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宗,也无一个可查出来,都是肚子饿了,互相骗。前几年,没有搞公社化,有吃有穿个个讲思想正确,真有路不拾遗之风,谁愿当骗子,二流子,也觉耻辱,不劳动,也觉不光荣,这也不可单说谁人之过,社会实在是造就好坏的总因素了。”
在那一群人,听了此话,也讲有理,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头说:“唉呀,也是的,无辜抓人去派出所也不好,这也叫无头公案,反正我们也是几十个人才凑了几百元,一个人也只十多二十元,讲起来,才得几斤粮票的事。也是我们不老练,这个骗子又是我们家乡人,怎可赖上别人,我们自认倒霉就是了,何必动气﹗”
另一个人也觉有理:“好了,看那个小子谢汝源有无回来,骗了家乡人,一生人也回不来了,卖祖宗的。”大家一听,散了大半。
张继传很同情大家的说:“你们的钱被骗了,我也很痛恨,我也被牵了一个名,我吃了空汤丸,若你们到了派出所先报过案,还得与我同去洗洗污名,不然以后还会使我有不白之处。”
“是呀,昨天我们去报了案,派出所也骂了我们一通,说我们的钱太多了,才会被骗走,还说我们犯法,买米票也是犯法,卖米票也是犯法。这事很多,管不了。不然还要先抓你们买米票的,看到了买的米票也要没收。真无良心,几元钱一斤粮票都要买,实在饿慌了,家中变卖一切,也为了能活下去,买几介粮,合野菜根煲食犯法,犯什么法也要买啊,法也可多了,左右为难。”
“你们已到派出所报案,肯定要同去讲清楚才对,不要诬告陷害人。”张继传拉着一位老乡坚持要去派出所。此时他更感到非去不可。
“唉呀,生不到衙门,死不到地狱,谁人不怕与官府打交道,也不是我报案,我却不能去的,你去叫别人去好了。”这信老乡挣脱手自已跑掉,“反正派出所也不会追查的,他说不管。”
张继传见大家走远了,只得自已去派出所找领导讲明原委,派出所同志也说:“我们也知你是吃空名的,况买米票也犯法,不知怎么判,不是你拿钱,又无前科,实在很难证实。”
他到了家门,钟铁林出门来笑道:“你会回来就好,若不回来,便成了骗子,以后要看看朋友对象,才可招他来家不要闹出乱子。所谓盗贼出在贫穷,品德不过硬,就易失脚。”
张继传进了门,在厅里坐下说:“谢汝源原来也是很纯实的人。这回做了骗子 ,真是淮南橘,淮北枳了。君子也只出在富足啊﹗”
“做老大总光荣些,奈何这年头闹得大粮荒,一连几年,正经也正经不了。解放才十多年,我们已经了几个大运动。从思想上没有一天宽闲,更不知今后如何,运动的沧海看不到边,人人也在准备过那下水的日子,我们长年浸润在那慌恐,疲劳的日子里,运动,劳役,彼此反复,半饥半饱,节约,节约,节约因为不能放手生产,并非积谷防饥,已是积劳空虚。怎么是好,不过享乐,基本的社会快乐总要的,不然没有天化之乐,怎是一种社会结构呢﹗仙人羡慕人间,亦多数是要一个小家庭啊﹗”钟铁林低着头,把过去一个革命的劲儿也失了,只是有了唉声叹气,负气低沉的声调说着内心话。
叶霞带着阿静,阿宁,回到家,二个人上前迎着抱了,她自已叨叨说道:“今日我上班时,听到一个消息,说要重新划新的资产阶级分子,地主分子。确无理由的,现在无人买田,无人开店,养猪也要成地主,车衣工人也要成资本家,磨豆腐的也要成新老板,这样下去,中国还有宁日吗?总之大家咬着牙龈穷下去算了。”
钟铁林望望妻子,不敢帮腔,装不听见,在理会小孩,张继传也只冷冷的道:“革命不革到自已头上,就不当事好了,何必计论。”
“过去说拨一毫而触及全身,已有这个风,说明路线还是不准人富,公社化的政策不改,还要抓新的富裕,其实什么富,不过一些人因为怕饿荒了,挣扎着命,顺了些风,利用些社会关系,搞到一些物质。一些人眼红,上不了几百元,几百斤粮票,便被人看成富翁,可见我们多么容人不得。打倒了地主,又要治打倒地主的人了,这样下去,没有冒尖了,社会也会落后。社会之所以先进,是在有了很多科学家的体现,富了吗?也是因为有人富啊,所谓平均数吗,没有高分数,平均分也就不会高了。”叶霞还是站着自我的说,又看了钟铁林一眼。
钟铁林还是没有表示,也不点头。
叶霞笑着说:“你这个右派,现地就老实了,成了呆头人,什么也不理会,早是如此吗﹗… …也不会有今天,我在糖专门市当个负责人,时时也会有落水的危险,一时清政治,一时清经济。我当私改员时,被清政治清出来搞经济,下回清经济,又有可能清我了,真是老运动员了。”
“你可称女中丈夫,可能耐了些。铁哥并非不老实,不谨慎,评右派吗,那有标准?前几天我才听到一个朋友告诉我。他表哥十六岁参加革命,十七岁成了右派,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长春汽车厂说苏联帮助建设的,我看也是无大过,美国科学发达,意思是说:苏联的汽不如美国的,就叫颂了美国,成了右派。还有一个北方来的局长,问一个同乡经理道:‘你们单位怎么没有抓到右派。这个经理说,我不知什么叫右派。’那个局长道,反对你的就叫右派,你怎不把和你吵过架的名字写来,我会把他搞成右派,看我们北方人行不行,动不动骂我们草包,老实人,吃亏﹗”他还狠狠的说。这个经理是一个正直的北方人,他笑了笑说,我不能代表党,搞别人成右派,一生人也出不了头,甚至搞得人妻离子散。这个经理也因为没有抓紧右派,成不了红人,真被北方人当成草包,先掉离下乡,以后搞到干校学习去了,你看怎可怪铁林哥?张继传把话岔开,叫阿宁出街去玩。
风风雨雨,诚惶诚恐,又经过二年,经济已有好转了。张继传已和阿玲结成了夫妇,这对夫妻同甘共苦,勤俭持家,一家人生活得很好,无什么可表。时间迅速又过了二年… …。
‘小四清’开始以后,叶霞因为是糖专门市的负责人,爱从又是老右派。家庭背景不好,往往是运动的对象。‘小四清’的运动,没有人知道是怎么搞法,又是说清经济,清队伍,清组织,清思想,虽有政策,又无具体,更有各地执行不一。有讲试点有讲面上,总之怎么搞都行,随领导布置,时左时右,有罪无罪,无罪有罪、文字结构。
叶霞原虽是一个小辈出身,也当过人事干部,对讨论定案,完全知道有框框,更是像无底洞,可照政策套罪,故这回‘小四清’运动一下水,把历年门市短款数,达几千元的数目,皆落到她身上,使她认为政治罪属无形否之容易,经济罪是钱是物,一旦落成,无可否定。一时眼前心乱昏花,看不到前途,便昏昏沉沉的失去主意。也是女儿家怎奈男子大汉威胁,小会斗争,大会点名。故那日回家,准备死路一条,服了药,要了却此生。谁知她命不该绝,粗中留生。
叶霞的病体慢慢复源后,‘小四清’风头也已过了,时搞时停,又说有干扰,一时又说搞过火,一时又说冷冷清清,又要添油加劲,一时双说伤了群众情绪,又退赔原来迫交之物,人们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总之风来从风,雨来从雨,有时讲继续贯彻,深入运动、有时讲继续落实,隐步前进,减少打击面,或讲梳辫子,消三气,怨气、怒气、泄气。放包袱,鼓干劲,反反复复,人们不知所以,不叫阿升便成‘阿斗’。
‘小四清’到了后期,就讲‘大四清’运动要开始搞试点,中央正式公布《二十三条》到处张贴,要否定前时条条,‘小四清’运动,没有宣布结束,也听不到声气了。
凌子山因为是药材公司职工,也看了这次运动一些眉目。他同情钟铁林的一家,不过也没有什么办法。这个公司有一个1945年参队的老革命出身的药材下伸点站长,因为家住农村,1960年粮食紧张,家中五、六口人无法过活。恰巧那时,公司成方贷栈,有高价药品出售。比方一介当归才三、四元的,就可卖二十多元,为了生活,他和几个仓库同伙合作干了用高价出售,平价入帐的办法,把一些牌价药拿去贷栈卖高价。所谓贷栈,也是互相转化,并非另外机构,凭良心,按帐目,所以转化方便,原套人马,有何难哉,落得站长支持,何乐而不为?合伙生意,做久了,各人又互相隐瞒,二下分赃,就有矛盾,加上充假充杂,被人发现,一经闹翻,就出了裂痕,也叫露了尾巴吧﹗
运动一来,火力很猛,这一帮人便落了网,数目多了,他们也记不清楚。公司为了使互相对号,以免落实不了,而成了空案。叫他们共同抄阅,互相对帐。也是他们老实,认为无油不脱锅,反正要认一些。故每人认了帐约一千元。有了一千元,便成了当时的大家伙了,也就罢了手,算他们坦白。
当中有二个不是中国共产党员,没有作出处理。二个是中共党员,作了开除出队出党,留队使用的处理,这事算初步了结。不过要逐月抵部分薪水,赔退赃款。他们都说,吃了贵米。那时贪污的钱,一千元才值买半条猪,三百斤大米,现在钱有成数,每斤猪肉高价才一元多钱,一斤米议价才五角钱,然而,国家认的是票面,不管你买东西多少,这样看来,也不够公道,从关心人民生活入手,又是一个政府,不是从外国刚回来,不知道内线,如此板性,恐亦有不讲实际之嫌了。
运动结束了吗?但无尾声。这时凌子山被叫去下乡,叫做抢插的工作队,这玩艺儿,他也是首次,很觉新鲜,又很觉难为。他心想:“插秧春耕也要派工作队,实在是太麻烦了,农民也不是不会耕田,而我才真正不会耕田,叫不会耕田的人去抓耕田,这实在是叫颠倒是非了,倒行逆施的,何必多些一举?”
他顺步来到钟铁林家里,见到他老俩口子和二个小孩正在吃早饭,上前道:“今天这么晚吃早饭,可有什么事吗?”
叶霞笑着道:“也无什么事﹗我现在没事干,说给我落实政策,前时搞我的事,是无辜的,并无实据,叫我消除三气,放宽我些正确对待群众,正确对待自已… …。唉,正确对待,也是老话了,我也对人说过,今日轮到自已听人讲它,才知味道,真是身经其境,就有特别体会。”
“没事就算了,何必多言?往往一有不满,反生支节。打了你还要笑,若果说你有意见,叫做仇视党,岂不比经济帐,还难还清吗?经济叫刑事案件,对后代还影响小些,宁可算多少经济,也不可沾到政治,还是少讲为佳﹗”钟铁林望望她说。
“我可不比你胆小,一生人不说话,怎可忍住气?我搞了很多下乡工作,和农民打交道多,还有些直来直去。”运动过了,她又口硬,真是泰山压顶,她又会被唬住的,女人家,倒有这一套脾气,叫看风使舵。
钟铁林也不去多阻止,便笑着说:“凌同志来此,定有指教的,怎不好好接待。”
“是啊,小凌同志,来此有何事相商﹗”叶霞笑着斟了一杯开水说:“请喝茶吧﹗”
“何必客气,我是来领教的,我和钟同志是同事,你也是我的老熟悉了,不用指转弯抹角的,你长期下乡,知道农村的把戏,可指点我些。”
“这事吗?我可也指点一、二、我下乡多数也受表扬,从不出岔子。主要是要会看领导的意图,会讲假话。阿凌仔,不讲假话,不但不会讨好,还要失亏。不管你的工作多艰苦,汇报不合领导布置说话,会当成右的来批评。”阿霞笑着坐了下来道。
“为什么要讲假话,怎么讲才合格。”凌子山笑了笑,很惊奇的问道。“乱轰一通吗?”
“后生家,怎么知道其中奥妙﹗钟铁林也笑着说,”过去我也以为搞社会主义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社会主义的路线一宣传,个个听得眉开眼笑,乐孜孜的,好事吗?对在家有益的事,大伙怎不认真合伙干﹗然而,一实践世人皆不相信这个主义易搞,可能也无实践过的道理,不相信自已这一生人能看到所以名份上讲公,实际上还想搞些能快捷走上富裕道路的活儿。人有智慧不同,社会基础也不尽同,干起来各有各的工夫,更显出呆笨聪明的悬殊,要求也随人而异,这样就没有平衡了。意见先产生在心里面,步伐也不一致了,你看社会主义的乐园怎么可以一下子建起来,有才智的发挥不来,人人成了普通劳动者。老天爷,今天不是原始社会,不讲科学,普通劳动者解决不了实际问题,怎不会贫穷下去。今天的人要讲文明享受,一般的劳动,满足不了社会要求,这样的经济就会崩溃。那么人们就会因物质枯竭而紧张,一紧张上面要打击能者,平衡生活,社会更成了停滞,经济上不可前进了。为了掩饰太平,你就要讲大好形势,这里就要讲假的了。历史教训,讲假的,才可以,反映实际,成了同情群众,走尾巴工作,甚者还成了犯罪之人。他说到这时辰 又想到自已曾经是犯了罪的右派,反动派今日坏思想也讲了出来,不过他相信凌子山并不会汇报他,心情虽惊了一阵,又笑道:“凌子山我可能饮了一杯酒,要学陶县令讲一句诗话,君当怒醉言,你也可要恕我狂言一番。”
凌子山知道他有些顾忌,便安慰说:“这些话我也是头一次听到,只一次也记不上,记得上,也成了我的语言了,怎还会讲回你的原话,又无录音机,你这些话,以后也可能会被认识的,社会通过实践,才可证明是否。”
叶霞也笑道:“说话要小心,你和我不同,我可以说穷骨头,方便讲些实际的话,阿凌仔你真的,你下乡,先听领导怎么布置。想好汇报做法。然后你看到农村行不到这么高的要求,你就要想办法先使生产队长承认,照他的要求汇报,一般也没有去落实的。因为他当总领导也要照上面布置去汇报,层层一样,都不会刁难的。你怕,就可不要汇报冒尖材料,中间一些。其实只听各组汇报中,占中等就可,有胆量报冒尖,也一样不去落实。落实也只召开班组会议,以扶台为主,他们也会照框框承认,历来这样。我打个比方,你去抓抢插,一要说准备大放基肥,二要插秧进度,三要抓耘田。因为集体劳动进度很慢,一个人一天才可平均插三、四分田,一百亩田,才有二十个劳力可出勤,队长要开会,出纳要算数,记分员要记分,贫协要做思想工作,付队长要检查质量,队委要抓管制地主分子。除来除去,只几个劳动力,你怎么办,每天实际才可插秧三、五亩地,甚者一、二亩,要三十天以上。这样不行,上面要抓二十天,那你只能汇报十九天,插不完也要说插完了。要求放基肥一百担土杂肥。没有肥也说放了就好,田还没插完,也报告边耘田,其实社员已忙不停了。方能做好百份之五十,工作队也走了,他们也还在干尾巴呢﹗层层会报,按照季节已插完,历年如此,你可要这样汇报的。”
“不实际的事,我说不出口怎么办﹗”凌子山摇摇头,不知其中奥妙,奇怪的道。
“实际吗﹖就是符合领导意图的就叫做实际,所谓主人傲者是真龙,他没有听到合心的汇报,就等于目无领导,不听招呼。至于那所谓到群众中去,参加劳动,也是做做样子,借此一举而已。你可说,我是来搞工作的,不是当一个劳动力,压住调皮的人。但向领导汇报,却要说进行‘三同’,同吃、同住、同劳动。开会时也最好卷着裤筒子,到处面晒黑了,俨然是一个劳动者,要像啊﹗”叶霞笑着说。
“那为什么有些人被说成不参加劳动不受群众欢迎的人呢﹗”凌子山还是不解的道。
“啊﹗你还有所不知,那个人首先是得罪工作队头,才会去吹毛求疵。领导看中你,不要说群众不会反映,就是反映了,他也会解释,照上面说,不是一个劳动力。或者反而说那个反映者是吊儿郎当的坏人,社会渣宰,不好还要发动群众斗争他。或叫敌人反对的,就是好事,群众反对,十个指头之一,也可叫没有尝到甜头,不支持叫新鲜事物,要有过程,才可接收。”叶霞拉拉凌子山又接着说:“比个样,工作队有人被反映不行,领导也有责任,谁不希望自已领导下的队员好好的,手招手,也叫同类人相知吗﹗”
“得罪领导可了不得吗﹗”凌子山又笑了笑说。
“不得了,到他恨上你,就要到你那个住户发动群众,叫他们提你的意见,大家都干的,只拿你当出杀鸡,你想工作队中有几个人天天劳动的﹖又不是农民出身,不过要会掩饰、天天都说要准备材料,或叫几个队员开会,唱唱革命歌曲,安慰下五保户,就叫做好干部了。”叶霞看看铁林又说。“快去看看小孩子,听得这么上瘾,你可有这些体会。”
钟铁林站起来笑着说:“工作队,叫做怎么渡过日晨,找些虚工,使人看到你是一个忙忙碌碌的人。”说完便出去了。
“挨上几十天,日子一到,收兵,就一切不管了,一收兵,不靠他们了。有些住户知趣的,多数也会搞好关系的,反正人情好,以后也可做个朋友,有的还成了住城的渡头。”叶霞说着指着去后的铁林,“昨天他的老住户来我这里,还拿些农特产来,上落得像兄弟一样亲热。”
凌子山如梦初醒的道:“真是这方面有这方面的知识,不熟悉知心的,怎么会讲这实话。”
“不是说我们欺骗上级,实际因为一些不可行的事,抓紧了,农民受不了,你看一年三百六十日,天天有工作队下乡,名堂不同,源源不断。一时水利,一时运动,一时农忙,一时跃进,一时抢收,一时救灾,天时不重要。其实你这样,对农民有好处,农民还欢迎你的。制度政策你又变不了,怎可以合拢人心﹖”叶霞这时心情也很沉痛,“农民被搞得很穷… …。”
凌子山也很表同情的道:“也是的,工作队一年几易,或长住成了主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思想指导,利益又关不到他,他拿工资,讲虚名,社员讲肚子,二个立场,话也讲不拢。个个人都有自已的一套,生产队成了战场,培养多少‘英雄’粮食只好服从名誉,所以生产队有富名,而实际上没有分红,所谓超支上壁,得钱向壁,只可张榜,无可兑现,也正是这样道理,说不好的,叫破坏好形势。总得承认一年比一年好,好了十多年,还是这个样子,实在也叫人不可解释的。”
钟铁林带着小孩来了,阿宁很调皮的望望叶霞翘着嘴儿说:“妈,我无行动自由吗﹗”
“管得太死了,他有意见。”凌子山笑着说。把他抱在怀里,问道:“父亲管得你严,有吃有穿,到生产队去,自已讨吃还要受气呢﹗”
“唉呀,小孩子的记性不错的, 你大人讲了,他记下,把话学了出去,还会成了祸根,可要小心啊﹗小孩子也不可开玩笑哩﹗”钟铁林也笑着透着大家,看他也并非惊心的戒意。
“好了,我先回去,明天要集中学习,也就是先要吃透上面意图,心领神会的才可以,青年人吗﹗所谓要跟上形势,是要看风使帆,什么叫形势,上面的指示吧,照着行就对,不然叫反其道而行,岂不成了‘反动’﹗”凌子山笑着告辞着出来,他夫妻俩也客气的送他到门口。
唐雅云听说凌子山要去下乡,当然要来寒宣一番,他们的习惯还是要预约见面。凌子山的母亲是要阻止这对婚姻的,明的又不敢,暗暗还是防止他们接触。他母亲也总认为男女少接触,久了就会冷淡。或叫干柴近烈火,表示年轻的男女,一多接触,总会出乱子,感受情一旦产生,就无可拆散了,他母亲常讲这样的话,“唐雅云很傲气,看来是不好惹的女人啊,以后谁人娶到她,总难捉摸她的脾气,像一个泼辣的女人,还幸得是个病女,不然,更难盛气了。”
凌子山一听到这些,也知道些味道,并不理会,他自已已爱上了她,怎么说,她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她的傲气,就是一个可爱的风格,人生的强硬,人生的节操,当然是严肃不可侵犯的一般:“那是一种水之性格,随无形的变化,所谓杨花水性,才不可爱的呢﹗”
唐雅云图书馆工作了这段时间,进步不小,她很热爱文学,这里有那么多文史的参考书,博览群书,勤能补拙,现在更有文学修养,心中虽无想从事文学的艺术工作,但从实际的能力,有所迫使她从事这项工作。正是有点身不由已的势力,社会的潮流又不容许文学的自由体现,今天搞文艺事业的人,实际又成了工厂的工人一样,艺术家只能按订购产品生产,按照规格定量操作。所以额外的文学作品,存在非法的地位,你的作品出来,又无发表,成了地下材料黑书,查出来还可叫反动材料。但社会上又必有这样的事实,没有训练,自已不学习写作,那来作家﹖也好比过去的武术秘授,社会上有自由流派,各自传教,到了国家招贤纳士,才有应征者,若果把平时所学,当成造反之说,可知是断国家之兵源重要弊政。任何的业艺也一样,样样通过国家培养,成本高,废品化不去,废品也要上市场,怎么合算:
她有这些体会,笔欲去,而心无劲,只得忍着作罢,思维任它溢满无可下笔,可知浪费心思。
凌子山看到唐雅云在竟云楼茶馆门口,上前笑着说:“贤妹久等,此心令我惋惜… …。”
“我已知你把我不放在眼里,慢慢的,我会急在你的前头,不比你高尚吧﹗”唐雅云半笑着说。
凌子山知她有些作势,便道歉道:“妹妹何必这样折煞我﹗你对我的深情,我会永记在心,行动是表面,心才可贵的吗﹗万马奔腾,总有先行。”
“没有行动,怎么体现到心,也可知欺我年少无知,你当我呆笨是吗﹖”唐雅云慢慢走,二个人到那湖边柳下的石椅坐下,见那清波轻漾,游人串插,初暗夕阳刚去,月明已现,银光闪闪,珠灯串串,扬声播音,广东乐曲。此时百废初兴,虽无政策允许,社会经济算原,人民不安心,都知临时政策,久后会变,一日算一日,加上久病初复,灾痕深浅不一。更有些生产队干部,宁可伸手向上,不肯奋力而为,多报灾情,自已不敢搞体制改格,虽然是上面交带,只说暂时,也怕连琐反应。上面头头倒,下面脚脚垮,历史也有教训,从上而下,生产队富了,自已只占百分之一,自已担头罪,不如坐等反复回去,倒会成了英雄不定。因此邪气大,正气难扶,甘愿贫穷伸手,叫做立场隐定,何乐而不为。等别人干出物质以后,政策一变,没收来平分,多好啊﹗
话体絮烦,凌子山心情也有七上八落的想法。所谓说假话,照理不行。但从上面看,彭老总犯了错误,别的不知,只知他讲人民公社不够好似的,有些急性抗跃进,亦没有阻住此风半点,却成了‘绊脚石’可知此事并非小局可改,挣着眼睛说瞎话,看报纸动向。三面红旗迎风飘… …。
二个人坐静了一阵,唐雅云又笑道:“你要下乡,我却有一事相问,就是你带着个什么主意去,谈谈你的设想,可有一个老练的想法。”
凌子山被这突然的一问,一时难讲,想了半晌,才胡乱答道:“我去到总难离开形势要求,我还可作出惊天动地的事吗﹖随波逐流。”
唐雅云笑道:“好,好、不会逆风千里,识时务者为俊杰,真是一个青年人的应有性格。我们日子很长,安全生产是必要的,硬碰是不行的,并非我胆子不足,看来总有一个时代背景,也可能叫必然规律。你不承认它,也得承认。当然也不要学郭沫若那样吹捧二个太阳一样,二个太阳就太热了。彭德怀不搞个人崇拜,为国家利益献出了自已的精力,文艺界为他叫好《海瑞罢官》,虽不直指谁人,这精神是必要的。”
他们下矿产间一个男人在树背幌了一下,跳了出来,凌子山不认识他是谁,见他坐了过来,挤挤唐雅云,正要生气,无可说处,要知此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第十九回
顺水推舟适农话 妙语无意结鸳鸯
千古正气数青松,颜貌冰冷却何容﹖气节不损苍苍在,碧血虽洒赤赤浓。坚贞玉洁谈何易,毁誉忠伪古今存。文学笔法从公断,不羡荣贵算英雄。
且说这个人走到唐雅云身边,熟悉的说:“雅云,为何今晚不上班,却在这里聊天?”
“我已有请假,又有调班,皆因老友要下乡,故此谈谈,为何你又走到这里来呢﹖”唐雅云已有些生气的口吻说,拉着凌子山起来,往外跑去。这个人只得望了望而却步,没趣的离开。
“他叫什么名字,为何这等粗野﹖”凌子山见他离远了,很小心的问着,但心中有了疙瘩。
二个人进了茶室,开了位子,唐雅云半推笑的说:“这个人叫叶正民,是新调来文化馆当人事干总后。他来到这个单位,经常找我谈话,因为工作之便,有些不太正经的缠我。实在说他的人品不错,也很关心人,工作热情,而且他与别一个人事人员不同,讲良心,不愿随便抓人辫子,很诚恳教育其它犯过错误的人。小伙子吗﹗算他知些道理。不过我对他冷淡,因为首先我已爱上你,而且心心相印。他必竟与我思想距离大,他讲人事工作,照章办事。我们要顺民心,顺潮流,却被讲成反民心,颠倒是非,那可叫敢与坏人作斗争,是格格不入我们人生观之道的。他不过是在那类人中的落后人而已。”
凌子山心平静气道:“他也是一个好人,你怎么对他这么冷淡,可知他会报复你?”
“不会的。他也知道我和你已有相爱。不过他消息灵通,知道我有病,值得怜悯,加上知你母亲反对我们在一起,总想耐心等我。我已一再向他讲过,我不会另爱一个人,你有背约,我亦终生不嫁,不过我不会学林黛玉想病了。倒要坚强些,为国家做出些事业,何单沉死自已婚姻﹖葬送生命,把幸福的夫妻变成坟墓,何其不值。”唐雅云望望凌子山,口红齿白,斯斯文文,这弱泊玉贞的情格,显得极其高尚。她不太理睬凌子山,表示自已是放心对方疑意的。
“你太可贵了。”凌子山热心的说,“我母亲对你轻慢,使我无比痛心。不过我也不忍把我们拉向悲剧,使老一辈的好心,变成了犯罪,多少父母因迫害子女婚事,成了罪人,只好自已忍着苦痛,等待光明的一天。”
唐雅云流下眼泪,但又用手帕拭了,说:“她好心,我可承认,我有病,。怎可作成你。”
凌子山见茶室中有这么多顾客,想去扶她,也无可上前,只得痛在心里,一时没可说的。
空了一时,唐雅云又微笑着说:“我是等待的,只是你不变心,我亦无所急。”
“你若变心,嫁了别人,我总然不主张以死葬婚姻,亦可能最后无奈的走这一条路了… …。”凌子山不能讲下去,已在抽泣痛苦得几乎要哭出声来。
他二人有很多思想,只得离开这热闹所在,一同回到湖边,望望明月平湖,坐着,无声的拥抱,表示他们对黑暗的抗议,父母的好心,好心的父母,可知会损害那年轻人的心情,天下间的父母谁人不知是为子女打算,然而二代人不可,一样的情操,儿女之情却又是痛苦的急流,自已怎可专至,天下间的爱情多少咆哮在这巨流中回旋里,跳不出龙门,却要成为千古的恩怨,谁人见之不痛心﹖这样的漩涡中,葬送过多少才华少年,埋没了多少智慧,罪过,罪过,必须解放婚姻的苦甜枷锁。甜的枷锁,纯碎幸福﹗平静,也并非完全不葬送人的前途的,这也可叫舍不得娇妻,做不了好汉的一说吧:然而这种指责,多数对官显达贵人之中,甚者在帝王将相误国之罪却占主要,笔家很少指那老死林泉,终生埋名的有才之士。
凌子山心情虽然痛苦,但他亦并非埋头沉醉在这情爱的圈子里。婚姻是人生的重要结构之一,然而事业更需要交织在爱情之上。他自已平静了一些便说:“唐雅云,你为我担受了很大的痛苦,我却无法分忧,只是共同相忧,你忧我忧。我不知怎么消受这一痛苦心情﹖恨不得早日把它溶掉此心。因为天下间没有我,便无此愁心。”
唐雅云也很大义的说:“你又傻了,像宝玉那样,胡思乱想,那有怕愁而愿舍去自已的心﹖无愁,那有斗争,这是人的必然规律,以心而斗。”
凌子山这时见花落满地,戏着说:“百花凋谢,四时皆有,不独秋日,黛玉独自写了葬花词,单叹她的遭遇。今日我们共同作词,把花葬去,表示共同爱惜春光,以改新意好吗﹖”
唐雅云拍手叫好,一时忘了忧郁,笑着弯腰,扫了一把花瓣,捧在手里道:“惜花并非贪美色,花开以春,入以秋。谢花果成,亦成美事,春秋往还。皆知人生变易,何愁他日葬侬又是谁﹖我们的事业我们做。”
“这里已有新意,用何词牌作底而填﹖”凌子山也扫了一把花瓣,捧在手里,叫唐雅云的花放在自已手里花上,再合用手帕包了,坐下寻思。
“不必用词牌,古人亦各有新创,自由些好,我起个词名吧,叫《惜春花》好吗﹖”唐雅云不加思索,随口念道。但她诚恳的真求他的意见。
凌子山也乘兴鼓气道:“对、敢改革,也别有一格。我起头,先做上厥也吧。”他想了回,望一望东西方,灵机地看到湖波皱起,便又道:
“微风起,清波漾纹,秋已至,岂可无动装不闻,时兴迫人春将尽,一年计划有几成?须知白发逐相寻,空过何叹无机混?”
唐雅云笑着亦对道:“轻云飞,金气冽纷,菊虽旺,那是有意报冬临﹗潮流推人故乃送,半生事业属谁闻?不怕布衣当下客,高志不厌几屈伸﹗”她一口气念下去,亦觉顺意。
凌子山高兴的说:“真妙,高志不厌几屈伸﹗波澜起伏,生活不凡,英雄也难免几次曲折。一般人见到成功,以为从此快活,忘了前途艰险便成了‘骄兵必败’。检查自已的事业要紧,不要一昧,屈指数自已的荣辱才是真的。”
唐雅云拿出一张百纸,粗略草写下去,拉着凌子山去到茶室西侧的结雨亭边的惜花石下坡处,他俩用树枝挖了一个小坑,把花放入,并将花词宣读一遍,用火烧了,将灰烬扑入花片包上,然后掩土,他们凝视土谁,一时黑云四起,有下雨之象,二个人便奔走下坡。时间亦不早,各自归家不提。
结雨亭原是求雨的圣地,今日触了惜花石却有些见验,无巧不成书,自此一连下了几日大雨,真是耕种时节,雨如黄金。
凌子山被工作队分配来到附城的一个深山角里,住在一户贫农家里。他第一次下乡,见那农民也不那么欢迎住队,冷冷淡淡的说:“住就住吧,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这几年搞光了,派工作队叫关心我们﹖少管些事,放手更可使我们富裕的。”这个老头子,看样子还是老土改根子,并不客气。
凌子山想:“他个怎么对待我,一进门就不满,我又不白吃他们的,有米票有钱给他。”工作队规定,不论有无吃,单吃番薯也得交四两米票,一角二分钱一餐,自已吃二十七斤米,国家给下乡人员补足三十六斤米一个月。
那个老头吃着一块粗粮饼道:“这生活怎样挨,现在渡荒期,家里来了人,跟我们吃,又苦了你,不跟我们吃,又拿不出好吃的待人。”
凌子山自已本来也吃不下那木薯制的粗饼,几次暗暗丢了,还说吃过,实在饥了,到小墟里吃些小食品,心情很不好,想道:“他们不能自由耕田,捆着手儿饿肚子,怎么能怪他们有意见?”但自已只可内心同情,不能表现出来,照工作队的布置说:“今天我们翻身了,忙苦思甜,解放前你怎样过生活,还不感谢党吗﹖再苦也莫要吭声。”
这老头子一听,眼泪流了下来,抽泣着说:
“若讲过去,我是做牛做马,没有出头之日。解放后,才开始娶老婆,成了家。可是1960年又赔了老本,一家子也饿死了,父母妻子共三个人,还是剩下我这个老头子,和二个小儿子。我是感谢党给我的翻身,但那小官头,小官脚,虚报产量,搞放卫星,浮夸风,又坑害了多少人?不过我还算有了后代,赢了些。”
凌子山不敢动问,只怕剌他痛了心,便转了口说:“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是老人家,有经验。我住到这里是来学习你的,不要当我客人,明天生产队里开个会,按上面布置抓紧插田。”
这老头子倒也同情这小子,也半作成的道:
“小弟,我实在告诉你吧﹗讲耕田,我们会,你若知机,就不用管我。工作队布置十天插完田,那是大局,我们这里山地,冰冷,莫过早插田,过早要死苗的,白费人工。”
“那么怎向上汇报插秧进度?”凌子山一听凉了半截,惊慌的说,“这么说,你们不愿行动了吗﹗要照你们计划走,我在这里白等﹗”
“你知机,最好不管,汇报却可说按他们布置说秧插了,他们也不来检查,反正到了夏天收成,我们有公余粮上交就好,这样不会使我们做白工。你一个人怎么能做多少工,无所谓搞同劳动,方便了我们,比你们日夜通宵干,就是给几十个小学生来帮耕,帮倒忙,愈帮愈糟糕。不讲农时不行,顺天者苍,逆天者亡。”这个老头子见他不老练,希望他不会硬板办事。“讲实话,我们的吃饭事,我们怎么会不管,按规律你们会讲不会做,农时,农时自应耕种有时。插秧还要准备各种基肥,还有一定工序,急不得怎可抓抢插?抢什么?要讲理嘛﹗有理不在抢。”
凌子山想了想:“何不顺他们?自已怀个人挨了批评也是闲事,不失他们的农业工夫才重要,何不将就些?我怎可违背规律?”但道;“我听你们的,可在开会时,要口径一致,讲话相符,莫出岔子。”
“你为我着想,我们有小孩子哭饭吃,怎会把吃饭的农业放手不理,你挨批评事小,我们批复饿事大。1958年也有教训的,现在我们可要灵活机动,不要单等过渡‘共产主义了’。”这老头拍拍凌子山的肩头,和蔼的说。“也讲目前的实际。”
“好的,我听你的计划,那明天不用开会了吗?”凌子山还是征求他的意见。“你是长辈。”
“我们老耕田的人,开什么会?是按季节做事,不是按提纲办事,山区住户散,不比城市集中,往还不便,也讲关心人家。土改时要分田分地,人们也以为土改过了,分了田,还有什么会可开,不想越开越有会开。耕田也讲打擂台,不是少林寺,用力大,讲拳法,这打擂台的人靠会讲的去表决心,实干的,却不会讲漂亮话﹗”这老头子朴素的口气,平静有力的说。
“不开会可叫你和我讲‘封神传’好吗﹗”凌子山笑着说,“总要想法子,快点过日子。”
“也是可以的,我们一边配足基肥落田堆沤,夜间无事,当然可以讲故事。”他笑着说。
这确叫照规律办事。凌子山没有什么干,一天他约了一个青年人,到层云县有名的较高的山峰金鸡嶂去。这个青年人叫李国标,他是一个高中毕业生,因为近年来学校压缩,他家又有些坏名,在旧社会父亲因穷,自卖当过伪兵一年,在小乡村里,当个伪兵,也如城市当过伪营长之类官衔的待遇。所以他在考进大学后,又被大队干部拉了回来。他也看破红尘,安心务农。那生产队却他很亲热,并非像大?(精彩小说推荐:
)
( 铁笔判洪流 http://www.xshubao22.com/2/297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