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人生 第 28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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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开始想是否该考虑跳槽了,可是爸妈肯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因为在他们眼里那是忘本。她是拿着永瑞集团提供的助学金从高中开始一路读到大学毕业的,虽然这与她本身的优秀分不开,但在爸妈眼中那绝对是恩情。

    所以她毕业以后就进入了这家集团公司,兢兢业业地在岗位上付出常人无法付出的努力,也得到了相应的肯定与回报。但到今日,她的道路似乎阻塞了。不仅没有得到意想中的青睐,似乎还成了公司小开眼中一粒不大不小的沙子,真是有够机车!

    她伸了个懒腰,拉开窗帘,注视着窗外熙攘热闹起来的街道,陆陆续续开门营业的小店,看着牛丸店的那个帅哥老板开始在门口布置自家的小摊,身边还跟着他五岁大的漂亮女儿。她傻傻地想着:天上要是掉下个白马王子该多好,要求不高,长得跟周老板差不多,收入跟我差不多,咱俩再生一个像小维那么可爱的女儿,多好呀……要是因为嫁人而辞职,爸妈也不会说什么了。

    哎……也只能想想罢了,她在洗手间里照照镜子,看着自己三年来晒黑不少的皮肤哀叹一声:“十足的灰姑娘呀……”

    简单利索地洗漱一番,穿上职业装,在镜前确认了下状态,照例握拳对自己鼓气:“白妃菲,今天也要加油!”

    白马王子没有,白矮胖子倒是有一个,她在酒店房门外候了大概半个小时,挤出来的笑容都已经僵硬了,才好歹等到这位重要人物出来。

    罗守业看她候在门外,脸上挂着职业式的笑容,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意外。作为一名随行招待,这是基本准则,出现在主顾最可能需要你的时刻与地点。

    他把手伸进睡衣,挠了挠肚子上的痒处,打了个哈欠道:“报纸,时事的,金融的,一个小时内送到我房里来。”

    “是!”白妃菲低头领命,马上转身去办,身后那看上去不是那么想象中不务正业的小开又补充了句:“还有,去换身衣服再来,长得那么黑,穿白的不适合你知道不?去买身黑色的,就算公中的支出。”

    “是……”白小姐涨红了脸应了一句,快步离去,途中暗自腹诽:死胖子,我以前比你还白呢,那都是为了工作晒黑的啊。不体恤下属也就罢了,还来取笑我,看我找到白马王子以后立马辞职,一定把你的丑事抖出去!

    罗胖子则是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啧啧称奇:“昨晚跟老张的叙述有误啊,原来这娘们条子挺正的,只是空前,并非绝后……”

    第一卷——第六卷

    第一百十九章 琴棋书画

    余下几天,几人便是游遍此地名景名街,浅水湾和海洋公园是必去的,大屿山也走了一遭。又在罗守业的怂恿下去跑马地逛了一圈,几人小赌怡情买了几注,小静运气好居然中了一把,赢了一万多,激动地自封为马神。

    让张烁颇感奇怪的是,大家在一起游玩的时候,小艾跟罗胖子明显隔着距离,反倒去黏着小静,而罗胖子也没啥埋怨,大大咧咧地跟他东拉西扯,总之这俩人的感情明显很生疏,连眼神交会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恋人之间的默契,不互骂就已经很好了。

    这一行人里看上去最登对的倒是那俩跟班,同样一身黑,个子又都高挑,一个爱笑,一个爱酷,瞧着很般配。

    白小姐也是这么觉得,事实上几天下来,她觉得这酷哥还蛮有味道的,至少比那白胖子好多了,至于张烁,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直接无视。她甚至打听了下这位保镖哥哥的年收入有多少,动了把黑衣护卫转型为白马王子的念头,可惜人家根本不叼她,除了必要的招呼,闲话一句没有。于是白妃菲这春还没发出来就让人给堵死了。

    不过小开罗守业在她眼里也不是当初想象的那么不堪了,他天天早上起来要看报纸,对WOG洽商事宜也很关心,玩得又比较有分寸,没带几个朋友出入什么声色犬马的场所。至于他自己有没有再去打野食,那就不得而知了。最主要的是他答应的事情很快落实,她已经正式搬入集团分部所属的精英公寓内,原来那里有所谓的备用房,所以都不用逼人家让,直接就让她搬进去了。

    不过她不知道如今自己在分公司职员的眼里,已经打上攀龙附凤的烙印。小开才来了几天,就已经出手罩她了,这说明什么?里头肯定有猫腻啊!看不出来,白妃菲这女人平时一点都不爱玩的,居然一出手就这么玩得起,有魄力!难怪当初抢破头地要争这个随行的名额,早就计划好了呀。

    不过这种话同事们也就敢私底下说说,毕竟小虾米如今搭上大船了,身价不一样,枕头风一吹不定能出什么幺蛾子呢,祸从口出的道理大家伙儿还是懂的。

    可这事在分公司老总的眼里可大可小,影响不太好啊,为免将来被上头问罪,他还是如实向罗永瑞汇报了此事,罗老头起初不以为意,觉得只是那位白小姐工作尽责所以儿子帮了她一个小忙而已。对于小兔崽子的行事风格他是了如指掌的,只爱风尘女,不吃窝边草。

    但后来罗老头派去暗中保护子女的手下报告一上来,提到罗守业曾经出入这位白妃菲小姐的公寓,他立马拍案而起:“胡闹台!”

    去找小姐他可以不管,但碰良家妇女他可就不得不管了,否则此例一开,这臭小子岂不是有无法无天的时候?于是白妃菲的生平出身全部记录都被查了出来,一瞅,父母都是种地的,还是接受他永瑞助学金养成的人才,而且不忘本,一毕业就来公司勤勤恳恳做到现在,是个好姑娘啊。

    瞧瞧这做出来的业绩,早就该提拔了,看来公司里还是埋没了许多可用之人呐。既然事已至此,也就不要留在香港丢人现眼了,守业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是该有个贴心人照料打理一下,就把她调回来吧,就近观察一下,如果可以的话,再考虑以后的事。

    于是,在送走了罗胖子一行人三天后,白妃菲莫名其妙地接到了总公司的一纸调令。这意外之喜让她对胖子的感激无以复加,以为是罗少爷终于发现了她的才能赏识提拔她。谁知等她回到国内之后,那欣喜若狂的情绪马上就降到底谷,她是升迁了,加薪加级别,但她居然成了胖子专用的特别助理。。。。。。也就是俗称的小秘!

    张烁从香港回来,带了不少东西,除了孝敬三老的,还有给阿姐小妹的,朋友们的,当然也少不了络络那份。他走的这几日,秋络一直惦记着和小叶子的棋战约定,下苦功练了几天,甚至把顾青岚也教会了下棋然后找她切磋,但阿姐在这上面悟性比她还差,根本不是其对手。好不容易等到阿哥回来了,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试炼一下。

    秋络叮嘱他不许放水,张烁便毫不留情地狠狠切了她一盘,把小姑娘的自信心摧残得支离破碎。看着络络眼圈红红的,一旁观战的顾青岚都不忍了,说道:“还是我陪你下吧。。。。。。”虽然老是输不太好受,可我陪她下的时候她会高兴呢。

    “不行,”秋络却道,“那样进步不了。”她是忍辱负重地继续锤炼自己啊,那劲头连张烁都纳闷了,跟个小孩子这么较真,至于吗?

    至于,怎么不至于?明明阿哥只有我一个小阿妹的,突然冒出来个亲妹,阿哥以后肯定疼她就不疼我了,至少我得有地方比她强点吧?她就像是被抢了一件玩具又没本事夺回来,只能展现一些自身骄傲的地方来向对手炫耀示威,典型的小孩子好胜心理作祟。

    张烁去看望母妹时,则从母亲口中了解到小妹最近也是勤习棋道,临走前他给她买的那盘棋,仿佛成了她最喜爱的玩具,时时用着。他知道小妹如此专心,却是傲气使然,既然有约战,则许胜不许败,必全力以赴。

    他与小叶子对弈一盘,虽是轻易取胜,但在几处局部却已看出她棋力有所长进,已经不是初学时只会应招落子的境界,开始试用自己的布局与变化。

    张烁笑道:“妹啊,你要是再学个两三年,哥多半就下不过你了。”叶飞燕脆生生地回道:“就算那样,也是因为大哥事忙,无暇修习的缘故。”言语中倒不否认自己有超过他的可能,显得非常自信。

    他从香港给小妹带回的礼物,是一本繁体版的字典,难得地格外讨她欢喜。张烁道:“长大一些你就该练字了,我想学书法还是写繁字的好,才给你买了这个,要好好保管噢。”

    小叶子重重地点头,把字典捧在怀里生怕摔了,琢磨了大哥的话以后,她好奇地问道:“大哥,古人总是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来形容有才的人,那你会哪几样啊?”

    这下张烁被她问难,老脸一红说道:“乐器我是不懂的,棋道算是略窥门径,书法么硬笔楷书还将就,毛笔的功力就差远了,多年不练连笔架子都端不住,至于画画,那更是一窍不通。”说到最后他不禁苦笑了下,心道瞧自己这榜样做的,多半让这孩子失望了。

    小叶子见他窘迫,便说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大哥如果用心学,肯定不差的。”张烁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若要学自去学好了,大哥支持你,只是我已经老了,没那多闲心去修这些。”

    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点点头道:“那大哥以后能教我练字吗?”

    “当然能了,只要你想学,就教到我教不动你为止。”

    小叶子的大眼睛闪了闪,其中的悦色显而易见,说道:“那我今后只学棋书,大哥无心修的,我也无心学了。”

    张烁愣了愣,但一想这些特长爱好,其实于她将来也无大用,她想怎样便怎样了,也就笑着不再言语。

    自放假以后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间没见着夏雪妍了,香港行他虽强调是公事为主,小静只是捎带,但朵朵还是有几分醋意,又苦于自己和他的关系目前不便公开,就只能让着那小丫头。

    不过这一来,她自觉受了委屈,难免有些怨气,张烁回来后就跟她通了电话,她却说自己最近很忙,要盯着弟弟不让他出去惹事云云。显然是想晾他几天,也让他尝尝独守空房的滋味。

    张烁还就信了,以为她最近合家团圆,小日子过得挺和美,就不去打扰。两天一过,夏雪妍自己耐不住了,心道这死老头怎么就来一通电话,难不成在香港真和张文静好上了,如今建了后宫就把老娘打入冷宫?

    正恨着呢,阿弟夏雨彦来请示了:“阿姐,我想去盛夏俱乐部里参观一下……”夏雪妍的弟弟见他爸妈丝毫不惧,可唯独怕他姐姐,因为从小就是被她管着,没少挨她打骂,小时候是打不过,长大了又不敢还手,积威之下对其很是敬重。只要她在家守着,他就规规矩矩地不出去鬼混,有事出门也是提前报备,对她的话是奉若圣旨。

    这小子总是盼着阿姐快点嫁人,那就没人管自己了。这次听闻阿姐退婚,对他而言几闻噩耗,便总在一边旁敲侧击,说什么姐啊女人过了二十五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老得一天比一天快,不赶紧去捞一张固定饭票,往后就只剩下稀饭剩菜了。结果戳中夏雪妍的伤口,惹来她一顿教训。

    第一卷——第六卷

    第一百二十章 弟弟的隐私

    夏雨彦以为阿姐的婚事告吹可能是她被甩了,如今正伤心呢,也就不再去提这茬。为了哄她开心以便放宽自己的出行权限,他去镇上租来些什么最新的爱情电影,连续剧之类陪她看。以往阿姐最喜欢这种片子了,这几天看下来效果却是适得其反,片子里头明明演的圆满结局,她却在那叫骂,说这世上哪有那么完美的爱情,都是一群骗子!

    他以为老姐如今换口味了,就租来悲情片看,结果她边看边哭,边哭边骂,说什么不带有这么惨的,编剧都是骗子!

    以往宠辱不惊高高在上自强不息看悲剧片都能谈笑风生的阿姐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夏雨彦终于总结出结论:老姐又恋爱了。为什么要说又呢,因为自己10岁也就是阿姐16岁那年,她恋上了一个人,就是变得如此愁眉不展,易怒易哭,着实吓了他好一阵子。

    那么阿姐喜欢的是谁呢?杜毅?不可能,三年异地恋爱,从不见她有特别想他的时候,好像此人可有可无一般,怎么会是他。

    那难道是她的同事?要不就是那位高中时代的学长重现江湖了?夏雨彦一边揣测,一边想着:既然阿姐恋上了,就得帮她成事,好歹让她快点嫁出去,这样我就自由了!

    夏雨彦追求自由干什么,因为他有一个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好赌。他从初中开始迷上赌博,先是学校里几个爱玩的孩子小打小闹,打打一两块的麻将扑克什么的,后来跟社会上的人认识了,玩的游戏花样多起来,他这瘾也越来越大。

    不过起初玩得也小,五块十块的,他运气不错,输赢基本持平,就享受个刺激的心跳过程。后来上了高中就不行了,玩得开始大起来,不是五十或一百的赌局他根本不去,结果玩大的都是老赌鬼,于是他便输多赢少,只要有机会赌,一个月一两万肯定要输出去。

    那时零花钱是他姐姐管着,如果不是他说要给女朋友买衣服首饰,手头根本拿不到那么多钱。他当然不敢跟阿姐明说自己是赌钱输掉的,否则非被扒层皮不可。见那说法管用,就开始变着法儿地编理由,说女友看中这了看中那了,反正都是名牌,挑贵的来。要没花样了就说自己换了个女友,重新给她包装。

    夏雪妍手头有钱,爸妈给他们的零花比她后来的上班工资都多,在阿弟十八岁以前她是坚持要掌管这笔零花钱的,虽然对他在女人身上开销大的做法颇有些不满,但也没有刻意克扣,只要他开口了总归是给的。

    后来高考,填志愿时他特地报了外地的学校,顺利考上之后有如飞出鸟笼,那叫一个爽。他学校所在的城市,赌风盛行,比他老家这里玩得还猛,而且不必担心被抓,不用小心翼翼提心吊胆,于是他的开销就更大。他年满十八岁后,阿姐也不扣着他的零花钱了,反正他用没了就管家里要。上学期输了十多万,这学期又出去近二十万。

    他知道这样下去恐怕玩得越大输得越多,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心痒手痒,一有机会就去。现在学校那片的赌徒们都认识了他,把他当作肥羊,逢赌必叫,他被人一噱就忍不住要去试试手气,一旦下场不输光手头的现金他就不会走。

    好在他赌品好,讲原则,从不欠钱。现金支付没钱就走,决不向人借钱,所以目前为止还没惹上过什么是非。

    其实他平时在学校里非常低调,生活也很节俭,从不奢侈浪费,瞧着跟普通学生没两样。除了外头几个赌钱的之外,根本没人知道他是个有钱人。

    而他除了赌博之外,没别的兴趣,女人编是编了不少,实际上从来没有过。他觉得有阿姐一个管他已经够烦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再找一个人来管自己?吃饱了撑的啊!

    他的专业选择的是国际金融,因为将来要接管家里的生意,在这上面他并不马虎,学习上也很认真,成绩门门优秀。正因为如此,就算他开销比高中时还大,结交的“女人”比高中时代的还爱花钱,夏雪妍也没说什么,只要学习不落下,他爱显摆就让他显摆去。

    夏雨彦觉得,爸妈就算知道自己迄今为止赌钱输了几十万,也不会过多埋怨,顶多训上几句。因为他们本以为那都被他当成零花钱花掉了嘛,而且在他们眼里这点的确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老姐不同,要是让她知道自己沾染上这种恶习,说不定会逼自己断指立誓啥的,还别说,她真做得出来。

    所以他得小心地瞒着,盼着她早点嫁人,那她以后去了夫家,就只能管管他姐夫,没工夫来管他了。他出去玩也自由得多,不用东拉西扯地找理由。本以为阿姐要嫁到日本去,把他高兴得哟,心想以后在家开赌局估计都可以。谁知梦想破灭了,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别让她整天呆家里跟典狱官似地盯着自己限制自由就行。

    他也不知道为啥自己会对老姐有如此畏惧的心理,可能是小时候被她摧残得有心理阴影了,反正就没想过抗拒,只是想着遮掩躲藏。

    夏雨彦说什么去盛夏俱乐部,纯粹是个幌子,那是他自老姐从广林回老家后一星期没机会出去了,实在手痒得不行,只能找一个路途比较远,可能会花一点时间的借口溜出去找场子玩几把。

    谁知绝对不可能对劳什子游戏俱乐部感兴趣的老姐,居然转了转眼珠子说要同他一起去,让他好一阵闹心,后悔自己嘴贱偏去拿什么俱乐部当借口。

    夏雪妍开着宝马车载阿弟一起去家里名下的俱乐部参观,事先她给那边的管理人员打了电话,叫他通知那位名誉顾问,老总的儿子对游戏事业很感兴趣,对创建俱乐部的这位老功臣很感激,希望能结识一下他,让他抽空赏脸露个面。

    反正她就是拐弯抹角地想见张烁,直接找他有点丢份,便折衷拿自己的阿弟来当借口。实际上夏雨彦对什么游戏事业压根不感兴趣,至于那个张烁,要不是老姐总拿他说事,说他在创建俱乐部时出谋划策及种种事迹,他压根就不知道此人。

    在他看来,一个高中生不好好学习搞什么游戏联赛,纯粹是不务正业。虽然搞得是不错,但家里肯定出了不少钱聘他,所以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激。

    车行到俱乐部所在的大厦,他随着姐姐上楼,一进俱乐部大厅就见一群年轻人围成一个***,有站的有坐的,你一句我一句正在谈论什么。

    中间有个看上去最年轻的小伙,留着寸头其貌不扬,但那双黑亮的眸子很是引人注目,他与众人交谈时,眼眸闪动透着一股非常沉稳的气度。那***隐然以其为首,丝毫不显怪异。但这情形却让夏雨彦足觉怪异了,这年轻人是谁,怎么这俱乐部里的人都好像很服帖他似的?

    众人看见他们进来,便停止了交谈,那年轻人站起来走到他们面前,冲着他姐姐微微一笑,然后对上了他的视线。

    夏雨彦这才真正看清了他的眼睛,他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能有如此平静的双眼。幽黑深湛,似乎什么事都不会让他的眼波颤抖。虽然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但仿佛能让人感到其历经了年久沧桑,看破了许多事情。

    只见他向其伸出手来,用着很磁性的嗓音友好地说道:“你好,我是盛夏俱乐部的名誉顾问,张烁。”

    夏雨彦与他轻握了下手介绍了自己,只是这一个照面他就收回了先前对此人的评价,他绝不是那种不务正业的人。

    朵朵也发现了张烁的不同,具体说不上来,只是隐隐觉得他的眼睛好像更深了些,显得更成熟了,她便暗想:难道在香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香港没有发生特别的事,只是他参透了一些东西,背负了更沉重的压力,不得不让自己更坚毅一些。

    张烁带着他们姐弟参观俱乐部,其实作为一家游戏俱乐部,队员们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枯燥艰辛的,反复的训练和战术研究占据了他们大部分时间,训练室里紧张凝重的气氛让夏雨彦认识到这群国内第一批职业玩家确实是在把它视作事业而努力奋斗,让他收起了轻视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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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一章 技多不压身

    只是见了一面,没说上几句话,但仅凭几个眼神交汇,朵朵的怨气便已消散。原来自己怨来怨去的,只是想念他想得紧,如今见上一面就安心了。

    回家的路上,夏雨彦见老姐的脸色轻松许多,与出发时判若两人,便问:“阿姐,怎么心情突然好了?”

    夏雪妍笑道:“有吗?我一直心情不错啊。”

    小夏苦笑了下,心道你要一直心情不错,我这几天哄你岂不是白忙活了。他的胳膊架在车门上,百无聊赖地看向路旁的风景,脑中浮现出那双很特别的眼睛。

    忽然他的面色一变,想到刚才姐姐在俱乐部里一个问题都没有,显然对那里丝毫不感兴趣,但她为什么要跟我去,难道只是为了盯梢?不会是……

    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姐姐,这时恰好一条短消息发来,老姐熟练地翻开手机察看信息,而后合上手机盖,随即她居然愉快地开始哼起歌来。

    他为自己猜测的那个可能感到震惊,更重要的是,为自己可能还要接受老姐至少几年管制感到恐惧!

    那小子,只有十七岁吧……

    张烁回到家中,正瞧见很稀罕的一幕。四个女孩聚在他家的客厅里,张文静和秋络正在对弈,顾青岚和丁洁琼则在一旁看得兴致盎然。他一走近前,几人便都冲他看来纷纷招呼,阿姐把位子让与他坐,自己又去搬凳子来。张烁坐下一看这棋局,胜负难料,看来两边是半斤八两棋逢对手,难怪下得如此兴起。

    他不去打搅对局的人,看了一眼丁丁问道:“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个招呼。”丁丁笑了笑,眼睛仍是盯着棋盘:“本没想着要来,随便溜达到了附近,就说上来歇歇脚。没料到你出去了,就坐了一会儿,结果这小妹妹来找人下棋,小静就应上了。”

    小静插了一句嘴道:“她下得不错呢,我恐怕要输了。”秋络听她在“棋圣”一样的阿哥面前夸自己,脸顿时就臊红了,不声不响地应了一手。

    张烁呵呵一笑,说道:“小静你也不差啊,我都不知道你会下棋。”张文静闻言颇为得意,挑了下眉道:“我会的可多着呢。”

    阿姐又搬了张凳子过来在一旁坐下,几人就不再说话,专心看她们下棋,终盘秋络以二目的微弱优势获胜,兴奋地小脸通红。因为她赢的是水平与自己相差无比的对手,而且这位小静姐姐还比她大一岁,这让她觉得自己棋力真得长进了,信心大增。

    小静连道可惜,对丁丁说自己好像哪里下错了,不过记不起来。张烁随手捡出一些棋子,然后复盘,从他开始看的地方摆起,落子很快并且顺序分毫不差,一子一子给她们讲解,并指出下错的地方还有更恰当的下法。秋络和顾青岚已经习惯了,听着连连点头,丁丁和小静却是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见了什么神奇的事物一样。

    张烁对秋络言道:“棋道十诀我已经教过你,可你只是记下却不去悟,那是没用的。比如这处,合该舍小就大,但你只顾着局部得利,本可以拓出来的优势却放弃了。如果你这样,这样,再下这里,十手内小静姐姐就该中盘弃子了。。。。。。”

    他落子犀利异常,看得张文静心惊不已,心道如果自己和他下,只怕输得惨兮兮,方才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会的很多。跟他比起来,根本不算懂棋嘛。

    丁洁琼听了他的话,却是极感兴趣,她对围棋也只是粗通会下而已,与晓冉是绝对下不过的,偶尔会跟小静玩玩解闷,并不热爱,但讲棋的人不同,那兴致便不一样了,于是她问:“张烁,你教小妹妹十诀,是哪十诀啊?”

    张烁看了秋络一眼,示意她来说,络络被他的严师姿态管教惯了,马上正襟背道:“不得贪胜,入界宜缓。攻彼顾我,弃子争先。舍小就大,逢危须弃。慎勿轻速,动须相应。彼强自保,势孤取和。是为棋道十诀。”

    丁丁和小静闻言大赞,张烁淡笑道:“祖宗法门,引来教这妮子罢了,又不是我自创的,你们别夸得言过其实了。”

    意外发现张烁又一特长,两个小姑娘对他的崇拜又多了几分。回家的路上,坐在出租车里小静还对丁丁说道:“我觉得,醉鬼下棋可能比我爸爸还厉害。”丁丁暗诽道:你跟自己老爸学棋,以前总觉得他天下第一,现在有了男人,转眼就把他比下去了,你这当女儿的也太外向了吧。

    她故意嘲了她一句:“厉害,当然厉害了,在你眼里他比谁都厉害。”小静嘟了嘟嘴,在张烁的问题上却不跟她争,因为她觉得丁丁的退让是促成他们在一起的关键因素,让她心里总带着点愧疚。

    丁丁也是知道这点,所以尽量避免拿话呛她,今天是一时顺嘴说出口来,出言时已然后悔,那鬓角都烫了起来。两人就这么尴尬地静了一会儿,各自别头看向窗外。

    张文静忽然说了句:“你还是喜欢他对不对。。。。。。”丁丁没有说话,把脑袋靠在车窗上,似乎非常认真地在等待朋友下一句话。

    “我们认识五年了,在一起总是争争吵吵,我以为你什么都不肯让我的。没想到,在最重要的事情上你居然让了,我。。。。。。会记一辈子的。”

    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了深深的感激,到了这个时候,丁丁终于忍不住开口:“是你先让的。”当初先喜欢上他的是小静,却因为自己的告白而让她一直拖着不敢承认,到后来终于承认了,她又对她做出了绝不抢跑的约定,一直以来是小静在让着她才对。

    “可我还是会一直记得的。”到头来,得到的毕竟只有一个人,无论谁谦让在先,只有黯然退出的那个人才有真正的牺牲,小静不在乎丁丁的行为是否出于回报她当初的举动,她只是想铭记丁丁的好。

    夜里,张烁冲过澡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正准备上线和一点红聊几句,谈谈香港的风光见闻,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心道这么晚了她有什么事找我?

    接起电话他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犹豫,先是问了句:“是张烁吗。。。。。。”

    “是我啊,怎么了?”他随意地用脸颊把手机夹在肩上,然后去登录QQ。

    那人明显深吸了口气,而后道:“我有了。。。。。。”

    张烁的手机滑到了地上。

    他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来,冲过去把自己的房门锁上,然后回走到窗边,不由地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有了,是那个有了?”

    那人轻轻地嗯了一声,张烁脑袋嗡地一下,这消息太大了,让他不得不吃惊啊。他急问道:“还有谁知道了?”

    “除了我自己,只有你。”她说道。

    他苦皱着眉头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问道:“你怎么想到找我呢?”

    “除了你我还能找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明显是因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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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亏心狠心

    张烁握着手机的手僵硬了下,心道看来自己平日里的形象太过可靠,以至于大家出了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但现在不是抱怨或推卸责任的时候,朋友有难,他不得不帮,他问道:“你打算怎么做,是要我通知他还是有什么别的要我帮忙?”

    “不!”宋晓冉急道,“不能告诉天林,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她打电话找他就是希望这件事不要有别人知道,让他帮自己解决。

    张烁的表情变得愕然,旋即他不由地开始紧张起来,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她想做什么了,对于这种事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抗拒,所以他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别做傻事!这件事还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

    “我在火车站,你要是愿意帮我,就来。”晓冉根本不听他的劝解,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她本该瞒着所有人,但是她一个人根本没有那个勇气渡过这个难关。她发现到了这一刻,连她最信赖的姐妹们她都不敢去说,因为她们会太担心自己以至于说给一些她不想让其知道的人听。

    她当然明白可以用其他方式解决这件事,比如订个婚,然后休学把孩子生下来。虽然她愿意嫁给方天林,但那么做的话,这个污点的影响太大,意味着她将永远放弃自己想要的未来。她不容许自己那么做,所以她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

    张烁的嘴巴够严,虽然他为人很老实,但如果他答应你保守秘密,就绝对不会失言。所以她相信即使他不来,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更何况,以他的品性,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一个小时后,在广林到达火车站的极限时间内,张烁就到达了,他又拨通了宋晓冉的电话,得知她在车站边上的KFC店里,于是急匆匆赶去。

    他在靠窗的角落里找到了她,她的表情木木的,好像失去了思考,手里攥着两张车票,指节发白。张烁坐到她旁边,伴着因快速奔跑而显得有些粗重的喘息说了声:“我来了,你听我说。。。。。。”

    “你听我说!”宋晓冉抢白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告诉天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是的,我相信他会负责,但他太鲁莽,一定会不顾一切阻止我的决定,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因此失去自己的前途,所以我不能告诉他,不能留下这个孩子。”

    她的声音停顿了下,深吸了口气后泪水已经不争气地滑了下来,攥着车票的手不住地在颤抖:“你如果愿意帮我,就陪我一起走,明天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她不能在沪海做这件事,那样太不保险,所以她想好了要去外地,到一个没人认识自己,很容易忽略自己的地方。

    “你的前途难道比一个生命更重要?”张烁有些不置信地问自己的朋友。她瞪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一字一句道:“的确如此。”

    你根本无法明白,我从小到大付出过多少努力,被寄予了多大的期望,你根本就不懂如果我放弃那会意味着什么。

    从他提到那是一个生命开始,她那清秀的脸上便浮现出愁苦与挣扎,她何尝不知道自己肚子的是一具小生命,她将要牺牲的是她的骨血。

    开往杭州的列车启动了,宋晓冉坐在十四号车厢内,她对面的男孩靠在椅子上,表情有些无奈。张烁还是跟着她来了,直到上车前他还在试图劝她回头,但没用,所以他只能跟上来。

    他又无力地说了一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只要你不说出去,那只是我的事情,你不必为我担心。”她的声音清冷,让张烁感到一丝寒意,他想:一个对自己都如此狠的女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在朋友之中,最复杂难懂的,果然是这个人。

    私人诊所却是不敢去的,既然到了外地,宋晓冉大着胆子主张找一家比较正规的医院,他们在出租车司机的引领下到了目的地。夜里没这种手术,他们只能先在附近的旅店投宿,决定第二天一早再去。

    清晨,张烁敲响了宋晓冉的房门,门开之后她露出一张有些憔悴的脸,似乎是一夜未眠。事到如今他该说的能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也不再多劝。

    因为要做一些检验,她没有吃早饭,张烁陪着她,也就一样没吃。挂过号,到了门诊,道明来意,便是一系列的检查,最后确定可以动手术,但要签一式两份手术同意书。医生看过他们的身份证,发现年龄未满,但还是忽略了,这种事并不少见,他们这家医院不做的话自然有别家愿意接,她见得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但因为是未婚,这同意书上就不能只有本人的名字,男方也得签字。

    他如果拒绝,那么这手术就做不成,但迎上她恳求的眼神,张烁最终还是提起笔来,说了一句话:“天林总说,等他有了孩子,让那孩子认我做干爹,没想到有一天,我这干爹亲手葬送了这个孩子。”话音落毕,两个漂亮的楷书字出现在了那张纸上,与宋晓冉的名字并排在一起,让这份手术同意书正式生效。

    张烁在手术室外大概只是等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但对他而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宋晓冉从手术间出来的时候,脸色显得有些苍白,脚步也是缓缓地,走得很艰难。他下意识地上前扶住她,问她要不要紧。

    随后她便开始哭,窝在他怀里低声地哭,他有些着慌了,周围的人都在用看禽兽一样的眼光看着他,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刻意地保持情绪镇定,轻拍她的背:“是痛么。。。。。。”

    她摇头道:“不是。。。。。。没有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这样没了。。。。。。可我这心里,像被剐掉了什么似的。。。。。。你说我总有一天会后悔。。。。。。我现在明白了,我从今天开始就后悔了。。。。。。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唔。。。。。。我的孩子。”

    张烁的心宽慰了些,她还是有情的,并非自己昨夜想得那般决绝,他小心地扶着她往外走,说道:“已经过去了,不要一个人熬着,至少,告诉天林吧。”

    “不行!”她断然道,又一次用绝厉的眼神瞪着他,“你绝对不能告诉他!”她怕方天林不原谅自己,或是就此对她的印象留有阴影,所以这件事必须瞒到底。

    张烁叹了口气,许久之后轻声说道:“现在说,他可能只是恨我们一段日子。若是以后他知道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们。”

    “那就永远别让他知道。”走到门外,宋晓冉的手扶到了栏杆上,轻轻地推开了他,自己倔强地走着。

    回到了沪海,张烁把她送回了家,除了脸色还有一些苍白之外,她已经能够自如地行走。刚出来时,其实只是麻醉效果未完全散去,才让她看上去行动不便罢了。但张烁不知道这些,只以为她在强撑着不想让家人看出破绽,看着她那种过分的坚忍,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医生吩咐的,至少卧床休息两三天,你别到处乱跑。”

    “知道了。”她淡淡地应了一句,但心中对他并没有马上如释重负地逃去而有一丝感激。

    “还有,”他补充了一句,脸上闪过一点不自然,“一个月内,不要。。。。。。不要做太亲密的事。”

    宋晓冉低头,苍白的脸上带过一丝红晕,咕哝了句:“你说的医生都对我说过,不用再重复。”他这才松了口气:“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往后,千万小心。。。。。。”

    晓冉沉默地看着他转身离去,等他走开五步远时开口说了句:“如果有一天你成为我的政敌,我想自己一定会死得很惨。”

    他站住道:“我想不会有那一天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发誓,这件事,会烂在我肚子里。”

    她好似放心了些,道了声谢谢。他向后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吧。宋晓冉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憔悴的脸色一时间焕发出一种诡异的神采,她从衣兜里取出一张纸来。那张纸相当于她肚子里曾经拥有的那个小生命的死亡通知书。

    这孩子是注定要牺牲的,可是这张手术同意书,也许算得上是某种程度的补偿吧。宋晓冉将那张本该销毁的纸小心地收起来,喃喃了句:“但愿没有用得上的一天。”

    她与他互捏了一个把柄,可她留的更无疑是底牌。如果张烁有朝一日真的站在她的对立面,要死就是同归于尽,也许甚至,她还可以在别的时候。。。。。。一个突然的意外也被她悉心利用,其人之狠决实在张烁预料之外。

    张烁回到家里,阿姐便关切问他昨晚去了哪里,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他不能解释,只是道:“我去电脑厅通宵了,现在很困,让我睡一会儿,晚饭不用叫我,等我醒了会自己弄吃的。”

    其实他也一夜未眠。一想起那个在自己手里被扼杀的小生命,他的心头便烦躁不已,即使现在这样疲累,也是无法轻松入睡。

    他不禁想:如果这种事落在我头上会怎么样?如果是朵朵。。。。。。他有一些后怕,一想到自己可能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失去自己的骨肉,他就感到莫名地恐惧。

    张烁拿起电话,拨通了夏雪妍的手机,等到那头传来熟悉的话音,他说道:“朵朵,我希望你答应我。今后无论碰到什么事,无论多么困难,都不要一个人去试图解决问题,一定要来找我。你要相信我,我是爱护你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我。。。。。。承担什么责任的话,我不会逃避的。。。。。。”

    夏雪妍笑了,轻道:“我早就已经赖上你了,你还说这些好听的做什么?难道做了亏心事,所以来讨好我?”

    “你答应我。”

    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真切,她不禁动容了,认真地回答:“好,我答应你,不会一个人去面对问题,当我有困难的时候,不会瞒着你。”

    第一卷——第六卷

    第一百二十三章 基础训练

    张烁再次来到杭州是七天后,随校队参加集训。

    同行的还有校田径队,据说月底他们要去参加区里的运动会,所以最近练得也比较猛。因为是封闭式训练,除了在门口能够隔着铁栏问街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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