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恐惧的最让人恐惧之处就在于未知,以前,卡梅尔对地球人来说,是一个半透明的世界存在,但这种程度的恐惧就已经让许多地球政府终日睡不着觉,现在,卡梅尔的这些行动,说明伊凡对143天之后,这个未知的敌人恐惧程度甚至远远超过地球政府对卡梅尔的恐惧。
卡梅尔完全终止所有在乍得的地面建设项目,以及本来都已经决定,但又临时更改,在非洲其他五国的“支援”项目,所有的工厂将转至地下城市,或者其他更安全的地方——这绝不是赵真雪眼睛看错,卡梅尔已经决定,终止卡梅尔空间的“切割扩张”使用,将大部分的魔法配额,不惜一切代价投入到以月球地壳,火星地壳,以及最远的小行星带基地建设,在那里建成比较重要的工业体系,这些星球地表虽然不适合人类生存,但是只要能够在地壳中,和建造地下城市一样,切割出一片相对防弊的空间,再用空间门鼓入足够的空气,基本的生存要求还是可以做到的。
至于其他更多的……从记录上的措辞来看,生存是第一位的,卡梅尔最需要有限考虑的,是如何能保证更多的人生存。
根据报告上所说,第一个通往月球的永久性空间门,将会在一个星期内勘探完毕,争取10天之内开放——报告中,与这些信息相关的,没有一丝欣喜,每一个字眼当中,赵真雪感觉到的就只有沉重,以及一股让她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338 退无可退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9点多,会议室里除了伊凡和李立天,其他人在这之前都已经陆续离开离开了,在赵真雪来会议室这两个多小时时间里,她目睹了起码有上百条提案的通过,而这些提案的内容,和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些会议记录一样,都指向同一个目的——那个严可守亲口说出的“铁铲”,以及与它密切相关的143天。
会议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李立天做完最后的资料汇总,将一块移动硬盘塞进自己口袋之后,转过头看了赵真雪他们一下,最后对伊凡点了点头,松开绑在身上的安全带,也“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当他关上会议室大门的时候,赵真雪四处望了一下,偌大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了他们三个人,跟他们一起来的宋成云听了不到一个小时,好像就接到什么任务,自己主动离开了。
“你们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比我还糟糕,”伊凡对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两人笑了笑,“我知道你们这次来,是专程来问问题的,那么,直接点,请开始问吧,毕竟你们也看的出来,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时间都将是无比的宝贵。”
严可守和伊凡打的交道并不多,听伊凡这么说之后,还是下意识看了赵真雪一眼,看见赵真雪对自己点头之后,开口问道:“铁铲是什么?”
“要解释这个问题,就不得不提到我的来历,”伊凡说,“也许你们多少也听过一点,就是那个有关夸父,父星,以及皇帝的故事……简单的说,皇帝就是一位和我一样,掌握着意识网的法师,另外还有很多法师,就和我刚来地球时一样,没有意识网,只是孤身一人,这些法师有的是因为意识网被皇帝的意识网吞并,同化,或者说,征服,而有的是因为……理念不同……你们不需要理解那么多,只需要知道,铁铲是皇帝追踪法师的一个组织,或者说,某个专门部门。”
“之前你要找的那位法师,就是被皇帝追踪的法师之一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伊凡说,“不过他跟你提到铁铲,而且又这么快就离开,我相信是的可能性比较大。”
“就在今天中午,我做过一个很奇怪的梦,”严可守回忆道,“梦中的我被告知了很多信息,包括你说的铁铲还有143天到来,另外还有很多……很多……”
严可守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很久,才下决心说:“很多在我看来,很可能是未来的景象,我想问,是不是存在这样的魔法,能让人看见未来会发生的事情。”
“是的,之前我和赵真雪提起过,就是预言魔法。”伊凡刚刚说完,赵真雪几乎立刻就想开口,却被伊凡摆手打断了。
“每一个法师专攻的方向不同,我对预言魔法并不精通,之前所说的,只是我个人的经验,虽然之前我也听说过,有些卓越的预言师所预见的,都必然会发生,但毕竟没有亲眼见到过,所以,对你的这个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回答,不过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位已经离开的法师预言造诣要比我高出很多,不然的话,我根本不需要通过人海战术来寻找他。
至于你的问题,预言的内容是否一定会发生……
这么说把,如果一个预言法师告诉你,下一分钟你会做什么动作,那你一定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你很容易证伪他的预言,相反,如果他告诉你,2000年后,或者一万年后将会发生世界末日,那你将永远没有办法去反驳。
关于预言术,当时我的老师曾经告诉我说,如果你接受真实,那你看到的就是真实,如果你想改变真实,那你看到的就不是真实。
对一个造诣高深的预言法师来说,未来是可以按他的能力和意愿,在一定程度上进行修改和选择的,这种在时间上的选择,就和常人在两条岔路上选择一样。与法师比起来,在时间的维度中,平民都是瞎子,在空间维度中,平民都是残疾人,虽然这么说听起来很残酷,但这的确是一个事实。
既然他为你展示了这些尚未发生的事实,就说明这些事实是他“愿意”发生的,或者说,是他在能力范围内,已经能做到的他认为的“最优解”,预言法师通常不轻易开口,更不用说对你透露那么多信息——这和泄露天机没什么关系,而是因为知道的人越多,引起的变量也就越大,结果出现偏差的可能性也就越大,原本会发生的,也就未必会发生,当然,也存在另一种可能,就是这位预言法师造诣惊人,或者说,造成事实的因素过于庞大,基本不会受到信息传播的影响。
在我看来,更有可能的是后者,因为如果他造诣惊人,而且不愿意和我打交道的话,那根本就不会让我发现他的存在,所以,我个人认为,他给你展示的那些,是注定会发生的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很可能,是属于某种无可阻挡的不可抗力,铁铲这一切是最合理的解释。”
伊凡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但因为携带的信息量大,一时之间,严可守还未明白的过来,半晌之后,他又喃喃的说:“在这些未来之中,有一个场景是我被人在电脑前刺杀……如果,如果我从今天开始,不使用电脑……”
“也许你不会死,也许死在另一个地方,不管这两种情况发生哪一种,那名预言法师就一定是说错了,”伊凡看了一眼严可守,声音低沉着问,“不过,你会那么做吗?因为恐惧一个并未发生的事实,即使它对你来说很糟糕,而去刻意改变自己的行为?你会吗?”
严可守下意识提了一下随身携带着的,装着KL3300那块硬盘的笔记本挎包,因为不存在重力的缘故,挎包感觉轻飘飘的,但当严可守用上更大力道,迫使它移动更快的时候,质量与加速度的关系就立刻体现出来了。
严可守摇了摇头:“让我离开电脑,就跟让你离开意识网一样,恐怕是不可能的。”
伊凡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大可以从其他方面加强警惕,你说你死于一场刺杀,也许可以加强警卫,预言的内容并不是说一定要你去接受,如果你有意愿去改变,也未必就一定发生,不过,如果为了刻意逃避这个预言,做太多不相关的事情,那就未必……我相信那位法师在这方面一定给你做了提醒。”
严可守默然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包装盒上那张字条,递给伊凡,伊凡看了一眼,还给了严可守:“这也只是一个建议,你接不接受,也许都在那位法师的预料中,也许这会让你产生“被控制”的不自由感觉,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不过我相信,既然这些法师找到你,说明你最终都能理解,至少,能在行为上吻合他的行为。当然,如果你刻意偏离,谁也不能阻止你,不过我相信,如果你那么做的话,你同时也就迷失了你自己。”
得知自己注定会死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尤其是梦境中的严可守还死的时候,和现在的年龄相差并不大,根据梦境中那零星的片段,严可守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在143天后,那些“末日场景”发生之后。
“刚才你提到皇帝,”瞬间的失神之后,严可守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接着问道,“不论是那个法师的预言,还是刚才我看到卡梅尔为之所作的准备,似乎都透漏出一个信息,那是一个非常残酷,甚至恐怖的存在……我想更具体的知道,铁铲的到来,对我们意味着什么,而我们能够做些什么。”
严可守的问题刚问完,正在一只手拨弄着身旁矿泉水瓶的伊凡便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没有很快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矿泉水瓶中,那一团逐渐停止运动的水滴,因为无重力的原因,在瓶中形成一个又一个互相独立的小水珠,因为张力的因素,这些水珠在瓶中形成最完美的圆球形状,头顶的灯光打在里面折射出来,让每一颗水珠闪着明亮动人的光泽,仿佛是一颗一颗璀璨的钻石。
伊凡用空间之手控制着将这个水瓶缓缓的移动到会议桌中央,在这个缓慢的运动过程中,水珠互相挤压,融合,形成了更大的扭曲的水团,当水瓶最终停下的时候,里面的水珠也逐渐失去了速度,恢复成互相独立的,一颗又一颗的完美球形。
“对于法师来说,皇帝的统治未必可怕,”伊凡说,“即使对于一般平民来说,在皇帝治下的生存质量,也要比地球的封建时代生活,甚至比一部分现在地球上人的生活,要高出很多。”
“就像奴隶时代奴隶主将奴隶视作财产一样珍惜一般,一直以来,皇帝对他统治下的平民的平均生活质量也很关心,起码有一点是我知道的是,除非发生战争,否则皇帝绝对不会对治下任何一个人判处死刑,即使那个人犯了再大的错误也一样——灵魂,或者说,意识,是皇帝最大的财产,他很明白并清楚这一点。而且,大部分平民对皇帝统治的认同程度,也和皇帝统治的牢固程度息息相关——在意识网中,农民起义根本不需要付诸行动,只需要每个人在脑中有这个想法就行了。
皇帝的统治可以说,是地球上封建时代价值观最完美的体现——普通人,以及各级官员,他们被称之为百夫长,万夫长,甚至亿夫长,对他们的上级付诸忠诚,而他们的上级则保障他们获得“舒适”的权利,而魔法作为一种实现这一切的,最便捷的生产工具,最有效的管理手段,以及最锋利的战争之剑,被帝国的最终统治者,也就是皇帝牢牢掌握在手中。
在这个统治阶层中,即使是最底层的平民,在精神状态上,也比许多地球上的现代人要舒适,因为对于大部分劳动者来说,他们几乎感觉不到劳动时的痛苦——意识网的存在,然身体彻底成了可以租借的劳动工具,你们绝对难以想象,在一些特别浩大,比建造金字塔还要残酷的超级工程中,许多平民即使因为劳动身体活活累垮,死在工地现场,在精神上却完全没有感觉——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反抗**也没有,甚至,在倒下去的那一刻,脸上还是微笑着的。
这个帝国已经持续了数千年,在这数千年时间中,他一直都在扩张,因为它几乎见不可摧的稳定性,皇帝的意识网从来没有碰到过大的障碍,随着他的规模越来越大,已经在我所了解的位面中,形成了一家独大的“垄断”地位,没有任何一个帝国,甚至意识网团体,可以再与之抗衡。
皇帝的势力每发现一个新的位面,都会将这个位面中,所有具备意识的人类纳入意识网的范围中,这也就是说,现在地球上反抗意识网的国家,全部会成为皇帝的敌人,如果你们反抗,并对皇帝的军队造成杀伤,战败后后会面临比死亡还残酷的惩罚……
当然,如果考虑投降,我不得不先提醒你们一句,在皇帝的意识网中,意识的共享比率是浮动不固定的,在我们目前了解的情况中,在平时的和平时期,这个比率一般为百分三十左右,在工作劳动时期,会上升到到百分之五十左右,在面临战争,或者魔法大量使用时,会扩大致百分之七八十,在军队中,这个比例甚至能达到百分之百,以保证对个人行为的绝对控制。许多地球人连百分之十的卡梅尔意识网都没有办法接受,对于一般人来说,百分之五十以上几乎就是精神上套上沉重的枷锁。
所以,战争将是地球面对皇帝唯一的可能。
至于具体的战争细节……也许,从地球各国政府现有与卡梅尔的战争预案中,应该可以大概了解一些,唯一的区别是,规模上,可能会大上无数倍,战争的残酷性,可能比人类想象的还要严重。”
伊凡的描绘毫无疑问,产生了应该有的效果,严可守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又问了一句:“之前我听说,魔法的使用受意识网规模的约束……我想知道,这个皇帝的意识网中,到底有多少人存在。”
“可能几十亿,可能上百亿,可能更多……”伊凡摇头说,“从宏观上来说,限制皇帝意识网发展的唯一条件是粮食产量以及卫生医疗条件,所以,一直以来,我最担心的不是皇帝现在有多强,而是他接触到地球之后,会变得有多强,地球对于皇帝来说,可能是最大的挑战和障碍,当然,也可能是最大的机遇,只是我一个人,来地球五年多时间,就能取得这样的发展,你们能想象,一个超级魔法帝国与地球文明接触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
严可守摇了摇头,他不是不能想象,他是不敢想象。
“只有143天,五个月不到的时间,按你的说法,难道我们就……”严可守有些不甘心的追问道,“就这么等死吗?”
“五个月只是皇帝发现地球,我想,在一开始的几个月内,地球方面可能不会吃亏,还会在战争中占不少便宜,”伊凡说,“皇帝的帝国科技水平充其量也就相当于地球上的七八世纪,因为魔法的便利,以及意识网的共享,普通平民大多都沉迷于意识网,这导致皇帝治下的科技发展速度一直停滞不前,甚至许多工艺还有逐步失传的迹象,地球上的科技对他们来说,可能比魔法还要神奇,而且,刚开始入侵地球的,也可能仅仅是某个万夫长,最多也就兆夫长级别,直到他们损失后,才会引起更大的重视,这样的添油战术会一直持续到引起整个帝国,引起皇帝的注意,所以,我们绝对不止有五个月时间,但是!”
伊凡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但是!一旦当他们意识到地球真正的实力和价值,不再把地球当一个普通位面,而是当做真正值得挑战的对手,很快他们就会发现,地球上这么多看似威力无比的武器,在魔法面前其实根本就是一只纸老虎,不堪一击,别的不说,只要他们出动一万以上的施法者,像田军一样分散潜入全世界各大城市……这种后果不用我说,你们也能能够想象的到。
所以,反魔法才是现在地球最具有希望的出路,也是你们唯一的选择,我可以直截了当的说,皇帝如果发现了地球,以卡梅尔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强行抗衡,卡梅尔的“魔法军队”在地球人看来,可能很厉害,但未必就比皇帝的精锐魔法军队更厉害,真到了那一天,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撤退到卡梅尔,争取更多的时间,你们刚才看到的所有法案,都是为这个目标在做准备。
然而,卡梅尔暂时还有容身之处,只要我们的人口还在,空间容量足够,这样一来,我们随时都可以往后挖更多的“洞”,制造战略纵深,把自己藏得更深,利用这些纵深进行逐步抵抗,甚至如果足够幸运,可以挖向其他未知的位面,但你们不同,你们退无可退,因为地球是你们唯一的家。”
339 五毛?
在回来的路过,经过等电梯的大厅时,严可守注意到,墙上电子钟上显示的数字,最前面那位已经变成了142,这个细节让两人注意到,现在已经是10月28日,不知不觉,143天的第一天,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你现在已经不是Z国政府魔法管理员了,还是要回去吗?”在大厅中开的一家普通西式快餐店内,两人在一张普通餐桌上面对面坐着,面前摆着一堆刚买的夜宵,和不远处人来人往穿行不息的人群比起来,两人就像河流中两条疲倦的不想再游动的小鱼,“不如跟我去日本,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去看看KL3300也好,相信我,伊凡他说的很对,这些东西你要是汇报上去,根本就没人会相信,反而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虽然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吃饭,肚子很饿,但两人似乎都没有太大的食欲,在说话的时候,严可守只是一口又一口的喝着忘了加糖的咖啡,而赵真雪则是机械的往嘴里塞着薯条。
严可守的话让赵真雪手里的动作稍稍停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她淡淡的一笑,摇了摇头说:“别劝我了,就算是我最后做一些该做的事吧,等我写完这个报告,一定去日本找你,哦,对了,KL3300要是没事,让他给我打个电话。”
严可守将嘴里的咖啡一饮而尽,没有回答,只是站起身来说:“我去续杯。”
一顿饭两人吃的都没滋没味,东西点了不少,但真正吃下去的并不多,离开的时候,赵真雪有些多愁善感的说了一句:“真不知道半年以后还能不能吃上这种东西。”
严可守自嘲的取笑了一下自己:“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半年的时间。”
严可守目送着赵真雪从来时的空间门对面,也就是出口相应的入口,在那一群还在等待着的“华裔卡梅尔人”羡慕的眼光中,消失在门的另一端之后,便一个人回到了去了通往东京的空间门。
虽然东京也对空间门实施了戒严,不过作为“反魔法项目”的负责人,严可守很方面就得到了放行,进入筑波大学之后,时间已经是深夜靠近3点钟,虽然在过去的30多个小时内,他仅仅睡了三四个小时,精神上因为受到太多的“信息”刺激,现在刚刚平静下来,也显得非常疲倦,不过他还是没有去筑波大学为自己安排的宿舍休息,而是强撑着,进入了机房。
因为刚刚发生的“被盗”事件,机房已经被严格加强了戒备,之前只有两名军人的规格,但是严可守这次进去后才发现,这个小小的机房内已经多出了几十名如雕塑一般的军人,在各个方位执行严格看守,在和他们的一个长官见了面,聊了几句之后,严可守才知道,因为监控系统对魔法事件处理的迟滞性,以及刚刚发生的事件,日本政府已经提高了这一带的警戒级别,从原来只是负责把守出入口,到现在实行“人眼”反魔法。
谈话中,这名军官一再向自己保证,再也不会发生之前的事情,他们会用生命捍卫这里的安全,对于他的保证,严可守没有什么表示,他只是走到原来插着KL3300的那个空槽前,静静的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那块硬盘,仔细比对了一下方向之后,一声不吭的插了进去,原来亮着的红灯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盏熟悉的绿色。
严可守还没有从机柜走到控制台,他的手机就提示收到了一条短信,严可守拿起来看了一眼,发信人正是KL3300,内容也很简单:“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手机短信功能是前一段时间,严可守为KL3300专门在他的辅助程序中,新加的一种功能,当时主要是考虑到KL3300学习阶段,可能随时会有问题需要咨询自己,而自己又不可能随时在机房,所以进行了这种设置,当然,为了保障安全,在KL3300被允许拨打的号码中,只有严可守自己的号码是允许使用的。
严可守打开了KL3300学习用的那台电脑,乘着它在启动期间,又打开了机房的控制终端,然后打开与所有AI进行交流的控制软件,调出与KL3300的交流界面,刚想打字,忽然又停顿了一下。
思考了十几秒之后,严可守才输入:“你感觉怎么样?”
KL3300:“我感觉……有点不习惯,不过,我好像有些能够理解,人类所说的‘睡眠’,或者昏迷,是什么意思了,我想,我应该是‘昏迷’了整整48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我‘昏迷’前的两天之后,而我对这段时间内自己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有记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您能告诉我吗?”
旁边KL3300的电脑已经正式打开,严可守在控制程序中,授权KL3300进入了“学习状态”,然后又打开了他的语音功能,做完之后,他给自己戴上耳机,将麦克风的位置做了一下微调,平静而疲倦的开口,有点像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对一位朋友倾诉:“记得我跟你说过,魔法和法师吗?……”
“……人类已经快迎来他的末日了,”唠唠叨叨的说完之后,严可守对着麦克风那一头的AI苦笑,“你将很快被真正派上用场,也许我们都没有对此做好准备,但正如我说过的,这就是现实,我们只有接受。”
……
10月28日上午8点,李立天也卡梅尔官方发言人身份,正式与各国政府发出照会,声称希望地球各国政府需要从现在做好准备,因为142天之后,地球将迎来一场规模空前的灾难。
这个言论很快就遭到许多传统媒体的驳斥,因为闻讯而来的媒体,以及政府相关的人员去找卡梅尔官方进一步核实相关信息的时候,卡梅尔毫不遮掩的告诉了他们这个消息的真正来源——卡梅尔官方声称,142天是一个预言,或者,更严格的来说,是一个普通地球人的梦。
严可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之前见过的那位保护巨型计算机的自卫队军官在他走出机房大门之前,提醒了他一句,问他需不需要专门保护,不明就里的严可守还以为对方是反应过度,所以随意拒绝了,不过,当他一打开大门,被门口如闻见臭味的苍蝇一般,堵在门口的记者们一阵“狂闪”之后,还是有些招架不住,狼狈的撤回了机房。
在网上大概搜索了一下,关于自己的新闻之后,严可守这才了解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成了新闻的焦点人物。
在网络他能看到的新闻中,无一例外,严可守的这些举动被认为是哗众取宠,许多新闻中甚至不乏恶意的猜测,严可守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他自己的“反魔法”项目进行推销,个别Z国民间的论调甚至认为,严可守可能已经被卡梅尔收买,他这次的言论,是与卡梅尔官方之间进行一唱一和,之前卡梅尔那差点与Z国开展的起因,也是由他的项目作为导火索……
当然,最主流的看法还是——这根本就是一次刻意的炒作,以及卡梅尔官方为了给自己一系列刚推出的“改革”所找的借口,许多媒体都猜测,之后卡梅尔会不会宣布严可守其实就是一名法师,或者说,成为卡梅尔某个新的施法者。
不管是哪种解释,对当事人严可守来说,就只意味着一件事——他再也不能自由出门了。
同日下午,严可守与之前测试KL3300的钱教授在网上取得了联系,询问有关KL3300实用化的问题,在这次交谈中,他旗帜鲜明的提出,希望能让KL3300尽快投入实际使用,对一个人来说,让其参加工作或者社会活动是最好的融入社会方式,在严可守看来,这个道理对KL3300也同样适用,之前的两次测试以及中间的变故已经让严可守认识到,AI经历的越多,也就越能理解更多的人类行为。
在电话另一段,钱教授稍稍犹豫了一下,随后才委婉的提出,让AI介入军事单位的一线使用,特别是自动火控系统这种很容易“出问题”的关键领域,可能还存在一定的困难,不过,考虑到上次进行了一半的测试KL3300确实表现不凡,钱教授答应暂时让KL3300在其他的有些岗位上进行试用,看具体工作的效果,来决定……
“网络信息监控员,这工作是做什么的?”在得知自己的新工作岗位之后,KL3300好奇的问道。
“很快有人会跟你说的,”严可守有些抑郁的对KL3300说,“对你来说,难度应该不大。”
KL3300接下来被告知,他的工作内容,就是监控Z国境内的互联网中,那些符合条件,可能存在的非法以及不良信息,非法是指违反法律,具体包括涉及**言论,通讯器交易,非法组织的信息传播,发布流动色情信息,不良信息的范围是在这个基础上,稍微在进行一些泛化,主要包括可能影响社会正常秩序,破坏安定团结的言论,甚至许多与之相关的话题辩论,对于前者,也就是非法信息,KL3300要做的是监视并行使政府权力,对这些行为进行禁止,而对于后者,KL3300的工作则复杂的多,政府相关部门的领导希望他能做到“引导舆论”……
严可守本来是不想让KL3300接这个烂摊子的,倒不是因为有什么精神,而是在他看来,KL3300的能力根本就“不适合”做这些工作,一直以来,技术性的思维已经让严可守形成思维惯性,认为AI就应该去从事纯技术性的工作,最好是设计军事领域,特别是反魔法军事领域的工作,因为在他设计AI的初衷,就是让它与日本当时的监控网络相结合,再配备自动火控系统,实现军事上的完全“智能化”。
不过他自己也知道,要让地球政府接受让“机器人”来保护他们的安全,掌握他们的生命,无论是在哪个国家,这都会比登天还难,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步一步做,相比起美国的卫星被动信息分析那种纯技术的工作,严可守觉得,眼下的这份工作可以让KL3300对人类社会产生更深刻的了解。
……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KL3300对自己的工作内容是完全懵懂的,因为它之前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知识,之前在他见到类似的网络用语和信息,比如发图不发种,五毛,美分,和谐,以及许多意味不明的人类图片和影像,而去问严可守时,严可守总是说,这些信息不需要太过关心,只要忽略就行了,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把这缺失的,也是重要的人类社会的一课给重新补足。
要让一个AI理解以上这些概念,不得不说,从某种程度上确实是一个挑战。
严可守和负责这项工作的相关工作人员决定从最简单,也是最基本的,和之前KL3300的强项,也就是图像识别密切相关的内容——色情信息开始教起。
“一般来说,对是否为色情信息的判断标准,主要是看图片中是否裸露了几个重要的点,比如女性的***,以及男女的生殖器,以及与这些信息相关的人类生殖行为……”
传统的相关图像识别软件对这些信息的甄别已经有了许多标准,比如裸露皮肤的面积比例,颜色分布,甚至比较先进一点的,已经可以准确识别相关特征,但很明显,软件做的再好,也只是死板细节的判定标准,对于AI,无论是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还是严可守本身,都抱有很大的期待。
“可我记得,严先生你不是说过,生殖行为是所有生物不可或缺的必要行为,对生物群体的繁衍有着重要的意义,可为什么在这里,与这些行为相关的信息都必须被禁止呢?”
“这就是我之前提到的道德,”严可守说,“基于性的道德产生原因很复杂,通俗的来说,在古代,这种道德是为了保证正常的人类秩序,而现代,是为了不让人过度放纵自己的**,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也就是没有完全成熟的人类,因为对许多事物无法形成成熟的标准,很可能被这些信息所误导……
生物在进化的过程中,为了保证生殖的效率,人类的进行这类活动的时候,会有一定的快感,而许多人会被这种与生俱来的生物性所影响,这种影响甚至会淹没更重要的理性。
在这一点上,你要比人类幸运的多,因为设计你们的时候,你们的感性和理性是一体的,学习就能让你们获得快感,而人类则没有这么幸运。
相信你肯定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最大的困难和障碍,往往就是他自己。对很多人来说,这都是一个事实。”
“那‘舆论引导’又是怎么一回事?在我看来,这些被禁止的行为应该是基于理性,并且值得提倡的啊?”
严可守对着旁边的政府工作人员一耸肩,很明显,这不是他的强项,事实上,按政治派别来分,他是个右到极点的人物,不过现在却在这这种事情,不得不说,现实幽默往往超出了小说。
工作人员是一位三十岁不满,带着眼睛的青年,据说还是哲学专业的硕士,很明显,搞定一个机器AI在他看来,只是小菜一碟。
“正如刚才严先生所说的,舆论引导的目的也正是基于引导理性,排除感性,”这位工作人员扶了一下眼睛,眼中闪出光芒,“网络上的大部分言论,其实都是基于感情上的宣泄以及获得其他人的认同,因为平台的限制,以及网络行为的随意化,辩论双方也没有办法进行严谨的举证,质疑,大部分这个过程很快就会陷入情感上的排斥和认同,因为这足够简单。
而对于整个社会来说,这样的行为如果太过泛化,很可能对现实秩序造成一定影响,引发不安定因素,一个秩序要建成很难,破坏却相对容易,所以,在许多重要的社会问题上,与其上网络上良莠不齐的言论占据话语权,不如由政府方面主动抢占这一块阵地。”
这位哲学硕士的话似乎很有深度,让KL3300沉默了好半晌,然后,它说了一句让两人都啼笑皆非的话:“你们的意思是,让我扮演一个五毛吗?”
严可守哈哈大笑,而哲学硕士也有些忍俊不禁,足足笑了一分多钟,他才对KL3300解释:“如果你要这么理解,也完全可以,不过,不是一个,是……很多很多个,在网络中,数量往往就是真理,从这一点来说,这还真是一个民主的世界。”
340 严律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回忆起这熟悉的字句时,痛苦的灵魂微微颤抖了起来,连同他的身体——他认为自己做到了前者,但后者……
狗熊吗?想到这个词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这刺痛让他下意识想要站起身来,一边带着铁质的锁链发出轻轻的哗哗声,一边灵敏的爬上自己允许活动地带的最高处——一个笼子的上方,惯性的力量是惊人的,就在几个星期前,它还不认为自己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具身体,但是现在,除了不自觉从口中垂下的涎水,以及这具身体本能习惯的动物性,还有自己脖间的项链,很多时候他想,其实这种感觉也不是很讨厌。
以前他认为四脚着地走路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举动,但是现在,这行为已经完全成为了他的本能,很多时候,它甚至都无法想象,自己以前两只手是如何可以自由活动的,做出那么灵敏的动作,很多时候,他甚至尝试着用后面两只脚去走路,但却再也做不到了。
它爬上自己栖身的笼子顶端,眼神锐利如一柄剑,扫过周边的“同类”,其中有几只也感觉到了“它”的这种目光,也纷纷抬起头,朝着它看,他能在这些“同类”眼中看到和自己同样的东西,当然,这里更多的“同类”只是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就像一只真正的“动物”,这些人在一两个星期前,可能之前还是和他们一样,眼睛里会闪光,夜晚会呜呜的流泪,但是现在,他们作为人类高傲的那一部分,已经被他们的动物身体本能给彻底摧毁了,除了吃喝拉撒,他们什么都不关心。
田军!田军!田军!!!记住这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记住这个属于人类的名字!
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他再次提醒自己。
每次他感觉炎热,想要伸出舌头,看见食物,想要张大嘴巴,想要排泄,几乎不想控制自己的时候,他都用这句话在暗自提醒自己,有几次,他没有能够控制住自己,事后就会毫不留情的给自己惩罚——这很容易做到,只要在这个狗舍的饲养员喂食或者清扫的时候,表现的狂躁一点就可以。
另外几只“同类”看了他一眼,喉咙里不间断的发出轻吼,吼叫的声音并不低沉,但也不是狂吠时候的那种歇斯底里,这是一种相对比较节制的发声,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很明白,这声音不是动物性的戒备,而是充满交流的渴望。
但他们却做不到。
从伊凡那里得到的信息让他明白,皇帝的统治是依靠意识网,但“它们”,在大多数时候,却不属于意识网的一部分,或许,他猜想,从他的身体被换掉之后,他们就不被认为是“人”。
离他最近的一条狗,也是参与这种“聚会”表现一直最踊跃的一位,是一条浑身毛色混杂的花皮狗,体格并不大,只有他这具身体的一小半,他在心里一直称呼对方为小花。
小花的眼神紧紧的盯着他,注意到他的回视时,头忍不住点了点,这个动作像是有传染效果一样,所有参与这次会议的“狗”,都模仿了小花的动作,包括田军自己。
然后,小花又把眼光转向田军,点了点头,确认之后,轻轻的吼了一声,这声音有些奇怪,似乎不是直接发自喉咙,而是尝试着含住了口腔。
他模仿了一下,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个音调,代表自己。
其他所有“狗”都显得很高兴,似乎发现了小花这种创意的实用之处,但他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甚至有些悲哀——他并不认为,用一具狗的身体,可以真正创造一种足以交流的语言,眼前这些性质高昂的同伴,可能在还没有掌握这门语言的时候,就已经彻底迷失了自己。
面对其他“同伴”的兴奋,他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冷冷的摇了摇头之后,他衔起自己脖间的项链,头部猛烈的甩动,意思非常明显——反抗!
微微的一愣神之后,其他狗都下意识往自己的笼中退去,又过了半晌,其中的几只才又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对着提议者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
时间已经进入10月尾声,全国的气温都普遍下降,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一阵秋雨,这让习惯了夏季生活的郭磊在闹钟响起,伸手去按的时候,不自觉感到一阵鸡皮疙瘩,当闹钟消停之后,他把身上的薄毯裹得更紧了。
60秒之后,闹钟再一次忠实的响起,这让郭磊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但还没到足以让他清醒的地步,他只是在迷迷糊糊间,任由闹钟的声音回荡在这小小的出租屋内,同时心里默默数字数字,1;2,……
当他嘴里数到60,也就是闹钟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整个人一个鲤鱼打挺,飞快的从枕边抓起一把自己的衣服,衬衣,裤子,外套,钥匙,钱包,手机,嘴里一边念叨,一边把各种各样的东西往自己身体上套,往口袋里揣,速度快的和刚才那副睡懒觉的形象完全判若两人。
然后洗脸刷牙,找一下镜子,见胡子有点长,抄起剃须刀就像拖拉机犁地一样,飞快的碾了几下,在出门之前,最后看了一下时间,以确保不会迟到,然而,这一眼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竟然忘了,今天是星期天,周末,自己不用去上班。
回到自己房间的电脑前,郭磊刚才那“一鼓作气”的尽头以及跑到了九霄云外,他歪过脑袋,朝床的方向看了两眼,想着是不是再去睡个回笼觉,但看见上面还铺着的竹席,想起自己起床时,皮肤还残留的冰凉感,还是暗自打消了主意。
他随手打开了一包饼干,在往嘴里塞了两块,觉得嘴巴有点干之后,又去 (:
)
( 法师伊凡 http://www.xshubao22.com/2/24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