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伊凡 第 69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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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凡把这两者都列入了防护结界的防御目标,然后他抬起了手,心里琢磨着从这个位面要点什么好。

    人群忽然变得死一般的安静,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站了出来,指着雕塑上站着的伊凡,颤声问道:“伊凡?法师伊凡?”

    伊凡仔细看了这个老头一眼,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上次他来这个位面的时候,还是一百多年前,一百多年,应该没人记得他了吧。

    但伊凡还是点了点头。

    “是你,真的是你,”老头激动的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以头抢地,“神!你终于来拯救我们了吗?”

    伊凡简直是莫名奇妙。

    半晌之后,经过一番解释的伊凡才明白过来,一百多年前,他到这个位面用金子购买食物储备,透漏了关于皇帝和法师的信息,在他离开之后十几年,又有几名其他的法师经过,验证了伊凡的猜测,他们的魔法被视为神迹,伊凡所说的入侵,也成了宗教的基础,伊凡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一句随口提醒,竟然成了这个位面无数人心中的噩梦,甚至以此为基础,形成数千万人的统一宗教,伊凡一开始被他们称为先知,预言者,到后来,竟然直接以神相称。

    伊凡当时出现的时候,这位老人还不到15岁,但伊凡所说的话,所使用的魔法,他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但这些“意外之喜”只是让伊凡徒劳的笑了笑,他无奈的告诉老人,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不是救世主,如果把皇帝比作沙漠,他只是一粒不起眼的沙子,他帮不了他们。

    伊凡没告诉他们的是,这次他出来,是因为“洞”里没吃的,饿的受不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长跪不起,一些人更是磕头磕的血都出来了,一位身穿紫色华丽长袍,头顶一个黄金王冠的人甚至走进了来,抱住伊凡的脚,让他无论如何帮帮他的国家,帮帮他的臣民。

    但伊凡真的帮不了他们,这个位面的坐标很简单,相对于上一个沦陷的位面0。618,该死的黄金比例,这么明显的坐标,一百多年还没暴露,简直就是个奇迹,铁铲不是生锈了吧。

    可是自己的仓库刚刚才被铲掉……

    伊凡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虽然神情惶恐,但每一个人脸上都血色充足,看起来生活应该过的不错,周围的站着的士兵眼神紧紧的盯着自己,看起来刚毅有力,说明精神状态也不错,再看看四周的建筑,端庄典雅,很有一番大家风范,最后伊凡看到了广场上那尊雕像,一个人伸出右手,做打响指状,眼神凝重忧郁……这家伙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该死,这家伙就是自己!

    作为一个平民国家,这个位面应该算是治理的相当不错,甚至比起伊凡见过的一些法师国家,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这毫无意义。

    伊凡知道,像这种完全没有应对魔法部队经验的位面,只需要皇帝军队最底层的一名百夫长,就可以把整个位面搅得腥风血雨。

    别说他们的铁管字只能射出金属弹丸,就算里面能射出一条龙,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

    他们生在这个位面,就已经注定了命运。

    262 平淡的绝望

    第三站的国家是……又忘了。

    这些记忆来自五百多年前,平民很难想象这个时间的距离到底是什么概念,时间将许多东西都彻底稀释了,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让让大脑都懒得工作,在伊凡的记忆中,残留的,只是一些让他印象深刻,支离破碎的画面,这些画面看起来杂乱无章,但总结起来可以分成三类。

    在沦陷区,大多数时候看到的,都是面无表情,统筹一致正在工作的人们,他们以不可思议的共同协调,进行着一致的劳动,农田里,农夫挥舞锄头的动作都是一致的,一开始,伊凡认为那些劳动者一定很痛苦,事实证明他还是太想当然了,人们很欢迎这种被控制的劳动方式,劳动过程中完全体会不到应有的痛苦,对他们来说,那段劳动的时光只是一片空白,他们借出自己的身体和时间,直接享受一部分劳动果实,他们说意识网就是天堂,他们由衷的拥护皇帝的统治。

    原先伊凡看到的那种没有效率的奴隶制,正在逐渐的衰退——那些奴隶主万夫长的工作效率,明显比不上这种缓和的控制方式,暴力只会让平民心生不满,许多奴隶主万夫长甚至被起义的奴隶们杀死,然后兆夫长会派来另一位万夫长,起义的奴隶们则欢喜的过上了他们梦寐以求的生活……

    法师们管这些平民叫“半机器人”,当然,在那时候他们的语言中,机器人的意思还是很本质的,他们每天一半以上的时间都不由自己支配,工作十小时左右,剩下的那段清醒时间,则尽情的挥霍他们的劳动所得,酗酒,赌博,去找妓女……

    他们不喜欢学习,学习是一种主动技能,可能他们的字典里,连主动这个词都没有,皇帝似乎也不认为有给这些人普及教育的需要,所有的位面,都没有学校这个机构存在,他们就是一些天生用来工作的机器,或者说,动物。

    平民的肮脏卑贱,在这些机器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一部分略有“好奇”和“野心”的人,不愿意接受这种命运安排的人,皇帝会给他们机会,他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让他们学习技艺和知识,他们会成为未来的百夫长,或者万夫长,成为统治阶层的一部分。

    所有的人都对皇帝的统治感到满意,不喜欢劳动的可以交出自己的身体,希望证明自己的则可以通过控制其他人来实现自己的理想,所有人的需要都得到了满足,伊凡毫不怀疑,如果没有强有力的外力干扰,皇帝的统治将如同他的寿命一样,持续永远,永远。

    如果说沦陷区已经渐渐成为平民的天堂,那么在交战区,则是平民的地狱。

    皇帝的军队战无不胜,平民的军队每战必败,尽管平民的勇气和智慧已经发挥到极限,伊凡亲眼见过许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手段,在一些位面,他们用会爆炸的黑色粉末来制造会爆炸的陷阱,他们在自己城市的水源里下毒,甚至伊凡见过他们制造有毒的空气,想与皇帝军队同归于尽,然而这些细节最终还是不能改变大局,即使他们侥幸获得了一次胜利,消灭了一只万人队,皇帝紧接着就会派来十万,皇帝的军队就好像那大海里的水,源源不断,永不枯竭。

    失败者会绝望的烧光他们建设的没一间房屋,砸毁他们所有的艺术品——他们不愿意把这些留给他们的敌人,他们认为这些像机器一般,像牛马一般活着的人,不配拥有这些。

    在一些比较关键的位面,有时候自由意志联盟也会组织起愿意战斗的法师,与平民们配合,对皇帝的军队进行阻击,一般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算得上是真正的战争。

    在魔法的战争中,没有排成阵列的厮杀,也没有任何的战术方阵可言,在战斗之前,谁也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平民们唯一能够看见的,就是空气中如同幻像一样,不断出现,又不断消失的人影,还有刀剑的寒光,每一个人都在尽力的追逐自己的目标,又同时在被其他人追逐,如果有人从空气中突兀的显出身形超过2秒,那基本上说明他已经接近死亡,经常有时候,还会看到两个人,甚至三四个人叠加在一起的身体,他们的血肉牢牢的互相锁定,但都成了杀死对方的工具,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战斗最激烈的状态下,是几个人同时选中了一个点传送造成的。

    有的时候,伊凡也会见到,一些被仇恨左右,最终失去理智的法师,最终成为毁灭世界的恐怖分子,他们会来到交战区或者沦陷区,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在没有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联通大地和空气,届时,天空中会出现一朵,几朵,甚至十几朵放射状的眩光夺目的“太阳”,用不了多久,地面生活的人们就会发现,这太阳给大地带来的不只是光和热,还有无数如雨点大的液滴——岩浆!这雨点被称之为血雨,火雨,或者称,灭世之雨。

    在这些悲惨的位面,大量的植物会开始燃烧,空气很快就变得无比酷热,海洋、湖泊和河流开始沸腾,被滴到的人们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血雨会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变成一坨黑乎乎的焦炭,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小时之内,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个魔法通道,那之后也没有拯救的必要了——一个小时后,整个世界的空气都会被剧烈加热到无法呼吸的温度,整个位面的植物和森林基本上都会被燃烧殆尽,河流被蒸干,海洋变成了一个冒着蒸汽的大澡堂,不论是农田还是城市,将会被厚厚的岩浆层覆盖,石头城堡先会融化,然后冷却,整个大地会成为一整块分不清彼此的大石头,这个位面将会成为地狱。

    一百年,五百年,甚至一千年,被毁灭的位面将不复有生命的气息,即使切断了这个魔法的通道也毫无意义,空气中的硫磺味道永远不会散去,气候会迅速变得炙热或寒冷,空气会变得无法呼吸,没有任何活物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

    这些法师被称之为灭世者,是皇帝和自由意志联盟共同的敌人,平民们管他们叫地狱使者,称他们为魔鬼,在和平的时候,平民们祈祷灭世者不要到来,而在绝望的时候,伊凡听的最多的,就是人们发自内心召唤灭世者尽快出现……

    截止三百多岁的时候,他所记录到的适合生存的大型位面,一共为三百多个,其中接近一半是皇帝的领土,一小半已经暴露,处于交战区,在这两百多个位面当中,被灭世者毁掉的,已经超过了5个。

    皇帝对法师的格外的宽厚优待,也不是全然没有理由的,伊凡相信,如果全自由意志联盟的法师每一个都成了这样的疯子,那这世界早就安静了。

    在这些位面当中,最平静,最幸福的,大概就是那些还不知道皇帝的存在,完全没有恐惧,享受他们生活的位面,在那里,伊凡看到,王国之间还有闲心互相打仗玩,那些位面的法师也和之前的法师议会一样,一无所知,伊凡经过这些位面的时候,还经常能够收到款待,他们称伊凡为位面旅行者,殷切的向他打听有关其他位面的故事。

    伊凡什么也没跟他们说,说了又怎样?平添恐惧罢了。

    跟着伊凡一起逃亡出来的那些法师,失去联系的已经超过了大半,伊凡希望他们只是“挖洞”挖的太远了所以无法联系,但是苹果的自杀,让他意识到,并不是每一个法师,都有足够坚强的,活下去的意志,如果有一天,自己被逼到尽头,即所知的所有其他位面都成为沦陷区,他相信,用不了几年,他一定会在避难所里发疯的,他甚至不敢肯定,最终无法承受的自己,会选择自杀,还是索性成为灭世者。

    活的越长,他对自己就越缺乏信心,没有人是天生的疯子,都是被逼的。

    逃亡的生涯中,大部分时间,伊凡都理智的选择呆在自己的避难所当中,但在一些精神状态实在不太好的时候,他会去那些安全位面,过上几年“稍微正常”的生活,有时候他会选择去体会几年“神仙”生活,也有的时候,他选择像隐士一样,为自己建一座高塔,回忆一下自己的“年轻”时光。

    这就是他四十多岁,到三百多岁之间的生活状态。

    伊凡把自己的这段经历,称之为成长期,在这段时间,他的精神状态是迷茫而无目的的,如果说,在逃亡之前,他还坚持相信点什么,还有一点年轻时盲目的乐观,那在之后,他只相信自己和真理。

    两者都是真实而冰冷的,而且确凿无疑的存在,明白这一点并不能让伊凡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这两者是互相矛盾而且冲突的。

    什么是真理?这个世界的运行就是真理,但毫无疑问,他本人是厌恶着这个世界的,或者说,他厌恶皇帝,不,其实也不是厌恶皇帝,应该说,厌恶魔法。

    没有魔法,就不会有意识网,没有意识网,也不会有皇帝。在平民的世界,皇帝的力量再强,也不过区区数百年,一个帝国再大,也不过一个位面,这代人没有希望,还可以指望未来……

    但是在这里,伊凡看不到未来。

    这样的精神状态一直持续,直到,他看到一次决斗。

    263 决斗者

    食物问题始终是每一个法师需要考虑的一个大问题,在那些和平的位面,随处可见一些法师以宗教为名,用固定时间的施法,来换取信徒的一些供奉,当然,也有许多法师比较直接,他们会像强盗或者小偷一样,去偷窃平民们的食物,有时候,当一个法师被“包围”之后,也会冒险偷那些沦陷区的皇帝库存。

    伊凡属于比较幸运的那一部分法师,在他探索到的位面中,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都属于暂时安全区域,这也许和他在数学方面的比较有兴趣相关,寻找其他位面就好像一个数学猜谜游戏,有的法师穷尽百年之功,有时候也比不上另外一些人灵机一动。

    黄金比例,素数,素数开根,规律数字组合,穷举,星球直径,半径,周长,面积,星球与太阳的距离,物体下落的加速度……

    看似神秘的位面坐标,在伊凡看来其实也有它一定的规律,正如导师所说的,最初的位面创造者总喜欢用象征永恒的数字,而大部分的大位面创造,都发生在皇帝崛起之前,寻找它们虽然不容易,但也没有感觉太难,平均每五六年,最多不超过十年左右,伊凡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发现一个全新的世界。

    据说皇帝手下的数学研究院发现的更多,但幸运的是,大部分发现都不与伊凡的发现重合,位面的世界在伊凡看来,即是数学的世界,伊凡希望自己的研究方向离皇帝的数学院越来越远,最好永远不要重合。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希望罢了,就算皇帝不找他,他也得随时去找皇帝,如果一味缩在避难所里,对对手的情况一无所知,那总有一天,自己会在全无防备的情况下,会被铁铲挖出来。

    所以,每个几年时间,伊凡都要想办法,去皇帝管辖的领地,与其他自由意志联盟的法师一起,去绑架一两个兆夫长,甚至直接是数学研究院的平民成员,来探听最新的数学研究成果,他们会选好目标人选,伪装成平民,在对手全无防备的情况下接近,一般选在对方睡觉的过程中,在一瞬间破坏对方身上纹着的法阵,断开他与意识网的联接,然后带着他一起,回到自己的避难所。

    这些人一般都非常死硬,对皇帝的忠诚可以说是高于一切,但在法师面前,所谓的忠诚,不是一种品格,而是一种能力,忠诚是需要意志支撑的,在面对强行意识搜索的时候,大部分宁死不屈的人,最后都成了他们不敢想象的叛徒,据说,最早的意识决斗,就是产生于这种强行“拷问”过程中,在面对一些特别死硬的平民时,法师们强行施法后,都会出现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甚至观念改变,当时法师们以为这只是一种副作用,直到最后,一名投降的,已经做到亿夫长的法师,用这种手段向皇帝开战,大家才意识到,这种手段不仅是一种防守手段,也可以用于进攻。

    亿夫长这个层次,是和皇帝直接相连的,也就是说,真正属于皇帝的意识网,其实就只百人不到,在皇帝的统治结构中,所谓的意识网,其实是由无数个一百人左右的小意识网联接而成,皇帝控制一百个不到的亿夫长,亿夫长控制一百个兆夫长,以此类推,在这个结构下,意识网会随着数量扩张,产生的精神反馈影响被极大的削弱了,或者说,都被大大小小的万夫长、百夫长之类分摊了。

    意识决斗的本质,其实就是强行使用精神类魔法,施法目标自然产生的反馈,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会容忍其他意识与自己共用一个大脑,伊凡曾经听说,有那种刚学习魔法的年轻法师,尝试用这个魔法去控制比他们年龄还大的平民,最终却被平民反向控制的故事,这大概是意识决斗威力的最初体现,在一些其他的位面位面,他了解到法师可以用这种方法控制动物……伊凡相信动物所产生的抵抗,一定会比人小上很多。

    据说在皇帝的亿夫长意识网当中,共享的比例超过五成,那也就意味着,意识之间本来就是互相“接触”着的,如果想进行意识控制,只需要主动“加把劲”就可以了。

    大概也正因为如此,在经历那次亿夫长刺杀之后,皇帝的亿夫长当中,就不再有真正的法师,很显然,那次经历让他认识到,这种魔法确实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所以,在皇帝的帝国中,法师最多只能做到兆夫长,统治百万人口,正如艾琳的导师所做的那样。

    在这种前提下,如果决斗者需要与皇帝决斗,那很大程度就意味着跟亿夫长意识网这个整体决斗,因为没有人知道,皇帝具体在那一个亿夫长身体里,或者,他可能随便选一个百夫长附身也说不定,两百多人对皇帝而言,压力也算不上特别大,而且可以想见,一旦决斗者这么做,皇帝一定会拿其他的亿夫长先做挡箭牌,如果把决斗行刺者比作一块石头,那就意味着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一块比他大一百多倍的石头撞得粉碎,而这块大石头并不是均匀材料,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着一块金刚石……

    历史上那名亿夫长决斗者,应该就是这种冒险行动的第一个牺牲者,也是大家唯一知道的,和皇帝正面交锋过的人物,不过可惜的是,他败了,没有人知道具体的决斗过程,大家只能猜测,意识决斗的后果已经将他的精神彻底压垮,因为他没过几天,他就成了一个疯子。

    ……

    艾琳的导师应该是伊凡亲眼见过的第一个决斗者,不过因为只有一面之缘,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当时的伊凡,只是第一次听说决斗者而已。

    没想到事隔两百九十多年,他竟然还能再次见到这个群体。

    这位决斗者,或者说,这名法师,处在一个安全的位面,伊凡刚到这个位面的时候,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脑中响起:“你是法师?”

    伊凡当时浑身一个激灵,本能的想要逃跑,他以为对方是皇帝的手下,但对方似乎在一瞬间就洞穿了他的思维:“不要怕,我也是法师。”

    伊凡见到这名法师的时候,当时正下着雨,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浓的,人和动物排泄物的气味,对方身上穿着一身的沾满烂泥的湿衣服,手上拿着一个像是乞丐用的讨饭碗,正在沿街要他的午饭……

    这应该是伊凡见过的,混的最惨的法师了,和眼前的他比起来,之前见过的那位莱特宁,简直就像一位优雅的贵族。

    “你们这里的法师,就这么不值钱?”伊凡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伊凡到的时候,他刚刚要到一碗拌着面包屑的蔬菜汤,他全然不顾雨水滴落在碗中,大口大口的喝着,好像那是一碗无上的美味。

    “我只是在体验,”对方一脸平静的喝着手中的汤,如同晴天在野外散步。

    “体验什么?”雨越下越大,伊凡打了个响指,雨水在他的头顶消失了。

    “卑贱的痛苦。”乞丐法师说。

    伊凡不明白,但他能够感觉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意识穿透了他精心营造防御,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被对方一览无余。

    伊凡撒谎方面的技能,近三百年没有丝毫进步,在他看来,谎言只能够帮助自己在沦陷区过的更安全一点,不过他认为,沦陷区活的再好,也不如安全区的万分之一,他的优点在于能够有效的寻找新的安全区域,数学,空间魔法,始终是他研究的重心。

    “你是一个逃亡者,你知道皇帝。”对方说话间,在另一家面包店门前停了下来,他伸出了碗。

    伊凡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任对方被老板一顿呵斥,挥手赶出。

    “你也知道,”伊凡说,“但你好像并不害怕。”

    “我曾经害怕过,”对方说,“我们都曾经害怕过,害怕是因为我们不知所措,但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决定。”

    对方沉默了一下,又说:“我们准备和皇帝决斗。”

    事隔接近三百年,说实话,伊凡基本上已经忘了决斗者这个概念,对方提起的时候,也没有想起,他以为这只是语言概念上的偏差,他以为对方的意思是在说刺杀。

    不过对方说道我们,说明打算这么干的,还不止他一个。

    “哦,你们准备拿什么决斗。”

    乞丐停下脚步,黑乎乎的雨水顺着对方的一身破烂往下滴落,他伸出两个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思维是最锐利的武器。”

    伊凡以为他是在说魔法。

    对方看了一眼伊凡:“看来你还不知道什么是决斗者。”

    伊凡确实不知道,所以他说:“能让我了解一下吗?”

    伊凡话音刚落,对方就转过头,眼睛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住伊凡,随后,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意识,感觉到对方一往无前的意志,如同彗星撞地球一般朝自己猛扑过来。

    如果把意识通话的交流强度看成两个人互相之间扔纸条,那现在对方所作的,就是一脸凶狠的扑过来,要跟自己玩摔跤。

    就在伊凡对这种陌生的攻击方式不知所措的时候,对方却冷静的退了回去,最后还给他扔过来一张纸条:“真正的利剑只出鞘一次,我的目标只有一个,皇帝!”

    264 柏拉

    “两百多年前,我们已经接到了位面旅行者的警告,他们跟我们提到了皇帝,在了解了皇帝的统治方式之后,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法师还是平民,都在着力打磨自己的思维,让它成为一柄利剑。1,让我先为你解释一下规则。”

    决斗一般分两种,实战和练习,实战比较凶狠激烈,可能会对参与者产生程度严重的精神损伤,练习相对比较和缓。

    伊凡的目的仅仅是了解决斗这种方式,所以对方建议伊凡选择练习,伊凡听从了建议。

    对方定定的看了伊凡一点,对着他点了点头,伊凡认为这大概是正式开始的一种礼仪,也对着对方点了点头。

    “点到即止。”对方说,闭上了眼睛。

    “点到即止。”伊凡回应。

    决斗,就是互相之间使用精神控制,只不过作为练习,一方会在另一方承认失败的情况下,主动放弃。

    伊凡感觉到对方对自己使用了意识侦测,当然,他也在对对方使用,他一边本能的按照酋长曾经教给他的方法,除了思考魔法细节和揣摩对方的思维,尽可能终止了自己一切思维活动,这是防御意识侦测最简单的方法,酋长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能做到什么都不思考,那对方自然也什么都得不到。

    这方法一般确实能够奏效,但只要是一个正常人,又怎么能够一直做到什么都不想呢?

    思维就像大海,无风也有三尺浪,意识他永远像一个八卦的女人,不管有没有人与她说话,总是热衷于提出一个又一个傻问题,她不在乎这些问题有没有答案,提出疑问是她的本能,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搭腔,她会说的更多。

    如果你非要思考,那就思考一些你根本不关心的东西——撒谎。

    莱特宁曾经告诉过伊凡,对一个陌生人而言,有一类撒谎方式百试不爽,那就是将思维沉迷于**,去思考女人,美食,美酒,甚至杀戮,这种方法等于是给入侵者设置了一个思维迷宫,让他永远接触不到思维真正的核心。

    伊凡想起曾经在一个位面,他控制过的一个平民,对方不希望被奴役,然而皇帝的军队已经接近了他所在的城市,他在一根绳圈前踌躇,他想要自杀却没有勇气,他希望伊凡能够帮他,对方的恐惧让伊凡印象深刻,任何来自他人的体验都是法师的思维盾牌。

    “你曾经想要自杀而缺乏勇气?”柏拉图感觉到了伊凡的恐惧,“为什么想要自杀?”

    “我感觉我的生活充斥着绝望。”这句话是真的,半真半假的话,更容易取信于人。

    “那为什么不自杀?”

    “有时候,我也会感觉也许生活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糟糕。”标准的平民回答。

    “所以说,你觉得自己错了?”柏拉图。

    “不,我不这么认为。”伊凡。

    “那我该如何理解呢?”对方是在指前后矛盾。

    “人就是这样,经常会自己改变主意,今天觉得绿色好看,明天觉得红色好看,高兴的时候希望永远活着,痛苦的时候希望得到终结,不是吗?”

    伊凡感觉到了对方对这个说法的迟疑,他进逼了一步,紧接着提问:“你不这么认为吗?”

    “不,我只是在斟酌语言,”柏拉图停了停,“我赞同你说的现象在许多人,甚至在我自己身上,确实是一种事实,过去,现在,可能在未来,也可能发生,但我还是不认同通过这种感官判断来决定自己的行为。”

    伊凡也谨慎的迟疑了几秒,他不知道这个论点是对方的破绽,还是对方的陷阱,虽然这是他第一次参加决斗,但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酋长曾经在这方面对他进行过一些训练,在精神控制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对方的思维弱点,而作为被控制一方,最忌讳的也是被对方找到弱点。

    伊凡确认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思路毫无破绽,他大胆的展开了进攻。

    “哦,”伊凡说,“那在你看来,我们的行为应该取决于什么呢?”

    “理性,”对方说,“如果一味顺从感官和**,我们只会活的像野兽。”

    “你的意思是说,当理性和感官起冲突的时候,我们应该顺从前者是吗?”

    “是这样的。”

    “但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样做会给我们带来一个好的结果吗?”

    柏拉图开始了沉默,伊凡耐心的等待着,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但他觉得自己脸上一定露出了残忍的微笑。

    “如果大家都这么做,是的。”

    伊凡稍微停顿了一下,在脑中酝酿了一下这最后的一击,他缓缓的开口道:“之前,我曾经见过一个农夫,他的儿子得了急病,医生说搜集救回他的草药需要花两枚金币,但他只有一枚,医生只给了他一天的时间去寻找剩下的一枚金币,不然他的儿子就性命不保,但是你知道,一枚金币相当于农夫一年不吃不喝的全部所得。”

    “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柏拉图说,“难道医生不能接受赊欠吗?”

    “这是一个好医生,但遗憾的是,他所有的钱和药材都用于救济其他的穷苦人了,农夫的运气不太好,如果他拿了这两枚金币,还需要从别的医生那里购来药材治病。”

    “那这位农夫也许可以想想其他的门路。”

    “他确实想了,这一天的功夫,几乎跑遍了整座城市,但没有任何人愿意借给他这一枚金币,他甚至想过把自己当做奴隶卖掉,但可惜的是,当时正处于战争,人命比草料都便宜……不过似乎冥冥中有神的指引,在黄昏太阳落山的时候,农夫看到了一家赌场。”

    柏拉图的脸色变了变。

    伊凡继续说道:“时间已经不剩下多少,如果你是那位农夫,是进,还是不进呢?”

    “不进去,儿子必死,进去,还有一线希望。”柏拉图低下了头,他已经猜到伊凡想说什么。

    “在那里,农夫见到了一个最简单的猜金币的赌局,赌局由两个人进行,每人各出一枚金币,然后将赌桌上的那枚放在一个木头盒子中摇晃,猜正反,正面是人头,反面是长剑,猜中的人赢将赢得两枚金币。”

    “这个例子毫无意义,不管农夫是赢是输,都说明不了任何问题,除非他找来一位法师为他预言结果。”柏拉图抢先说。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伊凡说,“这位农夫是一个聪明的农夫,他注意到,赌桌上用于赌博的那枚金币,因为长期的磨损,两边厚度不一样,他在一旁仔细的观察了一个多小时,在这期间,他记录下金币一共被摇晃过80多次,其中有60多次结果都是剑,他猜想那是因为人头那边比较突出,所以会显得略重而在下面,另外,他还注意到,有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一个多小时以来,他一直都猜人头,可以想见,在这一个小时当中,这个不幸的家伙已经输给了其他人很多钱,请问,他是否应该上前参与呢?”

    “他别无选择。”柏拉图说,脸色难看。

    “农夫把他仅有的一枚金币押上了赌桌,为了防止作弊,由他自己亲手摇了那枚硬币,当木头盒子停下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强烈的预感这次是人头,但理智告诉他,应该猜长剑。”

    “他应该猜长剑。”柏拉图面无血色,他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他知道自己的逻辑出现了错误,虽然他还不知道错在哪,但他已经知道,这次决斗,他输了。

    “很不幸,结果是人头。好的方法不必然带来好的结果,现实就好像赌桌上那枚被摇晃的金币,没人知道它真正的朝向,理性在我看来,只是人可以利用的数个工具之一,想仅仅用他获得让自己满意的答案,就好像用锄头对抗太阳一样荒谬。”

    265 第欧根尼

    “我输了,”长长的失神过后,柏拉图睁开眼睛,对着伊凡点头,“但我现在已经明白我错在什么地方,我们能不能将这个话题继续?”

    “当然。”伊凡点头。

    “我刚才的观点确实太过狂妄了,”柏拉图说,“我承认你的观点,理性只是工具,但我同样认为,至少他是我们能够掌握的,最实用的工具。”

    “最实用?”伊凡摇了摇头,继续反问,“甚至超过魔法吗?或者说,超过你的舌头,耳朵,眼睛,或者他们的总合?”

    “请原谅,”柏拉图低下头,不好意思的说,“我不应该用实用这个字眼,应该这么说,理性是我们能够掌握的,最真实的工具,看到的画面可能是幻觉,听到的声音可能根本不存在,感官会欺骗我们,只有通过理性思考得出的结果,才是最真实的存在,一加一,我们知道永远等于二,理性是对现实的抽象总结,它直接涉及事物最本质的东西,事物的表象只是本质的投影,如同墙壁上的影子……”

    “我同意,”在柏拉图长篇大论之后,伊凡点头,“这场决斗让我受益匪浅,我希望可以再进行一场。”

    柏拉图却摆了摆手:“如果你愿意像这样平静的讨论,我可以和你谈上一个月甚至一年,但决斗,我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我的思维如同一座缓慢修建中的城堡,它还远远称不上完善。”

    伊凡偏过脑袋,指了指在一旁紧闭双眼的乞丐法师,他的对面又坐了一个新来的人,他直起身,看了一眼满屋子静坐的人群:“他的决斗水平,在这里怎么样?”

    柏拉图说:“决斗中,没有固定的强弱之分,我只和他打过几次练习赛,每一次都一败涂地。”

    伊凡看了他一眼:“看的出来,你似乎并不擅长于决斗。”不然乞丐也不会把他推荐给自己了。

    “我只是对决斗的态度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柏拉图说,“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用一个简洁的系统来包容这世界上所有的真理,我希望可以在意识上,用堂堂之阵战胜对方,而不是靠寻找对方的弱点,我相信如果皇帝真在这里,他在这方面的本领一定比我强,我必须先把自己打造成铜墙铁壁,这应该才是最合理的制胜之道。”

    伊凡开了个玩笑:“这里你说的合理,是合乎理性么?”

    柏拉图笑笑,突然又问道:“我很想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究竟是真实事例,还是仅仅是虚构。”

    伊凡的脸色稍微暗淡了一些:“大部分是真实,一部分细节是虚构。”

    “那那位农夫最后的结果……”

    伊凡看了柏拉图一眼:“我可以告诉你,这件事情发生在交战区,而这位农夫和他的儿子都是平民,怎么样,还想听下去吗?”

    柏拉图点点头:“悲剧更有它作为警醒世人的力量。”

    “不用我描述,你也应该能够想象农夫当时有多么沮丧,回家的路上,他像一只野兽一样对着夜空嘶吼,撕扯自己的头发。最终回到家的时候,发现他的儿子已经病死床上,此刻,他的家中已经空空如也,那枚金币是他卖了所有能卖的田地和粮食所筹到的,绝望之中,他选择了上吊自杀,却又因为生性胆怯……

    最后还是我帮了他。还有,整个故事最让人悲哀的是,在他进行那场赌博的时候,我就在他的旁边,我知道硬币的结果,我用暗示术告诉了他选择人头,当时我只是想让他在皇帝的军队占领这里之前,让他能够最后开心一下,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最终还是固执的相信自己之前通过一个小时得出的理性判断,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妙讽刺,如果他不那么聪明,如果他不那么理性……”

    伊凡看柏拉图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又安慰了一句:“他的死虽然只是一个偶然,但在我看来应该是幸运的,如果他和他的儿子最终成为意识网的底层,思维成为他人奴役的对象,仅有的这点理性也会被意识网中其他人的影响淹没,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这个时候,乞丐与他的对手都睁开了眼睛,伊凡听见那个对手说:“第欧跟尼,果然名不虚传,真期待见到你和皇帝对决的那一天。”

    乞丐脸色平静的说:“我同样期待那一天,我希望自己可以收获一场淋漓尽致的失败,如果他确实是这样一位思维的巨人,我倒是不介意为他所驱使。”

    待那人离开之后,伊凡做到了乞丐的对面,他说:“我希望可以和你进行一场练习,皇帝与刺客,你来当皇帝。”

    乞丐摇头:“我从不当皇帝,我没有皇帝的思维,我只有剑的锋芒,而没有盔甲的厚重,这世界上没有不穿盔甲的皇帝。”

    伊凡妥协:“那好吧,就由我来扮演皇帝。”

    “点到即止。”第欧跟尼说道,伊凡看到他闭上了眼睛。

    “点到即止。”伊凡回应。

    皇帝与刺客的规则与自由对决不同,自由对决是双方同时向对方发起攻击,同时防守又同时进攻,而在皇帝与刺客中,则分成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皇帝可以先发动长时间的意识侦查,用于了解对手,这代表作为刺客在进攻意识网的过程中,皇帝躲在后方的优势,而第二阶段,则是刺客进攻皇帝,皇帝防守阶段,也被称为刺杀阶段,这个阶段据说有时间限制,时间一到,刺客仍然没有击溃皇帝,则象征失败,因为皇帝的援军肯定已经赶到。

    第欧跟尼的思维防线正如他自己所形容的一样,“没有任何厚重和盔甲”,他没有对意识侦测做任何刻意的回避或者用一些方式进行误导,伊凡发现,凡是他希望了解的信息,对方都给了他明确的回答。

    伊凡知道,他像乞丐一样在人群中乞讨,是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一箭双雕的事情——又可以体验痛苦,又可以毫不愧疚的享受这到手的食物,在他看来,乞讨是一件你情我愿的交易:他让对方因为获得施舍的满足感而快乐,同时自己获得对方认为是多余的食物。相对的,那些领取津贴,整天在法师塔内搞研究的法师在他看来,则是一群靠先天天赋活着的寄生虫,平民把法师们当神看待,因为他们敬畏法师掌握的力量,而他却为这些同类而感觉羞耻。

    奸商和骗子用谎言和劣质品欺骗他人,而法师和国王却用魔法和刀剑恐吓他人,他们都是一群罪犯。

    他不仅骂有钱有权的统治阶层,对于穷苦的百姓,也丝毫不吝啬他的挖苦,假如有穷人饿着肚子将食物给他,他会毫不犹豫的大骂对方,斥责他是一个被同情心支配的蠢蛋,被道德绑架的畸形怪物。

    第欧跟尼的锋芒名不虚传,侦查阶段结束前,伊凡忍不住感慨到,说实话,对于对方接下来的进攻,他不太有把握。

    如果说刚刚的第欧跟尼是一柄挂在墙上,闪着寒光的神兵,那么进入刺杀环节的他,就是一位握着这柄神兵的决然刺客,刺客不像骑士决斗那样,慢慢打量,观察,揣摩,寻找漏洞,他是亡命之徒,他是剑的主人,他?(:

    ) ( 法师伊凡 http://www.xshubao22.com/2/24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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