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官入道 第 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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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明天我到镇里找财政所问问,看看能不能报销。”

    “对不起,对不起,郭,嗯,郭干部,真是对不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家里出了点事,所以刚才——”

    郭文摆摆手,止住她的解释,面无表情地说:“能把身份证跟房间钥匙一块给我吗,坐了一天的车,实在是乏了。”

    “啊——”小姑娘恍然,飞快拿了一块钥匙牌从里面跑出来,笑得比蜜还甜地连同身份证双手捧到他面前,局促地笑着说,“郭干部,房间在二楼,我带你去。”

    看了一眼门牌号,写的却是“庐山”两个字,郭文也没问,说了声“多谢”,顺着她指引的手势往楼上走。

    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小姑娘懊恼地虚打了自己两下嘴巴,热情地问:“郭干部,食堂已经熄火了,你要是还没吃晚饭,旁边就有一家夜宵店,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去。”

    王长泰买的东西大半都下了郭静的五脏庙,自己勉强吃了点,车一颠簸又全都倒了出来,郭文感觉是饿到一定程度了,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一会我自己出去吃……”

    察觉到他的冷漠,小姑娘讪讪得也不说话了,默默送到房间开了门,又去拎了两瓶热水来,然后可怜巴巴地垂手站在门口,眼睛眨巴了几下,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

    郭文倒不是有意给她脸色看,只是累得有些虚脱,坐在床上缓了口气后,起身打算先洗把脸,结果发现她竟然还在那杵着,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问道:“房间的电话能打外面吗?”

    “可以的,可以的,我来帮你拨……”小姑娘跑进来,经过他身旁时,侧过脸来莞尔一笑,别说,她的面相还真是妒妇伤财的格局,长得虽然不错,但天庭狭窄、水星微陷、口如撮紧故破财飘零、财富散而不易聚,官禄宫过于拥挤加上下阁凸削因而善妒。

    本是想等吃过饭回来再给王长泰主任去电话的,可是小姑娘明显在为刚才的冒失而提心吊胆,不让她做点啥怕是不大好,毕竟跟群众打成一片才是王道。

    报了一串号码,等她拨通后接过话筒,听到那边传来王主任的声音,郭文说道:“王主任,我是永年呀,我已经安全到了大桥镇了。”

    王主任那边似乎有小孩在哭闹,“安全到了就好,有没有见到秦镇长,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

    瞧见小姑娘给自己泡了杯茶端过来,郭文笑着点点头,微微侧过身子说道:“秦镇长有要事出去办了,我现在人在招待所,打算明天再去正式报道。”

    跟王长泰在电话里随便聊了几句,直到话筒传来嘟嘟的忙音,郭文才挂了电话,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小口,对小姑娘说道:“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郭干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小姑娘本来还有些疑虑会不会是遇到了骗子,这下得到证实,心里不免懊悔,暗恨都怪那没良心的家伙劈腿自己的朋友,害得自己心情不好才得罪了县里来的干部。

    “没了……”

    半夜醒了一次,郭静鼾声大作,睡得很沉,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郭文洗漱一番后,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呆呆地发了一会楞,他始终不明白自己的面相明明没有什么隐患征兆,为何这次出行如此不顺,莫非真的算错了?

    取出有些起褶的衬衫和西裤穿上,给了郭静五十块钱,嘱咐他可以四处看看玩玩,但不要惹事,要真遭了麻烦,能忍则忍,忍不了该怎样就怎样,总之别让自己受了欺负。

    郭静嘎嘎笑着说让他放心,他就在镇里转转,琢磨下有啥能赚钱的买卖没有。

    将文件袋拿在手里带上门下了楼,总台那,昨晚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是个比她稍微年长也漂亮些的,正跟一个身材干瘦矮小的中年男人说笑,瞧见自己立刻笑颜如花地说道:“郭助理,早上好,我们耿镇长在这等你好半天了。”

    郭文礼貌地冲她点点头,虽不明白助理一词是怎么来的,但也没往心里去,只是微笑着走过去跟耿镇长握手,说道:“耿镇长,真对不住,让你久等了,我也不知道……”

    耿玉林约莫三十七八的样子,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很多,笑起来五官挤在一起,给人的感觉似乎很随和,但郭文知道,这是个笑面虎重心机的男人,青囊的好处可不光是给人算命这种时准时不准的把戏,最大的好处是能根据一个人的相貌推断他的秉性,年龄越大,心理作用在容貌上的痕迹就越深。

    握住郭文的手,耿玉林打趣道:“没事,我跟小梁聊得挺开心,巴不得你多睡会,呵呵……怎么样,招待所住着还习惯吧,昨晚听陈喜那丫头说,不小心把你得罪了,还求着我帮她在你面前说说好话呢。”

    郭文听得出来,这话的重点不是什么陈喜,而是他昨晚来过招待所,表示对自己的重视,于是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说道:“啊,耿乡长,你不会昨晚就来找过我了吧?”

    耿玉林这时才松开他的手,满不在乎地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走,我先带你到食堂去吃个早饭。”

    说是食堂,开伙的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就是招待所的服务员,莺莺燕燕格外惹人瞩目,郭文这顿饭也吃得格外放松,主要是因为他刚来,属于无冲突、无利益、无关系的三无人员,又是县里下来挂职锻炼的,耿玉林自然能拉拢便拉拢,也稍稍说了一些镇里的事情。

    在去镇政府大楼的路上,耿玉林一手夹包一手指指点点,给郭文当起了导游,将将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笑着说:“小郭啊,说句心里话,我是舍不得你的……”

    一听这话,郭文满脑门子都是官司,心想难倒真还要把我往下放,放到村里去才心满意足吗?

    好在耿玉林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好好干,秦镇长是个很有魄力的领导,你给他当助理,肯定能够发挥所长,我虽然没能把你从他手里争过来,但以后遇到什么不好解决的麻烦,不管公事私事,尽管来找我。”

    看着耿玉林脸上的热情,明知是假也不免为这番话感动,人家能说出来就已经相当不错了,郭文感激地点点头,“谢谢耿镇长,当官的像你这样亲切近人的可不多,难怪人大的王主任说大桥镇藏龙卧虎,让我一定要好好向各位长辈学习。”

    高帽子一顶送回去,耿玉林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拉着郭文的手一路往里走,见着人便喊过来给他介绍,表现的格外亲近。

    这么多生面孔,郭文一时半会也记不住,客客气气地跟对方打招呼,说些自己阅历少见识浅以后请多帮忙之类的话。

    说说笑笑到了二楼,耿玉林领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着闲聊了几句家常,便喊来综合接待办的小姑娘黄玫,让她领着郭文去组织人事办把手续走一下。

    黄玫跟郭文岁数相仿,长相比招待所的服务员要漂亮,牛仔裤配着复古的花格子衬衫,从侧后看去,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组织人事办的效率很高,十分钟不到,三个人里里外外跑了几趟,所有的手续便都办妥了,这让郭文很是诧异,心想如此的高效,这还是以拖沓繁琐著称的政府职能部门吗?

    黄玫这丫头眼尖心思细,看出郭文的困惑来,领着他往二楼去的时候,看了看前后没人,便悄声说:“郭助理,是耿镇长打过招呼了,不然就是到中午,他们也不一定能整完那一堆文件。”

    郭文很意外地说:“啊,耿镇长对我这么看重,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黄玫只是笑,鼻子时不时皱一下,“你可是我们大桥镇来的第一位高材生呢,别说耿镇长,就是王书记都很关心的,不说了,不说了,不然被人听到,又要骂我嚼舌头了,奇Qīsūu。сom书嘻嘻……”

    “最近几年,不是一直提倡本科生下乡吗,怎么,我还真是第一个呀?”郭文心知肚明,耿镇长也好,没见面的书记也罢,这样做肯定不是因为自己是本科生现在这种已经过分繁殖以至于穷死、哭死、尴尬死无数的物种。

    黄玫神采飞扬,仿佛很高兴郭文得到重视,“那当然,我们这个最穷省最穷市最穷县的最穷乡镇,哪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会来,你不仅是第一个,还是县里下来挂职锻炼有前途有希望的年轻干部呢,是必须要得到重用、大用、活用的人才型干部。”

    这一长串拗口至极却又地地道道的官话,虽然有很大的夸张成分,但肯定不是黄玫能说出来的,郭文也不考究,笑着岔开话题道:“你来镇里工作的时间肯定不短了吧?”

    “我中专毕业就来了,原来在招待所,后来调到综合接待办,不过混来混去还是个小喽罗兵,郭助理你以后可得多多关照我哦……”

    女人最大的好处就在这,哪怕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说话,再唐突也不会让人生厌,特别是比较好看的女人。

    郭文笑道,“我现在是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你多多关照我才对呀。”

    “那我们互相关照,呵呵……”难得大楼里来了个不是五大三粗一口土包子的同龄人,黄玫心里是真的挺高兴,一边给郭文开门,一边止不住话头道:“这以后就是你的办公室了,看看,还需要添些什么不……对了,这电脑还是昨天我去给你配的呢,2g内存,跑起来飞快,就是还没接通网络,不过一会就有人来给你装了。”

    环视了一下办公室,所有一应物事都是崭新的,靠门的墙边竟然还搁了一株绿茵茵的盆栽,郭文一时哑然,心道,“看来算是没有算错的,能在这样舒适的环境工作,连想都没想过。”

    见郭文沉默不语,以为什么地方没考虑周全,或者他有什么禁忌,黄玫不无忐忑地四处张望,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给落下了。

    郭文吸了口气,绕到办公桌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报纸翻了翻,满足地说道:“都挺好,你费心了……”

    “我也没干啥,反正就拣好的挑,耿镇长说不能委屈了你,呵呵……”

    郭文担忧道:“我这条件是不是太好了,不大合适吧?”

    黄玫摆手连说没事,凑过来趴在桌上,神秘兮兮地笑道:“你刚来还不了解情况,该要的东西不仅不能少,还应该要最好的,得强势一点才行,更不能怕人在背后说闲话,不然,有那些个眼红嫉妒的家伙会觉得你人老实好欺负的。”

    看着黄玫,郭文想了想,轻声道:“这话,应该不是你说的吧?”

    “当然不是我说的,我哪知道这些弯弯道道,呵呵……”黄玫将头发撩到耳后,露出白皙细嫩让人垂涎欲滴的脖子。

    不用猜,肯定是耿玉林,却不知他对自己为何如此上心。

    正说着话,哒哒有人在半开的门上敲了两下,郭文也不管来的是谁,站起来清了清嗓子,反正自己是新人,见着谁表现出尊重总是不会错的,“请进!”

    一个西装革履五官齐整的青年走了进来,微笑着与郭文握手,感慨道:“这位肯定就是郭助理吧……哈哈,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郭助理确实是一表人才呀,难怪我们小黄这两天里里外外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这话,黄玫的小脸蛋不由有些发热,娇嗔道:“阎主任,你又欺负我,改天我告嫂子去。”

    “小丫头居然也有脸皮薄的时候,一点都不像你二叔啊,嗯,不会是真个看上我们郭助理了吧?”

    “懒得跟你说——”黄玫偏过头去对郭文说了声“我打开水去”,垂下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见黄玫走了,阎主任柔和的目光重新落在郭文的脸上,随口说了句,“他二叔是耿玉林,我要不说,郭助理你肯定想不到吧?”

    郭文笑眯眯地看着他,没有接他的话茬,“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叫郭文,初来乍到,以后还请阎主任多多提点——”

    “哈,提点实在是谈不上,就我这半桶水,晃荡起来丢脸还差不多。”阎主任终于是松开了郭文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玉溪递了一根给郭文,见他摆摆手说不抽,也没劝,自顾自点上一根,将剩下的丢在桌上,“我叫阎宁,阎王的阎,安宁的宁,现在弄着镇上宣传这一块的杂事,今天咱们头一回见面,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多多亲近,呵呵……”

    郭文并不抽烟,生活条件也不允许,但他并没有将玉溪塞回给阎宁,而是笑容可掬地将他送出门,心中琢磨着这个阎宁的来意,他貌似不经意地提起黄玫跟耿玉林的亲戚关系,是善意还是别有图谋,暂时还不得而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人双眼长而不细,瞳有三角又隐隐被赤脉贯穿,必为工于心计的奸邪之人。

    一会黄玫打了热水回来,也没问阎宁来干嘛,毕竟那不是她该问的,只给郭文泡了一杯绿茶,稍有羞意地偷瞧了一眼,轻声说:“郭助理,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我去做的么?”

    “谢谢,你去忙吧。”郭文捧着热茶,似乎在想什么。

    黄玫嗯一声点点头,往出走了几步,又回转身,拿了一串几枚钥匙放在桌上道,“这是办公室的钥匙……耿镇长说晚上给你搞个欢迎会,在家的几位主要领导都会到场的,中午的话,就,就我陪你到招待所食堂随便吃点。”

    郭文微微颔首,“其实真不用搞什么欢迎会,跟领导们见见面认识一下倒是应该的,至于中午嘛,我随便找地方吃点就行了,不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我中午本来也是在招待所吃的。”黄玫有些闷闷不乐,虽然她完全没存着对郭文的心思,但被阎宁那样说,换哪个女孩都不会痛快。

    以为是自己的拒绝让黄玫下不来台,郭文说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吧,正好跟你了解一下大桥的风土人情。”

    目送黄玫施施然出门,郭文稍稍坐了一阵,便起身去了一趟耿玉林的办公室,一是向他对自己的关心表示感谢,二是想问下具体自己应该干些什么,免得镇长秦海回来,自己还是崭新一个啥都不会的菜鸟。

    耿玉林非常热心,瞧样子本来有事要出门的,见郭文来找自己,又将公文包放了回去,他耐心地告诉郭文不要太着急,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有空就串串门跟同事混个脸熟,至于具体工作,还得等秦镇长回来后再安排,如果实在闲不住,可以找黄玫要些内部文件和资料先看着。

    整个上午除了看报,再没有别的事情,好不容易熬到十二点,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去综合接待办找黄玫,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着实吓了郭文一大跳。

    原以为肯定是黄玫,拿起电话却是个男人的声音,稀里哗啦说了一大串奇怪的音调,又快又急,郭文绞尽脑汁问了几遍也没能听懂对方到底想说啥,最后悻然挂了电话,暗自为将来的工作而担心。

    这听不懂方言,交流起来倒真是个棘手的问题呀,有空得跟着黄玫好好学学才行,起码得能听得懂,否则被人骂了还在那傻笑就糗大了。

    被这通电话耽搁了几分钟,从办公室出来时,刚刚还喧哗嘈杂的走廊已经见不到人,郭文出了政府大楼,经过政府大院门口的时候,昨晚见过一面的大爷咧着嘴一口黑牙冲自己乐呵。

    想起阎宁给自己的玉溪,这么好的烟扔了可惜,拿出来给别人抽又不合适,自己一个月才拿多少钱啊,再说给人的印象也不好,于是郭文到值班室跟大爷唠了一会嗑,临走把玉溪给了他,把个烟炮子大爷美坏了。

    将将离开大院,瞧见黄玫蹬了辆自行车,满头大汗、脸蛋晒得通红,离着很远就冲自己挥手。

    等黄玫在身边停下,郭文笑问道:“瞧你这一头的热汗,这是做什么去了?”

    本来看见郭文还没去吃饭,黄玫心里挺高兴的,这时却恨不得咬谁一口地气呼呼道:“还不是阎宁那个王八蛋,说县里来了两个搞文学的作家,让我去车站接一下,给安排住处,结果我等了两个小时,他竟然告诉我说搞错了,说明天才到。”

    看她漂亮的长发被汗水和尘土弄得一团糟,郭文满是同情地叹了一声,劝慰道:“可能阎主任是真不小心记错了日子吧。”

    黄玫鼓着腮帮子又骂了句王八蛋,推着自行车跟郭文并肩往前走,快到招待所的时候扑哧一声竟然又笑了。

    郭文纳闷地问:“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

    黄玫抿着嘴,眼中笑意盎然,一边将自行车停在门口,一边摇着脑袋说:“我知道阎宁为什么要骗我去车站了。”

    郭文脚步不停,等黄玫赶上来后说道:“别想这事了,生气伤身,也影响食欲。”

    “我才不生气呢……他曾经追过我,被我拒绝了,所以才不想看见我们在一起,既然这样,那我以后天天缠着你,活活气死他!”

    郭文无言以对,苦笑道:“吃饭去,吃饭去……”“

    郭静中午没有回招待所,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跟黄玫相谈甚欢地吃过午饭,喝了点酒的郭文并没有听黄玫的回房间小睡一会,而是顶着'奇'大太阳在镇里随意'书'走了走,散掉酒气后掐着点儿到了办公室,发现黄玫正带着人在铺线装网络,听那人一口标准的大桥方言,正是中午临下班打电话来的那个人,于是心中一动,临时让黄玫当翻译,跟他闲聊了起来。

    网络很快便装好了,郭文用刚学会的方言说了声谢谢,忽然听见楼下隐约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出什么事了?”既然自己是镇长助理,又受到从未有过的重视和优待,郭文觉得必须表现的积极一些,不等黄玫回答,拔腿便出了办公室,径自下到一楼,看见一大群人挤在走廊上,人群里头耿玉林正笑呵呵地劝着一个满脸怒容的老人,时不时还回头数落下一个穿着背心短裤浑身黑黝黝的壮汉。

    到了近处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郭文对刚才听力的锻炼非常失望,他们说的全是方言,十句能听懂半句就相当不错了。

    ……

    第【001】章 两世融合得相卦之道

    双手紧紧抓着陌生女人白花花的屁股,猛力冲刺了九十分钟竟然不射,郭文正急得满头大汗,猛地眼前一花,威名赫赫的奉系张大帅脸色铁青地闪现出来,他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喊破了喉咙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大帅掏出一把勃朗宁手枪,缓缓地伸了过来,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自己脑门上,青筋爆起的食指一丝丝扣动扳机。

    “大帅!我冤枉啊!我那一卦真的没打错啊!你真的大限将至啊!”

    郭文一声惨烈的尖叫,整个人从床上弹了起来,如三九天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浑身不住颤抖,湿漉漉全是冷汗。

    梦,无比真实而又漫长如一生的梦!

    郭文混乱了,脑海里乱糟糟的,像是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在拼命厮打。

    他一会想起自幼跟随师傅走南闯北的点点滴滴,一会又想起与哥哥郭静捡破烂相依为命的童年,一会想起民国十七年为张作霖打卦卜吉凶的情景,一会又想起大学毕业考上公务员后莫名的兴奋……

    最后,所有这些记忆融合在了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是现实,分不清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过了许久,郭文晃了晃渐渐清醒的脑袋,苦笑着自言自语道:“可怜的张大帅,终究还是没听我的劝告,在沈阳皇姑屯车站被日本人给炸死了,唉……”

    赤条条跳下床,抓起桌上的茶壶咕咚灌了几大口凉水,郭文感觉舒畅地呼出一口浊气,不再去想自己是谁的问题,回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半遮半掩好一堆性感丰满的白肉,想起刚才她在自己身下娇喘不休的淫荡模样,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狡黠的冷笑。

    来大桥镇也快一个月了,说好听点是镇长助理,其实每天坐在办公室除了看报打发时间,屁大的事情都没有。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手里如果没有权力,别说镇长助理,就是镇长也没人会把你当盘菜。

    郭文刚从县里下来的时候,所有人见着他都是无比热情地打招呼,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过去了,镇长秦海也没有给他安排任何工作,大家渐渐的也都不怎么待见他,见面能点头示意已经很不错了,背后还指不定冷嘲热讽些什么。

    这种种际遇,郭文都忍了,毕竟从小没见过父亲长啥样,什么样的世态炎凉没见过,但财政所的算盘刘未免太过分了,当面嘻嘻哈哈的奚落也就罢了,凭什么卡着上个月的住宿伙食不给报销,一个月才发几个钱,不给报销我喝西北风啊!

    床上的女人,正是算盘刘小了近二十岁的老婆冷芳。

    “死鬼,爽完了也不让人睡个好觉。”冷芳侧着白花花的身子,山峦般起伏的曲线格外诱人,她用力夹着一双修长丰腴的美腿,左手轻轻揉捏自己饱满坚挺的奶子,媚眼如丝地望着郭文娇嗔道,“傻站那做什么,快些过来呀,人家喜欢搂着你打瞌睡嘛。”

    冷芳生了一脸麻子,长相是真不好看,郭文软磨硬泡了两个下午才上手,想着为了给算盘刘戴绿帽,拼着自己吃点亏,没想刚刚一番云雨之后,发现她不仅身材火辣,腰上的劲儿也够足,那玩意更是跟紧箍咒似的,抱着自己上下扭动起来,抽水泵一样吸得人浑身阵阵酥麻。

    “刚才做了个噩梦,吓出一声冷汗,这会儿心里还发毛呢。”

    嘟嘟囔囔地坐到床边,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裤,见冷芳爬过来腻在自己身上,保养得很好的双手一前一后钻进自己的裤头,郭文打了个寒颤,某个部位似乎又要硬了,急忙费力地将她的手拽了出来,沉着脸说:“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事,怎么也得去单位转一圈才行……”

    冷芳不依不饶地抱着郭文的脖子,弹性十足的胸部紧紧压在他背上,小嘴喘息道:“急什么嘛,四点都还没到呢,我家那老鬼一向下班很准时的,我都不怕,你怕个啥子嘛。”

    反身想将冷芳推开,不料右手不偏不倚地按在她颤巍巍的乳房上,郭文急忙缩手,皱着眉头骂道:“我不怕被算盘刘捉奸在床,我是怕被你给吸干了,以后我还得娶老婆生孩子呢。”

    “哟,我有这能耐么,是不是的呀?”冷芳浪笑着抓起郭文另一只手,放到嘴边轻轻咬了两下,然后含住他的大拇指吸吮得吧嗒作响,含糊不清地说道,“来嘛,来嘛,人家又想要了嘛,老家伙每回都是蹭几下就完事,哪像你搞得人家又爱又很——”

    “不行,都说了我有事!”

    将冷芳娘拦腰抱起往床里头一扔,郭文转身撒开膀子便跑,就听她扯着嗓子在那大骂,“死鬼,你给我回来,你要是敢走,以后别想再摸老娘的门!”

    老子鬼使神差才干了这次的荒唐事,以后鬼才会来呢,你呀,还是安安心心地跟算盘刘自己玩玩儿吧!

    一口气跑出楼去,套上汗衫翻墙出了大院,外面骄阳似火,明晃晃的日头泼洒下来一片白亮。

    郭文慢腾腾地往镇政府走去,低着头眯着眼睛琢磨自己身上发生的巨大变化,他发现过去很多自以为做得正确、做得漂亮的事情,现在看来竟然都幼稚得可笑,就拿今天偷人老婆来说,如果被算盘刘发现,自己肯定要丢饭碗,如果没有被发现,那就是白折腾的,你说说,这算哪门子报复啊?

    当郭文来到办公室坐下,他已经找到无数与过去自己不同的地方,喜好、性格、考虑问题的角度等等,无不都发生了或微妙或巨大的改变,可以说他成了一个完全崭新的郭文,但,也还是那个郭文。

    想着自己是由两个人的记忆和灵魂融合而成,郭文并未觉得惊恐,反而发自内心的欢喜和激动,因为这意味着他拥有同龄人所没有的阅历和经验,还掌握了两个人的知识和技能。

    “哎呀!”郭文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喜不自抑地说道,“我精通相卦之术的呀,面相、手相、骨相,金钱卦、碎骨卦、罗盘卦,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给自己相一命呢?”

    想到这,郭文立刻付诸行动,先跑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端详了一阵自己的面相,然后又细致地查看自己的手相,最后连最不好下手的骨相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很是欣慰的发现,自己还真的最适合在仕途发展。

    当然,至于相得准不准,呵呵,那就不好说了。

    明明考上了黄州市的公务员,结果档案莫名其妙地到了东平县人大,随后又继续下放到了大桥镇,怎么说都算不上仕途畅通吧?更何况,民国十七年自己还不是照样死翘翘,事前一点征兆都没能瞧出来吗?

    “相得不对也没关系,总好过一脸衰相,呵呵……”

    郭文乐观地笑了起来,拉开抽屉拿出一包红苏临,点上抽了两口,立刻呛得不住咳嗽,看来这抽烟,终究还是没能学会啊。

    这时响起哒哒的敲门声,换作过去,郭文肯定肯定是头也不抬,扯着嗓子喊一声“哪个”,现在却不管来的是谁,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喊道:“请进!”

    第【002】章 艰难时方知黄玫的好

    来人是接待办的黄玫,她留着一头漆黑如瀑的长发,瓜子脸有一点点婴儿肥,修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娇小的鼻子笑起来微微起皱格外可爱,或许是经常在外跑动的缘故,她皮肤算不上白皙,但看上去也非常细嫩,白色衬衫紧裹着胸部傲人的坚挺,淡蓝色牛仔裤仿佛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蹦出近乎完美的性感轮廓。

    见郭文看着自己发愣,黄玫抬起手背贴着嘴唇扑哧笑了一声,轻轻带上门后柔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下午不会来了呢。”

    从黄州到东平大半是颠簸的山路,郭文在车上吐得一塌糊涂,到了县城后又发高烧,当时就是前来接自己的黄玫在病床前不眠不休地照顾。来了大桥镇以后,所有人都是前倨后恭,唯独她一如既往地对自己,还经常苦口婆心地鼓励自己要振作,她就像天使一样,始终无怨无悔地守护着过去不思进取的自己。

    给黄玫泡了杯菊花茶,郭文淡淡笑着问道:“瞧你高兴的样子,是不是秦海回来了?”

    黄玫微微摇头,担心郭文会因此而沮丧,鼓劲道:“你可是我们大桥镇来的第一位高材生呢,又是县里下来挂职的年轻干部,耿镇长、霍书记都很关心你的情况,都很关心的,都说你是必须要得到重用、大用、活用的人才型年轻干部。”

    这一长串拗口至极却又地地道道的官话,也亏得黄玫能记住,隔三差五就在郭文面前说一遍。

    郭文有些自怜自伤地叹道:“呵呵,县人大副主任王长泰也是这般说的,可我连人大的正门朝哪开都没见到,就被你这漂亮丫头拐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政府机关需要花时间慢慢熬得嘛,你看我中专毕业后就工作了,现在不还是小喽罗一个吗?你可是镇长助理哦,秦镇长也不可能让你一直闲着的,等他回来,肯定会安排事情给你干的。”

    “你觉得秦海这样正常吗?虽说他匆匆见了我一面后不久便出差去了,但我想时间也足够他给我安排工作,哪怕是琐碎的事情也好过这般闲着。”郭文揉捏着鼻梁,思量道:“我觉得这样干等也不是办法,我得自己找机会上位才行……”

    难得见到郭文如此有雄心的时候,黄玫很是高兴地嗯了一声,犹豫着说道:“要不,晚上我们去找找耿镇长吧?”

    耿玉林是黄玫的大舅,对自己也算是多有关照,可惜自己不归他管,让他胳膊伸太长自然不好。

    郭文开玩笑道:“是打算带我上你家,让长辈们审查一下么?”

    一向落落大方的黄玫没来由地脸蛋发烫,横了郭文一眼,别过头去,红润小嘴撅了撅,有着一种别样风情的妩媚,“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就喜欢瞎打岔。”

    两人正很是融洽地说着话,楼下忽然传来隐隐约约的争吵声,郭文起身出了办公室,嘟囔道,“出什么事了?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也没人理会?我下去看看……”

    郭文自打被秦海当客人一样供起来后,历来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真正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听他这样说,黄玫一时间反倒愣住了,这么积极还是那个郭文吗?

    径自下到一楼,郭文看见一群人挤在走廊上。

    副镇长耿玉林正笑呵呵地劝着满脸怒容的算盘刘,时不时还回过头,数落下一个穿着背心短裤浑身黑黝黝的壮汉。

    耿玉林约莫三十七八的样子,身材干瘦矮小,皮肤黝黑,脸上皱纹很多,笑起来五官挤在一起。

    郭文过去一直觉得他为人很随和,是镇上少数几个对自己好的人,可现下再看,立刻发觉他应该是个笑面虎重心机的男人。

    根据一个人的相貌能推断出他的秉性,年龄越大,心理作用在容貌上的痕迹就越深,郭文终于找到了相术的用武之地。

    走进些竖起耳朵听了一会,郭文一句话都没听懂,因为他们说的全是又急又快的方言。

    “那黑家伙是上衫村的村长马万里……”

    黄玫不知何时到了自己身边,郭文压着声音问道:“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吗?”

    黄玫眉头皱了起来,小声答道:“马万里说,上个月徐镇长批了一万六千块钱,给他修学校的危房,财政所的算盘刘却一直压着不把钱给他,还私下索要一千块钱的回扣……呵呵,算盘刘死活不认账,还说既然钱是徐镇长批的,那就得等她回来,至于索要回扣,简直就是——咦,这骂得有些难听了……”

    说着黄玫吐了吐舌头,冲郭文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郭文虽然急切想要出位,但并没有鲁莽地过去介入,毕竟事情到底如何很难说,他又处于不尴不尬地境地,还是站旁边先看看热闹再说。

    见算盘刘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郭文忍不住想起冷芳那一身柔软的白肉,急忙用力吸口气甩掉这些遐思,随口问了句:“镇上的财权应该是秦镇长主抓的吧,怎么徐镇长的批条也管用?”

    “徐镇长分管招商引资这一块,很多地方经常要用到钱,为了方便行事,秦镇长这才给她开了特例……对了,我跟你说过的吧,徐镇长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女哦,脾气更是大得不得了,如果马万里没瞎说的话,等徐镇长回来,算盘刘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镇上的领导郭文基本都已经打过照面,只有这位名声响亮的女强人徐嘉忆,至今还未有机会谋面,想她一个多月没出现裹,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反正也听不懂算盘刘他们在吵什么,郭文干脆拉着黄玫柔若无骨的小手,退到没什么人的楼梯口,“你觉得他们俩,哪个说的话可信?”

    黄玫想了想说道:“马万里是出了名的刺头,有事没事就跑镇里来闹,至于算盘刘嘛,就冲着他总找借口不给你报销,我也不会喜欢他。”

    郭文闻言感动地笑笑,扭过头去用心地看了下算盘冯和马刺头的面貌,虽然隔得比较远,看不真切,但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估计说的话都是真假参半。

    郭文正费劲考虑从这件事中自己能获得什么好处,忽然瞧见焦头烂额的耿玉林朝自己不停地使眼色,竟是让自己跟黄玫赶紧回去的意思。

    虽不明白耿玉林的意图,但郭文还是对黄玫说了声“我们回去吧”,不料宣传办主任阎宁打人群里头撞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冲他招手,嘴上还呼喊道:“郭助理,郭助理,你来的正好,我跟耿镇长实在是拿他俩没辙了,你过来给说道说道。”

    饶是过去懵懵懂懂的郭文,也知道阎宁对自己不怀好意,一方面是听说他暗恋黄玫好多年了,另一方面,自己来大桥镇之前,阎宁一直是给秦海打下手的,而且很有希望今年转成正式的助理,没想到自己坏了他的好事。

    这时一楼已经聚了不少人,很多办公室的门都开着,探头探脑地不断张望,他们听到“郭助理”三个字,都不由自主地朝郭文看去,纷纷想着,“这阎宁到真是得势不饶人啊,助理的工作抢个精光也就算了,还要给郭文这个愣头青下绊子,也太不厚道了。”

    有些人纯粹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心理,巴不得郭文跟阎宁对掐,那样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才会更加充足。

    有些人却是等着要看郭文出糗,他们在机关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郭文一来就混了个镇长助理,虽然是个毫无权利的虚名头,但也足够让他们嫉妒眼红的了,“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吗?啥玩意高材生啊,现在大学本科遍地都是比蚂蚁还多,我看你就是个仗着家里有点背景的二世祖罢了,跑到机关里头来混吃混喝混资历!”

    有些摸爬滚打了好几年还没能混入编制内的,自然更是迫切想看到郭文摔个狗吃屎,最好过几天就被调到综合接待办搞后勤去。

    而真正知道内情的那些个,纷纷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稳稳当当坐下,外面闹风闹雨闹鬼也罢,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不就是个县里下来不得志的关系户嘛,阎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斗让他们斗去,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成仙成魔跟自己狗屁关系都没有。

    黄玫紧了紧被郭文握着的手,飞快轻声道:“别理他,他这人阴险得很,肯定没安好心。”

    “没事,总不能光听人家叫板,我却藏到你怀里哭去。”

    到了这个坎上,现在的郭文是决不会退缩的,见黄玫着急地抬头仍然担心自己吃亏,便从容地摸了下她的脑袋,慢条斯理地从强忍怒气的阎宁身旁走过。

    第【003】章 判若两人的锋芒

    视线扫过耿玉林,见他微微叹气摇头,暗示自己不要掺和这事,郭文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漫不经心地听着阎宁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脸带微笑地冲算盘刘挥了挥手,郭文促狭地说道:“刘所长,你好啊,我过去真是错怪你了,还以为你就卡我一个人脖子不给报销呢。”

    刘辰年讪讪不知如何回答,憋了半天,哼声道:“你在招待所的挂帐,我是很想给你销掉的,但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也在那吃住,这怎么算?”

    “你不是人称算盘刘的么,这都算不清楚?我报账之前都已经替你除过二了,你要还不会算,那我只能跟秦镇长说说,看看他会不会帮你算算这笔帐。”

    阴沉着脸说完,郭文将刘辰年撂到一边,抬眼去看牛高马大的马万里,“马村长,你我是同命相连啊,要不你跟我一块,也找秦镇长喊冤去?”

    耿玉林本来挺看重郭文的,毕竟之前有谣传说他背景很深,而自己欠缺的正是有力的靠山,可惜后来秦海迟迟没将阎宁手头的工作转给郭文,便觉得可能谣言终归是谣言,拉拢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你怎么就不动点脑子呢,阎宁设了个套给你钻,你还真就钻得痛痛快快。”

    耿玉林心里直叹气,还是拍了拍刘辰年的肩膀,劝道:“老刘,马万里生来就这臭脾气,他连我都骂过,你别往心里去就是了……我看大家都散了吧,马万里你也别犯犟了,等几天徐镇长不就回来了吗?”

    眼瞅着耿玉林将事态缓和下来,郭文这个二愣子躲过一劫,阎宁急忙蹦出来说了一句,“是啊,等徐镇长来了,马万里你再来要钱就是了,刘所长难不成到那个时候还敢卡你脖子?”

    话音刚落,耿玉林和刘辰年都对阎宁怒目而视,而马万里显然是个直肠子,浓眉一挑,指着刘辰年就骂:“算盘刘,你别在那装相,我告诉你,钱,徐镇长已经批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今天要是不把修房的钱给我,我上你家门口屙屎去!”

    “别冲动,别冲动——”旁边三四个人拽着马万里,免得他跟刘辰年发生拳脚冲突。

    郭文听得一头雾水,耿玉林说的是普通话,阎宁和马万里却说的是方言,只看见马万里两片厚嘴唇上下翻飞、噼里啪啦一大通,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不过瞧他被人拖拽着还气汹汹的架势,再瞧刘辰年脸色红的仿若猪肝,仿佛一口气随时会提不上来,也知道肯定不是啥好话,心中快意得很,径直朝马万里走了过去。

    耿玉林眉头微皱,琢磨这郭文看上去挺聪明的呀,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一番好意呢?

    其实郭文哪里会不明白,这马万里是个刺头,条子又是徐镇长批的,既然连黄玫都知道这些,刘辰年没道理不清楚,可就是这样他都敢拖着不给钱,那背后肯定还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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