人黎静雅。
在听到李润基的话以后,黎静雅惊讶地转过头,仔细盯着叶鸣看了几眼,有点不相信地问:“小伙子,你真是我们地税系统的?你叫什么名字?是那个县市区局的?”
第九章美女主持夏楚楚
“黎主任好,我叫叶鸣,是新冷县地税局的。”
叶鸣在省局的内部网站上看到过黎静雅的照片,见她问自己,便笑着答道。
“叶鸣?这名字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黎静雅偏着头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说:“对了,你是不是经常在省局的信息刊物上发表信息和调研文章?我记得上个月在《天江地税通讯》上,看到了一篇关于加强地税系统人才培养利用的调研文章,很有深度和见解,作者好像就叫叶鸣,是不是就是你?”
叶鸣点点头说:“那是我在省局培训期间研究的一个课题,写得有点仓促,让黎主任见笑了!”
黎静雅见他五官俊秀、齿白唇红,说话谦虚得体,加之他又是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心里便情不自禁地对他生出了好感,很有感触地说:“小叶,现在我们系统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即使在省局,我也遇见得不多……对了,你现在在你们县局担任什么职务?”
叶鸣苦笑了一下,说:“不瞒两位领导,我这次到省城来,是因为我犯了错误,受到了记大过处分,并被下岗半年,我是特意过来散散心的。”
黎静雅和李润基听说他受到了记大过处分,两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在他们的印象中,叶鸣不仅聪明俊秀、才华横溢,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这是个很守规矩、满腔正气的年轻人,怎么会因为犯错误而受到如此严厉的处分?
“小叶,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觉得你不是个会犯错误的人啊!到底是哪方面的问题?是生活作风还是廉政建设方面的?”
李润基一脸不解地问。
叶鸣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为好——按他的本意,他恨不得立即就将李立所干的禽兽不如的缺德事讲给李润基和黎静雅听,让他们向下面施加一点压力,好好查处一下李立的问题。
可是,他又记起了邹组长当初对他的嘱咐:现在全省地税系统正在深入开展“为民服务创先争优”活动,而且新冷县局正在全力以赴争创“省级文明单位”。如果自己将李立的事情贸然向上级反映,即使将李立告倒了,但新冷县局乃至k市地税局的形象,都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害,不仅所有的荣誉都将泡汤,而且极可能在社会上引发轩然大波,新冷县局就很可能成为全省地税系统的一个反面典型……
因此,邹组长告诫他:即使你想报仇,想整垮踩死李立,也至少得等到县局获得省级文明单位以后,或者是李立调离新冷县局以后……
想至此,叶鸣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李书记,黎主任,我是因为打了我们县局的局长和办公室主任,才受到这个处分的。”
李润基见他语气和神色中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便追问道:“你是因为什么要打他们?是工作上的事还是因为私事?”
“是私事!是因为我和他们之间有点矛盾,一时冲动,在县局的党风廉政建设工作会议上打了他们。”
李润基有点不相信地摇摇头说:“小叶,我不大相信事情会像你说的那样简单。再说,即使是这样,对你的这个处分也太重了。我记得公务员处分条例里面,并没有待岗这一条,这应该是你们地税系统的土政策,你完全可以就此向上级有关部门进行申诉或是申请行政复议啊!”
叶鸣含糊其辞地说:“李书记,谢谢您的关心!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了。”
李润基定睛看了他几眼,说:“小叶,我觉得你肯定有什么事隐瞒着我。这样吧,你既然不想说,我们也不追问你。过一段时间我的伤势好一点了,我亲自打电话给你们省局夏局长,让他过问一下你受处分的事情,看能否撤销或减轻对你的处分。”
叶鸣不好再拒绝,便点了点头。
这时候,黎静雅的手机忽然响起,她看了一下上面的号码,很高兴地对李润基说:“老李,是你那个宝贝干女儿的电话,估计是问候你的。”
说着,她就按下接听键,很亲热地说:“楚楚,你在哪里?怎么还不来看你干爸爸?”
对方不知在电话里说了什么,黎静雅便把手机递给李润基,笑着说:“楚楚说她正在外地为她主持的节目录外景和嘉宾资料,要过几天才能回来看你。”
叶鸣听到“楚楚”两个字,又听说她现在在外地录外景和嘉宾资料,立即便猜出她应该是省局夏必成局长之女、省电视台“浪漫牵手”相亲节目主持人夏楚楚……
夏楚楚号称“天江电视台第一美女”,不仅长得很漂亮,而且开朗活泼,主持风格大方得体、谐趣天成,很受广大电视观众的喜爱,曾连续获得两届最佳主持人奖,是天江省电视台的台柱子。
叶鸣晚上没事的时候,也喜欢看看夏楚楚主持的节目,加之她又是省局局长之女,所以对她印象很深……
以后的几天,叶鸣就一直和李润基在一间高级病房养伤。他的体质很好,加之受的刀伤又比较轻,所以几天以后,他的三处伤口就基本愈合了。
但是,李润基却不愿意让他搬出他的病房——原来,在养伤过程中,通过和叶鸣的交谈,他越来越喜欢这个聪明绝顶又正气凛然的阳光大男孩,对他产生了一种近似于父爱的难舍难分的感情。他自己因为在部队时负过伤,失去了生育能力,五十多岁了,还一直无儿无女,所以对叶鸣的那种父爱般的感情便越来越浓。
而且,因为他行动不便,每次都是叶鸣抱着他上厕所或是洗澡。他觉得,练过武功的叶鸣,每次都能轻松自如、毫不费力地把自己抱起来,做什么都很方便。而如果换一个护工来护理自己,肯怕谁也不可能像叶鸣这样举重若轻地将自己抱来抱去……
叶鸣见李润基留自己,而且他的爱人黎主任也很希望他能留下来护理李书记,加之自己近段时间反正也没什么事,便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天下午,叶鸣决定去省局找一找已经出差回来的徐飞,和他聊一聊自己的事情。在和李润基说了自己的去向后,他便往医院外面走去。
当他来到医院门口,正准备打的士时,忽然看到从一台宝马车上下来一位戴着墨镜、身材苗条修长的女子。只见她手里提着一个礼品袋,转身朝车上挥挥手,示意送她的人可以走了,然后便径直往医院门口走来。
当她经过叶鸣身边时,无意中往他脸上瞟了一眼,忽然停住了脚步,偏着脑袋,开始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起叶鸣来。
叶鸣被她盯得有点莫名其妙,恰好这时一台的士亮着“空车”的提示灯开了过来,于是他赶紧挥手拦车。
当的士嚓地一声停下来时,那个女孩忽然用很标准、很好听的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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