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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月产量能够很轻松的达到目前的10倍,也就是月产过千万,年产过亿!而且,如果需要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增产,还有很大的余地。
这个数字看似吓人,其实仔细一想,也算不上有多了不起,意识通讯器的总共生产流程算起来,也不过就是雕刻三个基本图,以及基本的质检,比起李立天之前在网上看到铅笔的生产顺序,要简单了不知道多少,目前李立天采用的这种方法,只能算是最原始的流水线加工,流程效率低下,而且因为采用的是临时购买的小型雕刻机,功率有限,激光雕刻的最重要一步就是在玻璃中间用能量精确作用,让材料发生物理改变,产生图案,这个过程严格受机器功率的限制,而这个缺点,是中小型激光仪的通病,因为考虑到人工操作,激光的强度不能够做的太大,以防止意外的激光灼伤。
可以说,现在生产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浪费在工人等待机器工作的这一环,而以目前的模式,限于机器的原因,要在这一个环节上作出改进是很难的。
而采用自动化生产线则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生产过程中采用的是功率超高的几台大型激光仪,只要事先把加工图案输入生产线控制终端,在生产过程中,几台激光仪只要同时一扫而过,一件产品在一秒内就可以快速成型,而激光能量作用的超高精度也保证了在这个过程中几台激光仪不会相互干扰,到时候如果嫌速度不够快,只需要在专用的“雕刻间”里再多加几台激光仪,让加快原料进入速度即可,而且从初步的规划来看,整个生产线的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加上包装生产线,也仅仅相当于现在生产车间的一半而已,而它在工作状态时需要的人工,仅仅才不到10人,其中4个还是负责成品搬运的钳车操作工。
当然,任何事情都不是十全十美的,这个生产线的唯一问题就是价格可能贵了一点,就这么小半间东西,对方开价一千多万,而根据几个MBA的分析,对方的成本不会超过200万,这个价格几乎就是百分之500的利润!而且让人觉得难以忍受的是,所有他们提到的东西都是市场上现成的,包括最核心的大型激光仪,对方唯一可以凭借的,就仅仅是他们那套工业控制软件,以及生产线的具体设计规划而已。
几个MBA建议李立天耐心等等,因为最近阶段世界性的金融问题,对方的财务状况似乎并不是很好,如果拖上一拖,他们有把握把这个价格谈到现在的一半,甚至更少。
知识就是财富,时间就是金钱!这话一点没错。
但李立天现在更愿意将这两句话反过来说,金钱就是时间,财富交换知识,他现在的时间远比这两者都要宝贵,因为他要争取的,是在这两者之上,一切意义的源头——人!
196 午后阳光
生产线晚一天投产,那未来意识网可能就会损失数百万的“用户”,钱归根到底,只是既有社会财富的代表,但人却是这一切的创造者,便宜五百万,说到底,也不过是相当于这些用户每人出几块钱而已,但意识网就仅仅值几块钱吗?
当然不是。
李立天相信,如果现在他在意识网内部开始劝捐,以现在五千人的规模,一夜时间集资上千万,甚至上亿都很有可能,前段时间意识网内部招聘,消息一发出去,拥挤而来的信息几乎要把李立天的大脑挤爆,意识网已经成了很多人生活中密不可分的一部分,就好像用惯了网络的网民,平时出门前都要在电脑上查询地图,电脑已经取代了现实,成为他们生活中的绝大部分。
意识网虽然目前还没有很明显实际的使用功能,但仅仅是情感上的共享,以及偶尔出现的奇迹和希望,已经足够引起他们的共鸣了,最重要的是,身在意识网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仅仅是意识网中的其他存在,他们的情感,他们的想象,下班时候的轻松感叹,他们工作时候的苦闷,甚至是有人做梦时候的梦境,这些都是来源于每一个活生生的人,真正来源于他们的生活,甚至自己的生活。
……
毫无疑问,林泉又失业了,不过他的情绪看起来还好,最起码,没有如上次那样再盯着电脑看上一个通宵。
算起来,他一共在基金会干了也不过两个月,但却拿了5个月的工资,现在已经很少有单位在辞职的时候,还厚道的给三个月补助的,2个月前他全身的存款也不过数千元,现在已经近万了,最重要的是,他还在这段时间交了两个朋友,一个是漂亮活泼的大一女孩,另外还有一个有“超能力”的年轻富豪。
漂亮的女孩给自己留了联系方式,年轻富豪免费给自己容身之处,好事都让自己占尽了,你还想怎么样。
“你还想怎么样?”从基金会总部回到家的时候,林泉对笑着对自己说,“该知足了。”
在家自己给自己炒了顿饭,吃完后,林泉懒懒的躺在阳台上晒太阳,看着不远处的街道人来人往,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自己未卜的前途,一个古老的问题又忍不住冒出脑海:“人,为什么要工作呢?”
很快他意识到这个问题其实是另一个更古老问题的翻版,那个问题应该是这样的:“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最开始是为了生存,”意识自己回答道,“最早的工作就是寻找食物,养活自己。”
“那现在呢?”
满大街的人们脸上尽是笑意,很显然,这是一个无需担心生存的年代,自己能够活在现在,这是幸运,或是悲哀?如果自己要活在乱世,那也许根本就不会想到这些问题,如果一个人从来未曾想过这类问题,那他究竟是幸运,还是悲哀?
是幸运吧,林泉想着,又再次在心里确认了一遍:“是幸运。”
是的,活着是一种幸运,而能够意识到自己活着,思考自己活着的意义,并最后拥有自己的答案,这简直就是一种奢侈了。
现在自己身上全部的资产差不多是一万多,如果只是以吃饱饭,维持生活的标准来看,他可以在这里无忧无虑的生活一年多,当然,这中间不可避免还要支付一些“道德”成本,毕竟现在自己算是蹭住,不过如果自己去工作,这个成本就不在了吗?
还是一样的,工作只是一种符合这社会道德的生活方式而已,这就好像有的人工作了,就感觉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这社会了一样,白天上班回来,晚上就肆无忌惮的玩,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大多数人就在这理所当然中,虚度了自己的一生。
人生归根到底还是个人的事情,在这之中,人所做的每一件事,生活的每一个细节,是苦是甜,最终都只能由他自己体会,而在这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来源于整个世界,不管是父母还是社会,抑或是朋友和妻儿,就算再亲密,他们也取代不了你自己,自己才是第一位的,父母是自己的父母,工作是自己的工作,社会是自己生存的社会,脱离了自己,单独的这些名词全无意义。林泉在阳光下就这么静静的想着,任由思想的触手触碰着这世界,触碰着这世界的现实,历史,法律,道德,还有——存在。在这些接触中,思想也不可避免的触碰着自己,当林泉意识到自己正在思考自己的时候,他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感觉无疑是快乐而且充实的,或许,这世界再没有比这种快乐更充实、更有确定无疑的价值了,我思故我在,确实如此。
当思维的散步结束之后,他又不可避免的开始关心起自己未来的工作起来,不可否认,林泉是讨厌工作的,但谁又不是呢?世界上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不能从事他们喜欢的工作,或许,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没有自己真正喜欢的工作类型,只是生活惯性让他们像轮子一样往前滚而已。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再次幻想,为什么自己不是生在一个富二代家庭,父辈积累的财富足可以自己安静的过完这一生,而不必为生存的细节挣扎在这个世界。
“太贪心了,”林泉轻声警告自己的这些想法,他应该庆幸自己的父母都很健康,而且略有积蓄,足可以让他们自己安享晚年,这免去了自己迫于道德挣钱养家的可能。
如果按照普通人,或者是社会主流道德观来裁定林泉脑中的这些想法,林泉想,那他很有可能是不及格的,他承认,自己也不可避免的受到类似的道德影响,但是,他的理智是排斥这些东西的,正如笛卡尔所说,我们需要对任何习以为常的东西,保持怀疑,从这一点上来说,任何道德都是经不起推敲的,因为它们都是如此的雷同,只告诉你你应该去做什么,而不告诉你你为什么需要这么做,或许有的也说了,但这些答案看起来都像是漂浮在空中的气球,完全经不起理智的试探。
其实所有的问题说到最后,都是在讨论意义的最终根源,而涉及这个问题,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解释,虽然这些解释大多数时候,都被笼罩在有意无意的谎言之中。
说到谎言,林泉就忍不住想起,就在两个月前,他在楼上的房间跟夏婧分手的场景,回过头来想想,林泉承认自己当时是不理智的,因为当时他在楼下看见的场景,他的头脑已经完全被情绪左右,记得当时回来之后,他感觉自己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夏婧后来跟自己一说分手,他就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其实按他现在的想法,对这种事情完全没有必要生气,夏婧既然已经作出了选择,那肯定是经过仔细考虑的,现在他已经能理解夏婧的想法了,甚至有时候还佩服她的勇气,很明显,道德对她同样没有很大的束缚力,而她也跟自己一样讨厌工作,讨厌生活,从这一点上来讲,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如果说错,那夏婧唯一的错误大概就是,很付出了这么大的勇气之后,她最终追求的到东西很肯可能还不能让她满足,或者说,并不能填补她内心的空虚。林泉能想象夏婧的生活,衣食无忧,名车代步,金屋藏娇,从舒适的角度来说,其实这种生活跟自己坐在阳台晒太阳差别并不大,可能一小段时间后,她就会开始厌倦,空虚会促使她去追求更多的刺激,同样也会促使她做出更愚蠢的事情。
他和她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林泉觉得自己最终找到了所谓的“人生意义”,这个意义不论是在逻辑上,还是在感官体验上,都比夏婧依赖于物质享受获得快感来的更坚实,前者基于理智,而后者只听从感官,理智可以通过思考随时寻找到,而特定的感官刺激,却如同水中的月亮,你觉得它是在水里,其实它在天上。
这样想着想着,林泉又觉得有些厌倦了,靠想象自己的“敌人”陷入困境固然能带来快感,但也十分的不道德,他甚至自己都有点开始鄙视自己了,沉溺于这种低级的快感对他而言跟不必要的工作赚钱一样,同样是浪费时间。
林泉抬头看了一眼逐渐下降的太阳,又低下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在阳台上过了两个小时,半个下午了,这两个小时的思考自己有什么收获吗?
也许有吧,虽然这些问题都被他来回的思考过无数遍,但每次再拿出来回味,却总是能够获得有新的收获。
其实回头想想,自己的这种思考从某种程度上也只是贪图“享受”,精神上的享受,这跟玩网络游戏获得快感有什么区别吗?或许有吧,这跟夏婧贪图物质享受是一个道理。
“咚咚咚,”敲门声让林泉的思维暂时中断,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朝门口走去,问道:“谁啊?”
“咚咚咚”,又是三声门响,似乎就是门外那人的回答。
197 新工作?
“你好。”林泉打开门,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却是很久没见的赵亮。
在林泉的印象中,他跟赵亮的接触也只有一次偶然的长谈,在那次谈话中,两个人聊到一些关于人的异同问题,不过也只是聊天而已,之后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很少,虽然他知道赵亮就住在他对面,但说实话,他从来没在楼梯口碰见过他,只是有时候晚上回来,会看见对面门缝底下露出来的光。
那时候刘妍还在,她还曾经就赵亮的行踪诡秘很恶趣味的编了一个段子,大意是说他是个比伊凡还怪的怪人,从来没看见他吃饭,也很少见他出门,应该是个整天呆在家,比林泉还宅的宅男。
刘妍当时只是想刺激刺激林泉,休息无聊的时候,她想拉着林泉陪她逛街,可林泉却只想呆在阳台晒太阳发呆,于是她就笑他是最阳光的宅……
“你好。”赵亮站在门口说,“可以进去坐坐吗?”
“可以,当然,”林泉连忙打开门说道,“请进。”
服务站虽然撤销了,但里面的设施大多数还没有变,大概是因为赵真雪和陈雷都不愿意为了这几件东西过来跑一趟吧,毕竟还冒着跟伊凡见面的风险,说实话,两个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伊凡,伊凡在他们眼中,估计就是二战后美国人眼中的苏联,一个完全陌生而可怕的存在,他们害怕,但又不敢轻易挑起战争,但地球又是如此之小,简直退无可退,于是只能制造一件又一件的武器为自己壮胆,地球人管这种状态叫冷战。
伊凡知道,赵真雪他们已经在“制造武器”了,为此,李立天已经专门提醒过他多次,赵真雪已经准备把她现在能调动的资源全都投入这个“战场”,为此甚至还中断了基金会的正常运行,面对这些可疑的迹象,他的回答一向只有四个字,他不在乎。
虽然有汪铭的帮助,但他们始终还是无法把握整件事情的重点在何处,自己作为他们心中的敌人,何处是弱点他们仍然全无概念,尽管汪铭已经孤身深入意识网,甚至身怀魔法那么久,但他仍没能把它找出来。
不是他不够聪明,恰恰相反,也许是他太过聪明了,才会把许多问题刻意往复杂处考虑,对某些本来显而易见的线索反而失去了把握。不知道是因为魔法给他们的印象过于深刻,无法理解导致他们在潜意识中神化了这种能力,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们总会把许多事情往最坏处考虑。
关于这一点,不仅仅是汪铭、赵真雪、陈雷他们这么想,甚至是意识网内部的李立天、安娜、以及五千人当中的绝大部分,都是这么想的,他们以为自己进入了意识网,就好像一只脚踏入了上帝的伊甸园,所有的问题都会随之迎刃而解,人生从此开始新的篇章……
这是童话,却不是现实。
赵亮进来之后,径直走向阳台边,一眼就看见林泉刚才坐的那张椅子,旁边有一张小凳子,上面放着一杯茶,以及一本书,书的名字是《苏菲的世界》,看名字像小说,伊凡记得自己没有看过,应该没有看过,他不太喜欢看小说。
嗯,准确的来说,他几乎对所有的艺术人文类都不太感冒。
但现在,他竟然伸手把这本书拿了起来,随手打开一页扫了一眼,同时嘴里问道:“这是什么书?”
“哲学史入门书吧。”林泉从客厅里搬过另一张椅子,放在阳光下,顺口回答说。
伊凡随便看了几秒钟,看到的是作者开头对苏菲生活片段的描写,只是很普通的上学场景,便又把它放了下来,扭过头问林泉:“还记得我们上次聊得那个话题吗?我觉得很有意思,还想继续说说。”
赵亮的这个问题让林泉稍稍惊讶了一下,那次谈话已经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他以为对方可能早就忘了,完全没料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专程为了这个问题过来,跟自己再次提起,这让他在惊讶之余,又有些暗喜。
“没印象了吗?”赵亮看着林泉没回答,问,“我们上次说到关于平等……”
“记得,”林泉回答道,“说的存不存在有一件事情,条件一致的情况下,有人能做,有人不能,我同意不存在。”赵亮点点头:“你记得很清楚。”
“对,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随便想想这类问题。”说道这一点,林泉还是会本能的感觉不好意思,谈这种“大而无谓”的话题在这个社会显然不是常态,在其他人面前,林泉也很少提及这些,甚至是刘妍。
“那你现在还坚持以前那个答案吗?”
“是的。”
赵亮有些意外,追问道:“即使在你见过伊凡的魔法以后?”
林泉更意外,瞬间反问:“你怎么知道的?”随后又大概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又说,“不好意思,我以为他肯定会保密的……哦,还有,对,我坚持,即使是见过魔法以后。”
“为什么?难道你认为,这还不够有说服力吗?在已知的历史上,好像没有过这种能力的人出现过吧。”
“也许吧,”林泉把椅子往前挪了挪,以便跟上阳光西斜的脚步,“不过我对这个东西并不了解,他所谓的魔法对我而言就跟魔术节目一样,限于专业知识,我没办法对它有更深入的了解,不过我还是相信,不管那是什么,只要让我更他有一样的学习条件,我还是会有学会的可能的。”
阳光渐渐把阴影往阳台前方拖去,很快就给没挪位子的赵亮脸上蒙上了淡淡的阴暗,在阴暗中,他看着坐在前面,侃侃而谈的林泉,脸上是从容的自信。
“那如果现在给你这个机会呢?你愿意学吗?”
“这当然,”林泉笑着回过头,随之又提醒“不过我学习的动力很可能也只是一时好奇,在可以做之前,还有愿不愿意做的前提,我学习这所谓的魔法能干什么呢?你看,我刚刚才失业,正准备去找下一份工作呢。”
“如果学习魔法本身就是这么一份工作呢?”赵亮又说。
“那,”林泉低着头思考了一下,还是摇头,“还是算了,我对魔术之类的兴趣并不大,对待工作也态度不够认真,工作对我而言仅仅是生活的必要过程,况且,刚刚失业,我也希望暂时休息一段时间,怎么,你也会那个魔法?”
赵亮点头,顺手打了个响指,瞬间从座位旁站到林泉身侧的阳光下,林泉被他这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盯着他看了老半晌,才说:“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我想,它学起来一定很难。”
“不是特别难,”赵亮说,“但也称不上简单,这就跟吃饭一样,吃下去不难,复杂的是消化吸收。”
“是类似黑盒的概念吗?”林泉问,“我记得伊凡也说过,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黑盒?”赵亮想了想,很快就想起这是一种代称,用于指谓那些只知道功能,但却不知道如何具体实现的过程,“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有一点,黑盒是我们确定它里面还有其他结构的,而对于魔法,我不能确定,除了知道它存在本身,其他一无所知。”
“除了存在本身,其他一无所知?”林泉把赵亮最后一句话重复了一遍,忍不住又发呆。
赵亮回过头:“对,有什么问题吗?”
林泉摇了摇头:“没,只是我刚才突然想到,其实这个世界大部分事情都是如此,存在是我们在这个世界能接触的极限,除此之外,我们确实一无所知,这也是相对我们来说最大的神秘,正如我刚看的一本书里面所说的,世界是怎样运行的并不神秘,因为我们终有一天能发现,但世界存在着,这一点是神秘的,这一点是超出我们认知的可能性之外的。”
“超出认知的可能性?”赵亮听完,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遍,站在那里呆呆的愣了半晌,就跟刚才的林泉表现一模一样,接着,他又忍不住问出一个古老的问题,“你是说,人的认知是有限的吗?”
“对,”林泉点头,“我就是这么认为的,世界在本质上是不可知的,因为意识本身就是这个世界对它自己的投影,其实就是一种自我观察,这种观察在本质上是向内的,它无法看到除它之外的世界。”
看到赵亮似乎一下子还接受不了这么多,林泉又尝试着解释:“比如鸟能在空中飞翔,我们首先是知道关于鸟,关于空气,跟飞翔这些概念,然后现实中看到,才会又这样的经验,或者根据现象总结规律,但如果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鸟,我们永远不可能说鸟会在空中飞。当然,这只是在语言上表达,换成物理规律或者数学规律其实也是一样的,是先存在这些规律,我们才能够发现、利用并在逻辑上推演,意识只会表达业已存在的事实和意义,也就是说,意识本身已经被局限在世界之中……”
赵亮冲着滔滔不觉的林泉摆摆手:“先别说,停一下,你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说的这些我觉得是有一定的道理,但还是让我先消化一下……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吗?”
“当然不是,”林泉自嘲般的摇头,“只是书本上的内容而已,我只是感觉这些说的都没错,所以,也可以代表我自己的观点。”
“这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学问!?”听到又是书本的现成知识,再联想到之前初次看到那些关于缜密严谨的数学和物理学公式,获取知识的迫切**让他几乎有些失态的上前一步,问,“这些书的名字都叫什么?”
198 施法者林泉
哲学,源自希腊语,热爱智慧,被称为智慧之学,是理论化、系统化的世界观,是自然知识、社会知识、思维知识的概括和总结,是社会意识的具体存在和表现形式,是以追求世界的本源、本质、共性或绝对终极的形而上者为形式,确立哲学世界观和方法(和谐)论为内容的社会科学。
这是百度上的解释,也是大部分人心中对哲学的定义,而在林泉心里,却不是很赞同这个说法,哲学不是科学,他不属于科学,科学是一种了解世界的方法(和谐)论,它只是理性的衍伸,但哲学却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它研究和思考的对象是这个世界的全部,是最本质和最极限的存在,理性,直觉,感知,都在它的范围和研究方法之内。
其实在林泉看来,关于哲学,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也是哲学基本问题中最基本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
这是最基本的问题,却也包含了人类最狂妄的野心,人类渴望了解这个世界,认识这个世界,但这世界却没有给人类答案。
《逻辑哲学论》开篇第一句话就非常明确的给出了作者的答案——世界是一切事实的总和。
整本书之后全部的内容,其实都是在解释这一个问题,关于世界的定义,关于事实的定义,作者为什么会得出这些结论,得出的依据是什么,整本书正如它的名字一般,用逻辑解释哲学,因为逻辑是作者在这个世界找到的最牢固的规律存在,也是认知的底层。
这本书是林泉的推荐,当然,除此之外,人类历史上试图阐述这个问题的人还大有人在,苏格拉底,亚里士多德,柏拉图,培根,笛卡尔……哲学的历史如同人类其他理论的发展,从一开始最基础的提问解答,到逐渐越来越成体系,从古文明时代的只言片语,到近代的长篇论述,数千年的漫长时间没能切断人类的传承,也没能切断人类对这个问题的不断思考,所以到现代,在图书馆的哲学那一栏,已经是茫茫的书海。
“哲学有这么多书还不是最麻烦的,”在给赵亮大概的介绍了一下之后,看到赵亮已经皱起了眉头,林泉又说,“麻烦的是你还得从中筛选掉那些不适合自己的,哲学不是一门统一的学问,在这个问题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回答。”
是的,哲学跟数学或物理学不同,后者是纯理性、甚至纯实践的学问,它们都有很清晰的对错判断标准,数学的标准是在逻辑上的严密,而物理学则是在这个基础上,还要合乎实际的观测现象,换句话说,只要这两门学问严格的恪守这些标准,那总是能前进的。
但哲学不同,因为在它的研究对象中,有一个是不能用这些标准来衡量的——那就是人本身!理性本身只是人感知世界方式的一部分,它们也许在客观世界中确实行之有效,但人从来就不是客观的产物,而这世界也从来就没有绝对客观的视角,当衡量的标尺丈量到人自身这个最大的价值主体的时候,无数的争端就此出现了。
经验主义,逻辑实证主义,批判理性主义,人本主义,唯理主义,意志主义,生命哲学,现象学,虚无主义,存在主义……
每一个这些名词的背后,都代表着无数的书本以及作者的阐述,不管这些书是用何种方式表达,他们表达的意思都是明确的——他们认为这些表达的东西乃是人类最重要的价值所在。
但是归根到底,这些都是代表着那些作者的观点,对于某个具体的人来讲,这些哲学书籍都只是人生道路的建议,而不是知识和信仰,最终的选择,都要由人自己做出,当然,在现实中,大部分人都没有深入接触过这些观点,更不用说在这个基础上选择了,在林泉看来,这样的人生是盲目而可悲的,当然,不排除还有一部分人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选择,仅仅是不知道这些哲学名词而已,但是同样,这部分人也无法更深入系统的了解自己的这种选择是不是足够坚固,很有可能,他们所坚持的只是哲学家早已抛弃的糟粕而已。
听完林泉的介绍,赵亮的脸上最开始的喜悦已经被沉重代替,他自然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就是林泉所说的后一种人,就像来地球之前他的数学水平一样,在跟地球数学这整个严密到极致的堡垒一碰撞,免不了支离破碎。这是一件慎重的事情,在学习之前,伊凡必须确定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最坏的准备,即之前他所做的一切,都可能是错误的准备,虽然他目前还是坚信着自己,但听林泉这么一说,还是觉得心里没底,真理并不会因为他法师的身份而有所迁就,而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保证自己一直正确,如果自己一直所坚持的一切都是一场可笑的错误怎么办?正如他来之前,还一直认为太阳绕着地球转才是真理一样。
他所坚持的那些原则,根基是什么,是来自于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实,还是经过自己思考加工的规律,亦或只是自己被教育成这个样子,它是否足够牢固……
这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也是他一直为意识网担心的问题,本来他这次来是想从某种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从之前对林泉的了解来看,他应该有这样的能力,而这一次的交谈更让他坚信了这一点,但在希望出现的同时,也出现了更大的危机,这很有可能是一次精神世界推倒重来的过程。
伊凡经历过这样的过程,他知道这种完全被否定的痛苦,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艰难,但他同样也知道,每一次这种过程,都是一种新生。
伊凡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这就是法师的宿命,面对困难和问题,法师无从躲避,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漫长的生命也意味着绝对的责任,如果他是普通平民,或许他也会说出“哪怕我死后洪水滔天”,但很可惜,他不是。
学习这方面的知识是必须的,如果有错误,再改正也是必须的,确认了这两点之后,那其他的一切都只是细节了。
“你说的这些,有空我会去看的。”下定决心之后,赵亮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点,“之前你说你不喜欢跟魔法有关的工作,那你有没有具体喜欢的工作呢?”
林泉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我这个人很懒的,除了喜欢发呆乱想,连门都懒得出。”
“想什么?是你刚刚说的这些内容吗?”
“大部分是的,当然,还有很多想法都很幼稚。”林泉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值一提。”
“如果我给你一份工作,只需要你每天思考这些东西,你能够接受吗?”
“工作?”听完赵亮的话,林泉怀疑的摇头,“别开玩笑了,哪有这样的工作,这不是闲着没事干么,是不是伊凡叫你来……”
“不是,”赵亮摇头,“别这么看低你自己,也别这样看我。我们不是喜欢施舍的人,而且你还远没到需要我们施舍的时候。不要多想,这只是一份工作,在这份工作中你会遇到很多……很多需要思考的东西,你的工作就是用你的思维去整理它们……”
“我还是不敢相信”,林泉摇了摇头,“会有这样的工作吗?比如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在工作还是发呆,是不是每天还要写思维报告什么的……对了,你不会是让我去做心理医生吧。”林泉突然想到这个职业,这大概是唯一跟赵亮的描述比较相近的了。
“心理医生?”赵亮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有点类似。”
“那我更不行了,”林泉头摇的更厉害了,“我自己心理还不健康呢,更别说去看别人了,更别说一点专业知识也没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赵亮解释道,“不是让你当医生,你可以想象成……算了,我问你,你听说过意识网吗?”
林泉无辜的摇头。
赵亮伸过他的手,林泉看见他的手心静静的躺着一块透明的玻璃手表,里面有一些看起来很复杂的几何图案。
……
十分钟后,意识网又多出一名新的存在,在他出现的一瞬间,每一个人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林泉,施法者林泉。”
林泉有些好奇的使用着赵亮刚给自己的“魔法”,发现这些看似奇迹的活动原来真的如赵亮所说,简单的像吃饭。
进入意识网的一瞬间,林泉出现了暂时的失神,在一旁的赵亮有些担心的看着他,林泉睁开眼睛,看着他笑着说了一句:“很好,很强大。”
还能开玩笑,这说明没什么问题,赵亮暂时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提醒:“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有控制不了自己的倾向,注意立刻切断跟意识网的连接。”
“还好啊?”林泉闭上眼睛仔细体会了一下,“这就是所谓的百分之五十?意思是我一半的思维能力都被共享了?感觉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啊?”
说话间,林泉很自然的甩了甩手臂,活动了一下四肢:“你看,我还是能自由活动。”
“这才只是开始而已,而且我说的失去控制,也不是对自己身体的支配,”赵亮说道,“对于意识网当中的信息,你要有很明确的分辨能力,哪些是你自己的,哪些是别人的,如果有一天你觉得分不清了,记住,立刻切断意识网!”
199 会议(上)
有些人像盐,即使共享出百分之十,他仍然无法保持剩下来的那部分是独立的——只是进入意识网,整个人很快就融化其中,不能自已,而有些人则像石头,即使共享出百分之五十,甚至百分之百,比如林泉和伊凡,即半个意识,甚至全部意识都浸泡在意识网中,他们仍然能清晰的分辨这其中哪些属于自己,哪些代表着他们自身,有些特质的东西不管意识网中的潮水如何涌动,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刚进入意识网的林泉,就有一种石头掉进盐水的感觉。
面对无数意识的围观,林泉一开始确实显示出了一点局促和不安,他本就不是一个喜欢跟别人打交道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跟人用语言交流实在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大部分这种交流的内容都是一大堆重复性的内容,有人管这些内容叫生活,林泉却以为这是再无聊不过的“游戏”对白,只不过,这游戏的名字叫人生而已。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到“这里”来是为了工作的,而眼下这种情况,就是他需要面对的“工作”氛围,这种感觉不是特别好,但也不是很差,意识网大量的信息蜂拥而入,这种感觉给他的第一印象新奇而杂乱,就好像记忆中小时候第一次进商场,看见里面无数电视机都在播放不同的节目,一时之间,简直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林泉大概数了数自己刚刚看到的这些节目——有电影镜头,感动;音乐,感伤;空间站,崇拜;接吻,沉醉;生病,难受;吸毒,快感;旅游,自由感……
他很快在这些节目中,找到了自己的内容,于是,他逐渐接近了发出信息的那个意识。
快感,简直是潮水,不,潮水形容不了这种速度,触电般,被“电刑”一般的快感,林泉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被接通的灯泡,“叮”的一下好像能闪出亮光,整个世界忽然就变得可爱起来,画面中的那人正在深深的呼吸,以便努力让那些粉末跟肺部结合的更深入,让这种窒息触电般的感受来更强烈一些。
毫无疑问,这画面来源的人是一个瘾君子,在意识网中,类似的画面,不仅仅是少数,而且,在意识网这个几乎没有任何限制的平台,这类“快感”传播的效果很惊人,林泉已经能看到,除此之外,这个瘾君子的意识周围,许多意识也忍不住聚拢过来,分享由这个意识产生的画面,纯粹从意识上感觉的话,林泉有一种看到肿瘤的感觉。
这很正常,这种快感确实很真实,而且——没有切实的毒瘾,就从这一点上来说,似乎跟大麻是一个性质,能产生快感但无成瘾性,只是这两条理由已经足够驱动人去做了。
是的,林泉能够理解这种感觉,他在大学的时候,也是终日上网打游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行为跟吸大麻也没什么区别,都是“无害”的追逐快感罢了,现实中有些国家,例如荷兰,已经取消了对大麻的限制,许多人也认为这是可取的——对,既然不会上瘾,那就没什么害处,何必管那么多呢?
抱有着类似想法的人大有人在,其实,在大学的时候,林泉也赞同过类似的想法,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比这些想法更激进——那个时候他觉得,只要是成年人,那都有自己的选择自由,别说吸大麻,就算他要去自杀,也大可不必管他们,对世界绝望就绝望了呗,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你愿意死就去死,死了也怨不了别人,选择是生还是死都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自由,这种自由应该其他一切自由的前提。
如果是那时候的自己,看到这种场景非但不会觉得反感,或许会觉得正常,甚至理所应当也可能,人人平等应该是在人格上的平等,一个人只要没有违反现有的道德和法律,他自己愿意怎么做,想死想活,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其实都是他自己的事情,旁人不应该,也没有权利去干涉。
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我们只要自私的做好自己就行了,自私在这里不但不是贬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能还是一种“大爱”,我尊重的是对方的人格和意志,这才是最大的尊重,那些所谓的“好心人”在做出这些同情的劝阻之时,其实已经隐含着把自己凌驾于对方之上,以居高临下的批判态度对待这件事情,然而,一个人真的有立场去批判另一个人吗?
换句话说,人和人之间,究竟有没有高下之分呢?
这个问题在林泉思考赵亮的问题时,就已经有过一些想法,两个问题看起来似乎是一个问题,但本质上却不是,对于这个问题,林泉是保持肯定答案的,而对赵亮的那个问题,他仍然坚持人和人之间不存在本质的区别。{请记住我
两种答案看似矛盾,其实不然,在这个问题中,所涉及的人就是现在的“事实”,赵亮的问题涉及的是人的本质,也就是一个人所有的可能性,否认前者只是否认人的一种特定状态,而否认后者则是否认了一个人的全部,甚至是最基本的存在地位,就好比古代的贵族和平民,在某些时代,贵族永远是贵族,而平民永远是平民,统治者相信血缘是高于一切的,一个人能成为什么样的人,完全由他先天的血缘,或者说,外在条件决定。
这个答案林泉是很难接受的,承认了这一点,那就是等于承认人存在着局限性,局限性在这里不是指狭义上的某种人格缺乏,而是广义上的局限性,即一个人即使再努力,也无法跨越先天条件设下的那道坎。
或许对于人类而言,真的存在那道坎,这一点林泉不否认,但没有道理这个坎只针对特定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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