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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手，上香（1）
第四章
沈为目测了一下，估量道：“最少也有六米多吧。”
蔡颖言转过身，趴在桥栏上，曲线曼妙。她出门时换了一双母亲亲手缝制的老式布鞋，纤巧舒适。她不计较沈为望着自己那双玉足控眼中没有任何瑕疵纤足的视线，笑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们这边到了冬天，上了年纪的老人都喜欢提一个小竹笼串门儿，小竹笼里面是铁皮内层，里面放着一些烧红的竹炭，双手提着就会很暖和，我小时候也喜欢拿着它走来走去。在那时，我遇到了一个能提着一笼炉火从这里一跃而过的人。”
蔡颖言头一回跟一个男人说起自己的经历。若要相思，先要相知。
第283章牵手，上香
蔡颖言不带半分夸张语气的话语让沈为心下有些惊讶，再次看了下小河两岸的距离，咋舌说道：“不至于这么夸张吧？这么远一跃而过，古人说的身轻如燕也就是如此了。”
夜凉如水，蔡颖言直起上身，望着河水的眼神深沉，缓缓诉说：“那个人喜欢穿长袍褂子，就挎着竹炭火炉，撩起褂子系在腰上，几个纵步，就能轻松掠过，到了河对面后，手里的火炉都不扬起半点灰尘。除了我亲眼见过，村子的老一辈见过的就只剩下刚才吃饭时让你敬酒的老爷子了，我记得蔡老爷子以前还时常去他那儿喝酒聊天。他不是本村人，好像是年轻的时候来到我们这里，但村子里有几位上了岁数辈分很高的老人提到他都竖大拇指，信誓旦旦的说自从他来了村里以后，就从没有谁敢来我们村闹事，曾经有次他被两帮人拿刀堵在青石板巷弄里，他就凭着一双肉掌从巷头走到巷尾，走出巷子的时候，身后是散落了一地的刀棍，堵他的人全被卸脱了关节错了骨位在地上打滚哀号，却没有拿走一条人命。我小时候，就傻乎乎问他，杨爷爷，真的是那样吗？老人喜欢搬条椅子放到晒谷场，晒太阳，抽旱烟，每次我问，他就拿竹烟杆敲一敲我的头，眯着眼睛，什么都不说。杨爷爷那些年给我讲了很多故事，但都不是他的，也教了我很多东西。从我打木人桩开始，他总要让我把手泡在他熬好的草药汤里，所以我的手上一点练武的痕迹都没有，现在想来这种草药汤是何等的珍贵。”蔡颖言边说边把自己那双白玉无暇的手掌轻轻摊开。
“后来呢？”沈为轻声问道，倾听着关于一位老人的传说。
“等我慢慢开始懂事，杨爷爷就老了，很老很老，后来他死了，就葬在村后面的山上，他在这边无亲无故，永远也没有谁会去打扰他的清净，只是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回来，唯一的一次也是来去匆匆，每个清明，我都没来敬酒，其实心里很愧疚。”蔡颖言说话间情绪有些消沉。
沈为轻声道：“明天一起上坟敬个酒？”
牵手，上香（2）
蔡颖言嗯了一声，不再言语。沈为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对着蔡颖言问道：“来一根？”
蔡颖言收起思绪，摇了摇头道：“不要。”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沈为问道：“韵韵怎么把烟戒了？”
沈为自顾自点燃，抽了一口后脸色古井不波，低声道：“不知道。”
蔡颖言转头微笑道：“你不知道？”那双本来还泛着清波的眼睛迅速明媚起来，立时让沈为有无所遁形的感觉。
“抽一口？”沈为作势将手里刚吸了一口的九五至尊南京伸到蔡颖言面前，顾左右而言它，想要掩饰过去。兰韵为了生孩子作准备把烟戒了，他怎么能跟蔡颖言明说？现在他都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把烟摸出来了，摸出来抽也就算了，干嘛要去问蔡颖言来不来一根？沈为都想抽自己脸上一下。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要我抽？”蔡颖言手指如兰花伸出。
似乎晓得那只春葱般的玉手上蕴有极大的力道，撑眉亮眉晓得再不收手肯定就要吃点苦头的沈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手，干笑道：“那就算了。”
蔡颖言做了个算你识相的表情，收回手合抱在胸前，本来就宏伟壮观的前台风景被托显得更加波澜壮阔。沈为的眼睛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喉结滚动，艰难咽下一口津液，近距离无声的观赏起常人绝难得见的风景来。
两两无言，蔡颖言陷入沉思，没有想自己的闺中蜜友，也没想着自己同身边这个清淡平和男子越来越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是沉浸在过往的记忆中，虽然这些记忆有很多已经开始模糊，但在这清凉安静的夜里，她的脑海中又有很多东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她毕竟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整整十八年，这里有她的懵懂童年，也有她的少女时光。
良久，沈为打破宁夜中无声胜有声的沉默：“这次回来就多住几天吧。”
“不行，最晚后天晚上就要走，大后天我在上海有事情。”蔡颖言将沈为带回村子过了母亲的眼，这一趟已经不虚此行，她现在正处在由灰到白的过程中，其实有很多时候都要事必躬亲，许多人事都马虎不得。在云南和M市耽搁的时间前前后后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月，已经是她离开这边的极限。如果不是母亲对她表露了关心她的个人问题，她这次回来还不会带沈为回来。
和蔡颖言母亲交流的时候隐约知道些老人想法，沈为凑过身压低声音对蔡颖言道：“今天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你带了个男人回来，明天整个村子应该就都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了。”
蔡颖言闻言有些着恼的骂道：“滚！哪个和你有关系了。”
“谁和我有关系了不用我说，村里的人都知道啊。”沈为有些无赖的道，眼神戏谑。
牵手，上香（3）
蔡姨错愕了几秒钟，毫无征兆地媚惑一笑，将曲线毕露的身子靠向沈为，妩媚动人声音磁性的道：“那是不是要我晚上给你暖被窝呀？嗯？我们这边的规矩都是女人先上床把被子睡暖和了男人才上床的。”
沈为一下子被将住了，被这段无疑于大杀器的话唬的硬是有分把钟说不出话来。
“怎么，顶不住啊？”蔡颖言继续调侃着身边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我看你把韵韵办的慰慰贴贴的，怎么到了这儿就一声不吭了？”
“你狠，我顶不住。”沈为举手投降，脚下却往蔡颖言那边又移了几分，还是早春时候，两人身上都是穿着厚衣服，但虽然没有肌肤相贴，两个人之间已经没有了缝隙。
小半辈子从来没有男人如此这般的挨近过身子，蔡颖言本能的肩膀一弹，受力的沈为以为蔡大女皇说翻脸就翻脸，在这般夜色下就要动手惩前毖后他轻薄之举，加上还有白天众目睽睽之下牵着她手的罪过，心念电转之下，身体顺着蔡颖言那一弹之力往空处就退了几个大步。
“你跑什么？”蔡颖言好笑道，沈为刚才动作之迅捷比起前些天二人动手时的速度快了不知凡几，由不得已经大概知道沈为斤量的蔡大女皇不好笑。
“我不想在这儿跟你打。”沈为也笑了起来，脚下犹自不停，“要是让村里的人看到了，我第一天过来就和你在湖边动手，还不给今天的事情添油加料。”
蔡颖言笑喊道：“沈为，你给我站住！”身形跟着便迫进过去。“你一个人跑，晓得回去的路？”
见她来势加快，沈为越发后退，而后在桥头停下道：“反正肯定能走的回去。”想了下又道：“要不然你走前面，我在后面。”
蔡姨破天荒对着沈为做了个发怒的神情，身体发力前扑，沈为转身狂奔而去，他是真的认识路，直到跑了近六十米猛然回头，却见蔡颖言在原地动也没动，这才知道上了大当，蔡颖言捧腹大笑，眯起一双漂亮到令人发指的桃花眸子大声道：“我还以为你多有定力，原来也有上当的时候。”
沈为这才醒悟蔡颖言要跟他动手是假，戏弄他以为白天牵手的一牵之仇是真，返身回到蔡颖言身边，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如花娇颜，等玉人笑声终于止歇，沈为伸手过去，水到渠成般再一次牵起蔡颖言那只如玉如脂的左手，这一次蔡颖言的手没有再发力反箍，绵软而温暖。
清晨五点钟多的千岛湖乡村天色还是淡淡的黑，蔡言芝走出卧室下楼，沈为毫无悬念的一个人在院子里慢慢的走着杨氏老架。
“昨天晚上睡的好吗？”蔡颖言拉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了一阵后轻声问道。
牵手，上香（4）
“很好。”沈为边打边说。这边的空气质量极好，而且除了虫唱，半点噪声也无，昨天晚上回家之后，沈为进了自己的房间洗了个澡倒头就睡，一夜无梦的就到了生物钟准时叫醒的时刻。竟然是半点也不择地，更不择床。
沈为打完四十八式，收住势子，蔡颖言却没有如他所想的攻上来动手，星眸凝视着他道：“你还要回去睡回笼觉吧。”
沈为差点喷了出来，心想兰韵不会把这些也告诉了这位闺蜜吧，嘴上却义正词严的答道：“不睡了，要陪着你去给杨爷爷敬酒啊。”
蔡颖言笑了笑，转身回屋，母亲刚好就把具有乡村风味的早饭摆上了桌子，荷叶稀饭，小笼包，三个人一起坐了下来，沈为主动拿起勺子给母女俩盛饭，吃饭的时候说话的却是沈为和那位越看他越顺眼的阿姨，蔡颖言小口小口的喝着稀饭，不插话只是聆听，任谁看到这般情景都以为是一家三口平安写意的居家生活。
吃过早饭，蔡颖言亲手提着两瓶不知名不知岁数的白酒，和拿着香蜡纸钱捧着鞭炮的沈为出门，走去一个孤单的山头，除此之外，没有让任何人跟着。
坟包很小，在快到山顶的一个凹进处，坟上长满了青草，一方乡下极常见的石制墓碑，上面只有廖廖五字，杨红军之墓。碑常见，名字也极其普通，就如一般山野之民终老之后的情景一般，有几人明了这里葬的是一位在遥远的江湖写过传奇的老人。
沈为将坟边的落叶清扫到一堆，却没动坟头上的青草，然后掏出打火机，把一对红烛点燃，插进坟前的泥地里，再把三枝玫红色的香点起，向上送了几送，熄掉火头，青烟缭绕，沈为交给蔡颖言，然后静静走到一边。
蔡颖言站在坟前，双手平香，红着眼睛，呢喃了很多话语，然后双膝跪下，恭敬上香。
上香后，蔡颖言打开酒瓶，把酒倒在坟前，沈为走上前单膝跪下，点燃纸钱，接着在火头上又点了一叠洒向空中，蔡颖言跪在坟前，将黄纸三张一叠慢慢加进火中，等蔡颖言手上的黄纸快要烧尽，沈为点燃鞭炮，山野中炮声沉郁响起。
蔡言芝跪在那里，沉默不语。
鞭炮完毕，沈为拉起那具轻软的身体轻声道：“走吧，以后每年的清明节，我都陪你过来。”
蔡颖言抬头，盈盈一水之间，沈为柔声道：“哭了？”
第284章一家独大
在村子里的老屋硬是住到了第二天的晚上，蔡颖言这才和沈为一起离开，当那辆黑色奔驰600和两辆奥迪A6出现在蔡颖言的视线里，这两天来温婉良善的她立即恢复平时冷艳无双的神态，毫无破绽，没有半点为了谁天神下凡的蛛丝马迹，似乎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女皇，
角色转变之快之绝之彻底，让身边并肩而行的沈为恍如隔世，所谓的如梦如幻如雾如烟如泡影如秋霜的感觉纷至沓来。
牵手，上香（5）
两人上了车，魁梧司机加贴身保镖洪劲立即发动车子，与此同时抬眼看了下前挡风玻璃上的后视镜。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坐在后面的蔡颖言和沈为同时收进眼底。多年的默契让蔡颖言心里一动，沉声问道：“有事？”
洪劲当然听得出自己的顶头老大蔡姐就是摆明了让他有话直说的态度，不过他心里其实也不想避讳沈为，蔡颖言要是不想让沈为知道她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开口发问，她能够将看上去年轻，再看却不年轻的年轻男人带回千岛湖，这个举动太大了，也许沈为现在还感受不到他们这些人的震撼，但是这个消息只要在上海滩的圈子里传了出去，接下来的铁定就是一幕幕精彩纷呈的大戏，那些无数明里暗里对蔡颖言心怀恋望的男人虽然数不出几个敢针对她本人，但是对着沈为这个情敌使点伎俩却是绝对有可能的，能够对蔡颖言产生实际想法的男人无庸置疑都是上海一些领域内出乎其类拔乎其萃的人物，要让这些人甘心偃旗息鼓，除非她认可的这个男人可以挡在她的身前。但是这个难度太高了，洪劲没有伸量沈为的意思，但现实就在那儿摆着，没有足够的斤量，怎么能做蔡姐的男人？
“杜横江约了苏老喝茶，现在正在黄浦江边的一个茶楼里，其它几个叔父辈的也在。”洪劲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眼睛专注的看在前方，车子逐渐提速，随后保持在120码的匀速行驶。蔡颖言若有所思。
杜横江特地在黄浦江边的老茶铺订了一间最大的包厢，而且是最先到，虽然他并不是这次社团里几位当家的坐在一起喝茶的发起人，但是帮派里资格最老辈分最高的苏清泉苏老是他出面约的，这次喝茶聊天说的也是他的事情，能够在这间包厢里来，到桌面上聊一聊的几个也都是很多人叫叔父的人，所以平时排场很大的杜横江没有摆谱，约的时间是晚饭过后，七点多一点，人差不多都齐了，一向守时的苏老没有姗姗来迟，虽然是最后到，但是跟其它几个人也就是前后脚，这些都在意料和情理之中。
“蔡姐已经回来了。”杜横江说完这句话便闭上嘴一言不发。
苏老坐在上首也不说话，自顾自摆弄着桌上那套精致的茶具，只要有他在，别人是泡不了茶的，他对茶叶，火候过于讲究，包厢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有那种闲情逸致泡出色香味俱佳的上品来，没得是糟践了上好的茶叶。
“社团不是她一个人的，她当了三年的家，照规矩也应该换人了。”做药品生意做的很大的何泽很恭敬的从苏老泡好摆在茶盘里的茶水中端了一杯，话是对杜横江说的，但他说话时的眼神却是看向了苏老。苏老眼皮都没抬一下，仍旧老神在在的泡茶。
牵手，上香（6）
“横江，能坐在这儿的都是挺你上位的，就看你的意思了。”这回说话的是位四十多近五十岁的男人，姓熊，大名宝林，开着上海消费最贵的鸭店。
原来这间包厢里的几个人都是上海跟蔡颖言同一个公司的董事，时值公司三年一次的带头人选举，几个这两年略微有些失势的老人想把最近风头很劲的杜横江捧起来，所以在选举之前先行在私下串连。
有人带头，包厢里声音便杂了起来，不过步调口风都基本一致，支持杜横江出头做公司的话事人，但是除了最先开头的何泽接着杜横江的话提了一句蔡颖言，别的人都有默契的没有半句提及。
七嘴八舌之后，苏老清了下嗓子，包厢里迅速安静下来，“都说完了？”苏老放下手里的茶杯，声音不在，却有着种强烈的上位者气势。
见没人答话，苏老看向杜横江，“横江，他们几个都说完了，什么想法你也知道了，我呢，想听听你的想法。”
杜横江知道自己必须说话，对着苏老正色道：“苏老，几位叔父约我喝茶，说是为了明天的事情，这几年蔡姐带着社团做的好好的，虽然我不是她的嫡系，但是对她本人还是很尊重的。本来，蔡姐的能力大家是有目共睹，我的本意是不想出来选的，但是我听这几位叔父说您知道他们约我这件事，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把您先约出来，看您老人家有没有什么交待的。”他和蔡颖言虽然在同一个字头下，而且力量现在也比不上蔡颖言，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有实力，也有资格坐那个位子。于他来说坐上那个位子，在名义上就是主事的人，实力的扩充也是顺理成章。但是他这番话说了等于没说，还是想等苏老的态度明确之后他才做定夺。换言之，苏老支持他就出来选，不同意的话他就安生做事闷事发财。
苏老自然明白杜横江话里的意思，没有急着发表意见，反而对着何泽慢条斯理的道：“何泽，你前年想做迷幻药品，小蔡不准，结果你在去年私底下做被她派人扣了你的货，有这回事吧？”
何泽愣了愣，正想解释，苏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自己都很清楚，何泽低下头，不敢开言说话。
“熊子，你的场子里污七八糟的事情想让小蔡出面帮你跟公安沟通，她让你各人自己处理干净，你心里头不舒服，对是不对？”苏老继续说话，言语清淡，但熊子的背上立时就起了冷汗。处在他这个位置，试想能够惊动警方的事情自然是不小，但关键是牵扯了有背景的官员，蔡颖言她是女人，最讨厌的就是沾上花事，所以不愿意出面，熊宝林认为没有挺他，所以给蔡颖言记了一笔。
牵手，上香（7）
苏老扫了一圈其它的人，没有再说什么具体的东西，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没有一本藏在心底的私人账薄？但是他不说了，不代表他就糊涂。包厢里每个人都是心里清楚，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苏老都知道，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准备听他的教训。
苏老对蔡颖言似乎带有一种复杂情感，想了想坦言道：“我认识小蔡差不多十年了，在她还没赢得竹叶青绰号的时候，就是容颜在最高级数的大美女，有杨老在暗中照拂，加上她自己本事就大，行事也正，慢慢的就出头了，而且还胜在大妩媚近妖，这几年她做的事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于情于理她都是公司带头人的不贰人选。我没事的时候都想，像她这类女人到底要什么的男人才能把她征服。呵呵，可惜到现在我都没看到谁能与这条竹叶青关系亲昵，要是有人能降伏这头千年妖孽，也是一桩佳话，呵呵，值得期待啊。”
他自说自话，包厢里的人却都听的仔细，苏老倒茶，喝水，接着道：“这些年我休心养性，本来是两耳不想闻窗外事，江湖纷争，攀附踩踏，都不想去管，只想做个逍遥人。冷眼旁观，小蔡做的事情都很公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检验出她的成色还是很足的。宠辱不惊古井不波的心态在她这个年纪都没少就更不容易，女人做到她那个份上，不少的男人也太丢人了。所以她做公司的带头人很称职。”
“但是，”苏老终于吐出了让包厢里所有人都长出了口气的两个字，人生很多事情就怕“但是”两字，这个词语可以把前边所有的正面的或者负面的，好的或者坏的，真的或者假的转换过来，或者减轻下来，中国语言的艺术被但是这两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公司里不能让一家独大。”苏老说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威仪，让包厢里所有人都明白他是真正的出于公心。现在公司里除了这间屋子里的几个老的还能私底下议议，已经听不到什么反对蔡颖言的声音，她说出来的话在公司内部就如圣旨般人人凛遵。社团不能成为一个人的社团，更不能成为世袭制，要达到这样的效果，那么公司里高层的几个，势力就一定要均衡，互为制肘，互相监督，互相扶持。
“所以我支持你出来选。小蔡那边，如果她想不通我也会和她说清楚。”苏老对着杜横江明确表态，“如果你不出来选，那么自然还有别人想坐这个位子，你自己考虑清楚。”
“另外，我虽然支持横江做下一个三年的话事人，并不代表就同意你们私下的动作。你们几个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干净，别给公司找麻烦。”苏老对事不对人，话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牵手，上香（8）
苏老最后一个来，最早一个离开老茶铺，没有人觉得不妥，只不过有没有人心底觉得以后自己牛13了也能一起上下桌子，就不知道了。杜横江没有反对苏老的话，大家当然也就知道他是默认，气氛在苏老走后很快热乎起来，一个个叔父级的人物信誓旦旦，都是些以后如何如何的场面话。蔡颖言不在场，自然是什么话都可以说，反正只要没有录音录像作证据，说出来的话都可以不认，现在这个社会能赚到钱的白手起家人物和坐稳江山的二三代公子哥都不傻，谁虚谁浮躁，谁值的结交谁只是酒肉朋友，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是过场肯定是要走足的，在明天的选举没有尘埃落定之前，谁敢肯定蔡颖言没有手段出奇制胜？
杜横江笑着一一答应附合，直到送走落在最后的何泽，看着远去的黑色宝马，杜横江这才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待对方接通恭敬道：“蔡姐，苏老说了，让我做公司里这一届的带头人。”
杜横江，蔡颖言暗地里心腹中的心腹，连苏清泉都不知道他这只假以时日就可以跟蔡颖言分庭抗礼的力量其实是蔡颖言伏了多年的部下，这才是真正的一家独大。
第285章以和为贵
电话那头蔡颖言轻轻哼了一声，杜横江本来就站的很端正的身形更加挺直。他们这种组织化极强的社团规矩不少，但是近些年来肯守着那些多少年来一成不变的条条款款的人太少了，社会在进步，新人在进来，观念自然也在不断的更新，江湖的道理当然也要与时俱进。要不是因为个人的利益原因以及新人好说话好操纵，那些老了的人物也不会捧新人出来上台，杜横江当然是心知肚明其中的微妙，心里对蔡姐很早以前就做的准备是佩服不已。
“他们要你上台你就上，皆大欢喜。”蔡颖言嘴角轻微上翘，浮起的却是冷笑。
“明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的杜横江对着电话说话的态度要是让别人看到了绝对会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个天是老大地是老二的他是老三的杜横江吗？
“苏老这个人是很不错的前辈，你平时不妨跟他处好关系，多走动走动。他现在的位置太高了，自然有人表面上一套私下里一套。心眼小的以为他居高临下倚老卖老，心胸宽的认作他与世无争，没世俗气，但是他心里有杆秤，谁是什么样的人都知道。”蔡颖言虽然没有在他们说话的现场，但包厢里的情况却猜的极准，“横江，你以后做事，一些棘手的事情还得仰仗他出面，有他挺你，这边的事情我也好放手。”蔡颖言其实很器重杜横江，话里有着放权的意思。
“蔡姐，你什么意思？不管我们了？”杜横江急道，生怕蔡颖言撒手不管。
牵手，上香（9）
“你上了台自然要当家作主，总不能什么都是我照看。”蔡颖言这回笑的暖洋洋的，下面的人上位，她正好轻松下来。只要不是那些充满了私心而又一条道走到黑的人话事，她是无所谓的，苏老的意思正合她意，这回选举当家作主的人，把平时人模人样的白眼狼的原形都逼出来了。
“那几个怎么办？”杜横江有些阴森的请示道，何泽，熊宝林已经上了他的黑办名单。
“你别还没上台就想着铲除异己，这几个人掀不起多大风浪。苏老不是老是说要以和为贵，怎么你记性好忘性大的。”蔡颖言笑道，不以为意。
“晓得。”杜横江一听自己的蔡姐的语气并没有让他做主的意思，还是以前那种吩咐的态度，心里头一松，有主心骨的感觉就是好啊。
“还有什么事？”蔡颖言准备挂电话，随口问道。
“蔡姐，听说您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说完正事的杜横江换了副嘴脸，嬉皮笑脸的问道，反正隔着几百里路，也不怕蔡大女皇发飙收拾他。
听到手下试探着询问自己的个人问题，蔡颖言难得的没有冷声冷气的说话，而是笑着对电话里道：“皮子发痒了啊？”
杜横江立即就明白了自己的蔡姐现在心情大好，没有因为公司里的事情有所影响，继续恬着脸道：“要不我作东道，请蔡姐和那位朋友吃点宵夜。”顿了一下，杜横江又解释道：“要是让公司里别的人看见了，也就是以为我找您提前沟通明天公司里开会的事情。”
“找个有特色的地方，不要只选贵的不选对的，不好吃的东西他不喜欢。”蔡颖言答应道，接着又吩咐了一句：“随意一点，别搞的兴师动众的。”
“好嘞，我安排好地方给您电话。”杜横江笑着说道，心里对能够让蔡姐在意的男人充满了无比的好奇心。自己这位主子可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儿，这回怎么忽然间就却动了心仙女下凡了。
沈为给杜横江的第一印象就是清和，表面看上去完全是人畜无害，只要不是睁眼瞎的狗眼看人低、应该都跟他合得来。蔡颖言除了给抢上来亲自拉开车门的杜横江介绍了一下沈为的名字，就由得几个男人自己说话。有跟沈为已经熟悉些的洪劲帮着热络，点好的烧菜和烤肉还没上桌子来，三个男人五粮液加花生米的已经很随意的聊了起来。
杜横江也是有眼力价的人，虽然他没洪劲的本事，看不出沈为身上的深浅，但是通过眼睛长的位置比他还要高的洪劲对沈为的态度，马上就清楚沈为不是一般人。想来也是，能让蔡颖带回上海滩的男人无论如何也简单不起来，再说蔡颖言还先带着沈为去了淳安千岛湖老家住了两个晚上，这里面蕴含的意思就大了。
牵手，上香（10）
菜上了桌子，沈为指着停在一边的两辆奥迪A6对蔡颖言道：“让他们几个也过来吃点吧。”从飞机下来，这两辆车子里的人就一直跟着他们，虽然在千岛湖的那两天都没再见过车里的人，彼此间也没说过一句话，沈为虽然不知道蔡大美人这边的规矩是怎么样的，但却不愿让辛苦了几天的兄弟伙坐在车子里干等，能够跟着洪劲的车子去了千岛湖蔡颖言的老家，怎么说肯定也算的上是蔡颖言的真正班底。
沈为话一出口，洪劲和杜横江都看向了蔡颖言，沈为的举动根本不在他们意料之内。
“给他们另外开一桌。”蔡颖言对杜横江吩咐道，对着沈为又轻声解释了一句：“横江在这儿，他们几个不能上这张桌子。”杜横江是她的人是秘密，除了洪劲知道其中的内容，别的人都不清楚。现在大家坐在一起让别人看到没什么，但是说话的内容却不能流出去。
沈为立即心里敞亮，蔡颖言在车子里接电话的时候可没有避着他，一字字的都听在耳朵里，大致上也知道有什么事情。
杜横江马上招呼老板安排，洪劲对着奥迪A6那边做了个手势，两辆车子里分别下来了两个人，带头的是那天在千岛湖跟洪劲说话的冷峻青年，四个人走到他们这桌，在洪劲的介绍下跟沈为打了招呼，就都坐到了杜横江刚刚安排的那张桌子上去。
有蔡颖言在，洪劲和杜横江话题虽然随意，言语间还是很注意分寸，三个男人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虽然感情上都知道是一家人，却说不上一见如故，更没有言语投机，认知还在过程中。人脉经营，根本就是一场浩大工程，哪有餐桌上几句称兄道弟几次推杯换盏就相互交心那么简单肤浅。
蔡颖言听着他们三个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些没什么营养的话，放下筷子，对着杜横江笑道：“你不是天天想着怎么把手里头的那些个老板往云南那边运吗？呶，真人在这儿，你跟他聊这个吧。”
杜横江的眼睛一下子就圆了，望向沈为，“为哥，你跟滇缅边境的赌场有关系？”
沈为无奈点头，完全没想到蔡颖言会拿他和洛丽颜的关系说事，但蔡颖言话已经说了出来，他总不可能摇头不认。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蔡颖言自己和方振南的关系也很好，完全可以给杜横江指路，现在让他和杜横江交流，实际上也是为了让他和她的人迅速拉近关系。
“西南赌王廖天耀叫他小老弟，云南土皇帝洛云的亲侄女道上有名的脂胭虎洛三姐跟他更是关系菲浅，你说他和那边有没有关系？”蔡颖言不紧不慢的道，总算还是厚道的把廖哥的名字放在了言语的前头，没有一开头就说洛丽颜。洪劲和杜横江都是成精的人物，怎么可能听不出蔡大女皇话里的意思，但心里头虽然明白了，脸上却是半点也没表露什么，装做什么都不清楚的点头称是。
牵手，上香（11）
“我和颖言过一段时间会去云南，到时候横江你也一起去吧，具体怎么操作，你过去和他们自己谈。”沈为轻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先把蔡颖言也拖下水。他这句话说出来洪劲和杜横江都没怀疑真伪，蔡颖言自然也不可能当场就说是没有的事，现在不反对，铁板钉钉的就要跟他一起再跑一趟云南。沈为心里头正在得意，脚背上被一只高跟鞋尖锐的高跟狠狠踩了一记，虽然疼的钻心，沈为却没有露一丝一毫的破绽，依然谈笑风生，“如果横江有兴趣在上海开场子，我也可以请廖哥过来。”
很多时候，人脉就是资源就是钱脉，所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哪怕多一个点头之交也是多一条路；至于能否把路走宽拓大也就看自己本事和胸怀，所以沈为一点也不介意把自己的人脉介绍给蔡颖言的人。
“我听说洛三姐是典型的冷心冷脸不好打交道，没想到为哥居然能搭上线。”杜横江笑呵呵的道，他琢磨着圈人开赌不是一天两天了，沪上喜欢赌的老板数量不小，不过多是往澳门方向走，成熟线路利润自然就少，所以云南这边就成了他想钻进去的门路，却一直不得其门而入，蔡颖言这些年放手让他独立发展，也没有在这些方面牵线搭桥，这时听到沈为邀他一起去云南，言下之意当然就是没有任何问题的答应了，欣喜之下，又敬了沈为一杯酒。
“洛三姐对别人冷心冷脸，对他可是热的发烫。”蔡颖言给杜横江吃定心汤圆，“沈为为了救她的命，帮她挡了一枪，胸口上的狙击枪眼现在应该都看的出来。”
洪劲和杜横江耸然动容。挡枪，胸口，狙击步枪，这可不是说着好听做着好看的。
“原来为哥是大虎人啊。”杜横江再次举杯，满心满意。
“我买马。”洪劲跟着端起杯子，三个男人的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声响。
蔡颖言笑而不语，正看着沈为一杯杯喝的酣畅，手机响了起来。
蔡颖言接起电话，先是答应了一声，然后就是听对方在讲，两分钟左右，她轻声道：“苏老，杜横江约了我见面，我现在正和他坐在一起吃宵夜。我知道您的意思，以和为贵。”
第286章任敌围我万千重
放下电话，蔡颖言自己喝了一杯约有三钱的五粮液，然后低声对杜横江道：“除了你，他们还有个人选。”
洪劲和杜横江闻言眼神同时一凛，洪劲那张平淡的脸上在不经意间流露了些许杀机。
“是何泽吧？”杜横江立即便心里有数，有所指的道。公司里年轻一辈中除了蔡颖言，便是他的实力最大，叔父级的人物，唯有财雄势大的何泽能够和他一较短长。但是刚刚喝茶的时候何泽才第一个表态支持他上位，短短一两个小时的时间，便又生变数，这江湖，也太波澜云诡了些。
牵手，上香（12）
“你是摆在台面上的人选，何泽其实是自己想当老大。”蔡颖言一针见血的道。任何事情都要由自己掌控才是道理，何泽这些人哪个不明白这里面的分寸，但是有苏老在，他们都得先看看苏老的脸色。都知道苏老比较中意年轻人出头，这样才能保持社团的朝气和发展的势头。
“现在明白了？”蔡颖言看着自己藏了多年的爱将道，让别人给杜横江上课使他得到的教训远比自己说来的深切。
“我明白。”杜横江狠声道。既然如此，他以后有动作也说的过去，只要蔡姐睁着眼闭只眼，他说不得就要做点天怒人怨的事情出来。
蔡颖言展颜一笑，对沈为道：“你和洪劲横江在这儿继续，苏老让我过去聊一聊。”
沈为点了点头，不问原因，知道蔡颖言肯定有她要去的理由，但是在蔡颖言准备起身的同时，沈为对蔡颖言道：“洪哥还是跟你一起吧。”他看的出来洪劲的份量，半夜三更的，又是她这边社团改选的前夜，上海滩卧龙藏龙，蔡颖言纵然是身手绝高，没有身手好的陪着去他委实放心不下，有洪劲在，安全系数要大的多。
蔡颖言闻言心头一暖，微笑道：“不必了，你们几个男人喝酒少了一个人多没意思。”
“为哥，你不用担心蔡姐。我和洪哥两个加起来对上蔡姐都没胜算，别人，嘿嘿。”杜横江以为沈为不知道蔡颖言的本事，脱口而出道。
没有理会杜横江的说话，沈为坚持道：“如果你不让洪哥去，那么我就去。”语气坚定，不容蔡颖言不听。他跟着蔡颖言去苏老哪边肯定是不合适的，他这句话无疑是让蔡颖言必须要带上洪劲。
洪劲和杜横江听沈为如此说话，脸上都略微有些变色，他们两个虽然是蔡颖言的心腹，但在任何时候也不敢用这种语气跟蔡颖言这样说话，偏生沈为就是这么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两个都屏住了气，等着蔡颖言的答复。
结果一向独断的蔡颖言的举动让两个男人暗中腹诽不已，见识过沈为牵着蔡颖言的手的洪劲还好些，杜横江完全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蔡颖言完全是一付听话的样子笑着答应了沈为：“犟不过你，洪劲，我们走。”
蔡颖言和洪劲站起身，那边桌子的四个跟着也站了起来，“等一下。”沈为叫住蔡颖言，随即将桌子上基本上没怎么动的几十串烤肉等吃食让老板用塑料袋打包装好，递给那位领头的冷峻青年道：“给没下车的几位兄弟带上。”
冷峻青年望向蔡颖言，蔡颖言微一颔首，他才从沈为手上接过，低声道：“谢谢。”他们下来的时候两辆奥迪A6里面各有两个人没有下车，坐在里面眼观六路以防万一。沈为虽然不知道具体人数，却清楚车子里还有人，这份眼力让洪劲和杜横江望向他的眼神更加欣赏。
牵手，上香（13）
几辆轿车在路边停下。车子里下来的人络绎不绝。
“杜哥真是好兴致，半夜三更在这儿喝酒？”有些尖锐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刺耳，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一只手搂着个气质不错模样娇媚的女孩子，一只手拿着个玉质的鼻烟壶老气横秋的大声道，时不时嗅两下手里的鼻烟壶；一脸笑意。身后跟着十几个保镖模样的男子。
“何公子，你就别挖苦我了，我哪有什么好兴致，就是陪个朋友喝上几杯。”杜横江很客气的道，眼神却透着不屑。
“杜哥，你马上就要成为上海滩上的新贵，今天碰到我还能喊你声杜哥，过了明天再见到你，怕是就要叫杜爷了。是不是啊，杜爷。”姓何的年轻人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继续道，最后那声杜爷叫的怪里怪气。
“现在还说不定，真要是我当了家，你再叫杜爷也不迟。”杜横江生受了这声杜爷，言语上立时硬了很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杜横江已经对姓何的某人起了杀心，对上这个人的言语不敬自然更没有好脸色。眼前的年轻人姓何，何海富，社团里老资格大哥何泽唯一的儿子。
“看不出来，还真以为自己成爷了。”何海富收起笑容，阴狠道，“就不知道没了几位叔父辈的支持，这个爷能不能当上。”何海富是起了心要惹杜横江，自从一年前杜横江伸手将他看上的国内一线清纯模特弄上了床，他便耿耿于怀的想要找机会落杜横江的面子。但一来杜横江本身就是狠角色，而且走哪儿都有人跟着，二来杜横江也没有怕他的地方，所以何海富一直没能出愿。现在他老子何泽明里要帮杜横江上位，其实却是暗度陈仓要摆杜横江一道，让杜横江先和蔡颖言起冲突。何海富见四周围没有杜横江的手下，只有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跟他一起喝酒，又认定杜横江还不知道底细，以为他为了上台不会跟自己翻脸，又所以有恃无恐的在言语上弯酸杜横江。
那晓得杜横江理都不再理他，对沈为端起杯子：“为哥，喝酒。”根本就没反把很多人都害怕的何大公子放在眼里。沈为淡淡一笑，伸手跟杜横江碰了一个，继续冷眼旁观。
“你杜横江杜大哥可是难得对别人叫哥啊。这位朋友怎么称呼啊？”何海富极不识趣的道，斜了沈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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