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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敬亭其实没有什么概念,从来没有见着谁就怎么样的心态,特别是脑子里装了那么多书之后,更加觉得,即便是在美国总统面前,大家也可以随意放屁。
“你哥找我是聊新书的吗?”
宫承恩摇摇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他的确是看了你新小说之后,才让我联系你见一面,好了,咱们出发吧,小米同学,你指路。”
“等下,”王芊芊解开安全带,回头望着弥琥道:“小米姐姐,我可以和大叔坐一块吗,有几个问题想当面请教他一下。”
弥琥转头看了一眼柳敬亭,柳敬亭偏头笑笑,意示无所谓,弥琥点点头,和王芊芊换了座位。
宫承恩从后视镜看着这一幕,笑着摇摇头,按下汽车启动按钮。
秋ri清晨的风,已经带着些凉意,疾驰跑车中的人会有更直接的体验,不过一向晕车的柳敬亭似乎很享受这种秋风扑面来的感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凭生一种亲切感,然而,也有人不这么认为,王芊芊古怪地盯了他片刻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你写白发魔女是为了小米姐?”
声音经过吹风稀释之后,有点模糊,不过柳敬亭还是捕捉到了大致意思,摇了摇头。
“那天小米姐在wc上更新高考使人老的状态,结果你就出了白发魔女,这还不是情书?”
“因为你要编剧,宫少买电视剧给你写,这才是大手笔。”
王芊芊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不说这个,有几个关于小说的问题,想问下你,第一,为什么要把故事写得那么不近人情?”
“你指的是结局?”
“不是,你通篇故事都是这种调调,书袋掉得太多,人物形象和对话都有些刻板,特别是感情描写的部分,简直是暴殄天物。”
两人隔得很近,但对话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一般,柳敬亭听到最后四个字,苦笑反问道:“暴殄天物?”
王芊芊用力点头,被风撩起的头发随之摇摆,提高声音道:“为情白发的点子很好,可是写得粗略有余,细腻不足,本该是感人至深的一个桥段,处理得有些草率了。”
柳敬亭微微一笑,朗声道:“或许作者是想表达的是,人们的忧怖,都是因为爱,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当作如是观呐,女施主。”
“扯——淡!”
王芊芊拉长声音叫道,弥琥愕然转头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宫承恩接道:“芊芊在找古少麻烦,看完《白发魔女传》之后,就一直在郁闷,”
“古少,古少,停下车!”柳敬亭忽然在后面叫道。
“哥,现在在高速公路上!”
“他要接电话。”王芊芊扯着嗓子叫道,看样子,她根本不是怕宫承恩听不到,而是怕路上其他的司机听不到。
宫承恩轻打方向盘,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拐上一条小路,在路边停下,柳敬亭先向大家道歉,然后接通电话。
“聊得怎么样?”宫承恩柔声问王芊芊。
“你刚刚没听到我的二字真言?”
宫承恩笑着点点头,说:“那我直接替你揍他一顿算了。”
弥琥明知道他们在开玩笑,心里还是隐隐有些不适,接话道:“是怎么的情况?”
王芊芊笑道:“没事呢,我说大叔把练霓裳白发的过程写得太糙,不够震撼。”
弥琥略有些勉强地一笑,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跟柳敬亭说过,这篇小说的感情描写没有达到所谓的微境,对很多口味细腻的读者来说,笔锋所及,总是未到心中最痒处,颇有些美中不足的遗憾,即便如此,此时听王芊芊直言不讳地说他的小说太糙,心里莫名地觉得不舒服,那种感觉类似,我家男人,我怎么说都行,别人说他不好,怎么都不行。
那边柳敬亭挂了电话,笑呵呵地过来,说:“千红陆总,他们组织十月底去草原骑马,说是为白发魔女庆功。”
“你不要上课吗?”弥琥问道。
“请假吧,盛情难却嘛。”
作为一个酷爱武侠小说的少年,柳敬亭一直对草原有向往,当初看《she雕英雄传》和《白马啸西风》的时候,都动过去草原的心思,这次既然有机会,当然不会错过,另外一点是,他实在不想再次经历高中课堂生活,能逃一次是一次。
停了一会,四人各回各位,再次上路,一个小时之后,弥琥到了地方,王芊芊赶走两个男生,拉着弥琥到一旁说话。
柳敬亭懒懒地靠着车,问宫承恩:“其实我对你们两挺好奇的,像你这样,而她那样,很多事情怎么融洽得了?”
宫承恩轻轻一笑,道:“你的意思是,像我这样的富家子弟,怎么偏偏要那么自虐地跟她在一块?”
柳敬亭不好接话,唯有一笑,宫承恩接着说:“其实你不觉得这才合理吗?一个叛逆的二世祖,爱上一个莫名其妙的野女孩,这种设定在小说里应该常见吧?”
说到这里,宫承恩忽然想到什么,笑道:“似乎《白发魔女传》也这样,卓一航是个官二代、名家子弟,练霓裳是个大盗,哈,你不会是按照我和芊芊……不对,不对,卓一航太弱,是一只绵羊,跟我不一样。”
柳敬亭笑道:“是啊,你比他强,以后也不要学他。”
“其实卓一航很傻,”宫承恩深有感触地说,“像练霓裳那样的绝世女子,他根本不该有一秒钟的犹豫,他不能真正理解练霓裳,所以练霓裳不再给他机会,我觉得这样安排是对的,非常合理。”说着对柳敬亭竖了一个大拇指。
柳敬亭谦虚一笑,道:“宫少似乎颇有感触。”
“差不多,芊芊的处境跟练霓裳有些相似,在别人眼里,可能都是魔女一类人物,说话行事,总想奔着惊世骇俗而去,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她爱干什么干什么,爱说什么说什么,最好这世上谁也看不惯她,我心里其实希望如此。”
柳敬亭大点其头,表示理解,恰好这个时候,王芊芊跟弥琥聊完,似笑非笑地走过来,柳敬亭则走到弥琥面前,跟她说再见。
“可惜,不能去看看宫家未来的掌舵人。”弥琥惋惜道。
柳敬亭脸se一沉,道:“你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这么说,合适吗?”
弥琥做了一个鬼脸,轻扯了柳敬亭的耳朵一下,小声道:“你刚刚在车上跟她何尝不是相谈甚欢呢?”
柳敬亭想了想,提议道:“那,咱们扯平?”
“成交。”
……
和弥琥分别不久,宫承恩接到哥哥的短信,短信内容秉承宫家大少一贯的简洁作风:“到了。”
宫承恩先是非常地礼貌地询问柳敬亭现在是否方便,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再次启动汽车。
王芊芊仍旧坐副驾驶座,这回,她倒没主动找谁说话,低着头玩手机,车子刚走没十分钟,她忽然侧身把手机递给后座的柳敬亭。
柳敬亭接过手机一看,是一篇关于《白发魔女传》的火爆书评,楼主id赫然就是“天道有常”,自从在江湖人论坛看到那篇惊艳的帖子之后,柳敬亭一直记着这个id,对这种妖孽级的读者,许多作者都是保持着又敬又怕的心态,因为他们的眼力太毒,见识又高,评书论句往往一针见血,直抵本质。
这家伙这次的评论仍旧保持着超高水准,让柳敬亭皱眉紧锁的是,他居然和弥琥、王芊芊持相似观点,对小说中的感情描写颇有微词。
“掩书回忆,泛泛而谈,难免唏嘘长叹,仔细阅读时,这种郁郁心结,始终不能得到升华,颇有隔纱挠痒之感,不能尽兴,此为一憾。”
看来这种观点倒不是有人刻意抹黑,而是一种普遍现象了,柳敬亭抬头望着路边飞速倒退的路灯,心中暗道:“说我不懂写感情一定没错,但是说‘古庸生’写感情欠缺火候,就属恕我不忍了。”
不知“不忍少年”又想到什么,忽然嘴角一扬,自言自语道:“草原啊,岂非可以提前骑着白马啸西风?”
作为一部武侠爱情寓言,《白马啸西风》此时进入柳敬亭的视线,可谓时也运也,来得正好!
这时,车子忽然停下来,宫承恩回头对柳敬亭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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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独家版权
矗立在眼前的正是赫赫有名的北城餐厅。百+度+搜++小+说+网+看+最+新+章+节
第一次和弥琥去见宫承恩、王芊芊,宫二少订的就是北城餐厅,后来被王芊芊半路截掉,未能成行,不料今日又来到这里,柳敬亭正在暗暗腹诽宫家兄弟的一致品味,结果王芊芊一句话点明了真相:“不就是你们家入了点股吗,还绕不开了。”
宫承恩笑笑也不说话,餐厅门前的服务员满面春风地迎上来,准确地走到宫承恩面前,问:“先生,请问需要停车吗?”
宫承恩点了点头,然后对二人说:“咱们进去吧。”
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餐厅的招牌,北城餐厅雄霸全国餐饮界,除了无微不至的服务之外,得宜的室内布局和装修、优雅的环境营造无不彰显着餐厅低调奢华的品味,当然,这一切对柳敬亭来说,意义仍旧不是很大,骨子里的随遇而安加之受到脑子里无数作品的影响,使得他对外界的事物逐渐形成一种似有似无的疏离感。
可见,多读书当真可以让一个人的气质发生改变,能逐渐接近世界的本质,看得透彻一点,心里的羁绊就能卸载一点,人也随之变得潇洒一点,最终得知,自己作为这个世界最大的名牌,实在没必要对外界的一切“名牌”有太大依赖。
然而,前台的服务人员似乎没有这种觉悟,她看到三人的穿着,尤其是柳敬亭的一身大街牌休闲外套。非常有礼貌地提示道:“本店最低消费人均两千五……”
宫承恩不等她把话说完,从衣服里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女服务员脸色微微一变,恭敬地还回卡片。侧身让开,伸手请客,恭声道:“宫少爷,这边请。”
宫承恩微笑着让王芊芊先走,王芊芊冷笑一声,走在最前面,柳敬亭一则不懂一则也不习惯这种礼仪,也没有任何做作,在宫承恩的谦让下,跟上王芊芊。
宫承品订的位子在一个叫做移石居的包间。女服务员把三人引到电梯处。另外两个女服务员踏着规范的步伐迎上来。替三人开电梯,然后带着三人到了包间。
推开两扇沉重的木门,一间偌大的房间展现在眼前。房间中心处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圆桌,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年轻人坐在对门的位子,正在认真地讲着电话,圆桌西南方摆放着几张沙发,东边十步远的距离是一个矩形木桌,木桌旁另外站着一个年轻男服务员。
那个黑色西服自然就是宫家第三代最杰出的代表宫承品。
宫承品意识到有人进来,讲电话的语速稍稍加快,“先这样布置下去,其他事情晚上再说。”说完随即挂了电话,然后从座位上站起来。迎向柳敬亭。
尽管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柳敬亭自觉渐臻宠辱不惊的境界,但是当他看着宫承品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暗赞一句:“身为一个巨富之家的接班人,待人接物的手法竟能被雕琢到如此精度,着实让人意外。”
“我是承恩的大哥宫承品。”宫承品在距离柳敬亭三步远的时候,伸出手,柳敬亭完全不习惯这种社交形式,忍不住想笑,但终究还是伸出手跟宫家大少握了一下。
“请坐。”
完成初次见面的礼节性握手之后,宫承品开始摆出东道主的姿态,道:“不知道古先生喜欢吃什么菜,忌吃什么菜?”
柳敬亭虽然是第一次到这种档次的饭店吃饭,但是他也从影视剧以及等文艺作品中见过相关描述,笑道:“我对这里真不熟,不过我没什么忌嘴的,宫先生随便点就是了。”
宫承品既不追问,也不刻意做什么解释,微微点头,然后招手叫服务员点菜。
柳敬亭安静地坐着,坦然地观察着几个人,宫承品点菜的时候,声音很小,边指着菜单上的菜式,边随口讲着做法和规则;宫承恩微笑地看着王芊芊,而王芊芊难得地表现出沉静的一面,抬头望着圆桌上的银白色吊灯。
不一会,宫承品点完菜,合上菜单递给服务员,然后抬头看着柳敬亭,道:“最近刚读了古先生的《白发魔女传》,深为震撼,古先生年纪轻轻,才华如此横溢,令人赞叹。”
柳敬亭也不好太过谦他人之虚,只说:“过奖了。”
“并非过奖,”说着看了弟弟一眼,“起初小恩告诉我古先生没到二十岁,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才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
柳敬亭仍旧谦虚笑笑,余光中看到王芊芊转眼看向窗外,宫承恩则正在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不知道小恩有没有给您提过,这次劳烦古先生到这边,其实是想跟古先生有个合作。”
柳敬亭心道:“果然如此。”也不装模作样,道:“宫先生指的是《白发魔女传》吧?”
“也是也不是,”宫承品诚恳地看着柳敬亭,以那种特有的笃定口吻说:“我希望能跟古先生建立一个长期的合作,嗯,我看得出古先生是个不喜欢绕弯子的人,我就直说了,我的意思是,希望能获得古先生之后作品影视改编的一个独家权。”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包括正在看窗外景色的王芊芊。
柳敬亭心中暗道:“这个宫大少果然是深谙谈判之道,看出自己不喜欢绕弯子的性格,开口就如此直接。”
“当然,这个独家权一定是有时间限制的,绝不是永久独家,这点古先生可以放心,另外一点我能作保证的是,无论以后做何种形式的改编,一定是尊重原著的。”
“嗯,其实我对这些东西也是一知半解,不过《白发魔女传》会交给宫二少,这是之前跟他说好的,至于以后的合作,我还真没有考虑过。”
柳敬亭说话的时候,宫承品非常认真地看着他,等到柳敬亭把话说完,宫大少稍作思索,道:“古先生是介意独家?”宫承品试探的语气问道。
柳敬亭摇头,苦笑道:“并非介意,而是,而是不习惯,嗯,或者这样说吧,我不想自己身上背负着各种各样的合约,实际上,我们一路长大,已经面临太多的证件、规则以及条约,真的不喜欢。”
“明白古先生的意思,”宫承品似有体会地说,“只是在这样一个契约社会,似乎我们又没有更多的选择。”
“武侠中讲究君子重然诺,可见合作也不一定就只能依靠契约。”一直保持安静的王芊芊突然开口接话。
宫承品微微皱眉,低头喝了一口茶,然后淡淡道:“时代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自然不同。”
“不过是现在的人为言而无信找的借口罢了。”
“这是制度,也是规则。”
宫承恩忙拦话道:“大哥,古少他现在还不满十六岁,签不了合约。”
“这是小事,而且据我了解,古先生跟千红也存在着长期合作关系,只要古先生答允,其他的事情可由千红代手,我跟陆总也是认识的。”
柳敬亭大感意兴阑珊,即便他知道此时只要他松口,眼前这位举止犹如教科书规定动作一般的宫家大少会给自己什么,但是他现在的确不想那么早进入这些圈子,可以预见的是,以后的某天,即使这些人不来找自己,自己也会积极地去促成一些事情,可是,小哥今年还未满十八呀。
宫承品再次把头转向柳敬亭,道:“而且古先生一定知道,随着影视媒体的发展,主流的消费者群体日渐偏向大小屏幕,我们合作之后,可以建立一个良性的循环体系,本身的人气有利于改编的进行,而改编之后影视剧又反过来促进的销售,另外一点就是,既然我们要拿独家,中间所产生的所有损失,自然也是全部由我们负责。”
最后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跟我们签独家,会给你好多钱的。”
听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是不拒绝又显得十分草率,柳敬亭心中本来是有个既定的推书流程的,可是随着的逐渐推出,一些不可避免的副产品随之而来,而此时的他,还没什么真正的经验。
“能感受到宫先生的诚意,”柳敬亭正在措辞婉拒,口袋里的手机十分应景地响起来,“不好意思啊。”
宫承品微笑摇头,示意自便。
柳敬亭掏出手机,看到屏幕里的数字居然是自己寝室的号码。
“喂,怎么了?”
“敬亭,我是孙信阳,”电话里的声音有些惶急,有些无措和绝望,“嗯,那个,苏南红的妈妈病情突然转危,手术要提前,那个,我……”
“稍等,我马上回去。”
柳敬亭挂了电话,神色郑重地说道:“寝室一室友有急事,我要马上回去,真是非常非常抱歉。”
宫承品面色不改,道:“没事,让小恩送你。”
“那就再次麻烦了。”
宫承品摇摇头,道:“古先生可以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有想法随时通过小恩与我联系。”
“我会的,下次我请宫先生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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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您节日快乐,万事顺遂圆满!)l3l4
第六十七章伊水安失恋事件
“爱情这种东西,本来就是虚伪的玻璃球,肮脏的卫生纸!”
在回学校的路上,柳敬亭大致把孙信阳的情况告诉了宫承恩和王芊芊,他这么做并非有意泄露别人,而是因为事出突然,他临时改变了计划,不料王芊芊听完之后,突然愤怒起来。
“遇到这种事情,无论对那个男生,还是那个女生,都是挺无奈的事情。”宫承恩偏头说了一句。
王芊芊冷笑不语,侧头看着远处,柳敬亭没有在意他们两的对话,而是在默默地思考一个问题:“当有情侣遇到类似孙苏这种问题时,究竟该怎么做?”
这是一个没有是非结论的难题,像宫承恩说的那样,这的确是一件非常无奈的事情,宏观一点来说,现实中的人们确实总有各种各样的无可奈何。
“看来,真的不存在绝对ziyou这种说法。”柳敬亭略有些失望地得出这个很明显的结论。
车里三人各自陷入沉默之中,各自延伸地琢磨着自己的心事,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王芊芊突然微嘲说道:“男人们总喜欢把女人当做交易的一部分,或者用虚伪的感情,或者用金钱,想想真是令人恶心,都是一样恶心,停车,我要下车!”
宫承恩道:“已经出了市区,现在下车,你要去哪里?”
“你停车,或者我跳下去。”王芊芊解开安全带,神经质地说道。
宫承恩无奈,只好停车,柳敬亭道:“我打车回去吧。”
“你把事情告诉他,难道不是想请他临时帮忙吗?你让他送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他回来。”王芊芊说着把两只手插到口袋里,转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宫承恩略作犹豫,道:“古少,我先送你回学校。”
汽车再次启动时,宫承恩同时拨通了大哥的电话。
“大哥,芊芊自己回去了,你找人照看一下。”
……
“宫少,等下的事情可能要麻烦你帮下忙。”宫承恩挂了电话之后,柳敬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放心,足够。”都是聪明人,讲话省事很多。
柳敬亭沉吟了一下,道:“回去之后,你跟你大哥说,之后的小说,会优先跟他合作。”
“你之前似乎说过。”
“那时候是套话。”
“哈,你居然也会说套话,不过我想这个消息不用跟大哥说,因为他九层是不答应的,大哥可能真是一个很有城府的人,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市恩之人,他要跟你合作,一定是在谈判桌上敲定的合作。”
柳敬亭笑笑,没有接话。
“但是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可是会真记住的。”
柳敬亭坐着宫承恩的跑车回到学校的时候,孙信阳隐隐感觉到柳敬亭那句“我有办法帮你”的话的深意。
“现在是什么情况?”柳敬亭直接问道。
“手术要提到后天,现在,现在还差十几万……”孙信阳吞吞吐吐说道。
“在什么地方的什么医院?病人名字叫什么?”下车之后接了一个电话的宫承恩忽然走过来问道。
“月河二院,徐卓君。”
宫承恩点点头,侧身悄悄地按了几下手机,然后默默地走到一旁。
柳敬亭侧头看了宫承恩一眼,只见他微微颔首,用唇语说了一个“等”字,柳敬亭也点点头,对孙信阳说:“不要着急,正在想办法。”
孙信阳突然说道:“如果实在麻烦就算了,我,我可以去卖个肾。”
“嗯?”柳敬亭大吃一惊,一旁的宫承恩也被震得一愣。
“我不会让南红跟别人的,一定不能。”孙信阳的语气无比坚定,属于那种质朴无华的坚定。
柳敬亭被结结实实感动了一把,随即豁然:“世上事,无不在人为,只要有心,应该没有什么真的无奈的事情。”
“她昨天跟我说,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那个初中同学的提议,我们宁愿借高利贷。”
柳敬亭心道:“两个高中小孩,知道什么是高利贷?”安慰道:“你放心,还没到那一步。”
这时,宫承恩的手机响了起来,宫承恩看了手机一眼,对柳敬亭打出一个ok的手势,柳敬亭开心地拍拍正在下某种狠决心的室友,道:“已经解决了,一起去医院看看吧。”
孙信阳一头雾水地看着柳敬亭,茫然道:“解决?谁解决?你都没……”
“走吧。”柳敬亭伸手拉着孙信阳,再次上了宫承恩的车。
……
月河二院2601病房,满屋愁云惨淡,一身粗布衣服的苏南强红忍着眼泪,坐在病床上安慰自己重病的母亲,不管女儿跟亲属们怎么劝慰,徐卓君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手术,最后,苏南红的父亲从外面冲进来,撒谎说已经交了手术费,实际上,手术费还差了十四万。
恰在这个时候,苏南红那个初中同学西装革履地提着一袋东西进来,经过一番刻意宣传,包括苏父在内的苏家所有亲属,都已经知道这个男生的身份和目的,大家一致认为,人家做这种要求是合理的,因为如果不是一家人,人家凭什么出这个钱呢?
“南红,钱我带来了,我们一起去把钱交了吧。”男孩的语气十分谦卑,苏南红却听得出其中的得意和无耻。
一些亲属也开始小声劝苏南红,坚持了许久的苏爸爸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一时竟也说不出话,徐卓君却强硬地说道:“别想用这种手段逼迫我女儿,我宁愿不做手术。”
苏南红听到这话,越加地难过,可是她一想到孙信阳那张敦厚可靠的脸,莫名地多了一份力量,不管长辈们怎么说,她就是默不作声,拉着妈妈的手,保持着镇定。
“小红,”苏爸爸终于开口了,“我跟……”
“苏旭你别说话!”徐卓君似乎猜到丈夫要说什么,硬生生地将他后面的话打断,“你再多说一个字,我现在就拔掉盐水瓶。”
苏南红即将要崩溃,正要求那个初中同学把钱先借给她,病房门口突然响起一个护士的声音:“徐卓君病人,后天手术,这两天注意一下饮食。”
一语惊住满屋人,苏旭忙问道:“我们还那个差一点手术费,怎么……”
“有人帮你们付了手术费,好好准备做手术吧,看望病人的家属可以离开病房了,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又是一惊。
“是谁帮忙交的?”苏旭神se激动万分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等下他自然会来,好了,别问了,你们快点出去吧。”
这个时候,孙信阳提着一篮水果进了病房。
“孙信阳,是你交的钱?”那个初中同学第一个发现孙信阳进屋,讶然问道,随着这一问,大家都看到孙信阳的到来,苏南红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而下。
孙信阳没有回答初中同学的问题,先把水果篮放在桌子上,然后轻声问徐卓君:“阿姨,感觉好点吗?”
徐卓君欣慰地点点头,显然对这个未来女婿充满好感。
孙信阳露出憨厚的一笑,说道:“阿姨,安心做手术,其他的不用您cao心了。”然后站起身,看了那个初中同学一眼,语气仍然平缓,但是带着一抹狠劲:“张超,马上滚!”
张超张了张嘴,但是没有说出一个字,灰溜溜地离开病房,苏家亲属也自觉有些不好意思,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也都走了。
苏旭等大家都走完之后,问孙信阳:“钱是你交的?”
孙信阳坚定且骄傲地点点头,刚才在来医院的路上,柳敬亭已经把事情给他解释清楚,这三十万等于是借给他的,要求是三十年内必须还清,但是没有利息,孙信阳一句话没说,只是重重地点头,这一点头就把这三十万的债务扛到肩上,所以此刻,他有这个底气承认是自己交了钱。
“南红,让阿姨跟叔叔休息一下,我们出去。”
徐卓君拍拍女儿的头,说了句“去吧。”这对初中小情侣前后离开病房。
“你借了高利贷吗?”刚一出病房,苏南红就急着问道。
“就知道你要问,先把眼泪擦掉。”
苏南红扯着孙信阳的衣服擦眼泪,坚持问:“那钱是哪里来的?”
“一个室友借我的,回学校之后,我带你去见见他。”
……
“现在的家长都这么开明了吗?”坐在医院大门外车里的宫承恩问柳敬亭,“初中就允许谈恋爱?”
“这算什么?古时候的人在孩子没出生时就替他们定亲呢,而且,我之前也见过这种情况,只要他们成绩不下降,不做不适当的事,家长有限度的允许……对了,我们似乎没立场说这个问题。”
“哈哈,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打车回去吧,嗯,钱的话就当是《白发魔女传》的定金,到时你们评估一下,多退少补吧,替我谢谢你哥。”
柳敬亭说着,推门下车,跟宫承恩挥手告别,宫承恩一手捏着黑超,正要戴上,忽然转头看着柳敬亭,道:“古少,我们其实是真的想跟你们交个朋友,再会!”
柳敬亭微微一笑,自然明白他口中的“我们”和“你们”的意思,只是那样的餐厅,这样的车,真的可以一起愉快地玩耍吗?
柳敬亭到学校已经是吃晚饭的时间,先回寝室煞有其事地跟其他两位室友讨论了一下老孙的情况,然后一起去食堂吃饭,因为孙信阳的事情,大家也不方便说太过的笑话,过多唏嘘和感叹又显得太做作,只好各自保持适度沉默,然后赵侃没话找话道:“听说伊水安失恋了。”
“噢,那我有机会了。”于小树接道。
柳敬亭微微一怔,想到那个面se如水的素雅女子,本能地联想到应该是伊水安要发新书了吧,不过千红的公关怎么水准突然下降这么多?
这个疑问在晚上得到了解答,柳敬亭意外在wc上接到伊水安的留言,大致是以杂志主编的身份邀请他一道去草原,言语间不免提到正在火热行销的《白发魔女传》。
柳敬亭玩笑似的提了一句恋情问题,不料伊水安果然给出肯定的答复:“是真的,没事。”
第六十八章男女不平等的异常解释
依照固有的经验来看,当一个人,特别是女人,说没事的时候,九层不真的没事,但是如果这个女人是一向为书友答疑解惑,辨析各种感情难题的伊水安,事实可能会有所不同,所以当柳敬亭看到伊水安发过来的这个五个字时,直觉上判断,对方的确能从容不迫地处理好相关负面情绪,是真的“没事”。
柳敬亭有这种认知,除了因为在桂林和伊水安有过一次短暂的相处,以及看过她为数不多的几次采访之外,主要还是依据伊水安的文字。
从出道至今,伊水安笔下的人物形象基本都是游离在都市边缘的个体,或多或少地和这个世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作者不遗余力在做的事情则是,对这些人物的内心意绪进行深入的挖掘。
“有评论者认为,我的人物和这个世界有太多的疏离感,觉得我的侧重对象太过偏拗,更是揪住某些细枝末节的个人写作癖好不放,对此,我还是觉得非常遗憾。”
这是在某次采访中,伊水安对评论者一次回应,同时也对自己的写作意图进行了阐述。
“我一直想做的事情是,透过对角se心里的探索,进而把握到人们在行为中所呈现出来的情绪和心态,找到潜藏在人心底最深处那股本质的力量,最终抵达某个哲学核心,这个过程才算走完。”
进行创作时的作者和作者这个个体,其实并不是一样的人,好比曹雪芹是一个清高孤洁的落魄贵族,但是《红楼梦》的叙述者却是一个看透宿命、落落寡合于时代的痛苦灵魂。
伊水安也是如此,在长期的创作生涯中,她确定了一套自己的认知哲学,“而文字,则是分开承载观点的工具。”
所以,伊水安又是年轻作者中,少有的几个能将ri常个xing和写作进行统一的人,她说:“我不擅长太复杂的人际来往,也不想去在意那些是非,倘若无写作,我永远无法做到俗世概念中的成功。”
俗世概念中的成功自然就是,名和利。
同样名利双收的其他两个年轻代表,韩朔文字犀利,锋芒毕露,但是本人却谦和有礼,待人诚恳;薛慕亮的文字一味矫饰温情,无病呻吟,他本人则异常jing明泼辣,重务实,知人心,擅权谋。
柳敬亭不好就这个问题,做太深入的探究,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回复伊水安道:“那草原见咯。”
这话说的随意,但是本质上却颇有种伊水安笔下的暧昧情调,类似“那男人搁下话头,留了一句草原再会。”
当然,对于柳敬亭来说,对这种基调完全没有感触,一则伊水安的年龄比他心里年龄还要大上几岁,一则,面对这样一个整ri思索着怎么将人类情绪哲学化,哲学核心文字化的女子,柳敬亭的选择是,不妨一谈,敬而远之。
……
苏南红母亲徐卓君的手术非常顺利,刚从麻药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孙信阳叫到床边,询问手术费的问题。
因为苏孙两家是故交,彼此都知根知底,她从来不知道孙家何时有过这么富有的亲戚。
“实话告诉阿姨,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徐卓君的语气仍旧虚弱,但是反而增加了问话的力量。
三天前苏旭就在追问这个问题,但两个孩子守口如瓶,只说“不用担心”,此时,徐卓君再提到这个问题,孙信阳和苏南红本能地认为,不能让手术之后的阿姨和妈妈产生激动情绪,于是两人决定趁苏旭出去买饭的时候,说出实情。
孙信阳犹豫了一下,道:“是一个好朋友借我的,不过阿姨,你不用担心,这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不是高利贷,更不是用任何非法手段获得,重要的是阿姨您能顺利完成手术,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和南红就好了。”
“交给你们两?你们两怎么还钱?”
“我朋友把还钱期限订为三十年,到时候我跟南红都已经参加了工作,没问题的。”
“三十年?”徐卓君皱了皱眉,“不是高利贷,那利息是多少?”
孙信阳摇摇头,道:“没有利息,阿姨,你要相信我,我跟那朋友关系特别铁,叔叔跟我爸爸那种,您说我爸遇到困难,叔叔能不管吗?”
孙信阳这话自然是有些夸大,他跟柳敬亭认识不超过三个月,因为最近一直在关注未来岳母的病情,也没有特别去观察几个室友的脾气,只知道柳敬亭是个喜欢说笑,颇有些才气的风趣男生,今次,对方仗义相助,甫一出手就如此不凡,才知道那个平ri里笑眯眯的男生,竟深藏不露到这等地步。
不过这话对徐卓局来说倒非常有说服力,苏旭和孙信阳的父亲孙波是小学同学,两人相交几十年,简直比亲兄弟还亲,苏旭之前筹的十几万块手术费,孙家就帮了三四万,可谓倾囊相助,开学第一天,柳敬亭听到孙氏父子在寝室的对话,就是关于苏家借钱的事情。
“妈,你别担心了,这事情就交给我和信阳吧,有这样一个责任在身上,我们肯定会更加努力学习,更懂得担当,这对我们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呀,你不总这样教育我吗?”
徐卓君是小学教师,这样的做人道理,不知一天要讲多少遍,此时听女儿这么说,心中既安慰又心疼,轻轻说:“只是你们还小,这担子又太重,等我身体好了,这钱还是由我跟你爸爸还吧,对了,信阳,能不能安排让我和你叔见一下你那朋友,要当面表示感谢。”
孙信阳点点头,道:“我看这周末他有没有时间,回学校之后,我会先带着南红去见见他。”
徐卓君点头应允。
……
柳敬亭这几天心情非常好,除了即将到来的草原之行外,他从陆艺筹那里得知,星月电视对《白发魔女传》报出一个七位数的影视改编版税,宫承恩后来在电话里也证实了这个消息,同时代替大哥宫承品承诺,如果改编成绩好,另有红包奖金。
柳敬亭总算亲身体会到,为什么那么多作者如此看重影视改编,白花花的都是银子呐。
当然,最让他开心的事情是,他做了一件好事,在彼世界,每当看到民生悲惨的新闻,内心那点悲天悯人的情怀总是被挑起,于是立志将来赚大钱,做慈善,希望能为更美好一点的世界做一些事情,来到了这个世界之后,这些愿景已然是触手可及,那他何乐不为?
孙信阳和苏南红从医院回到学校之后,立即约请恩人柳敬亭,柳敬亭知道他们的心情,也不做作推辞,欣然赴会。
苏南红刚看到柳敬亭时,差点误以为男友孙信阳叫错人,那个面带微笑、穿着普通的男生怎么也没办法和一个一掷三十万元的豪门阔少联系到一块。
“敬亭,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苏南红。”尽管心里已经把柳敬亭当做一生的恩人,但是此时见到他,仍旧是像往常一样打招呼,真正的恩情,总是要放在心里最深处,所谓大恩不言谢。
“嫂子好。”柳敬亭笑着打着招呼,一派自然清新,完全不以恩人自居。
苏南红认真地看着他,然后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道:“我和信阳会记住你一辈子,并且会把你的名字告诉我们的子孙后代。”
柳敬亭想到彼世的一个小品,那个扎着两只羊角辫的小女孩说:“你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会记你一辈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这个时候,自然不是说笑话的时候,可是如果谦虚地说“哪里哪里,举手之劳而已,不用记住我”又显得十分虚伪和破坏气氛,于是柳敬亭说:“我跟信阳兄一见如故,自然是要做一辈子朋友的。”
苏南红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感谢的话,而柳敬亭越看二人,越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敬亭,阿姨想见你,说要当面表示感谢,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孙信阳说道。
“周六我要去大西北,明天放学我们一起去看看阿姨吧。”
孙信阳点点头,道:“有件事,我想,嗯,想请你帮忙跟阿姨说一下。”
“嗯?苏阿姨不知道你们两在一起?”
“不是,她知道,不过她说那个手术费,她要自己还,我想请你跟她和叔叔说一下,这个……”
“明白了。”柳敬亭微笑道。
……
“他们一定特感激你吧?”
听柳敬亭说完整个故事之后,弥琥心中说不出来的欣慰和喜悦,还有一种“我果然没看错人”的自得,这些情绪,肯定不能让柳敬亭看出来,所以弥琥尽量带着一丝嘲讽的口吻问道。
“这种事,没必要过多议论,什么样的解释都显得多余。”
在彼世界,“慈善”这两个字被媒体渲染得跟几乎跟“作秀”成了亲兄弟,柳敬亭的观点是,只要帮助了需要帮忙的人,随你怎么作秀,都是一根大拇指。
弥琥看到柳敬亭的表情,自知失言,脸上微微一红,转移话题道:“伊水安失恋了,你听说了没?”
柳敬亭心道这个伊水安也真够倒霉,赵侃转移话题用到她失恋的新闻,如今弥琥也用这招,当下点点头,道:“她跟我说了。”
“跟你说了?”弥琥讶道。
“是,她通知我去草原时,我随口问了一句。”
“噢,听说她男朋友分手第二天就有了新女朋友,真无耻。”
柳敬亭道:“一般来说,一个男生决定跟女朋友分手时,可能在半年甚至更久之前就开始酝酿,而且基本上,这种酝酿都跟另一个女人有关,所以我们常常看到分手之后的男生,会立即开始一段新恋情,而女生可能会空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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