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幻 第 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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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毯上落下片片玫瑰花瓣,一问一答间,他们便成了一对儿。礼成的那一刻,众人欢呼。我们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伊恩绕过周以明,握住Daisy的手。“新娘子比顾鉴大五岁呢!背后有名堂。”琳凑在我耳边私语。“顾鉴刚被我们老板撤职,这婚礼不简单。”我想问她为什么今天脸色不好?却终是没有问出口,毕竟这是我们姐妹之间的事。

    看着在礼台上亲密拥吻的新人,无语,只能祝他们幸福。婚宴正式开始。Peter成了我那三个姐妹疼爱的主角。其他桌上的老同学也过来与我们碰杯。一杯一杯的酒水顺着食道流进身体,蔓延开,却没有任何感觉。一如我站在局外,看着这个搞不清逻辑的故事,没有感动、欢喜或恼怒。

    Daisy在看到只有新郎一个人出来敬酒时,红了眼睛,拿着酒杯的手一直在发抖。伊恩怕她压不住激动做出傻事,一直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不了解爱情,却清楚那情感,如同烟灰,可以死而复燃,又如同丝线,剪不断,理还乱。顾鉴看着Daisy的眼神却没有我们预期的无奈与痛苦,而是像看待我们一样的平静与幸福,只是停留在琳身上的眼神却有略微的抱歉。

    琳拿了酒杯摇摇晃晃的去她的同事一席,有些担心。伊恩很平静,只是拿着酒杯,在眼前晃,看着红酒纯净的颜色,失笑。她不像我对于碰过来的酒杯来者不拒,或许是怕Daisy做出什么傻事,我们中间必须有一个人要保持清醒,这也是默契吧!

    “杜琳,把你那个姐妹叫过来喝一杯,去啊!”那个满脸通红的小眼男人一开口,便得到整桌人的响应。琳只好喊我过去,此时满场的人已经乱作一团,认识的不认识的,喝醉的没喝醉的,谈的火热的,当然,也有陆续离场的……

    “握手,握手总可以吧!”他们每个人轮番跟我握手,自我介绍。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琳趴在桌子上,她的痛似乎比Daisy还要重。

    “来,喝了这杯酒,以后就是朋友了。”分不清是谁,满嘴的酒气和唾沫星子喷在我的脸上。

    “要喝可以,我有条件。”他们来了兴致,等我说下去。“我一个女生,本来酒量不高,我喝一杯,你们每人喝三杯。”

    “好,好,好!今儿我们说什么也要喝这三杯。来。干!”

    我两口还没咽下,他们就趴下去了。可没想到,还有不怕死的。那个小眼男人仍是立在那。“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我喜欢!美女!留个电话,常联系。”

    “你看不出来?我儿子都8岁了。”我一边说着,一边满场搜寻Peter的踪影。

    “你?唬谁呢?顶多也就24。”

    “我整容的,今儿都38了。大兄弟,你喝的也不少了,还是歇着吧啊!”他仍是不死心,走过来坐在我身边。搭在我肩上的手,刚被我拂下去。就听到一个振颤心底的声音。

    “音音,你也在这儿?”

    我回头,果真是他——水临川,成熟了许多,仍是英气逼人,眼睛是浓浓的笑意,溢出来,淌进我心里。“新郎是我大学同学。你……怎么也在这?”我努力压住就要跳出心脏的胸腔,手里的杯子差点被我捏碎。

    “新娘是我们公司一个重要客户。”他说着,先于小眼男人一步,把我拉到一边,脸上却仍是笑。“到那边坐吧,难得有机会见面。”

    “好啊!”我在一个桌上找到与两个小女孩儿说笑的Peter,这家伙,人不大就开始钓mm了。“Peter,到这边来,帮我照顾琳姨。”

    “干吗呀这是?酒还没喝完呢!”小眼男人怒了,一把扯住我。

    “不好意思,我们兄妹许久没见了,希望先生不要介意。”水临川口里的“兄妹”像锥子扎进我的心里。小眼男人却也不再好说什么,口里嘟哝一声“真没劲!”就不再理会我们。

    在一个角落坐下,水临川拿了一盘糕点放在我面前,笑着在我身边坐下。“吃点吧!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谢谢!”我默默地吃,吸收他仅能给予的关心。

    第一卷 第十章 错误的交点

    他看向Peter和琳那边,“那个叫Peter的小孩是谁?和你很像。”

    “晴的儿子,她去世后,Peter跟了我。”有些噎到。顺口气,才找到一个话题。“你不是在南方吗?怎么又回来了?”

    “最近刚回来。转了一大圈,还是这里好,能静下心来。其实我也是想进步,也好赶超你这个策划师。”他玩笑的说。我哪算什么策划师啊,就是一个小喽啰!

    “你……”这次真的噎到了,喘不上气来。

    他拿了杯果汁给我,一只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掌心的温度隔了真丝清晰的传过来,血液上涌,我僵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眼睛里映出的我狼狈的样子。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他笑,又拿了纸巾帮我把嘴角的糕点沫子擦掉。“瞧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大的人了,吃个点心还能噎到!”他温柔的举动让我差点哭出来,卡在咽喉的糕点迟疑了许久才被我硬生生的吞下去。

    “临川……我……”泪水在眼睛里旋转,执拗的不肯流出来。Peter说的对,或许,他是爱我的。

    “嗯?怎么了?”他仔细打量了我一遍,又说:“参加别人的婚礼不要穿这么漂亮,幸亏人家新娘子比你漂亮,要不然很尴尬。你看吧,还招引一群蜜蜂。唉!看不出来啊,这么久不见,你也变了!成熟了许多!”

    “临川,我……”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我真的说出来,他万一不接受,我们还能做得成朋友吗?

    “你错了,是不是?认错没有用,要改正才是最重要的。你看刚才那个人,要不是我出现及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的语气里有责备,却仍是温柔的笑。他把手机号、住址、公司地址、办公电话、qq、E—mail、MSN、博客……能找到他的方式都留给我。

    顾鉴走到琳所在的席位上,和Peter聊了几句,微笑,也有对琳的关心。顾鉴不是应该更关心Daisy的吗?为什么却把Daisy凉在一遍,去关心琳?随后,他拍拍Peter的肩膀,端了酒杯过来,坐在水临川身边的位子上,礼貌性的对水临川客套。“水经理,你认识音?”

    “噢,还没有恭喜你呢!百年好合。”水临川微微一笑。“音音是我的好朋友。”唉!刚才是兄妹,现在又成了好朋友,水临川到底是怎么回事?

    “噢,是吗?那真是太巧了!”顾鉴惊讶的对他微笑,又对我说:“音,谢谢你能来,今天的你很不一样。”

    “和我还客套什么?祝福你们”我没有笑,看到他眼神里的落寞。“Daisy醉了,你去看看她吧。”

    “她哪用得着我啊?有个护花使者守在那呢!”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里却没有受伤,甚至任何生气。这让我觉得更加奇怪!

    “鉴,走到这一步,你也应该明白了。有些伤痛只有制造它的人,才能抚平。”我看到他眼神里一抹温柔闪过。水临川也在看了看他,又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似乎在体会我的话。

    “那好吧!你们聊,我去一下。”他又像记起什么,说:“噢,对了。音,骆斯冰很懂事,也很可爱。”我微微一笑,每次听到别人对Peter的夸赞,心里就像开了花。

    顾鉴离开后,水临川的笑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凝重。“音音,你真的变了!”

    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果汁喝了大半,心里舒畅了许多。“没有变!只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心里有些疲累。”

    “有男朋友了吗?”他看着我的手指摆弄零散在桌子上的糖果,那些包装纸带着绚丽的色彩,要在以前我早就把它们塞进包里了。

    “没有,能做我男朋友的人,在几年前已经离开了,不知道现在他还会不会接受我的感情。”我只是盯着那些包装纸。

    “你很爱他?”他的语气里没有难过,或者丝毫的醋意。

    想起那句话“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我长长的谈一口气,说:“是!”

    “有机会不防告诉他,憋在心里,会很难受。”他沉了沉声音,把手里的杯子放在桌子上,“这样太辛苦了!”是的,他一直都是让自己的心里舒服,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眼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临川……”我看着他,确定他也在认真地看着我之后,才说:“那个人就是你!”既然你说“辛苦”,我就说出来好了!庆幸,没有让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成为带进坟墓的遗憾。却又紧张于他的答案。

    他却低下眼睛,重新拿起剩了半杯的红酒,不再看我,“音音,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

    “爱与不爱都没有原因和道理可讲,那是一种感觉,你明白吗?”

    “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从他眼中也找不到那种疏远的距离。既然没有,答案为什么是否定的?既然没有,他又为什么回来?既然没有,他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等以后你遇到那个令你心动的人,你自然会明白的。”他谈一口气,有些无奈。或许,仍是在因为我的话震惊。

    “我说了,那个人是你。”我看着他,像犯了毒瘾的吸毒者,处于极度渴望中。他却说的如此轻巧,有他在,我的心如何去接纳别人?

    他无奈,不再说话,只是把酒一口饮下。一如小时候他无法弄到那张我想收集的花糖纸,就会沉默。

    Peter陪着琳坐在后排,并一直推开不断靠向他的琳,大概是厌烦她身上的酒味儿。我在副驾驶的位子,看着反光镜里我木讷的表情,鬓边的发丝被风吹的凌乱。的车平稳,安静。回想着水临川说的话,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不用找零了。”我回头,看到琳醉红的脸,眼睛也有些红肿。车刚一停,她就冲出车门,几乎要把肠子都呕出。

    我扶住她,进了电梯,把钥匙给Peter。“Peter去开门。”

    “小姨,刚才琳姨一直哭。”他接过钥匙,认真的看着我。“顾叔叔安慰她,她还说他没良心!”

    琳摇摇晃晃的扑向Peter,被我一把拉回来。她却仍是不甘,“小鬼,别说我坏话啊,我可清醒着呢!”扶进洗手间,帮她脱了沾满污秽的礼裙,换上我的衣服。她把凉水使劲泼在脸上,试图把心里的苦都冲掉。许久,她抬起来,自镜子里看我站在她身后的我,问:“你怎么不问我?”

    我拿了毛巾给她,“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Peter已经换了短裤和T恤,冲了两杯浓茶给我们,自己就回房间写作业。

    琳蹲坐在沙发上,头发上还滴着水滴,“我有了他的孩子。”她忽然开口,让我摸不着头绪,她从没告诉过我她有男朋友,或者她对哪个男生有好感。我知道,她不是随便的女生,一度的相亲,目标是找一个有车有房、英俊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哪怕没有感情。较之于我,她是现实的,她知道什么才能长久,什么只是虚无。

    我喝一口茶,味道太苦,Peter放的茶叶太多了。“谁的?”

    “今天的新郎的。”琳的笑却比我杯子里的茶还苦。

    “顾鉴?”这个名字,让我觉得自己误吃了一口盐,咸得过了头,苦,也超出了我的想象。他和Daisy不明不白,今天娶了一个大他五岁的女人,现在琳又有他的孩子!这个男人真是神通广大!“怎么会这样?”良久,我才听到自己的声音。

    “许多事,我们都瞒着你。”她竟从包里拿出一包女士香烟,点燃,徐徐吐出一口烟圈。连吸烟这种小事都不曾对我提起过,这也是“许多事”中的一件吧。

    我拿了纸杯,加了点水,放在她面前,充当烟灰缸。“他抛弃Daisy,与那个女人结婚,以及我进这个公司……”她狠狠的向后抚弄自己滴水的头发。

    我又去洗手间拿了毛巾丢给她,却想起婚礼上顾鉴看琳时含了歉意的眼神,和对Daisy的冷漠。“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她几口下去,一只烟便没了,只是胡乱的抹干了头发。“不,你让我说下去。”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曾认识过她。

    “顾鉴和Daisy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找我。他不爱她,跟我吐苦水。你也知道,他那么优秀,我怎么能不动心?Daisy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想方设法的让我进入这家名企,我们就更肆无忌惮。他真的很爱我。”她又苦笑,“我那些方案都有你三分之二的功劳,文案,我根本没什么头绪。他却能让我进去,稳稳的向上爬。”

    “为什么又要和这个女人结婚?”这事让我听着头痛,琳不是一直鄙视爱情的吗?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前段时间公司查出来,他收集的许多客户资料都是假的。这么大的公司,很多人都在浑水摸鱼,撤职,只是杀鸡儆猴罢了。但就是这件杀鸡的小事,让他变了。”她点第三支烟,那是一种长时间吸烟才能有的优雅与娴熟。“他说做人要现实,被撤职后,在这个圈里根本混不下去,只能转行。那个女人是电视台的,很有实力,她的背后也有人。但是她那个年龄的,又是高层的情妇,已经没人要了。所以顾鉴就拿她做了垫脚石。我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他不想让我受苦。”她说着,两条腿蜷缩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膝盖上无声的流泪。屋子里很安静,只剩下她手指间氤氲的烟圈,一圈一圈慢慢荡开的声音。

    第一卷 第十一章 麻木向前

    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在我面前发生、发展。如同一个寄生于暗处的毒菌,迅速的膨胀、蔓延,遮挡了应有的阳光。为什么不能简单地生活?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人头痛、窒息。“他真的是为了你?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我把头发里的玉簪拿下来,才觉得轻松了许多,或许真像叶连息说的,头发太长了,该剪了。“孩子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琳把烟头掐灭,仍在那个纸杯里。

    两个月,这么长!她竟能如此坦然的与Daisy嘻嘻哈哈的保持着友谊,我是不是交友不慎?“他知道吗?”我摆弄着玉簪上的吊坠,脑袋里却想着Daisy在婚礼上痛苦的样子。

    “知道,他也很高兴,说只想让我给他生孩子。”看到她幸福的笑,我心里却是难过。顾鉴能对她说这样的话,那Daisy怎么办?她万一知道了会怎么样?

    “你真的打算留下?”我抬头看着她,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温柔体贴的琳。

    她捏着裙角,缠在手指上,松开,细滑的布料便自动滑下去,又重新缠起……“是,我想留下。”她的心在摇摆。如果她真的打算留下的话,为什么还要喝酒、吸烟?

    “值得吗?”盯着她反复的动作,我竟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曾经窝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好姐妹,竟是与我隔了一层厚厚的墙。

    “音,你不懂。你站在局外,所以觉得这是一个错误。这是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如果我把孩子留下,他可能会一直爱我。”她忽然很紧张,就像我要夺走她什么东西似的。

    “我是不懂。我的好姐妹竟拿着我当陌生人,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才对我全盘托出。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Daisy知道了,会怎么想?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会一直爱你?如果你们的感情真的坚如磐石,他又怎么会娶别的女人?”我也对她吼,终是忍不住爆发。错了,大错特错。为什么?在我面前那个现实的,追求钻石王老五的女孩,却为了爱情,放弃了一切。她竟丝毫不顾Daisy的感受,太自私了!

    “如果水临川在你面前,你能拒绝去爱他吗?”她狠狠的瞪着我,这是在吵架?!第一次吵架,为了这分不清对错的结局。

    或许,她是对的。想起水临川带女朋友去学校看我时的情景,又是心痛。我当然无法拒绝!

    良久,她才平静下来,“音,别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懂。但是,爱情,你不知道的,你没有真正的体会过。你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没有它,我的命就没了。”

    “你有没有想过Daisy该怎么办?你不觉得这样太过分了吗?琳,我觉得你好恐怖,你既然知道顾鉴这样对待Daisy你还和他在一起,你真的太自私了!”我对着她摇头,却把泪水也摇了出来。

    “不,音,现在和我站在一起的人,只有你了!”她抓住我的手,修饰精美的长指甲陷进我的皮肤,灼心的痛,系着她的希望。“我求你,你要放开我,我不能没有你们!”

    “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帮?Daisy会原谅你吗?”我甩开她的手,拿起那杯苦茶,大口大口喝进肚子里。我能不帮吗?不能。情,是条带子,系住了所有的人,谁都逃不掉。

    看到我点头,她笑,两颗小虎牙跃然出来,新月般的眼睛上仍是挂着泪珠。这笑,竟是恍若隔世一般。她依旧是那个单纯而世俗的女子吗?心,好沉!曾经把她当作自己的另一面,却能确定如果自己是她,绝不会做出这种出卖友情的事。

    生活本来就是平静的,如同一汪海。平静无波的海面下,却不知奔腾着怎样的暗涌。此时,竟是如此迷惘。时间不顾忌任何人的感受,平静而急速的奔驰,只是一秒一秒,却那样的残忍。我加了水临川的QQ、MSN,也把E…mail存入邮箱通讯录。没有给他留言,不想乞求他不想给的情感。也不想在如此纷乱的时候,再制造骚乱。

    伊恩、Daisy、琳仍是时常来聚,有时也会去酒吧。仍是要好的,在琳的肚子还没有显现出来的时候。我却觉得太尴尬,在心里对Daisy是满满的抱歉,却不能说出来,我同样不忍心看着琳痛苦。

    加班的时候,仍能听到那样的声音,却不再去窗子那看。就把它当作是一场噩梦,白天就消失了。这样小小的痛苦,相较于Daisy的又算得了什么?

    Peter噩梦每晚都很准时,曾经带他看医生,却没有什么作用。只能帮他调适心情,报了儿童电脑培训,时常带他去游乐园。在太极拳馆给他报名的时候,我也在成人班报了名。我们都需要不断的强大、平和、柔韧。在忙乱中麻痹自己的神经,当经历的事情多了,痛苦就会变得渺小!

    带Peter回老家,让他有了些亲切的感觉。妈妈仍是有着少女般的活泼,声音轻甜的我都比不过。她总是能鸡毛蒜皮的向我清算爸爸的罪行,把Peter逗得大笑不止。陪她去买衣服,店员竟说,你穿这件很好的,不信问你妹妹。我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老了,为什么心里这么沉,一丝纯粹快乐都成为奢侈。

    结果,我没老。我们家我还有一位比我更老的——八十多岁的奶奶非要在十一后来与我和Peter同住,耍起脾气来,竟是无人能及。或许,当经历的事情更多了,反而就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吧!爸妈怕她年纪大了行动不方便,她却执意要享天伦。我和Peter自然是很欢迎的!

    我下班后,来到华夏之星,找到那个长头发的叶连息。“读完这个学期,就不再来了。”我木呆呆的开口,总是打不起精神,心里总是装着Daisy痛苦的样子。

    “嗯!”他看着手中宣纸上的画,脸上的微笑仍是与眼神毫无关系。“你到我的办公室来,有东西给你看。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

    “啊?有吗?”我摸摸自己的脸,努力堆起微笑。“没事儿,可能是太累了!晚上也总是睡不好,Peter老做噩梦。”

    “噩梦?”他讶异的看了我一眼,便在前面走着,随意的问:“梦到什么?”

    “一只大蝙蝠把我抓走了。”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想不到这里面很是整齐,如同他的人,内敛!四十平左右,办公桌与电脑、沙发都是一尘不染,画架摆放在墙边,各式各样的纸与颜料分类陈列在书架上……右边的墙上是课程表,备忘录;左边的墙上挂了一个布帘,不知道那后面是什么。

    他说着从办公桌下面的大抽屉里取出一个画框——是一幅素描,画工与装裱都很精致。“随便坐吧!”我坐在沙发上,他拿着素描也坐到我身边。

    走廊尽头的窗户射进来的光,让那张脸有了清晰的明暗对比,挺而清秀的鼻子,睫毛垂下形成的阴影,很美,专注的神情,手里那本杂志,我记得是《读者》。那是我在这个走廊等待时的专用杂志。纤细的手臂,长长的卷发披散开来,慵懒静谧。T恤、牛仔裙,右腿斜搭在左腿上,悠闲的姿势,精细完美。画角是两个字与日期,斜斜的随意而华美的笔迹——连息070528

    没有正眼瞧过我的人,如此精细的把我的样子、神韵刻画出来。心里有些慌乱。被人窥视良久,竟才发现,想指责,说不出口。这画,让我无语,只是看到自己握在框边的手太过用力,有些泛白。

    “抱歉,没有经过允许就画了。”他的眼神里确实有歉然。“你是个很好的模特,竟坐在那一上午都不动一下。”他站起来,从饮水机里取了纸杯,给我一杯水。

    “这画很美。”我接过水时,认真的说。

    “人物、光线、角度都恰到好处,自然纯净,一气呵成。”他带着孤傲,兀自评价自己的作品。这种带着冰冷气质的人一般都会这样孤傲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吧,好听一点,叫孤芳自赏!难听一点,就是——自恋!

    对于艺术我不是专家,只是静默的喝水。

    “送给你。”他忽然把画框想我这边推过来。

    “嗯?这……”我赶忙把水放在桌子上,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没什么,我这还有很多,不喜欢,可以随便选一张。”说着,他便掀开左边墙上的布帘。

    我惊呆的僵在那里,觉得眼睛有些灼灼的痛。素描的、水彩的、水墨的、油彩的,那等待的不同姿势,被刻画成永恒与完美。就像我心里的水临川的雕塑。“还是这一幅吧!”良久,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落地。

    “骆斯冰又报了什么补习班?”他将那幅画装进一个纸盒子,恰到好处的利落与优雅,却又带了些扎实,手指虽然纤细,每一根却都是力量。或许画画的人都是这样的吧!手指的力道恰到好处,下笔才能准确吧!

    “电脑和太极。”我始终没有从他的手指上移开视线。

    “很好。”包好后,他把手在盒子上轻轻拍一下。

    “他还太小,我不想让他的童年都在补习班和学校度过。所以……”我解释。

    “你是对的。现在小孩比大人还累。”他把纸盒子递过来,抬手将头发向后抚,微微一笑,说:“可以请你喝杯咖啡吗?不会耽搁太久。”

    “啊?这……”这样会不会太突然?我们不是太熟悉!却又觉得不对,拿人手段嘛!“我不喜欢喝咖啡。”我低了眼睛不看他。

    他呆了几秒,有一丝失望,周围的温度也骤然下降,就像我们之间的距离又远了许多。“噢!这样啊……那个……”

    我笑,抢着说:“不过,我喜欢菊花茶。”一丝得逞。

    他习惯性的用长指甲刮一下眉角,失笑,眼神又转为冰冷。“我终于知道,骆斯冰那些调皮捣蛋的损招是从哪学来的了!”

    “嗯?他有调皮捣蛋吗?可要跟我报备。”我玩笑的说。

    “不行,他一准知道是我告的密。”他也可以说笑,却掩不住身上冰冷气息。

    他刚把门锁上。一只手便搭在了我的肩上。冰冷的温度,让我全身一颤,几乎尖叫出声。“可抓到你了,上次害我输掉200块,别想逃!”回头,竟是那天从台球室里冲出来的那个阔嘴巴男生。一身冰蓝的运动短衫,掩不住的阳光气息散发出来,可为什么手是冰冷的呢?想起当时与叶连息握手时,也是冰冷的。“钱呢?给我!”他霸道的拉住我,就要抢包。

    “义正,别闹了!”叶连息有些愠怒,或许是因为他的无礼吧!

    第一卷 第十二章 没完没了的抉择

    两个人同时站在我身边,周围的空气急速冷却。汗毛孔在逐渐的收缩,我打一个冷战,忍不住伸手拂拂臂膀。“你们……不觉得冷吗?”

    显然他们忽略了我这个问题。“你可得赔我啊!”义正没有理会叶连息,霸道的掰过我的肩膀,强制我面对着他。“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叶连息竟已把我拉至他的身后。可明明觉得自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义正的脸色也暗下来,看着对峙的两人,更搞不清楚状况。

    我是下了班过来的,此时也就是六点半左右,六月的天不应该这么快就暗下来的,却总觉得走廊里更暗了。朝窗口看去,呆了。一只巨大的蝙蝠轮廓出现了,淡淡的——是那天在台球室门口,出现在Peter身旁的那个轮廓。

    “那……那……那……”我指着那个轮廓,那了好久,就是那不出口来。

    叶连息与义正向我指得方向看去时,轮廓已经消失了。“怎么了?”叶连息只看到我的紧张。

    “我……”怕又是自己的幻觉,那个“妄想性障碍”在作崇。可这栋楼,这些带着冰冷温度的人,都太诡异。

    “骆音,看着我的眼睛,不要紧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叶连息抓的我肩膀生疼,力道重的让我足以正视他,那眸子里无一丝温暖,却能让人静下心来。

    “蝙蝠,一只很大的蝙蝠。”我生怕他把我的肩膀捏碎,一边说着,一边挣脱了他的手。

    “……”叶连息只是看着我。

    “……”义正则是盯着被我挣脱的叶连息的手,仍是保持着抓住我姿势。

    “相信我,那真的是一只蝙蝠。”我认真说,又揉揉肩膀上被抓疼的位置。

    “哈哈哈……”义正竟然豪不客气的爆笑。那笑,的确是伪装出来的。他们肯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因为叶连息的脸上波澜不惊。

    被人抓来抓去的已经够烦的了,说句话还被当作笑话。“对不起,我该离开了。”

    “不准,你还没赔我钱呢。”义正死皮赖脸,有把我扯回去。

    “你叫义正是吗?”我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他的笑也跟着柔和了许多。“义正,反过来就是正义。可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有一丝的正义呢。”

    “哎!说对了,我就是这样,如果我满身正义的话,我就叫正义,而不叫义正了!”他拽拽我的手提包,不耐烦的说:“好了!好废话,拿钱,我就让你走人!”

    “你……无赖!”多说无益。“二百是吧?”我从手提包里拿了钱,递到他面前。

    他理所当然的要接过钱,叶连息却抢先一步,拿了去,冰冷的对着义正说:“骆音,你的血汗钱,怎么能平白无故给这种无赖!”他把手提包拿过去,钱放好,又递给我。我去接的时候,他又顺手握住我的手向外走。

    “叶连息,你多管闲事,吃错药了你?”义正跺着脚喊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有我在,你不会得逞……”嗯?叶连息打什么算盘?

    站在一条平整的路上,没有东南西北,只有左右。左边是水临川,右边是叶连息。我茫然,不知道该选择左,还是右。

    看到水临川那熟悉而温柔的笑时,便忍不住向左走去。随之却被一阵庞大的力量提起,越升越高,抬头竟是一只大蝙蝠。向下,看到Peter小小的身影追着我奔跑。“臭蝙蝠,坏蝙蝠,把小姨放下,把小姨还给我……”那声音太过真切,猛然醒来,发现Peter正在挥舞着手臂大喊,额头上凝着细细的汗珠。原来我们做了同样的梦。轻轻唤醒他,又安慰了几句,他才沉沉睡去。

    满身的虚汗,把睡衣浸湿了,黏黏的,再无睡意,我起身,走到阳台,打开窗户,吹着凉风,看着静谧的星空,想起叶连息满墙的画,和伴着菊花茶香气的动人言语。

    “骆音,第一次见你坐在那条走廊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你的气息很纯粹、真切,让人感到温暖。”他面前的咖啡始终没有动过,眼神里的气息仍是冰冷,丝毫没有温柔的感觉,却是认真与笃定。“我想照顾你和Peter,当然,这不是道义的可怜。而是我心里最真切的意思。骆音,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是的,已经爱上你了!”他伸长了手臂,把冰冷的手盖在我的手上。“我知道,你会觉得这样太突然,可我不想再错过,或许,这就是缘分!”这是一个怎样的玩笑?世界上的感情都是一样的老套。两情相悦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自己也陷入这样的纠葛中?“不想再错过”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曾经错过什么?

    我把手抽出来,捧住茶杯暖和。“让我考虑一下!”应该拒绝的,认真想来,除了知道他是国画老师,对于他的一切我都不了解。可是直白的拒绝太伤人心。

    死去的晴、毫无良心的王延哲、怀孕的琳、悲伤绝望的Daisy、带着新娘走进婚礼殿堂的顾鉴、水临川轻轻帮我擦去嘴角糕点沫子的温柔神情、楚瑞空洞而复杂的表情……看着夜空,他们在我的脑子里回转,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抉择,没有对错,要决定的不是生死。可做这决定的过程,却是生不如死!

    而我却忽略了,Peter也有他自己要面对的抉择。这也是我始料不及的。

    刚准备好早餐,电话铃响了。我示意Peter先吃。拿起电话,却是个极其厌恶、而又意想不到的人。“骆音,周末冰冰有空吗?”一听到王延哲虚伪至极的声音,我就想骂人。

    “没空。”我对着话筒大吼。

    “这样啊,我爸、妈,也就是冰冰的爷爷、奶奶想见见他。”他仍是不放弃。

    “这样啊!不好意思,还是没空。”我狠狠挂了电话,心中仍是愤然。竟然还好意思打电话过来要人?死皮赖脸!随之,想起那个霸道无赖——义正。

    “小姨,谁啊?是不是有人约你?”Peter吃着早餐,小心的问我。

    我瞪他一眼,“不是。”这小鬼脑子里装得什么呢?

    “噢。”他喝着牛奶偷偷瞄我,“那你干嘛生气?”

    “周末你的爷爷、奶奶要见你。”我狠狠咬了一口汉堡,恨自己不能阻止这种亲情,那血浓于水的关系。王延哲再怎么无耻,Peter再怎么不乐意,这都割舍不断。

    “啊?我的爷爷、奶奶?”Peter怕是也没想到,惊讶的看着我。

    “你想去吗?”当初王延哲和晴离婚时,这对爷爷奶奶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他们对晴或许没有感情,可是他们来看Peter的次数却也是少之又少,此时要看Peter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如果他们要把Peter要走,我是绝不允许的!

    “不知道。我就见过他们两次,又不认识他们。”Peter那表情,真的像是在描述陌生人。可我看了却又有些伤心,如果那两个老人,看到他们的孙子这样描述他们,心情会怎样呢?

    “去吧,我陪你一起去。”把牛奶一饮而尽,竟觉得自己也是充满道义的一个人。“你是他们的孙子,一定要去见。”

    “小姨,不要啦!我真的和他们不熟。”Peter苦着一张小脸抗议。

    我帮他把嘴角擦干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好了,马上迟到了,去拿书包,专心上课。这事儿,周末,再决定。”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尴尬

    我劝琳戒酒戒烟,如果她要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必须这样,她答应了。并开始买一些育儿的书籍和婴儿用品、玩具。她那种做母亲的责任与爱心绽放出来,如同春暖花开自然而然,也毫无预警。我劝她对Daisy说实话,请求原谅,她却拒绝了!此时竟才发现,琳骨子里透着纯真,却也有些自私,对于自己喜欢的,自己能够得到手的都不会放掉。她仍是可以在Daisy的面前坦然地微笑,接受她的恩惠与关心。她温柔抚摸自己的小腹,流露出幸福眼神的时候,我开始觉得她过分。母亲的天性无法掩藏,人本性里的自私也在所难免,但是,她也可以选择暂时离开,避免这种越来越明显的尴尬。

    又是四个人的聚会,仍是长聚会的那个包间。伊恩加薪,执意要请客。服务员把一瓶一瓶的酒摆满桌子,伊恩拽着胖胖的身体,一边给我们斟满酒杯,一边说:“姐妹们,今儿我高兴啊,荷包又鼓了,吃什么喝什么尽管要,我请客!”要碰杯时,琳没有拿杯子。她可以听我的要戒烟戒酒,可是在Daisy面前也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明显啊!伊恩不太高兴,却也没有指责她不给面子,她一向都是善于隐藏自己情绪的,微微一笑,关心的问:“呦!怎么了这是?连酒都不喝了?”

    “身体不舒服,肝火太旺,不易饮酒。”她这也只是虚掩。Daisy笑吟吟的看了看她,又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没说什么,可看她的样子却似是知道些什么。

    “跩什么呢?肝火太旺?又没有人惹你生气,别给我装啊!今儿我可是不醉不归了!”伊恩跟我和Daisy碰了杯子,一口气喝光了。

    “伊恩,你啊,健康宝宝,生病都难得。哪像我们这些弱女子啊!”Daisy晃着酒杯搭腔,擅长了赞美带讽刺,生怕没有火药味儿。

    最是受不了她们冷言冷语的讽刺来讽刺去,我开门又把服务员叫进来给琳换了杯果汁。“我开吃了啊,你们别和我抢。”其实这一大桌子除了一桌子酒,就是三个菜,没有什么好吃的。伊恩请客每次都是这样,先把我们灌饱了,想吃什么都吃不进去了。这也是她的一个重要减肥原则,先喝后吃!

    伊恩又给我们倒满酒杯,拍拍自己手臂上的肥肉。“你就努力吧,看看你那体型,整个一洗衣板,啥时候能和我这样?”

    “伊恩,你别老说这个,什么时候领个帅哥给我们瞧瞧。”Daisy抿了口酒,似笑非笑的瞅她。“这体型不是决定性因素,的拿出真本事来才行!看你能不能做到钱包的增长与体型成反比,与桃花运成正比!”

    “哈,你以为我是你啊,后面跟一群苍蝇,不过我可警告你啊,桃花可以有,这帅哥也是宁缺毋滥。你看看周以明那德行!我这一关就没过,你可别想让他给我们做姐夫啊!”伊恩把空酒瓶子仍在地上,她自知说不过Daisy,又抢先一步开口:“哎?咱也别说这个怎么光拿我开枪啊,音呢?”

    干嘛又说到我这了?“这店里的大炸蟹是越来越好吃了,你们别光顾了说话啊!”蒙混,希望过关。

    “上次婚礼上见你的那个男生,就是小眼的那个,还一直问你呢。一直跟我要你的手机号,我都快顶不住了!”琳的八卦又来了,“别看人长得不怎么样!他在我们那可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不是挺好的吗。”Daisy一搭手,拍在我的手腕上,把我手里吃到一半的大闸蟹拍掉在盘子里。“我们的音啊,苦孩子,这年头,痴情种没有好果子吃。”

    “我啊,不吃好果子,就吃大闸蟹!”我又重新拿起盘子里的闸蟹。“但是某些人呢,就不吃大闸蟹,还非得捡着那些烂透的果子吃!是吧Daisy!”

    “嘿!你这妮子,怎么伶牙俐齿的了?真是欠拾掇啊!”眼看蟹黄就要到嘴边,Daisy的手又搭过来,我迅速抓着大闸蟹闪开。

    “顾鉴那种人啊,也没有什么值得挂念的!”琳却来了这么一句!把我喝酒吃肉的欲望都弄没了!

    Daisy的脸色变了,一甩筷子,吓了我一跳。“还跟我在这儿打马虎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档子事儿。”原来她都知道!“我只是不甘心,你是我的姐妹,把他让给你,也就算了。你却不给我吱一声,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良心!现在好了,他也把你给甩了,哎呀!你说我心里那个痛快啊!呵呵!”说完,苦笑着把一杯酒灌进肚子里。

    琳的脸色白一阵,黑一阵,不知道该说什么,握着杯子的手一直在发抖。场面异常的冷寂,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是,Daisy恐怕还不知道,琳有了顾鉴的孩子。我希望琳能对Daisy坦然说出来,或许能得到谅解。她却只是沉默。

    “好了,好了,别为了个烂透的男人影响了气氛,挺高兴的一事儿,瞧被你们整的。来,喝酒!”伊恩格?(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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