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幻 第 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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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兮曦

    第一卷 第一章 相濡以沫

    “你是谁?”为什么会经常看到这个男人背影?一身黑色的衣服,窒息的压抑!“你到底是谁?能不能转过身来?嗨!你是聋子吗?疯子,你是谁……”破口大骂仍没有回应,不会真的是聋子吧?

    轻轻走过去,拍拍他的左肩,手臂抬起六十度角——他还真够高的哈!“喂,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啊!”

    “血,给我!把你的血给我!”低哑的声音,血红的眼睛,狰狞恐怖脸,森白尖锐的獠牙……

    “你……你……”是人是鬼?

    “我要血!”

    “救命,救命——”睁开眼睛,喉咙的干痛告诉我,又是同样的梦!灌下桌子上的柠檬水,急切的下床,慌乱的打开窗帘,看到初升的太阳,恐惧感才渐渐消失。

    “Peter,起床了!快点!上学要迟到喽!”推开房门,看到丢在地上的玩具和衣服,头痛!

    19路公交车缓缓行至站牌前,“您所乘坐的是19路无人售票车,方向文西路,票价两元,月票请主动出示”,随着清脆靓丽的女中音,司机打开车门,因为挤的太满,车门被卡在中间挡了一下才打开。如果这车门有情感,它也会抱怨,也会发泄吧!

    “不好意思,大家挤一挤,谢谢,谢谢,马上要迟到了,谢谢!”这个能在已经挤得水泄不通的公交车上,寻到空隙的高人,就是我本尊——骆音。当然了,首先,这得归功于中国上下五千年来的传统礼让品德;其次,就是我先天的优势了,瘦阿,再加上,甜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呵呵,不是我大言不惭,是我拍大头贴时,那老板说的。

    每天要浪费两个小时在公交车上。我的工作地——文西路,九龙大厦。从住处到这儿,一共20站,万里长征一般。要在公交车上带着耳机听上十首歌、联想到九天之上神仙起舞,再至,与超人、超狗共同生活了十年之后,才能到达。这城市先天不足,人口太多!套用在这座城市,与我相依为命的“男人”的经典话语来说,就是:“大哥,中国人口咋就这么多呢?唉,没办法啊!”

    这个“男人”就是那个经常赖床的Peter,年方8岁,是我堂姐骆晴的儿子。骆晴是大学英语教授,大我15岁,我大学毕业那年,她癌症去世,因早先她老公(也就是我那没脸没皮的堂姐夫王延哲)有外遇,离婚。他主动提出要陪伴当时已经病入膏肓的骆晴。

    之所以说这个8岁的孩子是个“男人”,是因为他有骨气、有傲气,还有霸气,而这样的男人已经成为稀有动物。他得知王延哲在骆晴住院期间,与自己的女秘书发生关系,并孕有一女之后,便决定改姓“骆”,骆斯冰便是他的大名。Peter是晴留给他的英文名字,也是除了大笔的遗产和一套三室两厅的大居室之外唯一的精神纪念。

    我也是有身份的人,尽管我只是一个漂浮在空气中的一个小分子。其实我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家乡在离这座城市100公里的一座小村庄里。

    那是个美丽、平凡、丰盛的地方,叫做丽风村,它承载着我青梅竹马的青涩暗恋,还有无法无天的童年。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姓骆。爷爷在我高二那年,皮肤癌,去世。奶奶已经八十多岁,身体健康,耳聋眼花,曾经的小家碧玉,是位慈祥漂亮又有威望的老太君。我的父母都是村子里普通的村民,经常拌嘴、吵架,但是不离不弃,风雨雪霜的走过了大半辈子。大伯、大妈,也就是骆晴的父母,是生意人,在我与Peter居住的这座城市东北角,有着庞大的产业,但是居家朴素。

    我和Peter住在骆晴留下的大房子里。他上学只需步行走过三个十字路口,脚踏车10分钟,即可到达西门小学——他的学校。读三年级,他是属于那种早熟又聪明的孩子。会操作洗衣机、煮泡面,电脑就更不用说了,技术方面只是较黑客差一截而已。与其说我照顾他,不如说是我们相互照顾。

    想起早饭时他说的事儿,便忍俊不禁。

    “小姨,你看我是不是恋爱了?”不要说我是不开明的“家长”,一个8岁的孩子在你面前,用稚嫩的童音说着成年人的忧虑,你也会掉下巴。

    我摸摸他嫩嫩的小脸蛋,再拂拂他光洁的额头,最后把手放在他校服挂着的学生胸卡的位置,若有所思的夹了煎蛋放在他的唇红齿白的小嘴里,道:“脸不红,心不跳,体温没升高,吃饭香喷喷,不像是恋爱的迹象。”

    “哈哈……拜托,大哥,你不是在测感冒吧!”还“大哥”?小孩子是越来越没法管了。

    “ok!那么就让我来参谋一下我们Peter王子的灰姑娘吧!”我学着童话里面巫师的口气说:“她漂亮吗?聪明吗?可爱吗?”

    “她就是我们班儿的石童童啊。漂亮吗?反正没有白雪公主漂亮!”他认真地回答,小脸上都是灿烂的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宛如夜空的灿星,没有一丝杂质;浓浓的一字眉,写着透尽骨子的刚毅,英挺的小鼻子,外加一张会感叹、又馋的小嘴儿。奇怪的是,这样的他,没有一点像骆晴和王延哲的地方,反而像极了我。所以在一段时间里,我的死党们都误以为我是他的“创造者”,但是,又不对,那样的话,向后推算8年,我还在读中学。

    “哦?不漂亮你也喜欢?”小孩子的心很简单、也很复杂,他们用极其单纯的眼光来审视这个世界,评判的标准不是横平竖直,而是自己的心情。

    “哎呀,就是我告诉她我喜欢她之后,她就很喜欢跟我玩儿!”Peter咽下那口煎蛋说。我又把一杯鲜榨豆浆放在他面前。

    “Peter,呐,小姨告诉你。恋爱呢,是一件很美好的事,但是这种美好里面也有很多不能承受的艰辛,那种心情只有到了一定的年龄才能体会到。”我帮他拿了书包,放了一瓶矿泉水在里面,又说:“你啊,现在还小,长大了自然会明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懂吗?所以,你那个灰姑娘只是好朋友!”

    “懂了,懂了。”他皱起小鼻子,一本正经道:“其实,我觉得,你暗恋了十几年的那个水叔叔,也不一定没爱过你!真的!”

    这家伙,又拿这件事堵我的嘴。我也有高招,转移话题。“书包里放了矿泉水,果汁还要不要带?”没办法,小孩子有时候也是很精明的。

    初恋,是年少时,比天还要大的一件事,甚至能达到关乎生死的程度。那个人不一定是相貌、气质、才能最出众的,却一定是你心中最完美的。而我自小学就暗恋的水临川,就像是一尊雕塑,深深刻在我的心里,以至于这么多年,心里都无法装进别人。

    “文西路,到了,请乘客们带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下车请走人行道……”同样的清脆的女中音响起,我下了车,行至马路对面。

    文西路是条横贯东西的路——名副其实的商业街。在这座城市,它不是最华丽的,最宽广的,却是最繁盛的。九龙大厦在路北,是这条路上最高的大厦,共20层。一层从左至右依次是证券交易厅、商业银行、中国银行、美容spa、两岸咖啡厅,占尽了先机。

    我的公司——讯凯文化传播,在四楼。大厦的真正入口及地下停车场的入口都在大厦的后面,这也是我极其厌烦的。

    大厦后面,有一座同样高的、废弃的大厦,墙外的砖变成了惨淡的暗红。这座大厦前面的白杨已经长到大厦7楼的高度,风过时,树叶哗哗作响,寂寞的声音,也让那栋楼更荒凉阴暗,碎了玻璃的大窗户,也阴森可怖,仿佛暗暗呜咽着它的落寞与被遗弃!

    一楼堆的是一些烂木头,二楼以上就看不清楚了,零星的碎玻璃挂着,窗框也是古旧的铁的,已经生满红袖。每次下班,从大厦后面走出去,如同是从一堆废墟里爬出来,诡异。

    在这样一条街上,它肯定也是经历过繁华的,窗户上还带着废旧空调的排气扇,宛若冷宫中华丽装扮的贵人,纪念着曾经的隆宠。

    地下停车场的通道夹在两个大厦之间,入口处是用蓝色的阳光板搭建成的,站在地平面,那板子触手可及。这城市很脏,不只是每天看到的脏,而是有数据可查的,天气预报有一项叫污染指数。这阳光板不经常擦拭,不几天便落满灰尘,路过的人常常用手指在上面涂鸦。一些简易的图画、文字,杂乱无章,却别有一番味道。这也是一种平民艺术吧!

    瞧这句话——“做男人太难!”每个人都很难,生活不是敲几下键盘那么简单,更是将一些不相关的字符逻辑的联系在一起,形成一个命令、一片文章,也或许一句惊世骇俗的谣言。这栋大厦里,不只装了男人事业的打拼史,也装了女人的坚强与血泪,于是,我在这句话的旁边写下——“做人不是用难易衡量,而是用快乐!”。

    纵使我只是一个处于事业低谷的女孩,但透过去世的骆晴,透过父母、透过自小家碧玉蜕变的奶奶,也能看到,生活,用难来衡量,只会越难!

    又来电话催!“音,起床没有?九点了!大小姐,等着开会呢!”张盛扯着一幅摇滚嗓门,要把我的耳朵震破。

    “楼下了!催命鬼!”一大早毁我的好运!

    第一卷 第二章 楚老大的金三角

    “这个方案还得再修改,总体上没有什么毛病,但是过于豪气。客户是个很自恋的人,还是以他的意见来,再柔一点。”能说出如此模棱两可、指责,又夸奖的话的人,也只有我顶头上司楚瑞。他原是大学艺术学院老师,厌倦了学校里那种复杂的人脉关系,便开了这个不足十人的广告公司。对于男人来说,他的头发属于长的,微卷,发丝乌黑而粗,里面包裹着浓重的艺术气息和孤傲分子。35岁。175。身材稳健,经常是牛仔、体恤,明明是随意而阳光的装扮,穿在他身上却总是阴郁的,或许是眼神的缘故吧。一张脸,活脱脱张东健的翻版,每一个见过他的女人无不感慨一番。当然我除外,不喜欢故意招惹眼泪的韩剧,对于“张东健”,也是在听到那些女人的尖叫后才知道的。

    眼睛盯着他说的方案,脑袋里却已经把那个自恋狂的客户贬了几百遍!我,是这家公司第一个正式员工,也是唯一的文案策划。中国上下五千年,一直流行一个词——“节约”,或许不只是流行,更是经典。在此方面楚瑞做到了极致。我的工作不只是文案,还是他的秘书。或许,是因为在面试了200多个人之后,发现只有我看了他不尖叫吧!

    还有两个设计师。一位叫平萍,25岁,是个超级迷糊,不过很有艺术天分,她的作品总是能让人一见倾心。从她身上我看到“上帝的公平”,是的,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却给你打开一扇门。整个人清秀、干净的,第一次见到她,便想到了雏菊,绽放在冷然的秋风中,却带着春天的明亮与温暖。她也总是抱怨腰上的游泳圈和脸上低矮的鼻梁。曾经见过她的男朋友,扎实而偏胖的男生,同样是设计师,头发染成黄色,多才多艺,会做很多好吃的菜,也是出了名的追求完美、有洁癖的。

    另一个便是张盛!和我同年,女生可能会很满意他的身高——182,对艺术设计与音乐疯狂的痴迷。但是,唯一让我受不了的就是他的洁癖,每天都是干净,干净,干净。他经常做的事就是听着炸掉耳朵的音乐设计图——还有,每天早晨给我催命一样的电话!看他的样子却很难跟一个摇滚歌手联系在一起,平头、规整而俊俏的脸,修长洁净的手指,穿衣也是舒适整洁的米色居多。但是,当他领导着自己的乐队在台上卖力演出时,你却不得不佩服。

    我就是与这样两个人,组成了一个无坚不摧的金三角。或许在这里面,我是属于正常人的,除了有点神经质以外。

    但我不是自恋狂。所以对于这个稿子,修改起来还是有点难度。有时候,客户只是偏爱某种语言、赞叹,他们不知道受众需要什么,所以,我要做的不只是在这里面加入自恋的成分,更要寻求一种自恋狂与受众之间的平衡。

    广告,是我的挚爱,也是骆晴看我不顺眼的一个原因。她曾经温柔的骂我是个骗子。一种极致的温柔,她是很纯粹的女人,生气、骂人、哭、笑,和王延哲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都是温柔的。“音音,你知道吗?广告都是骗人的,你如果非要做广告,你就是个大骗子。”我只能这样概括我们两个——“道不同不相为谋”。她的衣着、工作、性格都是大家闺秀似的,甚至临终的时候还拿了个名牌大学的博士学位。

    说真话,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的温柔,有时觉得那是虚伪。如此极力压抑自己的愤恨与喜悦,更无法容忍她得知王延哲与自己的秘书生了一个女儿时,还能躺在病床上笑着祝福。

    或许,我们的年龄差的太大,以至于成为“代沟”。

    但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又把Peter交给我。是因为Peter与我长得太像?或许,血浓于水,亲情真的可以忽略掉一切吧!当然,没有她的信赖,我仍然可以爱Peter,胜过我自己!

    我的工作忙得时候忙死,闲得时候闲死。无论怎样,每天中午给Peter打电话,却是一种习惯。这电话不重要,无非就是像老太婆一样,唠叨一通,上课认真听讲、好好吃饭、好好喝水之类的。也只有这样,才让Peter觉得自己是被关心的,被疼爱的,我努力做到不让他在同学面前感到自卑。

    “又给骆斯冰打电话?”作为老板,他这样的关心员工生活是必不可少,但是,我怎么都觉得他做的有些过了。拒绝看他关心的眼神,心里会自动打开防御功能。或许,是长时间独立生活所致,总是不希望别人太多的干涉,尽管是恩慈,也会拒之门外。

    “嗯,差不多了,这个色彩对比再强烈一点,这个位置再调一下……对……”楚瑞见我没有放下电话的意思,便走至张盛那,看他做的图。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请客,老地方。”见我挂了电话,他才不着痕迹的扫我一眼。

    从来不打听他除了老板以外的一切。他交际很干净,我们更没有见过,哪个女人以楚瑞女朋友、或者老婆的身份,走进过我们公司。

    “好啊,那我先要一份西红柿水饺、干炸舌头鱼。”有人请客嘛,我总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现热情,此时不狠,更待何时!

    “骆音,拜托你好不好,你不胖也要照顾一下我的游泳圈啊,再吃油炸的,我这游泳圈怕真能派上用场了。”平萍扶了眼镜,把上衣向下拽拽,又开始她的老生常谈。

    “我说平姐,你整天吃沙拉也是有害身体的。适当的时候,要补充营养。”张盛又插一嘴,帮我挽救美食。

    于是,第n次以减肥为话题的四个人步入电梯间。

    每次行至楼下,总是忍不住看那栋旧楼。流动的空气穿越宽大漆黑的窗口,带走它的记忆。隐约觉得里面应该有人住的。曾经发现五楼一个废弃的空调扇在转动。的确是转动,悄悄地,隐在枝叶茂盛的杨树后。

    我们依旧是进了一个小包间,楚瑞很深沉,一般都是我们这个“金三角”在叽叽喳喳。

    菜都上齐了,我拿起筷子,做出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样子,立即被某些人狠贬一顿。“音,你不要一副非洲难民转世的样子,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似的。”平萍专门找我报仇来的!

    “嗯,对,吃饭太快不好,太饱也不好。”楚瑞悠闲的把餐巾弄好,罕见的开口。“你在家怎么教育骆斯冰的?”

    只差气结身亡了。每次一开饭,先把我说的消化不良。“得,得,我改还不成吗?”不就是细嚼慢咽吗?谁不会啊!再怎么说,咱也是一女的啊!

    “你还会细嚼慢咽?别装了,音你知道吗?淑女不是装出来的,是经过五千年深山修炼,才得道成淑女的。”张盛这贼,也不怕憋笑憋出内伤。

    “阿盛,看那,那,对了,就是你的盘子里,两只苍蝇在沐浴呢!”哈哈,要对付那些有洁癖的人啊,只需一句话就ok!看看,不是,又不吃饭了,忙着找苍蝇呢,哈哈!太好了,好吃的,我来了!

    戳着筷子,找了许久,终于坐不住了。“服务员,服务员,给我换……”

    我那个窃喜啊!哈哈!无视楚瑞和平萍打抱不平的眼神,我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真乃人生一大快事阿!

    第一卷 第三章 奇怪的恶梦

    Peter总是拒绝回忆。那大都是清冷的场面,晴整天忙着备课、学习、学生,又是硕士、又是博士。王延哲经常的彻夜不归。吃饭、玩、做作业、看电视都是一个人。我感觉到他对那些回忆的逃避,轻轻地,若强烈阳光下,两粒细小的尘埃相撞。

    “小姨,我想看电影。”请求,略为沙哑的童音,似清水般流淌下来,总能让我的心静下来,他的要求,即是让我带他走出阴影的机会。他走过来,扒在桌角,等待我敲打键盘的手停下。

    我抬手勾一下他的小鼻子,“作业写完了吗?”机会归机会,也不能娇宠。

    “嗯!请骆sir检查!”他一个敬礼的姿势。我笑着揽住他的肩膀,一起去检查作业。

    他的字也带着倔强,却是一丝不苟。“嗯,很认真,有赏!想看什么电影的?”

    “王子和公主的!”他说着便兴奋得蹦到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像只拿了萝卜的精灵兔子。唉,看来这小鬼头的确有些恋爱倾向。

    “你确定?不是总嘲笑那些动画片是小儿科吗?”打开电视柜,翻看他没有看过的碟片。那些动画片上却都落了些细尘。

    “没有吧!小姨,我们小孩子都喜欢动画片的。”看着我怀疑的眼神,他蹭上来,又是拥抱,又是按摩。“小姨最好了,我知道你肯定给我买了动画片,小姨最好了……”他的声音让这个大房子显得温馨。

    “哈!我这还真买了一个呢,坐好!电影开播。”我说着,拿出新买的《怪物史瑞克3》放进DVD,有些小小的得逞。

    看到一半,他就开始抱怨。“唉呀,小姨最坏了,讨厌,怎么让我看那么丑的王子、公主……”说着,便在沙发上和我打闹起来。

    “呵呵,Peter最可爱了,像那头小驴子!”

    “讨厌!你是那个丑公主!”

    “小毛驴!”

    “丑公主!”

    ……

    洗完澡的时候,他已经睡眼惺忪。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他抱回房间,看来我还要多吃饭,增加力气才对。

    他还一直嘟着小嘴,皱着眉头:“小姨最坏了,那王子最丑了,公主也很丑,讨厌!”帮他盖了毛巾被,把空调调到26度,关好窗户,拉上窗帘,又帮他收拾好书包,才关上门。

    回到房间,已经十点。拿出平时读的散文集,打开床头灯。却感觉好像被人紧盯着,无法静下心来。

    下了床,走至窗前,正欲拉上窗帘,却被一个东西吓了一跳。那是一只大蝙蝠,贴在窗玻璃上,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灰色的,仿佛钻石,闪着光,似曾相识,却硬是记不起来在哪见过。它紧紧盯着我,那眼神仿佛能洞悉我的惊恐,神秘、诡异。

    在确定它只是一只大蝙蝠后,便镇定下来。夏天,这东西是经常出入的,没什么稀奇!再怎么说这也是钢筋水泥的森林,只要是森林就会有鸟兽吧!如此安慰着自己,便拉上了窗帘。

    重新坐回床上,刚看几页。却听到Peter在大喊,估计是做了恶梦。扔下书,跑过去,打开灯,看到Peter躺在床上,挥舞着手臂,大喊:“打死你,臭蝙蝠,坏蝙蝠!”

    “Peter,Peter,醒醒,醒醒!”看着他的样子,说不出的心痛。轻轻抱起他,拍着。终于把他弄醒,我也出了一身冷汗。

    他清澈的眼睛里,盈满泪水,呜咽着。“蝙蝠把小姨带走了,小姨不要我了……”说着,便紧紧抱住我的颈子,大哭。

    “乖,Peter最乖了,小姨在这儿啊,刚才只是做梦,不怕!”我哄着,终究还是小孩子。“今晚小姨守着你,好不好?蝙蝠不会再来了,忘了吗?我们的Peter王子是最勇敢的黄金圣斗士,是最勇敢的男子汉!”他这才慢慢安静下来,却仍是抽噎着,抱着我不肯松手。

    把他抱到我房里,安顿好,放了克莱德曼的《星空》,心才静下来。在黑暗中感知音乐流淌的痕迹,与Peter平缓的呼吸。我悄悄走至窗前,掀开窗帘,那只大蝙蝠已经离开。

    音乐总是能让灵魂得到慰藉。音乐,也能把这个大房子填满,让我们不再觉得孤独。还好,Peter只是梦到蝙蝠,不像我经常梦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可是为什么,蝙蝠的出现与Peter的梦是同一时间呢?是巧合?当我把这个问题摆在平萍与张盛面前时,出现了让我吐血的答案。

    “音音,我觉得你是想得太多了。”平萍看着网上的八卦新闻,头都没动一下,“小冰冰做梦,只是个梦啊,可是,他梦到的是什么啊?”听这话,我真想给她一阵暴力。不过看在这位大姐一幅乖乖女的样子,我还是压抑住自己的暴力冲动。

    “还是我来分析吧!”张盛清清嗓子,把咖啡杯放在我的桌子上,又开始故弄玄虚。“你知道蝙蝠一般代表什么吗?”

    “什么啊?神秘兮兮的。”平萍撇嘴。

    我满心好奇,停下手里翻看的文件,认真看着他,希望能找到答案。

    “蝙蝠一般都是吸血鬼,你看《吸血莱恩》、《千机变》,噢,还有《刀锋战士》,里面的吸血鬼可都是蝙蝠!”张盛说的头头是道,又是摆事实,又是讲道理,外加手舞足蹈。“他们都是以血为食,生活在黑暗中,一见到阳光就会灰飞烟灭!噢!对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很经典的太阳眼镜的广告?吸血鬼带着那太阳镜都不怕站在太阳下了!不过真的有关于一些吸血鬼的传说得到了证实!那个……那个……什么伯爵来着?你瞧我这脑子,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他拍拍脑子,喝一口咖啡。

    “切……”在他一阵激烈的表演之后,我给予一个大大的贬奖。“得,我啊,非常感谢您的激烈表演,也让我见识到您的第三大才能——幻想!”

    “唉,音音,你听我说啊,这可真是有根据的……”见我不再理他,他又端起咖啡杯奔向平萍的桌子,激情表演起来。平萍则依旧是盯着屏幕,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我宁可相信,这只是巧合。亚里士多德曾经指出,“梦是心理的问题,它并非得自神谕,而是一种由于精力过剩而来的产物。”佛洛伊德在《梦的解析》中指出:“几乎在每一个我自己的梦中,均发现到其来源就在做梦的前一天的经验。”可是,Peter的前一天见到蝙蝠了吗?为什么蝙蝠又那么恰巧的落在窗玻璃上?

    蝙蝠?今天早晨上班时,在停车场蓝色阳光板上,“做人不是用难易衡量,而是用快乐!”——我那天写的话的旁边,画了一只蝙蝠的图案。不可能有如此多的巧合吧!我是不是过于神经质了!拍拍脑袋,继续翻看刚才的文件……

    一个梦、一只蝙蝠,一个标记,又能说明什么?是啊,我骆音的生活里元素多了,巧合,又有什么奇怪?正应了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第一卷 第四章 发现回忆

    周末,Peter打算更换房间摆设,还很认真的用彩笔画了一张规划图交给我,有模有样!看得出他是下了决心要忘记某些不好的回忆!晴陈列在书架上的古玩、艺术雕刻都被我收进箱子里。书架是象牙白的,光滑细致的表层,能映射出影子。

    拿下那些被晴翻看的起了毛边的英语书籍,还有各种枯燥乏味的论文集。我看到自己与晴永远没有交点的灵魂。她的人生与生活,如同这些规整的英文字母,莹润,带着温柔的曲线。她的手稿上,密密麻麻,寂寞而华丽的笔迹,有些锐气,如同她隐藏的愤怒,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这个周末,看着她的手稿,开始懂她。她却已经离去!

    她在病床上轻松的微笑,曾经的指责,温柔的笑与哭……或许,不曾愤怒。她总能自控,优雅的。这一切已经成为仅存的记忆,认真看着属于她的每一样东西,竭尽所能得记住。

    有些事、有些人,当你想回忆的时候,他已永远不在了,留下的便只有那些回忆。奶奶带着赞赏的微笑夸赞她,“晴,是我们的大家闺秀!”

    主卧室的摆设,在骆晴去世之后一直没有动过。顾及Peter的感受,让他可以适应晴离去的事实。写字台上的电脑是最低的配置,屏幕也是14寸的,很久没有用过。连Peter玩游戏都不想碰它,霸着我的笔记本不放。

    还有一部电话机。她讲电话时,总是把门关得很结实,有时会反锁上,每个电话都讲半个小时,和气温婉。有时是她的学生、有时是她的朋友、学校里的同事……她总是说,我和Peter讲话的声音太大,她听不清对方的声音,却没有想过,电话机太老旧了。

    在这个房子里住了五年了,自从考入大学,一直到现在,与她没有共同语言。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能对那些外人耐心十足,却不能包容我的任何缺点,甚至是衣服的款式!来拜访她的客人很少。王延哲,每周来一次,有时带些水果。我从不与他讲话,在我的信条里,他属于肮脏的人。我竟没有发现自己有语言、思想、交际的洁癖。骆晴视这为叛逆,无礼,不谙世事。

    曾经听到王延哲在这卧室对骆晴叫嚣,“如果可以,我多希望我们没有在一起,没有结婚,没有孩子!为什么会有这个孩子?”他声音里的愤怒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仇视Peter。他不与Peter拥抱,亲近,也就算了,没有必要表现的这么明显吧!就算他和晴之间出现了什么不可逾越的矛盾,Peter毕竟还是亲生儿子!

    当时我和Peter在客厅里看《美丽的大脚》,那些画面带着回忆的味道。Peter枕在我的腿上,夸赞倪萍的漂亮。果盘里是他带来的李子,水渍未干,带着光泽。听到那声嘶力竭吼叫时,Peter憋着泪水,嘴唇发紫。看着他没有滴下的泪水,我心里的愤怒也随之爆发。端起李子,用力踹开骆晴卧室的门,冲到王延哲跟前,把整盘李子砸在他脸上,随即,又甩过去一巴掌。

    骆晴已经呆愣,愕然。备课本掉在地上的声音,刺耳。

    Peter跑回房间,拿了我给他买的绝世好剑给我。那是《风云》里的步惊云用的剑,我们在珠宝超市找到的,不锈钢。花光了我第一次做兼职挣得350块钱。剑是Peter扛回来的,没有开印。

    当时还心疼我的血汗钱,有此一用,也值。两只手,抬起剑,没有开印,杀人,已够锋利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这剑就刺进你的咽喉!”

    他带着眼镜,书卷气很浓,是晴大学时的同学。相恋六年,结婚,生子。Peter七岁时,也就是骆晴已经躺在病床上时,他告诉骆晴,他已与秘书相恋两年,并有了孩子。他强硬的要求骆晴离婚。他总是穿明亮颜色的西装,虽然这样没有压抑的感觉,却多了些轻浮,少了些内敛。180的身高,记录着曾经让骆晴魂牵梦萦的帅气与潇洒。但站在我眼前的他,已经有些臃肿。“骆音,这里没你的事,不要插手。”他如此说,眼神直接,带着指责、防范、愤怒。

    “王延哲,你要搞清楚,晴是我姐,Peter是我外甥,谁伤了她们就是跟我骆音过不去。你伤她们一下,我就让你十倍偿还。”我上前一步,剑触到他的脖子。

    冰冷的温度,让他一颤,那张脸都绿了。“音音,小心,这是会弄出人命的,有话好好说……”他用手指推推剑,愣是没有推动。“音音,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把这东西放下啊!你怎么就是不改这倔样子呢?看看,你姐也生气了啊!乖,把这东西放下……”他微笑,脸上的肌肉却因为过度紧张而抽搐。

    看着他无耻的笑,我更是气愤,又向前进一步。“一个毫无责任心、毫无良心,不顾忌夫妻之情、父子之情的无耻之徒,死不足惜。”我对他吼,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

    骆晴无语,只是捡起掉在地上的备课本,拂了拂。她知道说什么都没用,只有Peter才能让我动摇。

    “冰冰,原谅爸爸,爸爸错了,我道歉,快让小姨把剑放下啊,乖,小姨如果杀了爸爸,警察会把她抓去坐牢的,到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小姨了!”他紧张的贴在墙上,只是歪着眼睛去看站在我旁边的Peter。

    “你还配做他的爸爸?龌龊的人渣!”我抬脚踹他的膝盖,他吃痛低吟却不敢弯下腰。

    “我恨你,恨你,讨厌你,再也不想见到你。”Peter流着泪,对他大吼,随即便抽噎的喘不上气来。我扔下剑,抱住他,终是不希望他流泪的。

    书架的顶层,放着一本大影集,我从未见过的——晴的婚纱影集。新郎都被裁掉了,穿着婚纱的晴笑的灿烂,如绽放的夏花,那是骄阳下的美。

    身着各式的婚纱、旗袍、唐装的微笑。可以想象,他们在镁光灯下,不厌其烦的摆着各种pose。永远记得她在婚礼上幸福羞涩的微笑,曾经美好的婚姻与爱情,刻骨铭心的承诺。她把新郎裁掉时,是如何的心碎与心痛?失去艳丽色彩的封面带着哀婉,哀婉,一个女人失去的人生幻想与幸福,哀婉,一个男人的无情!

    电脑太旧,卖给收旧家电的大叔。那张大床,重新换过被褥。床单也是新的,带着Peter喜欢的水纹图案,壁纸也换成了几米漫画的。书架较高的两层摆满了我喜欢的小说、散文、广告类的书籍和音乐碟片,下面两层放了Peter喜欢的童话、侦探类的漫画书、玩具。

    把骆晴穿着旗袍装的遗照,放在光线明亮的靠窗位置,她温柔的微笑,也明媚起来。原来的位置,换成我和Peter的大合影,去红叶谷时拍的,一片艳丽红枫的背景上,是我们肆无忌惮的笑。是的,我骨子里仍带着孩子般的傻气,那样决绝的表达自己的喜怒与爱憎,彻底,却永远无法做到晴要求的乖巧与温婉。

    写字台被搬到靠窗的位置,铺了黄底绿格子的桌布,放了卡通的纸巾盒,还有我们新买回来的鲜花,整个屋子顿时明亮起来。

    我们如释重负的累瘫在那张大床上。“Peter,你在这个屋子里睡过吗?”

    “嗯……记不起来了。”

    “你还小,慢慢会记起来的。”我翻个身,面对着他,在他的小鼻子上一点。“有些事情一定要竭尽所能得记住,因为时间长了,就会忘记,忘记一些好的事情,会很遗憾!”

    他似懂非懂的看着我。“那次下雨,雷声很大,记得吗?就是你在学校里留宿的那天。妈妈把我抱到这边来睡,我睡醒时,她还在看书……”话语间带着与年龄不相符的叹息,让我心痛。

    第一卷 第五章 蝠影再现

    “毛笔、笔筒、墨水、宣纸……Peter,你的作业少了一张,那张富贵牡丹呢?是不是偷懒忘了画?”我拿着作业单,检查他书包里的东西。

    他却蹲在地上,在玩具厨里翻了一通,把卡车、骑兵、奥特曼扔了满地,最后竟然抽出一张宣纸。“看,在这儿呢,嘿嘿!我才不会偷懒!”还贼笑着争辩!

    看着他递过来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我瞪他。“怎么能把作业塞到那里去了?你看皱成什么样子?这哪是富贵牡丹?简直成了小雏菊!国画老师肯定饶不了你!”我把那张“小雏菊”尽量抚平,与其他的作业卷在一起,放进书包。

    星期天上午是他的国画课。学校离家比较远,每次都是我陪他去。他在教室上课,我在教学楼走廊的凳子上看小说。有时会边看书,边嗑零食。中间下课,Peter会和他的一群朋友挤在走廊里围着我说笑。

    国画老师是一个长头发的英俊男人,30岁左右。头发黑而直,脸色苍白,笑中带着距离,眼神直接而冰冷。平时,我在走廊的坐着,他从来都不看一眼,我也是闷头看书。从来不以Peter家长的身份主动与他攀谈,或了解Peter在课堂的表现。或许,做习惯了学生的我,总要与老师拉开距离吧!这也是晴的影响!

    自从前段时间我来学校给Peter改姓氏,听到校长长长的叹息,他才抬头看我一眼。从那以后,他在走廊经过,会主动微笑。我知道,那笑即是怜悯,可我不需要,只是淡漠的点头,继续看我的书。

    放学时,他会将布置的作业写在白板上,让学生抄下来。Peter总不愿自己抄,而是把我拉进教室,帮他写下来。一种小小的虚荣和自尊。让同学知道,他是被疼爱的。他的骄傲,是我。每次,我总是把作业单收藏好,每个周末再检查他的作业是否画好。

    抄写完后,帮他把笔筒、毛笔、墨盒收拾整齐,查看老师在他的作业上留下的评语。然后用湿巾把他脸上、手上的墨渍擦干净。喜欢看他安静的任我摆布的样子,像个洋娃娃,用和我一样的眸子看着我,带着调皮,笑得开心。

    直到打扫教室卫生的阿姨催促,我们才离开。她总是有慈祥的笑,说:“姑娘,你的儿子真是俊哪!这样儿跟你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这话,总是能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下来——那些家长这辈子都没见过我这么年轻的妈。

    我和Peter总是最后离开,国画室在一楼。但放学后,他总是非要跑到五楼的钢琴室去看看,之后再从五楼到四楼,依次将每个教室都看遍。这是所艺术学校,专门利用课余时间,让小孩补修艺术才能的。叫华夏之星儿童艺术学校。对于Peter这样的小孩来说,这学校是特殊的,玩一样地学习,在不知不觉中便会了一身本事。墙上的画报栏经常有更换的照片,是对才艺突出的孩子的表扬。Peter却从来没有上去过,对于国画、音乐、舞蹈,或是这里的任何一项艺术他都没有兴趣,我也不强逼他。当初选择国画,也只是陶冶他的性情。

    这里的老师似乎和其他学校的老师也不同,从不会因为某个学生的成绩极差而大声责罚。大家都是有钱拿,有学生教就相安无事。每个老师之间的关系也都是冰冷,相互在走廊碰到也没有嘘寒问暖的客套。相同的,一些勾心斗角的八卦也鲜少听到,一如这座教学楼一样,冷清、干净!

    放学之后的教学楼空旷寂静,脚步激起浓重的回音。教学楼很旧,地板是水泥的,却很干净。这种老式的楼房,每一层都比现在的楼房高许多,窗户也是狭小的,走廊尽头射进的阳光总是不够明亮,空气也是冰凉,仿佛与外面炎热、刺眼的天气,分居在两个世界。走廊里放着的植物,散发着寂寞苍凉的味道。

    “Peter慢点,别跑太快!”隐约间总是觉得被一双眼睛盯着,走廊里却只有我们两个人,气氛静谧的诡异,似是进入到那个梦境,不敢转身回头看,怕见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小姨,我们去三楼看看,台球室肯定还没关门。”我也跟着他跑下去,对于他没有疲倦的活力只能自叹弗如。

    台球室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刚走到三楼,发现靠近Peter的位置,隐约出现一只巨大蝙蝠的轮廓,在光线中瞬间消失,似是明灭的烛火,让这个走廊显得神秘而恐怖。为何总是碰到蝙蝠?是幻觉?

    “我就看一会儿。”Peter对着里面,好像在跟什么人说话。又转头看向我喊:“小姨,过来啊,这里好多人呢。”人,似乎是在这学校放学之后的稀缺,这里欠缺的正是人特有的温暖!

    刚才那个轮廓给我的惊惧还没有褪去,却又不忍扫了他的兴致,只得走到刚才蝙蝠轮廓出现的位置,确定安全,才说:“Peter,我们只看2分钟。”我坐在台球室门口的椅子上,心慢慢静下来。“好了,你进去吧,我数到120下,你就出来。”他点头进去,脚步迈进去时,却略略带了迟疑。

    我低头整理Peter书包里的东西,却顿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冰冷。一个人走至我跟前,黑色的休闲裤、黑色的T恤,黑直的长发,苍白的脸——Peter?(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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