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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华笑了笑,他刚当上代书记的时候,就开始有了这方面的想法。很难想一个脏乱差的城市会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小处见大,连最基本的市容市貌都搞不好,从何而谈管理这么大一个城市?所以,他很快就提拔重用了当时受排挤的钱安祥。
所有的这些规划整理实际上都是出自钱安祥的手笔,他不过是小小的支持了一把而已。
没想到钱安祥的能力还真没得说,这才仅仅半年时间,就已经初见成效。
指了指街边的一家小餐馆,李倩蓉道:“哎,什么时候这儿开了一家米皮店?”
陈子华侧头一看,果然,路边不远处有一家新开的小餐馆,门脸儿不大,窄窄的入口,门侧从上到下挂着一方牌子,不过最醒目的却还是二楼窗口挂的一方横额,看到横额上的三个字,陈子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真味居,竟然是蓝山县的那家真味居的牌子。
李倩蓉道:“进去看看吧?”
自从到南方工作之后,陈子华已经极少有机会吃到家乡的凉皮了,想必李倩蓉也是一样,虽然在蓝山呆的机会不是很多,但在关西几年,李倩蓉多少还是养成了一些当地人的饮食习惯,这个米皮,就是她最喜欢吃的当地小吃之一。
陈子华也是心思微动,有心看看这个真味居是不是蓝山县的那家真味居,何况大热天的。吃这个正好,方才看到牌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舌口生津了。
小餐馆的门脸儿虽然很小,只有一个类似过道一样的门口和小半间门面的大橱窗,里面却不小,足足有将近一百几十个平方的营业面积,厨房还在更里面,而且还是上下两层,看楼梯口的提示,二楼布置的都是小包厢,看这个小餐馆下的本钱还真不少。
一家三口也没想着去小包厢躲清静,本来就是上街看热闹来的,所以就在一楼靠墙的角落选了一张空着的桌子坐下,陈子华正打算把女儿递给李倩蓉,然后自己去点菜,却见一个穿着白色围裙的十六七岁小姑娘已经迎了过来,轻巧的道:“您两位点什么菜?”
说着话,小姑娘已经非常熟练的摆好茶盅,将一壶茶水放在桌面上,显然已经干这行很久了,目光盈盈的望着陈子华和李倩蓉,不时偷偷的打量一下陈子华怀里扭来扭曲的小丫头。
陈子华已经从小姑娘的口音里面听出家乡的余音,虽然听起来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但毕竟带着一丝关西的方言味儿,外人未必能辨别出来,关西当地人却是一听就能明白,不禁笑着用关西方言道:“一大一小两晚皮子,有黄酒的话,再来一斛吧。”
小姑娘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露出一脸的喜色:“您是关西人?我还是第一次碰到乡党呢,”口音已经转换成关西方言,小姑娘有些欢快的笑了起来:“您等等,我马上给您端过来。”
李倩蓉望着满脸笑容的陈子华,道:“你咋知道她是咱们那里的人?”
陈子华笑道:“有咱们那里的乡音。还不容易分辨啊,等会儿问问,八成是蓝山人。”
不大工夫,小姑娘便端了两碗凉皮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手里提着一个大锡壶,满面笑容的迎过来道:“真是稀客呐,来龙溪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到咱们关西乡党来吃饭,这是从家乡带过来的黄酒,兄弟来尝尝。”
陈子华笑着应了,接过男子递过来的酒碗,端起来一仰而尽,然后咂摸了一下嘴唇,笑问道:“这些酒带过来不容易吧?”当年在蓝山任职的时候,他还曾经专门研究过,这种秕谷酿造的黄酒有个毛病,不能颠簸,否则长途运输,肯定变味儿。
男子笑了起来,道:“原来是不好带,不过现在容易多了,但还是没法子大量携带,我正准备在这边就地酿造一些,就是不知道龙溪的人是不是能喝的惯。”
李倩蓉在旁边问道:“你们是蓝山人?”
这一会儿功夫,因为两人一直都是用的方言说话,李倩蓉多少也分辨出了一点儿。
男子道:“是啊,还没问,兄弟是咱们那边啥地方的?”
陈子华呵呵一笑,道:“我们是陈家坪人。”
男子一愕,道:“还真是巧了,咱们这回算是正儿八经的乡里乡亲了,兄弟看到我门前挂的牌子了吧,就是咱们县城饮食街的真味居呢。”
陈子华闻言道:“我就是看到真味居的牌子才进来的,对了,薛老板是你什么人?”
男子道:“你认识我爹?”顿了顿才接道:“我叫薛治,家中排行老三。你说的薛老板,就是我老子,”说到这儿,薛治转过头对方才的小姑娘道:“进去弄几个凉菜,再打两斛酒过来!”显然,能在这儿遇到乡党,薛治也是非常的高兴。
陈子华也不阻拦,正好可以趁机跟这个乡党聊聊,李倩蓉也觉得今天很巧合,随便上街转转居然就碰到老乡了,伸手从陈子华怀里接过女儿,好方便陈子华与薛治喝酒。
薛治给两人的酒碗倒满了透亮的淡红色黄酒,清亮清亮的,宛若琥珀一般,光是闻上一闻,便中人欲醉,香味儿弥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两人端起酒碗一起干了,抹了一把嘴,薛治道:“还没问大兄弟名字呢,大兄弟是在龙溪工作还是来龙溪旅游的?”
陈子华微微一笑,道:“我姓陈,这是我媳妇儿和女儿,在这边上班呢。”他没说自己的名字,既然薛治是蓝山来的,说不准就知道他这么一号人,说出来反而不好,索性岔开了话题,问道:“那是你女儿吧?这么没去上学?”
薛治看了一眼送酒过来的小姑娘,叹了口气,道:“怎么没上学?今天……唉,今天没去,所以在店里帮忙,说起孩子上学,这龙溪的学校还真黑!”被陈子华这么一打岔,薛治也忘了问陈子华的名字了。
陈子华愣了一下,道:“怎么黑了?哦,今天好像不是周末吧?”
薛治苦笑道:“不是周末,是这么回事儿,丫头今天上初三,在市三中上学。”
第二卷蓝山攻略第五百四十三章闲聊
第五百四十三章闲聊
薛治是真味居薛老板家的老三。今年三十九岁,却已经有四个孩子了,无一例外都是女儿,之所以跑到龙溪来,却还是为了逃避计划生育,因为他的老婆又怀上身子了,只是这一次,为了稳妥,专门找熟人做了B超,应该是个男孩。
所以,到了龙溪之后,便盘下这个门面房,做起了家里的老营生,卖米皮。
四个女儿,大女儿跟着来了龙溪,就是方才在店里临时充当服务员的那个小姑娘,今年才十五岁,不过因为长年随着父母东躲西藏的,帮着做生意,身体条件还不错,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大上那么一两岁。也一般的同龄人成熟得多。
二女儿才上初一,在老家跟着爷爷奶奶,三女儿十岁,正在读小学,在外婆家寄养,小女儿才七岁,也被薛治两口子带在身边,目前就在附近的小学读书,两口子总算有这门手艺在身,倒是不怎么发愁生活,家里也算有些积蓄,能帮衬一些。
薛治的大女儿在龙溪市三中读书,也是春节后才转过来,马上就要面临初中升高中的毕业考试了,要说这个时候功课应该非常紧张才是,没想到今天却在家里帮着卖凉皮。
几碗酒下肚,薛治也敞开了话头儿,跟陈子华聊了起来,此时还不是用饭的高峰期,他们这家小餐馆又是比较独特的地方小吃,因此顾客并不多,也不用薛治亲自坐镇柜台抓皮子卖,店里自然有随他一起过来的亲戚帮忙。
放下酒碗,薛治夹了一粒花生豆扔进嘴里,道:“我家大丫头在市三中读书,这三中是公家的学校吧?来的时候收各种学杂费自不必说,怎么还弄出个借读费来。好像我们是外国人似的,真要是外国人,恐怕反而还不用缴费了。”
陈子华闻言一阵苦笑,这种弊病各地普遍存在,按说是不应该收所谓的借读费、建校费等等各种名目的费用的,但走正规渠道的话,政府运作成本会增高许多,反而不如这种手段更加有效,所以只能让异地读书的学生自己承担其中的费用,这也是一个愿打一愿挨的事情。
薛治又跟陈子华碰了一碗酒,道:“开学的时候,基本上各种费用都收了个遍,等正式上课了,谁知道还要经常缴纳许多莫名其妙的费用,比如说这补课费吧,正常上课时间,经常有老师请假,让学生自习,等到自习的时候,老师又来上课,说成是补课。这就有理由收补课费了,周末下午不排课,但却要上课,也变成了补课,总之,名目繁多。”
陈子华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还真没办法说理,回想自己读书的时候,巴不得老师多上几节课,哪有嫌弃补课的?不过认真回想了一下,貌似那时候从来就没听说过收补课费,陈子华甚至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因为家里没钱,有一次连课本费都是班主任给垫付的。
这一瞬间,竟然让陈子华忽然想起很多早已遗忘的陈年旧事,当年那个给自己垫付书费的班主任,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曾见过了,也不知道那个老师现在如何了,陈子华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无意间疏忽了很多事情。
轻轻叹了口气,陈子华忍不住道:“我上学的时候,好像也没少补过课吧,但那个时候的怎么就没听说过收补课费呢?”其实不光是小学,他读中学的时候也是如此。
薛治却道:“要不咋说现在的老师越来越钻到钱眼里面去了呢,随随便便弄套学习资料,就能明目张胆的收一次钱,给你举个例子吧,邮电局门口摆的那个书摊你知道吧?”见陈子华点了点头。薛治便接道:“书摊老板是我这个店的房东,姓赵。”
夹了几粒花生米,薛治嚼了嚼,又泯了一口酒,道:“小赵从省城东八路书市进了一套课外辅导书,然后自己到学校去推销,书的定价是每本二十八块,推销给学校老师是每本十八块钱,老师要求每个学生都要缴钱购买,当然了,卖给学生是书的定价,老师从中赚取每本书十块钱的差价,市三中初中毕业班有四百多学生,一门课就是四千块收入。”
陈子华还真没接触过这一行,闻言一愣,道:“这么算来,每门课一本书,六门课下来就能赚取两万多块?”
薛治道:“岂止呐,一学期下来,那门课不推荐个几本辅导材料?这还不算自己印刷的。”
陈子华摇摇头道:“这么说,学校岂不是成了一些人的敛财工具了。”
薛治这才道:“今天吧,大丫头又回来要钱,说是老师发了三套试卷。说是要交钱买卷子,一套试卷十块钱,顺便把卷子都带回来了,你猜猜,这卷子有多少?”还不等陈子华开口,薛治便骂了一句:“真他**黑,八开纸一张的卷子印两面就算是一套,三张纸就收三十块钱,这卷子还是学校老师自己出的试题,这不是讹钱是什么?”
陈子华眉头忍不住一皱:“哪有这样收学生钱的?就是拿去复印,一张卷子也用不了一块钱吧?”这哪里是给学生搞学习资料。分明就是变着法儿的敛财了。
薛治叹了口气道:“要不我生的哪门子闲气?唉,最后这钱还是得交,等会儿就让丫头去学校,马上就要中考了,还指望丫头能考个好成绩,最好能到华坪县的翠湖中学上高中。”
翠湖经过一年多的基建,大学园区虽然还没有建成,但中小学却已经非常完备,在几次全市范围内的竞赛当中,屡屡都有不俗的表现,如今已经俨然成为龙溪市最耀眼的重点学校了,省市教育系统都先后授予了翠湖中小学重点学校的名誉。
当然了,翠湖中小学能取得这一系列的名誉,除了确实的成绩之外,还跟学校的背景有着相当大的关系,一方面有雅华国际公司这个外资企业,公司的子弟都在这个学校读书,还聘请了不少外籍教师,另一方面,这所学校最初面对的招生对象也主要是那些灾民。
还有,学校的校长是省委组织部长邬语雯的丈夫,董事会主席是黄秀梅,也有着极深的背景,更不要说暗中还有陈子华这个市委书记的支持,雅华国际如今是龙溪最重要的投资商之一,市里的很多优惠政策都在向雅华国际倾斜,授予学校几个名誉,不过是轻而易举。
之所以会吸引更多优秀的学生前往翠湖中学,除了学校已经拥有的名誉之外,还有一个众所称道的地方,翠湖中小学的各种费用都非常的低,几乎到了免费的地步,但学校招收学生却有着比较严格的限定,首先是面对当初从三水镇和二郎乡灾区搬迁过去的灾民。
还有就是雅华国际公司的子弟,还有与该公司有协议的几个单位的职工子弟,而对于其他学生来说,就需要考试成绩了。翠湖中学会从每年的全市统一升学考试当中,招收成绩优异的学生,只要进了翠湖中学,基本上是不用再缴纳什么费用了。
陈子华自然了解这些政策,这也是学校初创才想出来的招生路数,薛治能有这样的想法一点儿也不奇怪,琢磨了一下,陈子华问道:“孩子学习成绩怎么样?”
薛治道:“考个重点高中没问题,要不是丫头学习成绩好,早让她回来跟着帮忙了。”
两人说说笑笑间,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临走的时候,陈子华还专门打包了两斤凉皮,又带了一斛黄酒。
回到家,陈子华坐在沙发上琢磨了一会儿,从兜里摸出电话拨给家里,方才在真味居闲聊的时候,他就在想着是不是应该打听一下自己小学时的那个班主任老师,过去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那个老师过得怎么样。
接电话的是陈老爸,陈子华问了几句家里的情况之后便道:“爸,咱们镇小学的刘苒筠刘老师现在还在镇上教书没有?”
陈老爸似乎怔了一下才道:“早就不教书啦,呃,你问这个做啥?”
陈子华道:“没啥,就是问问,那你知道刘老师现在干啥么?”
陈老爸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的道:“刘家那丫头,前些年嫁到九凤坡去了,详细啥情形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帮你去问问?”
陈子华“哦”了一声,道:“那你帮我问问,完了打个电话过来。”当年刘苒筠也算是他的启蒙老师,从小学一年级到五年级,都是他的班主任,那时候学校老师比较紧张,刘苒筠同时代着语文和算术两门课,那时候,好像才十七八岁的样子。
尽管这些年过去了,陈子华幕然回首,印象中,似乎刘老师还是当年那个样子。
轻轻叹了一口气,陈子华翻出段一恒的电话,想了想,却又打给了办公室主任虞思静,道:“听说市里一些学校巧立名目乱收费的情况比较严重,你让督查室下去查查。”虽然文教系统归段一恒分管,但这种事情直接问他的话,恐怕不会有什么效果,还是先通过办公室督查一番再说,或许能更有效的解决问题。
第二卷蓝山攻略第五百四十四章惹麻烦
第五百四十四章惹麻烦
放下电话,陈老爸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过旱烟锅子,慢条斯理的装起烟叶子来,脸上的神色也有些犹疑,似乎举棋不定,拿不定主意似地。
陈老妈在一边心焦的等了半天,却不见老头子说话,不禁有些焦躁:“到底咋了?是不是子华那边出什么事啦?!”
陈老爸抬了一下眼皮子,道:“出啥事呢,乌鸦嘴,都挺好的。”
陈老妈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骂道:“你个死老头子,没事你给谁扮色气呐?”
陈老爸叹息了一声道:“子华打听刘家那丫头的事儿呢,你说告不告诉他?”
陈老妈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迟疑了一下才道:“嫁到九凤坡的那个?”
陈老爸“嗯”了一声,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陈老**脸色也慢慢的有些沉了下来:“说不准,是刘家那丫头给咱们孩子打了电话。”
陈老爸咂摸了一口烟,沉吟道:“不好说呐,那丫头在镇上教过书,子华和陈梅都是她的学生,现在她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求告无门,找到子华头上也说得过去,唉,还是帮子华打听一下吧,该怎么做,让孩子自己拿主意。”
陈老妈也是吁了一口气,道:“要不,你给何书记打个电话,也就不用跟子华说了?”
陈老爸翻了一下眼皮子,道:“何书记现在去市里当财政局长了,县里早就不归她管,其他人恐怕份量又不够,再说了,这事儿放到子华那儿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咱在家就别添乱了,先给我弄碗饭,完了我自己去一趟九凤坡。”
陈老妈一边起身去厨房,一边小声道:“老头子,你去不大合适吧?”
陈老爸眼睛一瞪:“有啥不合适的?难道还怕他们九凤坡的人把我给吃了不成!”
九凤坡与陈家坪一样,也是沿山的一处村镇,区别是九凤坡不像陈家坪这样完全在深山之中,而是在山根底下,村子里有多一半地方都是沿山的冲积平原,但还有一整面山坡属于九凤坡,而九凤坡的村名,也是从这片山坡来的。
九凤坡距离陈家坪不是很远,若非有大山隔着。几乎就是相邻的两个村子一样,走小路的话,步行也就是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不过如今陈家坪交通便利,先坐车出山,然后沿环山公路去九凤坡,反而还要省时省力。
刘苒筠在陈家坪是个相当有名的人,除了相貌出众之外,主要还是她的出身与众不同。
刘苒筠不是陈家坪人,也不是蓝山县土生土长的人,她到陈家坪的时候,还不到十七岁。
刘苒筠是与母亲一起到陈家坪插队的知青,当年上山下乡,响应国家号召,正在省城读重点高中的刘苒筠毅然放弃学业,到陈家坪插队,支援农村建设,母亲因为不放心女儿,所以陪同刘苒筠一起到了陈家坪。
没有人知道刘苒筠的父亲是什么人,刘苒筠母女两人也从来都没有提说过。
在陈家坪插队的第二年,当时的镇书记陈大忠便找了个由头。把刘苒筠安排到镇中心小学教书,说是镇中心小学,实际上当年整个陈家坪镇也就这么一所学校,而且当年师资力量奇差,教师里面学历最高的也只是个初中生,那时候的初中毕业生可不像现在,小学读上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再读三年,而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
所以,刘苒筠到陈家坪插队之后,老书记当机立断,把她从田地里面抽出来,放到学校去教书,成为了镇中心小学的支柱,可以说,从那时候开始,但凡是陈家坪镇中心学校毕业的人,几乎都是刘苒筠的学生,陈子华自然也不例外,而且还是最出色的一个。
刘苒筠的母亲在女儿到陈家坪插队的第三年便因病去世,随后刘苒筠便在陈家坪扎下了根,虽然后来亦有几次机会可以返城,但她都因为放不下自己所带的学生,还有一些别的不为人知的原因,终究留了下来,直到二十六岁的时候,才嫁到了邻村,也就是九凤坡。
刘苒筠的丈夫是个初中毕业生,也在陈家坪镇中心小学教书,婚后回到了九凤坡。那时陈家坪中心学校已经扩充到了中小学,教师队伍也壮大了很多,不少师范毕业的公办教师大量充实到了这个山村中小学,由于种种原因,刘苒筠夫妇都回到九凤坡种地去了。
或许是出于知识分子的敏锐,回到九凤坡的刘苒筠夫妇通过调查研究之后,承包了村子里的荒山,大约六百多亩的坡地,然后对荒山进行改造,育种造林,分别种上了核桃树、杏树、蟠桃、香椿等经济果木,又种植了数十亩的葡萄,在开垦出来的荒坡上套种苜蓿。
经过多年的辛苦劳作,终于逐渐看到了成效,近几年慢慢的有了产出,每年仅仅是春天的香椿,就能够有上万元的纯收入,但在当地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收入了,再加上其他经济果木的收入,而且还不用自家出去贩卖,坐在家门口等着贩子上门收购,一年下来也能赚上十好几万块,一跃成为九凤坡乃至全县有名的致富能手。
但事情坏就坏在能赚钱上面了。而且还是太能赚了,随着九凤坡村干部的一次大换血之后,问题出来了,村上说刘苒筠家承包山坡的手续不合法,要他们去县里把手续补全,否则就收回承包地,由村委会重新分配承包。
当刘苒筠的丈夫拿着村里的承包合同到县里去补办手续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份承包合同不规范,要求回村子里重新签订一份承包合同,村子里自然是不肯了,往返折腾了几次之后他们才发现。县里早就把手续办给了村长侯闻喜家。
随后,九凤坡村开了一个群民会议,将刘苒筠家苦心经营了近十年的荒山瓜分了,分别由村长侯闻喜等人重新承包了坡地,山上种的经济林木自然也全部瓜分,给予刘苒筠家的补偿就是每亩地两百元的补偿金,而刘苒筠家已经缴纳的承包费,却不予退赔。
因为重新承包的山坡只是收入最大的香椿园、杏林、桃园以及葡萄地,其余的核桃林等则是归了公,有全村的村民共享,所以村里几乎没有几户人反对,便是刘苒筠夫家的几户亲属,也都闷不吭声,所以这事儿很快就定了下来,刘苒筠家近十年的心血就这么被瓜分掉。
刘苒筠的公公因为此事被气得卧病在床,不到一个月便一命呜呼,丈夫因为拒绝交出果园,被村长侯闻喜让人强行从果园驱逐出来,争执过程中有了冲突,在山上跌了一跤,头部撞在山石上,竟然一下子摔成了植物人,如今在还躺在医院里。
刘苒筠还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八岁才上小学,儿子四岁,被她放在县城的托儿所。
在九凤坡村,可以说刘苒筠已经无依无靠,丈夫成了植物人,公公婆婆都已经下世,儿女还小,而丈夫的叔伯亲族们不但没有一家愿意帮忙,还争抢着去瓜分家里的果园,在此之前,刘苒筠家里可没少关照过这些亲属。
虽然刘苒筠是从陈家坪嫁出去的姑娘,但陈家坪却没有一个亲族,她本身就是从省城下乡插队的知青,母亲也随她迁往陈家坪。等于是陈家坪的独门独户,这个时候自然找不到能帮忙的娘家人,何况,她还得在医院照顾已经成了植物人的丈夫。
县公安局、法院甚至检察院的门,刘苒筠都跑过无数遍,都没有丝毫的音讯,后来去这些地方,压根就没人理,村里甚至有人传话给她,让她死了上告的心思,因为侯闻喜在县里后台硬得很,不是她能告得动的。
转眼时间两年过去,刘苒筠不但没能要回自家的承包地,丈夫的病也没有丝毫的起色,家里的积蓄眼看着全部扔进了无底洞,刘苒筠欲哭无泪,求告无门。
其实在刘苒筠回陈家坪的时候,不是没人提点过让她找陈子华,毕竟都是陈家坪的人,何况还有师生之宜,只是刘苒筠一来跟陈子华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陈子华是不是还记得自己这个小学老师,二来,她也不愿意去麻烦陈子华,毕竟,老师还有老师的那么一点面子。
不过,刘苒筠的遭遇在陈家坪并非什么秘密,几乎认识她的人都知道,陈老爸与陈老妈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陈子华这几年在安东工作,回到关西的机会实在太少,每次都是匆匆而过,几乎没有多少停留时间,上次大伯去世的时候,还遇到那么一件麻烦事儿,所以压根儿就没听说过刘苒筠的遭遇,而陈家两位老人更不愿意给儿子添麻烦,这事儿就瞒下了。
现在陈子华忽然打电话问起刘苒筠,陈老爸不管什么原因,都不可能继续隐瞒,只是刘苒筠跟村里的矛盾细节,他并不了解,所以,打算亲自去九凤坡探听一番,只是陈老爸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事儿在九凤坡村本来就是个忌讳,他这一去,登时惹了一身麻烦。
第二卷蓝山攻略第五百四十五章挨打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挨打了
陈子华在家乡非常出名不假。但只局限于相当的层次,普通人即便知道有这么个人,也仅仅是传闻而已,最多知道陈家坪出了个当大官的,并不会认识他的家人,而认识陈老爸并且知道他就是陈子华父亲的人,除了经常去陈家的那些官员之外,就是陈家坪本地的人了。
出了陈家坪,就没有几个人认识陈老爸了,偶尔有认识的,也不会知道陈老爸有个当市委书记的儿子,比如九凤坡,虽然与陈家坪毗邻而居,但毕竟隔着大山,而且分属两个不同的乡镇,相互之间的交往可就少得可怜,整个村子里面,几乎都没有认识陈老爸的人。
不过,陈老爸的运气还算是不错的,在村口遇到了九凤坡的一位老人,年纪大点儿的人眼皮子自然就杂一点。那时候的人可是漫山遍野地寻吃食的,足迹也有到陈家坪一带,恰好就与陈老爸相识,稍微一打听,就把刘苒筠的现状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老人并没有跟陈老爸说刘苒筠家的详细遭遇,就说刘苒筠如今在县城医院里照看丈夫,这家里啊,已经没人了,俩孩子也都带到县城去了,如今很少回村子。
陈老爸知道这些信息就足够了,他可以去县城找刘苒筠,让她跟陈子华亲自去说。
合该陈老爸倒霉,他前脚离开九凤坡,在村口遇到的那位老人后脚就进了村子,迎面正好遇到村长侯闻喜家的小儿子侯云安,侯云安笑嘻嘻的打招呼道:“六爷,这么早就上山下套儿去了?”
下套儿,就是在山上给山鸡野兔什么的做的活扣,往往就能有不错的收获,这位老人是九凤坡比较有名的猎人,几乎每天都要上山,收回前一天套住的猎物,然后换个地方继续下套,倒是少有空手的时候,打来的猎物除了自己吃,大多数都卖给县城的酒楼。
老人瞪了侯云安一眼,道:“少拍马屁。没看六爷空着手么,你小子是想咒我昨儿个没套到东西是不是?你个兔崽子……”
侯云安连忙笑嘻嘻奉承:“哎哟,我哪敢笑话您呐,”边说边四下里胡踅摸,想找个由头岔开话题,眼前这老人是他本家爷爷辈儿的老人,收拾他还真是顺茬,本来是想去六爷家顺上一只野鸡或者野兔什么的,只是没留意老人今天是空手进来的,开口就触了霉头。
四下里一踅摸,正好让他瞅到刚刚离开的陈老爸的背影,便“啊”的一声道:“六爷,那人是谁啊,咋到村口了,连村子都没进有转头走了?”
六爷扭头瞥了一眼,道:“哦,那是陈家坪的陈老实,来找……”老人突然又收住了话头,瞪了侯云安一眼,骂道:“少给我打马虎眼,欺负六爷老了。脑子不好使是不是?”老人倒是脑子反应快,及时刹住了嘴,明白刘苒筠家的事儿不能乱说。
陈老爸虽然也是一个捕猎的能手,但从前一直都比较木讷,所以落下个“老实”的美名,但凡相识不相识的,都管他叫陈老实,真名反而没人记得了,只是现在没几个敢那么叫罢了。
侯云安却是个猴儿精,一听是陈家坪过来的,六爷又及时刹住了嘴,他脑筋转了转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眼睛内闪过一抹精芒,道:“是找刘苒筠的吧?”
六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少造孽,陈家坪的人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侯云安嘻嘻一笑,道:“瞧您老说的,好像我要把人家怎么地似的。”
六爷扭头就走,嘴里哼哼道:“你个兔崽子,尾巴一摇,六爷就知道你想拉什么屎,劝你还是少给你爹惹祸的好。”毕竟是见多识广的老人,不过他也没指望能劝说得了侯云安这些小辈,所以,打算亲自跟着去看看。
回到家,六爷吃了点东西,一大早的就上山转了一圈,早就饿得不行了,放下碗之后。从院子里推了辆老式加重自行车,把攒了两天的几只野兔野鸡用绳索穿了腿,挂在车头上,然后又用蛇皮袋子装了半扇黄羊,放到车后座,准备送到县城的酒店去。
黄羊是山里的保护动物,所以套到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出去卖,只能自己偷偷的宰杀了,然后分成几片,用袋子装起来,送到县城的酒店,往往半只黄羊能顶十多只野兔的价。
六爷骑着车子刚出村,就与侯云安领着的六七个呼啸而来的小伙子撞了个对面,六爷脸色一沉,从车子上跳下来,瞪着侯云安道:“小兔崽子,是不是去找人家陈老实麻烦了?”
侯云安脸上还留着几处青红相间的肿块,一看就是打了架回来的,其他六七个小伙子也都大同小异,明显是吃了亏的,这让六爷很是诧异,这帮小子啥时候在自家门口吃过亏?不过老人脑筋转得也不慢,眨眼功夫就猜到侯云安是找陈家坪那个人麻烦去了的。
不等侯云安开口。他背后已经有人叫嚣道:“六爷,这回可是咱们吃了亏的,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找回这个场子,你总不能帮着外村人吧?”
六爷目光依旧瞪着侯云安,别看他人老了一些,但一辈子做得都是杀生的手艺,这一瞪眼睛,浑身上下的气势破体而出,竟然让面前站着的这一伙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些战战兢兢的,侯云安平时最喜欢去六爷家偷鸡摸狗,但也最怕老人发威。
所以。一看老人真的瞪起眼睛,却也不敢隐瞒,迟疑了一下将经过大致说了。
原来,侯云安听到六爷说起陈老爸是陈家坪人,而且还是来找刘苒筠的,他心里便是一跳,这两年靠着抢来的果园,他们家可没少发财,甚至比刘苒筠家自己的经营的时候还要胜过几倍,毕竟刘苒筠家经营的时候才开始有收获,而现在正是果园产量的上升期。
收入越来越大,候家对于掠夺刘苒筠家果园的事便越是留心,他们也不是傻瓜,明白这事儿真要追究起来的后果,只是刘苒筠家始终没有什么靠山,所以他们也只是在有限的范围内始终暗中关注着刘苒筠一家的动静,只要不闹得太厉害,他们也不管。
但今天的事却不同,要知道刘苒筠在当地,若是真能找到帮忙的人,肯定是陈家坪那边的,毕竟陈家坪那里算得上是刘苒筠的娘家了,虽然那边并没有她什么血亲,可这种事也不得不防,侯云安就是想去问问六爷嘴里的陈老实,到底来找刘苒筠干什么。
他也是抱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思去的,还叫上了几个平日在一起鬼混的相好,追到村外的公路边,陈老爸正在公路边等候公交车,打算乘车去县城,而这条环山公路,恰好这一段与西芝公路平行,来往两个县城的公交车都会绕道这里。
就在侯云安带着一帮人与陈老爸推搡之际,陈祥的车从芝兰回来,这一趟是返往蓝山县城,遇到这种事儿,陈祥差点儿就拿公交车去撞侯云安等人。车上陈家坪的人有三四个,还有陈祥的不少熟人,见陈祥发疯一样提着个大扳手冲向侯云安等人,那些人也凑起热闹来。
车上的几个陈家坪人当中,赶巧了就有一个是镇派出所的临时工,上次陈子华大伯家的那场冲突他就有幸参与,所以一眼就认出陈老爸,这家伙眼珠一转,登时就意会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从车上下来之后,直接在路边的地里拔了一根手腕粗的木棍。
这里的公路两边如今全是葡萄园,地边手腕粗的木棍比比皆是,都是用来搭架用的,所以这家伙抽取木棍极为顺手,然后冲到人群里面,对着侯云安等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狠揍,下手比拿着铁扳手的陈祥狠多了,况且他还穿着警服,眨眼功夫就把侯云安这帮人打跑了。
等侯云安这帮人回过味儿,也准备拿木棍报仇的时候,公交车早走远了。
因此,这几个人咽不下这口气,准备再叫上一帮人,开车去县城砸公交车报仇,别人他不认识,陈祥却因为开公交车,天天跑这条路线,没有人不认识他的,所以也不怕找不到人。
六爷听侯云安结结巴巴的说完,脸上先是涌起一股怒色,随后又叹了口气,道:“别给你爸闯祸了,回去把这事儿快跟家里说说吧。”随后推着车子就出村而去,不再理会侯云安等人,一听侯云安被陈家坪开公交车的那个陈祥给揍了一顿,六爷就知道这事儿小不了。
侯云安这时候还没有从六爷的话里回过味儿来,见六爷走了,顿时精神一振,扭头狞声道:“走,叫上二黑他们,咱们开我三叔家的农用车,肯定能在县城汽车站截住陈祥那小子!”
此时的陈老爸已经坐在陈祥的公交车上了,方才陈祥来之前,他跟侯云安等人发生口角冲突,推搡了一阵子,虽然没吃多大亏,但毕竟上了年龄,去年摔坏的腿伤也没有好利索,平时不觉得,一剧烈活动,肯定受不了,经这么一推搡,跌了一跤,这会儿腿伤便有些复发。
陈祥自然知道二伯父的情形,所以一路狂飙,也不再上人,到达县城之后连车站都没进,直接将公交车开到县医院,与派出所的临时工陈艳阳一起,将陈老爸搀到外科复查去了。
陈子华接到陈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了,尽管陈老爸检查后问题不是很严重,但这种事陈祥还是不敢隐瞒陈子华的,电话最初是先打到家里,李倩蓉接的电话,随后他又打了陈子华的手机,把今天遇到的事情跟陈子华说了。
陈子华听候尽管心里极为忿怒,却还不至于失去理智,知道父亲没什么大事儿,也没吃多大的亏,便先按下胸中的怒火,问起缘由来,之前陈祥述说经过的时候,曾经提起九凤坡的地名,陈子华便知道,可能跟自己让父亲探听刘苒筠的事情有关。
刘苒筠的遭遇在附近的村镇可以说众所周知,虽然版本很多,但基本事实却没多少出入,承包的果园被收回,公公被气死,丈夫被打成植物人,打官司没人受理,如今几乎可以说是家破人亡了,而且刘苒筠的植物人丈夫,因为已经交不起住院费而被医院停止了治疗。
让陈祥帮着照顾父亲之后,陈子华挂了电话,沉思了片刻,先是找到鲁嫱的号码拨了过去,如今他远在龙溪,虽然家里出了事儿,却不一定非要自己亲自赶回去,那样不见得就能很好的解决问题,他完全可以通过其他手段达到目的。
鲁嫱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娱乐城与丈夫一起陪段国华吃饭,如今段国华不但已经坐稳了文熙市公安局局长的宝座,还有可能问鼎市政法委书记的位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因为陈子华的原因,他始终都与鲁嫱夫妇保持着相当的关系。
而鲁嫱夫妇也是挑通眉眼的人物,明知道段国华这些人都是看在陈子华的面上与自己客气,他们夫妇却依然遵守着一些潜规则,该送的礼一分不少,该请的客也从来不省,甚至还借着这些关系将自己的人脉尽量的扩展。
看到是陈子华的电话,鲁嫱心里一喜,也不回避段国华,直接接通,道:“子华,怎么今天想起打电话过来了?是不是打算回来避暑啊?”
在座的张天鼎和段国华都听到了鲁嫱的话,两人同时一怔,登时放下手中的酒杯,张天鼎还悄悄的起身过去将包厢的门给关上,隔绝了外面传来的阵阵音乐声。
陈子华笑了笑,道:“有件事要麻烦一下你,”他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蓝山县医院有一位植物人患者,他妻子叫刘苒筠,是我的老师,你去帮着办一下手续,把病人送到龙溪来,嗯,玛莎医院,越快越好,刘老师家里有些困难……”
鲁嫱道:“嗯,刘苒筠,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好,等上飞机的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段国华在鲁嫱对面打了个手势,鲁嫱会意的点了点头,跟陈子华聊了两句之后便道:“段局长正好也在这儿,你要不要跟他说点什么?”
陈子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里暗道,还真是巧了,正准备打电话给段国华呢,便笑着道:“行,你把电话给段国华。”
第二卷蓝山攻略第五百四十六章目瞪口呆之事
第五百四十六章目瞪口呆之事
段国华是陪着鲁嫱一起前往蓝山县的。同行的还有曹明瑛与一个市电视台的记者,本来鲁嫱没想着带记者,只是恰好碰到曹明瑛打电话,所以便让她一起去蓝山,顺嘴把刘苒筠的事儿提了提,没想到曹明瑛脑子转得快,不光背着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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