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十九章

文 / 用红色偏爱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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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透明的小小雨滴从空中快速坠落,落在圆圆的盈碧色荷叶上,巨大的冲力使之顺着荷叶的脉络不停地打转,最后在稍稍凹下的荷叶中心安静下来。第二滴,第三滴水滴越聚越大,终于超出了荷叶的承载,顺着微微向下倾斜的叶面滑落湖水,发出“滴答”一声清响,却被淹没在无数滴滴答答的雨丝入水声中。

    满湖的粉色荷花迎着斜风细雨展颜,花瓣上挂满了颗颗浑圆清透的小水珠,被微风吹拂的轻轻抖动,不胜娇羞。

    湖面上缓缓滑过一只乌篷船,船头挺立着一名头戴蓑帽身着蓑衣的船娘,十几岁的年纪,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皮肤有些黝黑,却也细腻光滑。

    船娘再一次将目光悄悄投向船篷内,船篷内是她今天的两位客人—— 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子靠着篷面坐着,身着一袭深紫色绸面长袍,束起的发上缀几颗黑珍珠,正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梳理怀中女子散落的长发。女子着一件浅紫色丝质长裙,裙摆袖口缀满了细小的白色珍珠,以少量的发挽了个髻,斜插上一支镶有白色珍珠的紫玉钗,正伏在男子的双腿上浅眠,那肌肤,简直比她发间衣饰上那颗颗珍珠还要光亮莹白。

    船娘傻傻地看着眼前美丽温馨到极致的画面,眼皮都不舍得眨一下,却在突然间转过身来,脸上“腾”地烧起一把火。天!她看见了什么?那男子竟然俯身亲吻那女子的嘴角!

    “啊~~~~”绝晓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从夏侯弃的腿上坐起,探头望了望船篷外,“下雨了呀!”

    夏侯弃替她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衣衫,问她:“想吃点什么吗?”

    绝晓扫了眼一旁矮矮的方桌上布满的果品糕点,往葡萄努了努嘴,夏侯弃赶紧捡起一只葡萄剥了皮,用银针仔细将籽挑了,送至她唇边。

    绝晓就着他的手将葡萄吞下,细细品尝,“嗯,甜。”

    夏侯弃于是一颗颗剥起葡萄来。

    几颗葡萄下肚,绝晓突然开口:“我总觉得有人跟着咱们。”

    夏侯弃微笑,手下却不停,“打我们从皇安宫出来那天起,身后就跟了不止一拨人,若不是有我的人在,只怕你早被陆之云或是俞飞在给抢回去了。”

    绝晓撇撇嘴,不吃他递过来的葡萄,夏侯弃却笑得更深了,“怎么了宝贝儿?被我说得不开心了?”

    绝晓斜睨他,“我哪有那么无能?”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道歉!”夏侯弃嘴上道着歉,脸上却不见任何认错的意思。

    绝晓不理他,张开小嘴欲吞下唇边的葡萄,却瞬间失去了目标,在她的檀口还未来得及闭上之际,夏侯弃的唇舌突然乘机侵入,轻柔地吻起她来。

    绝晓有些恼他乘人不备,气愤咬他,可夏侯弃却并不因此而退却,依旧在她口中贪婪的索取,绝晓终究不忍心用力,渐渐也开始回吻起他来。

    船篷外的湖面依然笼罩在一片烟雨朦朦中,船篷内却是一派春光旖旎,情意绵绵。

    缠绵的长吻过后,绝晓依旧涨红了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夏侯弃将她揽在怀里,轻拍她的背,将自己脸庞深埋在她耳旁颈边厮磨。

    然后,她听见他说,

    我爱你。

    黄昏时分,雨势渐渐停歇,乌篷船缓缓滑至岸边,夏侯弃执意要抱绝晓上岸,“雨后地脏,小心污了你的鞋。”

    绝晓吐吐小舌头,趁他给船娘付钱之际,“呼”地一下飘落于岸边,飞奔而去。夏侯弃匆匆丢下一块银子去追,两人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船娘的视野中。

    船娘回首看着空空的船篷,若不是手中实实在在握有一锭仍透着那男子体温的银两,她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梦。

    两人弃了出城时乘坐的马车,并肩走回城中。

    城墙根处聚了一群人,不知在看些什么,绝晓与夏侯弃都不是爱凑热闹之人,绕过人群准备进城去,不想人群中却突然冲出一人,没头没脑的就要往绝晓身上撞去,夏侯弃眼疾手快,迅速拉过绝晓护在身后。

    那人险些撞了人,堪堪站稳,抬头看见夏侯弃身后的绝晓,眼睛里立刻就放出光来,扯着破铜锣般的嗓子开口:“好俊俏的小娘子!”说完喉咙里还咕噜咕噜的。

    绝晓让他那青蛙般鼓起的混浊双眼盯的极不舒服,下意识往夏侯弃身后缩了缩,夏侯弃却不恼,只冲那男子微微笑,倒是让绝晓有些紧张,轻扯了夏侯弃的衣袖,小声开口:“算了,我们走吧。”

    那男子让夏侯弃给笑得汗毛直竖,贪婪的又看上绝晓两眼,终于转身强拉起脚边伏倒的女子,“装什么死,快给大爷走!”

    那女子全身缟素,双手死死扣住地面,白色麻衣已被污泥尽数染黑,一张小脸倒是清秀,此时却哭得扭曲,“这位大爷,您还没安葬奴家的娘亲,奴家不能跟您走!”

    绝晓往回挪了几步,看清那女子腰间插了块木牌,上面歪歪斜斜写了“卖身葬母”四个字。

    青蛙男分明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强抢民女,周边围了许多看热闹之人,却无一人出面干涉。

    绝晓见不得这种事,正要上前,却见眼前人影一晃,一名玄衣男子按住青蛙男的右臂,“这位姑娘安葬母亲的钱我愿意出,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青蛙男自然是不肯相让,张口就骂,却不知为何脸色越来越难看,涨紫如陈放多日的猪肝,最后竟服下软来,玄衣男子向他道谢,随即放开他的手臂,青蛙男扶住僵直的右臂,骂骂咧咧回城,脚下却是不敢怠慢,一溜烟跑远了。

    那名卖身女子伏倒在玄衣男子身前不停地叩拜道谢,男子弯腰将她扶起,往她手中塞一锭金元宝,“先安葬了令堂,剩下的,想法子给自己谋条生路吧。”

    女子立即又下跪拜谢,玄衣男子见扶她不起,轻轻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正巧对上绝晓投过来的视线,冲她微微一笑,虽是陌生人,那笑容竟让绝晓觉得温暖。

    绝晓正晃神,身后传来夏侯弃冷冷的声音,“看够了没?”

    绝晓诧异回头,夏侯弃的脸色果然如他的声音一般冰冷。绝晓斜他一眼,率先往城里走去,夏侯弃默不作声,紧紧跟上。

    第二日,扬州城里传开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城中一霸周容昌惨死家中,一双青蛙眼生生叫人给挖了去,那些平日里受他百般欺凌的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的。

    绝晓却听不到这样的消息,此时的她已随着夏侯弃,坐上了驶往景国的马车。

    樊州城是从前庆国的都城,当年景国的进攻使之受到了不小的重创,如今却不见任何战争遗留下来的残相,便是那饱受蹂躏的皇城——风临宫,也早已修复一新,作为景王在樊州城的行宫,在静静等待。

    没有人发现,风临宫今日悄悄迎来了它的新主人。

    绝晓趴在软绵绵的丝绒锦被上,几天的舟车劳顿让她颇有些疲累,夏侯弃却是一如往昔般神采奕奕,此时正坐在床沿给她揉腿捏背。

    “舒服些了吗?”

    “嗯。”她含含混混答应,确实很舒服,舒服到她快要睡着了。

    “风临宫漂亮吗?”

    “嗯。”

    “那我们不急着赶路,多住几天好不好?”

    “嗯。”绝晓的声音已经接近于鼻息。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

    绝晓没再回应,夏侯弃宠溺一笑,轻轻吻她的额角。

    拉过丝被将她盖好,殿外一名侍从已经焦躁地等候多时。

    “什么事?”虽是出了殿,夏侯弃仍压低了声音问他。

    那名侍从也不敢大声,“禀皇上,樊州太守,都统,正副都尉求见。”

    “不是吩咐下去朕此次乃微服,不让人打扰么?”

    侍从缩了缩脖子,“可,可几位大人说,说是有要事奏报。”

    夏侯弃皱了皱眉,召唤殿前的侍女,“好好在这看着,娘娘若是醒了立即来向朕承报。”

    绝晓这一觉睡得并不沉,不一会便睁开了眼,一名蓝衣侍女跪在她面前行礼,“娘娘您醒了?”

    好一会绝晓才反应过来,这声“娘娘”是在叫她,下意识的就反感,将眼前侍女唤起,“不要叫我娘娘。”

    侍女极为难,“可,可这是皇上的吩咐。”

    绝晓甩甩手,“没关系,我会与他说。就叫我,嗯就叫小姐吧。”

    绝晓坐在妆镜前梳理,蓝衣侍女捧了妆盒在一旁侍奉,绝晓见她几度欲言又止,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

    蓝衣侍女一惊,险些失手将妆盒翻倒,看着妆镜内绝晓和煦的笑颜,冒冒然将心中的疑虑说出:“小姐为何,不让奴婢称呼您为娘娘?”

    绝晓一愣,垂下眼眸梳理眼前一缕发,蓝衣侍女在心中暗骂自己的多嘴,却听见绝晓似解嘲般一笑,开口的语气却是平静无波:“因为我不是也不会是。”

    不一会,夏侯弃匆匆赶至殿中,含笑轻扶住绝晓的肩膀,“几时醒的?怎么不多睡一会?”

    还不待绝晓开口,一旁的蓝衣侍女多嘴回答,“小姐这是刚起。”

    夏侯弃突然间就变了脸色,“怎么连叫人都不会,留你有何用?来人啦,拖下去赏二十个板子。”

    这样娇弱的小姑娘,二十个板子足能要了她的命,蓝衣侍女立即伏倒在地哭泣求饶,门外的侍从已进殿来拉。

    “住手!”绝晓冷冷开口,侍从们不敢再动,僵在那里。

    绝晓沉着一张脸,拦在那侍女面前,“是我让她那样叫的,皇上要责罚,就请责罚我。”

    夏侯弃看她一眼,冲那侍女开口:“还不赶紧谢恩退下。”

    不待人走远,夏侯弃就迫不及待的拉过她,隐忍着怒气,“你这是干什么?故意为难我吗?”

    绝晓面上仍冷冷的,“你让人叫我娘娘才是故意为难我。”

    夏侯弃苦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好了好了,是我有错在先,不生气了好吗?宝贝儿。”

    绝晓皱了眉不说话,夏侯弃继续耐心哄着,“今晚樊州的地方官员会搞个烟火宴,我带你去看烟花好不好?好不好?”

    他哄她的语气终于让绝晓轻声笑了出来,双掌成拳轻轻敲打夏侯弃的胸膛,“你干嘛总拿我当小娃娃一样?”

    夏侯弃也笑了,轻刮她翘翘的小鼻头,“那是因为,你生来就是让我宠的。”

    樊州太守包下了城中最高的焚月楼,大摆宴席。底下的官员并不知道夏侯弃的真实身份,但见太守们那样殷勤地款待,知道来人必然身份显赫,个个也是半分不敢怠慢,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

    这样的官场筵席是最虚伪无趣的,绝晓看完烟火,闷在一旁只顾埋头吃饭,夏侯弃知道她不耐,一边应付着官员一边留意着她的神色,不时轻握她的手以示安抚。

    樊州的主要官员们好不容易请到夏侯弃赴宴,自然不止安排一场烟火,几桌酒菜这样简单,筵席过半,只见太守轻轻拍掌,从屋外飘进十几名妙龄女子,个个衣着低胸薄纱,涌至主位前翩翩起舞,严格的来说,应该是骚首弄姿。

    讨好的意图很明显,只要夏侯弃愿意,随时可以抱走喜欢的。

    此时夏侯弃的脸色却是着实不太好看,原因并非来源于座前那些大胆挑逗他的女子,而是身边那个让他头疼的小女人。小女人一反刚才闷闷的疲态,瞪大了双眼好奇地看着。

    樊州太守见夏侯弃脸色不豫,以为他瞧不上这些个庸脂俗粉,示意舞娘们退下。不一会,门外施施然走进一名怀抱琵琶的女子,一袭纱衣长裙洁白胜雪,一抹半透明白纱掩了面,冲着夏侯弃盈盈下拜,端的是仪态万千,行动似弱柳扶水。喧闹的筵席突然间安静下来,众人皆将目光投向屋中的白衣女子。

    樊州太守满脸得色,“小女清莹不才,学了些微薄琴技,夏公子若是不嫌弃,就让她为公子弹唱一曲。”

    席间众人一听此女乃太守家中那名才貌双绝,被誉为樊州第一美女的小女儿,莫不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甚至已有伶俐的开始暗自揣测夏侯弃的身份。

    一旁有婢女送上软凳,清莹刚刚坐稳,琵琶还没来得及扶正,就听见主位传来低沉的声音:“既然琴艺不精,就不要献丑了。”

    清莹一个寒战,以为自己听错了,也顾不上矜持,抬头瞪大了眼看向夏侯弃。

    夏侯弃此时已然起身,“内人微有不适,就此告辞,各位请继续。”说完便拉了身旁已摆好了架式准备听曲的绝晓离开。

    太守心中一慌,差点下跪相送,幸而被身边的都统给拉住了。

    坐上马车,绝晓明显地感觉到了夏侯弃的怒气,将脑袋凑到他面前,“摆张臭脸给谁看呢?人家太守家的小姐还没说什么呢,你干嘛不高兴?”

    夏侯弃将投向马车外的视线拉回,“你为什么不生气?”

    绝晓莫名奇妙,“我生什么气?”

    “他们找来那些女人你就一点吃醋的感觉都没有吗?”

    绝晓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咯咯咯”大笑起来,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还猛拍夏侯弃的手臂,“弃,你你真可爱。”

    夏侯弃不答话,皱了眉看她。

    绝晓含着笑开口,“当你在天城决定迎娶你的皇后之时,当你去皇安宫向之舞求婚之时,怎么想不起来问我一句:有没有吃醋的感觉?”

    夏侯弃猛然僵住,双眼直直盯住绝晓。车厢内没有点灯,只看得见彼此模糊的面容。行至一处拐角,马车转弯,一束清冷的月光斜射进来,在她的笑颜上一晃而过,他看清她的眼底,殊无笑意。

    许久,他开口,只得一声,“晓儿”语气里,是让自己都惊讶的痛楚。

    她缓缓俯身,将脸庞埋进他的胸膛,“不要说了,什么都不用说。” ( 绝代风华之绝晓篇 http://www.xshubao22.com/2/246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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