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点击/收藏到桌面
我忙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呢?”
“不知道。——她给你的礼物呢?”
“在庐山就邮寄回去了,我不想带在身边。”
他叹了一口气说:“唉,我没有眼福了,这可是最有含意的礼物,现在城里的女孩大都很肤浅,能送这样的礼物的女孩可能太少了。”
我听了更糊涂,于是请教。他说:“红的颗粒,一定是红豆。你应当知道,古人有一首写红豆的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一颗豆是一次相思,她送你很多豆,表示她很想念你。”
“不会吧?那她为什么要用烂瓷器来装呢?一点都不郑重。”
“这一点,我只能是猜想。你看过法国人一幅古典油画么?《破壶》,画中有一个玲珑的美女,衣裳裸露,象玉一样的手臂上挽着一只破烂的水壶。”
“好象看过,什么含意呢?”
“画是有象征意味的,表示少女虽美,可惜已不是处女了。”
我凉了半截,那ROSE一定用这种方法来暗示我,她已不是处女了?
我立即觉得心里发冷。
他说:“文学作品中是有用瓷器比喻女人的,美好,但是容易破损。”
我相信文学家马建的话,ROSE肯定不是处女,这让我的心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问:“你与女人发生过性关系么?”这话出在他口里,与他说别的话的时候没有两样。
我听了有点难为情,忙摇头说:“没有,真的没有。”我一说“真的没有”就后悔了,好象做贼心虚似的。
他说:“现在象你这样婚前没有发生性关系的年轻男人不多了,处女更少。
“我可能是一个老古董了,我认为,如果你婚前与某人有性行为,而并没有与某人结婚,你将来的婚姻可能不会太幸福,而且你将来在婚后更不可能感受到什么是肉体与精神结合时的双重极度快乐。这不是我凭空想像的,是社会调查得出的结论,理由很复杂,主要是人那一种极为微妙的心理因素在起作用。
“性开放时代,也是婚姻动荡时代。当然,离婚并不都是坏事。各人有各自的生活方式,我向往那种比较传统的生活方式,亲密的,稳定的,平常的。我觉得,你珍惜第一次的感觉,是非常有价值的,也非常有理由。
“你知道么?现在好多女人去修补处女膜,什么意思?她们在面临婚姻时,心眼里希望自己还是纯洁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然,女人失身的原因有很多。”
我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
“德国人尼采说上帝死了以后,把人从神灵面前解放,他为恢复人们爱的权力,他说,爱是一切价值的掠夺者。这句话有不同的理解,你会是怎么想呢?”
尼采的话让我半懂不懂,但感到马建真是一个爱情哲学家,也是我的知已。他的观点与我的观点十分相近。我说:“我能接受这种观点,我能理解,我一直就这么想的。现在的确解放了爱,但也不能滥爱,尼采有尼采的哲学,我也有我的思想。马大哥,我爱ROSE,可我对她是不是纯洁的确很在乎,你说我的这种爱是不是不彻底呢?”
马建想了一会才说:“这可能与彻底不彻底没有什么关系,可能与你爱情的观念有关。你太过于追求完美了,你把人生想得太美好。
“你要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性开放毕竟没有成为深入全民意识的风俗,好象有的少数民族要求女人在婚前要怀孕,才嫁得出去,在那个民族里,男人是不会有你这种纯洁不纯洁的想法。
“可是在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里,性开放既没有被普遍接受,可女人婚前对性也没有普遍的绝对的保守,男人仍然幻想着他心里纯洁的女人,这样才产生类似你这种痛苦与矛盾,这是两种观念并存的社会的现象。”
我佩服思想家兼文学家马建的分析,我说:“我无法超越时代,我现在的确感到很痛苦,我有什么办法呢?”
他笑了笑,问我道:“你能不能说服自己不在乎她纯洁不纯洁呢?能说服自己就有办法,说不服,我也没有办法。”
我苦笑着,痴呆地摇摇头,我说:“我想做到,可怎么也忘记不了那一件事。”
马建看出我这种无法安慰的烦恼,忙说:“别谈这方面了,我想越谈你越烦恼。”他说着,从衣服里找出一张过塑的黑白照片给我,“你看,这就是我的妻子,她那时才认识我,我们都是第一次恋爱,她还是个处女呢。”
我接过来看了看,比较清秀,是典型的老师的形象。他说:“这是我与她恋爱照的,一直带在身边,想她的时候,就看一看,就想起与她恋爱的时光。——你能让我看看ROSE吗?〃我起身从背包里拿出IBM笔记本电脑,打开,从回收站还原ROSE的照片。
“你还带来了笔记本电脑?好,这玩意好。”他似乎对高科技产品有兴趣。翻动着几张ROSE照片给他看。他说,〃她的容貌与气质都好,你有艳福,千里寻找爱情,我服了你,比我当年追女孩厉害多了。不过,从她的全身相来看,显然不象是一个处女了。〃我很吃惊,忙问:“你怎么看出来的?能不能教我看?”
他笑了笑说:“这是所谓的神秘的经验与感觉,我也说不出来,不好从哪里教你,感觉,知道吗?这东西说不清。”
我有些失望,就用电脑CD-ROM放一段《云水吟》。空旷的荒原上,传来让人世情皆忘的箫声,伴奏声中还有一些古琴声。马建说音乐这东西真好,特别是民乐,他也是喜欢听民音。
他说很多中国人穿洋装、开洋车、住洋房,听音乐却喜欢听民乐。音乐是属于灵魂的东西,灵魂与灵魂对话不需要翻译,所以音乐没有国界,也说明人的灵魂的本性难移。
我听着他的话,分辨出音乐声中夹杂一些其他声音,隐隐的听不真切。
火快燃烧尽了。我显得有些紧张。他说老弟别怕,这是西北经常听见的声音,狼在嗥,风声中可传到十几里外。
我四周一看,就在他身后十几米处,闪动着六七点绿色的光,我顿时毛骨悚然。
马建看出我惊恐的表情,回头看一眼,他也警觉起来,说老弟别怕。
他把佩刀从腰上解下,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抽出刀。我学着他把佩刀解下来,做好自卫的准备。
他示意我说:“不要站起来,也不要看长时间看狼,五六只狼一般不敢进攻两个人,我们有刀,足够对付;如果有五六十只的狼群那才是真危险。”
我问:“如果杀一只狼呢?”
他说:“那就麻烦大了,狼一叫,几十里外的狼都能感觉到,会聚集一起,那时狼有了一定数量,它们就是趁机进攻。我有一次晚上沿公路走,杀过三只狼,象杀狗似的。后来来了十多只,我真有点担心,幸好来了一辆车,我爬了上去,在车上大致上数了一数,竟跟着二十多只,那一次是我西北之行最危险的一次。”
地面的火堆快燃烧尽了,近处没有干柴。他不让我动。我知道火光可以吓住狼,没有火,狼的胆子就大了。我问:“狼的忍耐时间有多长?”
“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几天或十几天,不过这里你放心,天一亮,车一多,狼群就会走。”
我感觉气氛越来越不对,绿光越来越多。马建的神色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这让我的心跳加快,我说狼好象越来越多了,会吃了我们的。
马建四处看了看,他大概算出狼的数量超出我们自卫的能力。他轻轻说:“关上电脑,
握紧刀,我们一起走,你准备发动摩托车,我坐在后面,用最快速度前进。”
我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求生的欲望冲淡了恐惧。我怀中夹着电脑,与他并肩站起来,我看清了,有三四十只狼,闪动一片绿光。隐隐的嗥声,让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我们一步步移到摩托车边。马建的旅行包本来就大,我的车后面放了不少东西,我们几乎是挤压一起,勉强坐上来,幸好轮胎的气很足。如果这个时候,机器与轮胎出一点乱子,我们就可能被狼群撕碎。
我一踩摩托车,大力马达的闷响在晚上听起来很雄壮,狼群后退好几米,车灯一亮,前方的几只狼立即跑到侧面。我说马哥,抓好了。我启动摩托,渐渐加大油门,我从后视镜中似乎看见狼群在追。
车越来越快,只觉得马建的身体晃动了一下,车在路上左右摇摆,听得后面有吱吱的哀叫声。马建大声说没事,给追在最前面的狼砍了一刀。
我集中精力,生怕跌倒,如果一跌倒,狼群很快就会赶上,来不及扶好摩托,就会被狼群围攻。幸好一切平安。十多分钟后,可怕的绿光看不见了。
我想下车休息,马建说不能停,狼群会赶上的,于是一直往前开,前方是去敦煌路。不知走了多久,我们望见了前方有一些蒙蒙的灯火。马建说那是路边小镇,人多的地方,狼不敢来,这里安全了,敦煌市就在不远。
我们下车休息。我说:“如果我没有遇到你,碰到这些狼群怎么办?”
他说:“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办法,我靠着断墙,来一只狼就砍一只。只要坚持到天亮,狼群就会走散的。在西北,晚上不能在荒野上过夜,至少要靠近公路。这回因为有老弟在,我怕你对付不了,就一起跑了。其实,逃跑是危险的,不过,摩托车比狼要快。”
我在心里感激他的英雄本色。我们坐在地上,他点了一支烟,我的睡意涌上来,聊了一会,我倚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天蒙蒙亮时,我睁眼一看,公路上的车多了起来。
马建说他要走了。我请他用他国产相机给我摄影,就在摩托车边做出姿态。他装上闪光灯,第一次没有按下快门,他摆弄几下,第二次按下来了。
他说这国产宝贝,用了十多年,舍不得丢。
我说,如果你把照片寄给我,我寄一台NIKON FM-10相机给你。
他笑了笑,可能以为我在开玩笑,我那时其实是真心的,我买了数字相机,就没有兴趣用NIKON
FM-10了,捐一台给有思想的旅行家兼文学家马建,我是乐意的。我把地址留给了他。
一辆客车过来,他招停了,拍拍我的肩膀说:“等着我的相片寄来,我也等着你的NIKON FM…10。〃我说:”有什么临别赠言呢?“
他笑了笑,伸手过来,我握着。他说:“我羡慕你,你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好好感受,好好珍惜!”
他上车后,向我挥挥手。汽车一开走,他就消失了。
我心里有些伤感,想不到分别的时候,他会这么干脆。他走的地方太多了,相聚就注定要分别,也许对他来说分别是一件寻常事。我以小人之心顺便检查一下物品,一件没有少。马建是一个君子。
024。
11.两万里寻找ROSE(三)
敦煌市不大,据说只有十多万人口,城市建设也不能与东南部城市相比。
整个城市都有点牲口的气味,游牧民族的风情真是无处不在。从地上几堆骆驼粪中,就可以充分感受到西北的风味。
这里中外游客很多,行色匆匆。我骑着车看了一回敦煌市,城中风味小吃不少。我买了点食物、矿泉水和敦煌地图,就骑车到莫高窟。窟在鸣沙山东。
路上我在想,ROSE是不是来了呢?还是已经拍完了节目回去了?我祈求命运之神冥冥中安排我与ROSE能再次相遇。
很快就到了莫高窟,我对壁画与佛象没有多大兴趣。我寄存了车与物品,就在停车的地方寻找ROSE摄制组的车。
我抱着绝望的心来寻,免得找不到心里难受。所有的车辆都看了一遍,没有ROSE所在的电视台的车。我兴味索然,买了门票,带着数字相机,进去看看。
我在检票处问有没有看见电视台来拍摄节目,他们说没有。我尽管早就向往敦煌,可如今心里想着ROSE,一万个石雕菩萨也不值一个生动美丽的ROSE。
我一个一个洞看过去,这里到处都是奇异的文化色彩,与时间锈蚀的痕迹,我不知道想历史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ROSE在什么地方。
我不是来考察文化的,我清楚自己的使命,希望在这里能看到比壁画更奇迹的奇迹。对我来说,ROSE比一千个飞天更重要;她的一笑,比一万平方米的壁画更精彩。
我随便看看,心不在焉。看了几个小时,感觉困乏了,在莫高窟附近找到一家个体旅馆,条件简陋,对付着住。安顿好后,立即给手机充电。我躺在床上,拿出采访机,听着马建的爱情经典理论,太累了,昨晚也没有睡好,不知什么时候,渐渐地睡着了。
次日上午又到莫高窟来寻ROSE,检票人说没有看到电视台的人来。
我请他为我留意,我明天再来。
白天就睡在小旅馆里。想ROSE的时候,就看看她的数字化相片,听些音乐。就这样过了四天,真是日长似岁。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ROSE早从敦煌回去了,我非常高兴。梦常常是反的,暗示着ROSE可能昨天才来。上午抱着幻想到莫高窟的正门口,在停着的车辆中,我赫然发现敦煌电视台的几辆采访车。我隐隐激动起来,天哪,我的ROSE一定早在里面了。
我象无头苍蝇乱转,四处寻找她。转了好几处,到了一处佛像前,围着一些人,我挤了进去,以为是导游向一群游客讲解肤浅的历史知识。我敏锐的听觉,从喧嚣的人声中分辨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清婉的音色,这音色让我心跳起来了——“这里完好地保存从北魏到元代的佛像,壁画四万多平方米。
相传一位叫乐撙和尚,看到三危山上金光万道,山顶上仿佛坐着一排佛像,于是请人在鸣沙山上开凿。石窟开凿在沙漠最高处,故名漠高窟……“
ROSE!一定是ROSE!我挤开人群,果然是她,她远远地站在一个石台上,手持话筒在做节目,前方是转动的摄像机。她今日穿着牛仔裤,长发盘在头上,清韵不俗。我无法形容这一刹那的感觉,激动得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空虚的心立即有了寄托,情绪一下子就兴奋起来。我此时发现自己不但爱她的心灵,而且也爱她美丽的肉体。我跟在人群中,悄然看着她在各处做现场文化节目。
到了她节目组休息的时间,人群渐渐散去,剩下我孤零零地站在沙地上。
ROSE回眸一瞥中,看见了我,她的嘴唇张开半晌没有合上,时间好象在她惊疑的时候停止。她这一个经典姿态在我的心中显影,我当时也在发楞,没有用数码相机记录下她转瞬即逝的神情。
我站着,不知道她进一步有什么反应,是她先不辞而别的,我不应当先说话。我淡淡地看着她。她的同事都在这里,她会怎么样呢?
她走了过来,很吃惊地问我:“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这重要吗?问题是我来,你也在这里。”
“我现在很忙,我下午打手机给你,这里可以用手机的。”
“随你好了,你随时可以改变主意的。”
ROSE一笑,说:“别生气了,我们不是又见面了么?晚上我跟你说,好吗?我一定打手机给你,一定。”
我呆呆地站着,还是忍不住有点委屈地说了:“我在这里等了你整整四天。”
我感觉到ROSE表情里微含着惊讶,她点点头,轻轻地说:“我知道了,我晚上打手机给你。”
她黯然转身,过去了,一路看着地面,手在面部抹了一下,不知是擦拭嘴唇还是眼睛。她的几个同事看了看我,又忙着他们的事了。
我半信半疑,心里在想,好吧,就信她一回,我这么远来找她,她不至于无情到这等地步,思想家马建不是看出她那封信的言外之意了么?我有一百个理由相信她下午会打电话来。
下午我一直靠在旅馆的床上,玩玩电脑,听一些音乐。突然手机响了,我惊跳起来,已五点多了,一把抓住手机,一听果然是ROSE。她说她住在莫高窟大酒店,问我在什么地方。她问我晚上到鸣沙山去玩好不好,我说太好了。我问了她住的宾馆的方位,带上两瓶矿泉水和几个面包,就出门骑上摩托车,这回卸了行李,开起来很轻捷。
按她提示的方位,找到了敦莫高窟大酒店,她早就在那里等我。我没有下车,她就坐在后面,双手搂着我的腰。她说她告诉摄制组她晚上到敦煌市看看,摄制组都看敦煌歌舞团表演飞天去了。我问她吃饭么,先找一家饭店。
她说不想吃,我说我也不想吃,反正我带了面包。
按敦煌旅游指南的介绍,向敦煌县城南方向开去。路直车快,不久就到了鸣沙山。
我们都没有吃晚饭,我给她两个面包和一瓶水,一起大口大口咬面包。
天渐渐地黑了,我拉着她,急不可待地爬上鸣沙山。沙子滑溜,上两步退半步,好不容易到了沙丘顶。我们站在沙丘上,她捧着我的脸说:“你到西北来为我吃了苦,你黑了,这回你真瘦了。”
我真听不得这话,很想抱着ROSE索兴不要面子大哭一场,我却没有放松自己的情绪,站着没有说话。
两人平静地站了一会,我一把拉着她从上面滑下来,下滑时,果然有一种奇异的声音。
ROSE惊叫说:“你看,火花,沙上有火花。”
我拉着她,一直滑下来,我说:“那是爱的火花。”
ROSE认真地说:“沙子上真的有火花。”
我才注意到,人的衣服与沙面磨擦,果然产生静电火花,真是神奇,只有晚上才看得出。
我与她滑到下面的沙窝子里,我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体下问:“你什么写那封信? 为什么不辞而别?”
她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她说:“因为,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人。”
我问:“是不是反过来说,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人?你爱我吗?象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她点点头。
我追问她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她推推我说:“你下来好么?你下来再说。”
我平躺在沙面,她也平躺着。天上有一些星星,远方有些灯光,这里游人大多散了,四周显得宁静,只有风拂过沙面的声音。
ROSE说:“白朗,你知道,我们做完这些节目,再到阳关遗址看看,就要回去了,你不可能永远跟着我走。我原来想,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差异,我都会尽力来弥补的,但我对你渐渐了解以后,我觉得人的本性中最根本的东西,几乎没法改变。你是向往非常完美又纯洁的爱情与婚姻,可我不太适合你。”
“我知道,你在暗示我说你不再是纯洁的处女了。”
ROSE没有说话,我看见她眼睛又有了泪光,微含着忧思。
我问:“你为什么不说了?”
“如果能有来生该多好,我一定努力成为你的第一个,并当好最后一个。”
我抓着她的双臂,由衷地说:“ROSE,我爱你,我不管你的过去,可我现在无法离开你。”
ROSE伏在我的怀中,终于哭出声音,我最听不得女人哭了。
025。
她说:“你是知道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你很单纯,感情专一,不是那一种玩弄感情的男人——”
我一听就感觉她的话外的含意,我追问:“你见过哪些玩弄感情的男人,你说说,他是不是你以前的男友?还是现在的男友?你说!”
“你别逼我好吗?你让我说完。”
“你说吧。”
“我与你在苏州扬州时,都不太了解,所以我觉得很开心。到的庐山,我觉得我自己开始了解你了,我就觉得自己不合适你。对我来说,不辞而别也是非常痛苦的事。那一封信写了三四遍,抄了两次,才写好。你是知道我的心情的。我们不可能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不可能。”
“ROSE,你这是拒绝我的借口。”
“不是,如果我真是要拒绝你,我不会同意再单独见你,更不可能与你到鸣沙山来。我想了好久,即使我同意嫁给你,你也不会幸福,我再糊涂,这一点我是不会糊涂的。”
我心如死灰,真恨命运不公,为什么我不能成为ROSE第一个幸运者。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找不到比她更让我爱的人。恨不得站在沙丘顶上,大喊大哭,把积压在心中这二十多天的郁闷全部狂喊出来。
“我想了好久,白朗,我没有爱你的本钱了。”她不再哭,眼中只是噙着泪,平静地说着,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喃喃说:“没有了,没有了,真的。”
谁都知道我的心情,天底下我最爱的人就在身边,我却无法再追溯到她完美与纯洁的时光里。我看一眼无边的沙丘,一棵象样的树也没有,我的心里无限苍凉,天地无限苍凉。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比失去ROSE还让我痛苦百倍。
她仍在流着泪,我潜伏着欲望在慢慢燃烧,理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不能得她纯洁的爱情,我也得到她美丽的肉体。一种占有、填充的欲望在蕴酿、在激发。
我此时与网上数字化的北狼合二为一,象一匹真正雄性的狼似的,野蛮地抱着她,吻她的脸与脖子。在ROSE惊惶失措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竟利索地掀开她的衣襟;我要完整地得到她,我已经无法忍受感情与肉体的双重阻隔。
ROSE受惊不少,她不再象在庐山那样温婉地提醒我。她两只纤手拚命地抓住我的一只手,压低声音边哭边喊:“白朗,白朗,你别这样,别这样,你会后悔的,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这种凄悲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她双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小,她这种无奈与柔弱的样子让我心碎又心疼。
心痛感觉的间隙里,理智又战胜了情欲。欲望象一片受到强大外力震动的透明的玻璃,立即破碎了。我的手从她的腰上移到她的胸部,微微夜光下,我看见一对温情的兔子蹲在那里。我把脸贴着,听着她的心跳,并用唇轻轻碰碰它。我的孤独仿佛象忍了二十多年饥饿的感觉。
她紧紧地抱着我的头,按在她的胸部上。她又流泪了。我们身旁的沙丘渐渐松软下去,我抱着她就势从上面一齐滚了下来,滚到沙窝里。她仍在流泪。她说:“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爱你的本钱,真的没有了。”
我真听不得她这些话,心软化了。两人身体在剧烈的动荡中,经过这一滚,她这一哭,我极度贲张的欲望渐渐地消退下来,感觉身心疲惫。
我抱着她,真想责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我没有问出来。我的双眼无限空洞。
我平静一些后,她擦了一下眼泪说:“白朗,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
她抚摸着我的脸说:“在庐山的时候,你有这样要求,我可能不会拒绝。
可从那一晚后,才知道你是一个极少见的爱情完美主义者。我知道我真的没有爱你的本钱。你现在一时冲动,而我并不能与你结婚,将来你一想起与我接触过,你会后悔的,你会痛苦的,真的。就算我嫁给了你,你总会觉得我是不完美的,你会觉得不幸福,不公平,你一想起我不是自始到终都是你的,你将来会恨我的,你会恨我的,时间长了,你会不知不觉地表现你这种厌恶,那我会受不了的。我知道,你会要离婚的。“她加重最后几句话的语气。
没有比她说的这些话更明白了,我知道她的心情,也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我说:“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我好难受,你别说了。”我几乎是在求她别再说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就象一根根长针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脏。我的激情慢慢地消退,眼泪渐渐地在眼眶中涌动。她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让我摸她激烈的心跳。
我想像自己忍不住大哭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吓住ROSE?或许那才是发自灵魂的大嚎,是真男人的真性情,我还是大哭不出来。
ROSE哭过后,夜风不知什么时候吹干了她的眼泪。
ROSE擦一下泪痕说:〃白朗,我的生日是1976年3月19日,我凡是要设密码地方,就用这几个数字,你会记住我的生日么?〃我点点头说:“1976年3月19日,好,我记住了,我对数字的记忆极差,但一定会记住你的生日。〃天风浩浩,沙鸣萧萧。我拥抱着她,吻着她。她微张着唇,暗示我的舌头深入她的唇中。我试探地进入,立即被温暖包围着,口津甜甜的。她微微的气息煽动着我的欲望炽情。
我感到体内的血液象岩浆在奔流,心跳在加速,肉体飘飘然地在幻觉中向纵深处滑行,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我也感觉她的呼吸在加快,面部有些温润。这种深入的亲吻让我兴奋到了极点。
在这久久的销魂动魄的亲吻后,我悲欣交集,愣愣地看着她。
我想是ROSE是用另一种让我深入她体内方式来安慰我,并象征性完成我们相爱最后一个仪式。我的信念退守到最后一寸土地上了,也许这种坚守满足了自我安慰或自欺欺人的心理。为一个我疯狂热爱的女人,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坚守着这最后一寸土地,我仍然象一个最终没有全部丢弃阵地的英雄。
ROSE看着我发呆的样子,竟冲我笑了,这是我见到她各种动人的笑容中最凄美、最销魂的一笑。
我们平静地躺着,望着天空。我说,我在到敦煌的路上遇到了马建,她问马建是谁,我就告诉了她。她说会有这么巧么?真会是那个文学家马建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他是马建,我也没有办法看他的身份证。她说,说不定他与马建同名,这个名字重名的一定很多,他也喜欢文学,索兴将错就错,反正晚上没事,对你进行一番居高临下的教育呢。我笑说也许吧,谁知道呢?就拿出采访机,把录下来的声音放给她听。磁带只录了一面,有二十几分种,ROSE听得很认真。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天,听完后喃喃地说,他真是一个孤独的奇人,象一个哲学家。
这一夜,我们在鸣沙山度过,说了好多话,好象那时所有要说的话都说了。在痛苦与甜蜜交织的缠绵里,我们决定分手,相互间还安慰着,好象ROSE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她会永远记得我。
许多人分手是没有爱情,我们却是为了爱情而分手。这让我感到崇高而体面,可我的痛苦比任何方式的失恋都要沉重得多,这一点ROSE是知道的,所以她不停地安慰我。
次日上午她让我跟她同敦煌电视台的车一起回敦煌市,她们还到要阳关去拍摄一些镜头。我与他们的摄制组的人都见了面,他们对我很友好,留我吃了中饭。下午一起玩牌升级,玩点钱增加游戏兴趣。我与ROSE作一对,打了几个小时,我与ROSE老是升不上去,最后我们输了三十多元。ROSE说她没有打好,由她出,我当然不同意。
晚上他们请我一起吃饭,几乎没有人问我与ROSE是什么关系,对我很友善,我觉得很欣慰,而且现在我也说不清与ROSE是什么关系。摄制组有人说在苏州就知道我了,并简单地问了我一个人来西北的事。
晚上玩升级到十二点多,我与ROSE说话并不多,好象都把心思用在牌桌上。我不敢多看她,她凄丽的神情让我感到怜悯,她美丽的肉体又让我感到难以抗拒。
最后我们又输了六十多元。ROSE红着脸说,是她没有打好,我说我的水平更低,我有一半责任。我请大家去吃霄夜,大家都来了,结帐时,摄制组的负责人坚决不让我付款。
明天他们要上路,他们请我一同去阳关。我想,既然要告别,就干脆地告别好了,不要再跟她去阳关了。好象阳关就象心灵中的关口一样,一出阳关,便非人间之世似的,我还不想走出这道世俗的关口。
次日,我早早起来赶到敦煌市的莫高窟大酒店。摄制组的人看见我来了,请我上车同行,我说骑车在后面送他们。我跟在ROSE的车队后面,一直送到敦煌火车站。
火车站分别是平静的。我站在车窗外,ROSE坐在车窗里,隔着一层玻璃,大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与ROSE同行。
我与她相对无言。
火车启动后,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心有撕裂的感觉。我忘记挥手,ROSE也没有流泪。她此时象一株失去血色的玫瑰,而我象一个遗失灵魂的人。
车轮渐渐地快了,金属的撞击声不断地敲击我着的心,——“气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这是哪一个蒸汽机车时代的多情种的词?竟没有比这一句更能表达我凄恻的别情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ROSE与我的距离渐渐地远了、远了。她在车窗里看着我,我在车窗外看着她,就这样默默地,在相互的视线里渐渐淡去,以至于全部消失。
前方空荡荡的,有几株树,一片空蒙的烟尘,还有两道无限延伸却永不能相交的铁轨。
我心中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直逼人心的惘然,失声大喊了一声:“ROSE——〃这一声呼喊被车站的喧嚣轻易地淹没。
我们的激情遗失了,遗失在鸣沙山上的晚风中,我知道,ROSE知道,上苍知道。
026。
12.我的家在哪里
西北的归途很寂寞。
心情在激烈震荡之后,渐渐地归于平静。
驱车奔驰的感觉就如同大西北一样空旷无边,孤独也是空旷无边。
又回到酒泉,折了两千多元,退了我的铁骑。坐车回兰州。
在兰州街头的一角,我不经意中看见一个衣裳褴褛的青年男子靠墙而坐,发头的长与脏达到艺术家的标准,长期未洗的脸,比非洲人只差一点点了。
身边放着两只破旧的竹篓,装着些破旧物品,正在织着卷烟,不象是疯子,是一个无产阶级流浪者。
我背着包,站着看了片时,想起“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诗来,心里有无限伤感。他是肉体的流浪者,我也是一个精神流浪者,在情感的世界里流浪着。我向他走去。我问:“你是兰州人?”
他摇摇着,看起来竟有些傲兀,他没的抬头,继续卷他的烟筒,只是双眼皮向上翻了翻,被黑脸衬托得更白。我想,古人所谓的白眼就是这种眼神吧。
我说:“你是哪里人?”
“安徽。”
“为什么到这里来?”
“坐火车到了这里,就来了。”
“你有朋友吗?”
“有,这里有几个安徽人,经常一起往来。”
“那你们怎么生活?”
“都是捡点破烂。”
“你有地方住吗?”
“有地方,就在那个坡下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几步,看前面那一个坡的下面,果然有一个烂木、竹篾加上薄膜等物胡乱搭的棚子,轻轻一推就会倒,可能比最穷的地区的人的住房还要差。
我从包里把那一套三千多元的西服拿出来,送给他。这是为ROSE而买的,现在她走了,不属于我了,我不想留着,免得睹物思人。
他没有推让,接了,放在破旧物品上,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我想告诉他,这套西服是金利来的,新的,值三千多,你能穿就穿,不穿就浪费了。但是没有说出来。
我问:“快到中午了,你自己做饭么?”
他说,买几个馒头吃就行了,有时到饭店里找别人剩下的饭菜。
我说:“如果你看得起我,我请你吃饭,跟我来吧。”我转身做出发走的样子。
他没有客气,只犹豫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担起担子,跟着我来。
我找了一家不大的饭店。他把担子放在门边。他笑说,平时他一个人是不准进来的。
我们面对面坐着,服务员都吃了一惊,他们相互间用眼睛在表达不理解的神情。可能我穿着不俗,他们才没有逐客。我点了三个菜,让他也点了三个菜。他还点了啤酒。
菜上了两道后,他就给我倒酒。
我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农民。”
“你这样生活有目标吗?”
“没有目标,走到哪里算到哪里。”
“生病怎么办?”
他憨然笑着说:“我命贱,从来没有病过。将来病了,死了就死了,反正让民政局来收尸。”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人生的艰难与苍桑。我问:“听你说话,你还是读过一些书的吧?”
“我读过高中。”
“你难道没有一点特长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没有。读书的时候喜欢写诗。”
我大吃一惊,因问:“哦?是吗?现在还写么?”
“早不写了,没有纸,没有笔,哪有心情。”
“你能找到你的诗么?或背出你的诗?”
“早就丢了,也记不得了,现在谁还写诗?又不能当饭吃。”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流落他乡这么远。他说高考差几分,家里穷,没有再读。后来父母又病死,就出来做事,受不了别人的气,不做了,还不想回去,就爬火车到处走,自由散漫惯了。
我问他谈过恋爱么?他说没有,读高中时喜欢一个同乡的女同学,她对他也好,后来她考上中专,没有联系了,也没有再见着,只是偶尔在梦里还见过她。我问他想她么?他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还想什么?她都结婚好久了。但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叹息,那是绝无希望的无奈。
我问他觉得苦么?他说习惯了,自己还年轻,能够吃苦,再过几年,可能会回去种种菜。
边吃边说,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菜还剩下不少,他说能不能包起来让他下午吃。我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塑料袋子,并给他买了两包云烟。
出了饭店门,他再次说感谢我,说我是第一个请他吃饭的人。站在路边,就这么分手了?他也许想请我到他的“家”里坐一坐,实在不好开口。我说,我到你家看看。他于是笑着领路。
棚子里正好只能睡一人,能抵挡小雨小风和太阳,他差不多是以天地为庐的人了。我问打雷下大雨,这里能住么?他说不能住,只能住到天桥下。
他的生存方式,很如庄子所谓“鹪鷯巢林,不过一枝。”
我就坐在他的床上――几块木板上放着几张展平的包装盒,上铺一张烂布。家中不能再容一人,他只能站外家门外,歇了担子,把装菜的袋子挂在做门框的树枝上。破竹篾做的墙上,还贴着几张捡来的美女明星画,我想,这也许是他梦的寄托。
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他的家都奢侈了点,完整的壁都没有。他的家里除了一张所谓的床外,最有价值就是一条乱云翻滚似的絮被,一只破饭碗,两根筷子,几个酒瓶,看来他再穷,也要喝点酒。我起想希腊犬儒哲学家的生活方式,一无所有,却想多晒太阳。
我不想久坐,怕有虱子在我身上做窝,旅行包一直抱着。谈了一会儿,我说机票还没有买好,不能久坐了,他忙起身相送。我身上还有数千元现金,如果给他,他如果用于做小生意的本钱,足够小小地改变他的命运;但他不想改变生活,很快就会挥霍一空。就送一百元给他吧,让他过几天温饱的日子。我把钱给他时,他的态度出乎我的意外,他坚决不收,不是在客气。他说一顿饭就够了,钱不能拿,他每天卖些破烂,足够生活了,他已经赚了三十多元,可以生活一些日子。
他送我上了坡。我说留步,在外面时间长了,还是回去吧。他点头说,会回去的。我想与他握手,可他手太脏,礼节就免了吧。
在与流浪汉相处的一个多小时里,他的形而下的生活境界间我几乎忘记了ROSE。可离开流浪汉的家后,又想着ROSE了,他还有一个所谓的“家”,我的家在哪里?
我去找航空售票点,路上我接到公司的电话,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黛告诉我,琴上个星期就没有来公司了,要黛等我回来,代她提出辞职。黛听说琴到深圳去了,具体不详。当时打手机给我,我手机接不通,可能是没有电了。公司效益不好,存货不够了。我恳请黛替我照看公司。我归心似箭。
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我算了算这次爱情长征的花费。从中国的东南到西北,跨越七八个省,行程两万多里,历时二十多天,花费一万七千三百七十六元。成果不是带回 (精彩小说推荐:
)
( 我一定要找到你 http://www.xshubao22.com/2/299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