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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管来了 第 5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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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找你呢,按程序询问笔录应该两个人一起取,刚才你没在屋,事情又急,我只好一个人将就了。过一会儿,直属中队的唐福清、王小亮和吴刚来,我们还得把他们三个的笔录取了,我和他们都不怎么认识,你来得正好。”鹏起嘴上说。

    “出什么事了?这么正规,还要取笔录。”张超笑嘻嘻地说,“我在这屋呆了三年多了,还真没取过笔录呢!”

    鹏起把事情经过和张超说了一遍,只是没说石队长让瘦子给丁棍打电话的事情。

    “这事不太好办啊!”张超听鹏起说完,点上一支烟说,“看样子这一家子不是个善茬子!再加上那小子又是半拉塑料脑壳,肯定是要放讹了!而这边都是我们自己弟兄,我们怎么地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向着别人!可要是满足不了那家人的要求,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解决不了,他就会去市政府闹,整不好我们俩会粘一手屎,弄个里外不是人!”

    “我看不至于吧?咱们就按石队长的意思,把事实核实清楚了,要真是我们的队员动手把人打坏了,石队长说我们该负什么责任就负什么责任。”鹏起说。

    “我看石队长也就那么一说,这些年城管队员和小商小贩发生冲突,被人讹上的也有几起,哪回不都是自己花钱摆平的?再说了,这种事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他们说城管打人了,我们肯定说没打。现场要是没有其他证人还好点,要是有其他证人基本都会替他们说话,就算我们没打,好人也会死在证人手里!为什么现在我们集中执法的时候都带着摄像机,就是为了真有事的时候给自己留个证据!唐福清那个人我知道,在大队那是个顶老实的人了,要说别人打人我信,要说他打人那鬼都不相信!”

    “我真没打他!”两个人正说着,三个穿着制服的城管队员走了进来,前面一个四十左右岁,长着一张圆脸的人满脸通红地说。

    “杜科长还不认识吧?”小张站起来介绍说,“这位就是唐福清,”他指着圆脸的城管队员说,“这是王小亮,这是吴刚。”他又介绍后面的两个人说。

    王小亮是个瘦高个,和高所长长得有点像,而吴刚则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车轴汉子,长着一副凶像。这三个人鹏起好像从来都没见过。

    “我是杜鹏起,可不是什么科长,只是石队长让我暂时负责这项工作。”鹏起连忙站起来和三个人一一握手。

    “我们都认识你,那天开大会时候丁教介绍过。”王小亮一边和鹏起握手一边说,“只是我们哥三儿整天在大街上转,基本不怎么在大队呆着,你可能都没见过我们三个。”

    “今天找你们哥三儿来是想了解点情况,”鹏起等三个人都找地方坐下,就掏出询问笔录,言归正传地说,“刚才有一伙人到石队长办公室上访,石队长让我处理一下。”

    “是在人民广场出租电动车那伙人吧?”王小亮问。

    “对,就是那伙人,他们说你们打人了,还把一个叫候健的人打伤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石队长让我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你们几个打人了,那我们还真得负责,要是不是这种情况,那我们就不管他们了。”鹏起说。

    “净扯蛋,当时我们三个在现场,根本就没人动他一手指头,那小子是个半拉瓜,纯属放讹!”吴刚气呼呼地说。

    “他们说打人的人是福清,福清说说怎么回事吧。”鹏起对唐福清说。

    “我真的没打他,是他上来打我,我就用手挡了一下,他自己就躺地下了,还说什么‘碰我,我就讹死你!’。”唐福清满脸涨得通红地说,“谁知道他是半拉脑壳呀?早知道这样打我我都得挺着!”

    “还是我说说吧。”王小亮说,看样子他是这三个人的头儿,“这几天我们按石队长的要求清理广场上私自摆摊的,这个叫候健的已经在人民广场上摆了好长时间电动玩具车了,我们几次通知他政府要求不得在广场上从事经营行为,可他根本就不听。”

    “他老婆说他们是新买的电动车,刚出租了几天,连本都没收回来呢。”鹏起插话说。

    “那纯属胡扯,”吴刚说,“他们至少得摆了有一个月了。”

    “吴刚说的没错,咱们收的电动车还在仓库里呢,你看看那车的新旧就能看出来,根本就不是新买的。”王小亮接着说,“昨天下午我们出勤,看他们两口子还在那里出租电动车,就警告他们说如果今天再出,就收他们的车。今天早上我们到人民广场一看,他两口子照出不误,根本没把我们的话当回事,我们就只好把他们的车收了。”

    “这几天其他在广场摆摊的都让我们清理完了,就剩他们一家了,不把他家收了,别人家都得回来。”吴刚补充说。

    “我正往咱们大队的板车上装电动车,那个半拉瓜就扑上来打我,我就用胳膊一挡他就躺地下了,就说要讹死我,我根本就没打他!”唐福清委屈地说,感觉眼泪都像要掉出来的样子。

    “看来事实应该比较清楚了,”鹏起心里想,“看唐福清的样子根本就不像动手打人的人,要说是吴刚打人还能有人信,‘说唐福清打人鬼都不信’,看来小张刚才说的话没错。”

    “那你们给他们出具扣押单了吗?”鹏起问。

    “出了。”王小亮说。

    “他们签字了吗?”鹏起又问。

    “签个屁字,让那娘们儿直接给撕碎了,扔了。”吴刚说。

    “他们没签字,这事好像有点问题。”鹏起想起来《省占道管理条例》规定扣押站道经营物品必须出具扣押单,列明扣押物品,并经被扣押物品所有人签字后方能扣押,觉得这件事在程序上有些不太妥当。而按行政处罚法的要求,程序违法属于无效执法行为,如果人家叨住这一条,真走到复议或诉讼程序,城管大队肯定要输。

    “没什么大不了的。”王小亮无所谓地说,“大队这些年扣押的东西多了,没看见哪个有被扣押物品所有人签字的。”

    “行了,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等石队长回来我再向他汇报,看看该怎么处理。”鹏起说。

    “那小子就仗着他哥‘瘦猴子’是个混子,再加上自己是个半拉瓜,以为没人敢碰他。我就不惯着他!”吴刚说。

    “这小子是‘瘦猴子’的弟弟呀?听说‘瘦猴子’是跟‘丁棍’混的,这事要不好办。”一直没说话的小张突然插嘴说。

    “‘丁棍’多了个XX……”吴刚不忿地说。

    “那没事我们哥三儿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我电话号码单位的通讯录上有。”王小亮捅了一下吴刚说,“哪天有时间我们请请杜科长。”

    “可千万别老杜科长、杜科长的,别人听见不好,我就是个临时负责的。”鹏起把三个人送到门口说。

    “你和石队长说说,我真没打他!”临出门的时候,唐福清又回头对鹏起说。

    “走吧,怕个XX!”吴刚拉着唐福清说。鹏起感觉他似乎每张一次嘴都会有脏话冒出来,一看就是个牛脾气。

    “‘丁棍’是干什么的呀?”三个人走后,鹏起问张超。

    “你连‘丁棍’都不知道?”张超不相信地说,“那可是金昌的黑道大哥,金昌大大小小的混子都得受他统治。”

    “噢,我还真不知道金昌还有黑社会呢!”鹏起笑了笑说,“我这些年除了在外地上学,就是服役,对金昌的情况知道的真不多。对了,他怎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

    “那是因为他姓丁,人长得精瘦,像根棍子,再加上刚出来混的时候手里整天拎个铁棍子,又四处‘立棍’,所以就被叫成了‘丁棍’!”小张一副“万事通”的样子说。

    小张接着又说了一些‘丁棍’的光辉事迹,鹏起一边整理着刚记下的笔录,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

    17第十七章三猴子的绝招

    下午的时候,鹏起接到石队长的电话,让他到办公室汇报调查了解的情况。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直属中队的中队长程建德也在。

    “情况都调查清楚了吗?”石队长等鹏起坐下后问道。

    “调查清楚了。唐福清并没有动手打人,他是在取缔候健,也就是现在躺在医院里的那个人,非法在人民广场出租的电动玩具车的时候,候健上来打他,他只是挡了一下,这个叫候健的就躺在了地上,还说要‘讹死他’!这个候健是个残疾人,几年前被火车撞过,半拉儿脑壳是塑料的,看样子是准备要讹人。”鹏起说。

    “你看,我说唐福清不会打人吗!那小子肯定是仗着自己是个残疾人,又有他哥‘瘦猴子’撑腰,想借这机会耍无赖,讹点钱!”程建德突然在旁边来了一嗓子,声音大得吓了鹏起一跳。

    “只要我们没动手打人就行,他想讹钱,那是白日做梦了!在金昌想到我石为民这里讹钱的人还没出生呢!”石队长豪爽地说。

    “有石队长这态度我就放心了!过去大队执法过程中也出现过这种事,结果都是当事的监察员自己掏钱摆平!弄得人心都寒了,再有事谁都不敢上前了!刚才唐福清还给我打电话,他们家挺困难的,要是为这事让人讹个三千、五千的他都掏不起!”程建德的声音像是在和人吵架,不过这次鹏起有了心里准备,也就不觉得什么了。

    “我们的监察员虽然没动手打人,但在执法程序上还是有一些问题的。”鹏起说。

    “什么问题?”石队长问。

    “他们出具扣押单的时候,候健和他老婆都没有签字,按《省占道经营管理条例》规定,必须要被扣押物品的所有人签字后,才能扣押站道物品。”鹏起说。

    “这规定纯属扯王八犊子,也不知道是哪个虎逼坐办公室编出来的!”程建德这次的嗓门更高,估计整座办公大楼都能听见,“还他妈扣谁家东西都得谁家把字签上,不签字不能扣押!我干了这么多年城管,扣押的东西也有个十车二十车的,没有一家把字签上的!话说回来,扣押你家的东西让你签字你能签呀?这扣押站道物品都跟打仗似的,还指着人家给你签字!都按他那规定我们可省心了,可以整天在办公室坐着了,大道上也可以随便摆了,反正有人要收东西你不给签字不就得了吗?人家不给签字我们就收不了,那干脆在家呆着得了!”

    “我也觉得程队长说的有道理,可条例上就是那么规定的,真的要是走到行政复议或是诉讼程序,我们恐怕都得输呀!”鹏起有点不服地说。

    “鹏起呀,程队长说的对。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我们在实际工作中不能死抠法律条文,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我们国家在制定法律、法规的过程中往往存在这样的问题,法律、法规的制定者并不是实际执行者,仅靠有限的调研并不能真正、或者说全面的掌握实际情况,所以容易造成法律条文和实际工作脱节,并不利于实际工作的依法开展。比如说我们前几天对建材一条街站道经营的清理,也并没有要求每家每户都签扣押单,如果真的要求签的话,你想‘牛疯子’会签吗?如果他不签,难道我们的工作就不进行下去了吗?”石队长语重心长地对鹏起说。

    “您说的对,我在今后的工作中会注意的。”鹏起虽然心里还有些想不通,但见石队说的郑重其事,也只好点头答应说。

    从石队长办公室出来后,整个下午,鹏起都没精打彩的,也懒得去翻那些个法律条文了。他在工作中第一次提出意见就被石队长否定了,心里面有一种受挫的感觉。

    晚上回家后,鹏起又和米丽通了电话,说起在上海安排工作的问题。米丽的想法是鹏起学的是MBA,最好是去经贸委或发改委工作,这样有利于发挥鹏起的专业特长。但现在全国的政府机关都人满为患,想进一个人都比蹬天还难,更不要说上海这样的国际大都市了。米丽告诉鹏起要耐心等待,她那边正调动各方面的关系,争取尽快把鹏起调过去。两个人在电话里互诉了相思之苦,可无奈的现实让他们要想每天厮守在一起还必须经过一翻不懈的努力。

    和米丽通过话之后,鹏起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到上海去和米丽相聚,目前也只好暂时在城管大队安心工作了。

    鹏起第二天早上上班,一进院子,就见一辆执法车四周围了一圈人。鹏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凑上去一看,却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躺在执法车的旁边。让人惊讶的是这个人竟然用一根长长的自行车链锁把自己和车轴锁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回事呀?”鹏起问在旁边看热闹的张超。

    “这就是昨天说自己被唐福清打坏了的候健,外号叫‘三猴子’。”张超把鹏起拉到一边小声说,像是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噢,原来是他!那他这是什么意思呀?”鹏起不解地问。

    “这还不明白吗?要钱呗!”小张说,“他今天早上到单位来找石队长,说是让大队赔他的医药费一千多块钱,额外再给他二千的损失费。”

    “那石队长是怎么说的?”鹏起问。

    “听说石队长明确告诉他城管队员没人打他,是他自己躺地下的,花多少医药费都和城管大队无关,更别说什么损失费了。”张超说。

    “那‘三猴子’是怎么说的?”鹏起又问。

    “他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把自己锁这辆车上了。”张超说,“这辆车是直属队的,他说就是这车把他的电动车拉走的,所以他就把自己锁这车上了,不给钱就不起来,也不让车动。”

    “这小子,真有点损招呀!”鹏起说。

    “可不是吗!看看石队长怎么办吧?”张超说。

    两个人正在旁边说着话,叶慧突然从办公楼里出来招呼大家说,石队长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也不许在这里围观。

    “石队长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鹏起刚要随着大家一起回办公室,叶慧单独招呼他说。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石队长正在打电话,示意他先坐旁边等一下。

    “鹏起呀,刚才你在楼下都看见了。虽然我们不在乎他用这些无赖手段,但毕竟有到大队来办事的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是再被多事的人给捅到媒体,对我们影响也不好。”石队长放下电话,对鹏起说。

    “那您说该怎么办?”鹏起问。

    “这样,刚才他到我办公室来了,提了三点要求:一是把扣他的电动车还给他;二是把他住院花的一千多块钱给他;三是如果今后不让他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要给他二千块钱损失费。我一件都没答应他,一会儿你再到下面和他谈谈,明确告诉他要钱的事不用考虑,根本不可能满足他,考虑他是个残疾人,可以把扣他的电动车先还给他,但今后不准再到金昌市的任何广场从事出租活动。”石队长交待鹏起说。

    “要是他还不同意呢?”鹏起问。

    “那你就打这个电话,”石队长说着,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给鹏起,“这是金市派出所的初所长,他会安排民警过来处理的。”

    “行,那我先下去劝劝他再说。”鹏起接过写着电话号码的纸片说。

    鹏起来到楼下的时候,大家按石队长的要求都各忙个的去了。“三猴子”见没人围观了,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无聊,这时候已经换了个姿势,背靠着车轮坐着,还点上一只烟吸了起来。

    “你把你那车锁解开,有事到我办公室来说。”鹏起走到“三猴子”旁边说。

    “到你办公室?你是干什么的呀?”“三猴子瞟了鹏起一眼说,并没有动弹的意思。

    “我是执法监察科的杜鹏起,石队长让我专门负责处理你这件事,昨天你哥和你母亲、你老婆都来过了,他们回去没和你说吗?”鹏起见“三猴子”站不起来,只好蹲在他面前说。

    “别跟我提我哥,还混社会的呢!听说姓石的是刑警队过来的,吓得面都不敢照了!我就不信那事,他姓石的再牛逼,能把我一个残疾人怎么样?本来我就死、死不起、活、活不起的!”“三猴子”气呼呼地说。

    “那你总在这儿锁着也不是个事呀!有什么要求到我办公室说去呗。”鹏起耐心地说。

    “我的要求都跟姓石的说了,他没告诉你吗?”“三猴子”把烟头儿在地下摁灭,歪着头看着鹏起说。

    “石队长都跟我说了,这不让我来和你商量商量吗?你就这么在这儿锁着也没法商量呀?我看你还是起来跟我去办公室吧。”鹏起说。

    “没啥可商量的,该说的都和姓石的说了,差一点儿都不行!”“三猴子”态度强硬地说。

    “我们的队员根本就没打你,你自己躺地下的,还要我们赔你医药费,这可能吗?不允许你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是城市管理的要求,不只是对你,对任何人都一样,还说什么要给你补偿,这要求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我们城管大队还不得赔黄了?”鹏起耐心十足地劝导“三猴子”说。

    谁知“三猴子”听鹏起说完,干脆闭上眼睛躺下了,不论鹏起再怎么劝,干脆连眼睛都不睁一下,摆出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鹏起没办法,只好站起来到一边拨通了初所长的电话。

    18第十八章无赖也是需要坚持的

    初所长接到鹏起的电话后,很快安排两名民警来到了城管大队。

    “起来,跟我走一趟吧!”一位姓刘的民警说。

    “不起来!”“三猴子”见来了警察,从卧姿改回了坐姿说,“不给我解决问题谁来也不好使!”

    “有什么问题先起来再说,你这样可是属于扰乱社会公共秩序并且非法扣押公私财物,我们依据《治安管理处罚法》可以拘留你!”姓赵的警官吓唬“三猴子”说。

    “他们城管的打人你们不管?现在我来讨医药费你们还要拘我!你们是官官相互不让老百姓活呀!”“三猴子”听说要拘他似乎有点害怕,气哼哼地说。

    “谁说城管打人没人管了?你也没到我们派出所去报案呀?这样,你现在跟我去派出所报案,把材料取了,如果真是城管把你打伤了,我们负责给你讨医药费。这样总行了吧?”赵警官说。

    “那也行。”“三猴子”似乎对人民警察还是有些打惧,自己摸出钥匙把车锁解开,站了起来。

    “让你们大队当事的队员也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吧。”刘警官对鹏起说。

    “好吧,我马上通知他们。”鹏起只好答应说。

    在派出所里,王小亮、吴刚、唐福清三个人仍然一口咬定没人打“三猴子”,“三猴子”那边除了他自己以外,他老婆是在现场的,两个人都说唐福清打了“三猴子”,几个人各执一词,现场又没有其他目击证人,弄得赵警官和刘警官也没办法判断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看这事这样吧,先别说他打没打你,就是他真打你了,按你说的情节也构不成伤害,达不到治罪的标准。你有什么要求,现在提出来,你们两家干脆商量、商量,我给你们调解一下得了。”赵警官最后把“三猴子”和他老婆带到一个单独的房间说。

    “三猴子”把他的三点要求又说了一遍。

    “我看你那前两点还可以考虑,第三点就太过分了。人家城管大队是在依法行政,而你是非法经营,人家取缔你是正常的,还要给你补偿,那不开国际玩笑吗?今天给了你补偿,明天那些被取缔的就都得上来,你给不给他们?这要是给起来,城管大队还不都得赔黄了!”赵警官教育“三猴子”说。

    “我也不指望要什么补偿了,把收我们的车还我,再把他看病的钱给我们就行。”“三猴子”的老婆说。

    “你什么意思?”赵警官又问“三猴子”。

    “行,就是我老婆说的,我也不要什么赔偿了。把车给我,再把我花的钱给我就行,总不能让我挨了打,再把看病钱搭上吧?”“三猴子”估计也知道城管大队不可能给他什么补偿,也就“就坡下驴”地降了调门。

    “现在他们提出两项要求,一是把收他们的车给他们,二是把‘三猴子’在医院检查花的钱给处理了,我看这要求还比较合理,你们跟石队长商量一下,赶紧把这事处理完了得了。”赵警官又对鹏起几个人说。

    “来之前石队就说了,放车可以,也只能是出于照顾残疾人的角度。我们根本就没打他,不可能给他出医药费。”鹏起说。

    “你再跟石队长说说,你们毕竟是个单位,也不差那一千多块钱,这事要是闹大了对谁都不好。你们说没打,他们说打了,真要是媒体上来,也说不清楚了,就当花钱消灾得了。”刘警官劝鹏起说。

    鹏起只好给石队长打了电话,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下,又把赵警官的意思说了。

    “这钱我们不能出。”石队长在电话里态度依然坚决,“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们就是要让他们这种人知道,再想到城管大队来放讹不好使了!今天你迁就了他,明天就还会有别人蹦出来!”

    鹏起把石队长的意思和赵、刘两位警官说了。

    “那这事可不太好办了。”赵警官有些无奈地说,“看‘三猴子’那架式,这已经是最低限了,就是自己不搭钱。要是连这个要求都达不到,他肯定不能干,要是他再到城管大队去闹,他毕竟是个残疾人,我们也不好上强制手段。”

    “那也没办法,石队长是这个意思,我们也改变不了。”鹏起也有点无奈地说,其实在他内心里也觉得给个一千多块钱的医药费,赶紧把这事处理了得了。

    “那我再和‘三猴子’谈谈,看情况再说吧。”赵警官说。

    “三猴子”听到城管大队连医药费都不给出的时候,果然坚决不同意。一千多块钱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原本想仗着自己的残疾讹点钱,现在不但钱讹不到,还要自己把医药费搭上,这反差有点大得让他无法承受。

    “警察要是不管,那我就得自己解决了。”“三猴子”最后说。

    “警察不是不管,而是当时的情节核实不了,没法给事情定性,如果按城管队员说的,那你属于暴力抗法,还得处理你呢!”刘警官说。

    “行了,我都这逼样了,你们可别再处理我了!既然事情你们解决不了,那我只好自己解决了!”“三猴子”悻悻地说。

    “你自己解决可以,但是不能再把自己锁人家车上了。你那属于私自扣押公私财物,是违法行为,你要是再那么干,我们还得处理你。”赵警官警告“三猴子”说。

    “放心吧,我再也不麻烦你们了。”“三猴子”不知心里怎么想的,领着老婆气呼呼地走了。

    “回去再和石队说说,他一个残疾人,也没啥大的违法行为,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差一不二的就行了。他要是到市政府上访、告状的,你们还是麻烦。”赵警官对鹏起说。

    “行,谢谢两位警官,我回去再和石队长汇报一下。”鹏起也觉得这事不会这么轻易结束,看“三猴子”走时的态度,没准还会弄出什么事来。

    鹏起回到大队的时候,石队长没在队里,鹏起觉得这事电话里也说不清楚,再说也不知道石队长方不方便接电话,就决定等石队长下午回来再向他汇报。

    下午两点多钟,鹏起正坐在办公室翻看一些法律、法规,小张突然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进来。

    “快去看看吧,‘三猴子’又来了!”小张进屋就说。

    “又来了?”鹏起吓了一跳,“又把自己锁车上了?”鹏起放下手里的书问。

    “这次没锁车上,”小张忍不住笑着说,“这次更绝,他把自己锁办公楼楼梯扶手上了!”

    “锁楼梯扶手上了?”鹏起不解地说,“锁那儿有什么用呀?”

    “怎么没用?到大队办事的人多,现在就有不少人在那儿围着看呢,要是谁把记者招来,这事可就闹大了!”小张说。

    “那赶紧把他整走呀?”鹏起说。

    “整走?谁整呀?再说这小子把自己锁那儿的意思就是不满足要求就不走,你说石队长不在家,谁能做得了这个主呀?”鹏起觉得小张这次说的话还比较有道理。

    “走,看看去。”鹏起说完,向门外走去。他想起早上的时候石队长安排他负责处理这件事,所以现在觉不能像小张一样看热闹。

    “三猴子”这次把自己锁在了一楼的楼梯扶手上,自己坐在楼梯上,看那样子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鹏起去的时候,几个到城管大队办事的人正围在旁边看热闹,听“三猴子”声泪俱下地控诉城管队员如何殴打他一个残疾人,石队长又如何蛮不讲理不给他解决问题。

    “那你去政府上访呀?”有人给出主意说。

    “没用,他们官官相互,推来推去的还是得到这儿来解决。”“三猴子”说。

    “那就找媒体曝光!”又有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撺掇说。

    “没用,再怎么曝光最后也还得到这儿解决!”“三猴子”的主意还挺正。

    “嗨,都别在这儿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鹏起听这些人在这里乱出主意,气就不打一处来。

    看热闹的往后撤了撤,却没有要走的意思。鹏起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坐在“三猴子”旁边,拍着“三猴子”的肩膀说:“哥们儿,这是什么意思呀?赵警官告诉你不让你锁车,你怎么还把自己锁这儿了?”

    “锁这儿怎么了?你们总不能说我把你们的办公楼都扣押了吧?”“三猴子”翻着眼睛说。

    “有事说事,你这么的也解决不了问题。”鹏起说。

    “要是给我解决问题我还犯不着这样了呢!”“三猴子”说,“这事我和你说不着,你说了也不算,我就要找姓石的!他不在办公室,我就在这里等,我就不信他永远不回来!”

    “你等就等呗,把自己锁这儿干什么呀?要不你到我办公室等去?”鹏起说。

    “不去,上你办公室姓石的回来我就看不见了!我就坐这儿,他回来我就能看见!”“三猴子”总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理论。

    “那你把锁解开,也不耽误你坐着等呀?”鹏起说。

    “不行!我脑袋不好,坐时间长了迷糊,把自己锁上稳当,省着一迷糊倒了磕着。”“三猴子”未雨绸缪地说。

    “那今天石队长要是不回来,你还能在这锁一天呀?”鹏起说。

    “他一天不回来我就锁一天,十天不回来我就锁十天!”“三猴子”态度坚决地说。

    “还十天呢?三天你就饿死了!”一个围观的人说。

    “死了更好,反正我也活不起了!要死我就死在这儿,让大家都知道我是被城管的给逼死的!”“三猴子”情绪激动地说。

    鹏起彻底无语,只好陪他在这儿坐着。

    好在没过多大一会儿,石队长就从外面进来了,看来“三猴子”守株待兔的办法还真管用。

    19第十九章将无赖进行到底

    石队长一进楼,就看到了坐在楼梯口的鹏起和“三猴子”。

    “石队长,”鹏起见石队长回来了,赶紧站起来汇报说,“候健刚才来了,没找到你,就又把自己锁这儿了。”

    “他愿意把自己锁哪儿就锁哪儿,只要不影响咱们正常办公就行,你跟我到办公室来。”石队长连看都没看“三猴子”一眼就招呼鹏起上楼了。

    “石队长,我的事得给我解决呀!”“三猴子”在后面喊,想站起来追上石队长和鹏起,却忘了自己还锁在扶手上,站了一下没站起来,又坐在了楼梯上。

    鹏起跟着石队长进了办公室。

    “上午在派出所怎么处理的?”石队长进屋后,把门带上问。

    鹏起把上午在金市派出所处理的情况跟石队长汇报了一遍。

    “我看赵警官和刘警官也拿这个‘三猴子’没办法,怎么说他也是个残疾人,我看这小子挺犟,如果真的走了极端影响也不好。”鹏起最后说。

    “其实大队也不差这一千多块钱医药费,关键是这钱不能这么花!这次要让他得逞了,明天就会有‘四猴子’‘五猴子’上来,这次我们要坚持住了,以后就再也不会有这种事了。”石队长说。

    “可是他要是真的走了极端怎么办呢?现在的媒体最爱抓这些东西,要是报出来对我们大队的影响也不好。”鹏起担心地说。

    “放心,他没那胆!”石队长喝了一口水说,“那个‘牛疯子’还说要自杀呢!最后怎么地了?我们当时要是被他吓住了,今后活就没个干了!”

    “可‘牛疯子’的精神病是假的,‘三猴子’的残疾可是真的。”鹏起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

    “你知道,我干了十几年的刑警,专门学习和研究过犯罪心理学……”石队长正和鹏起说着,突然门口传来了两声敲门声,还没等石队长说“进来”,“三猴子”就推门闯了进来。

    “你什么事?”石队长看着脖子上挂着自行车链锁的“三猴子”问。

    “我的事怎么解决?”“三猴子”直勾勾地盯着石队长问。

    “怎么解决?杜科长不是都告诉你了吗?考虑到你是残疾人,照顾你,可以把扣押你的车放了,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再到市区内任何广场搞出租。”石队长冷冷地说。

    “那我的钱呢?”“三猴子”问。

    “什么钱?”石队长说。

    “我住院检查花的一千二佰块钱。”“三猴子”说。

    “你自己检查身体花的钱还得有人给你报销吗?”石队长说。

    “那是因为我被城管的人打了,所以才去医院检查的。”“三猴子”说。

    “城管没人打你,这事上午在派出所不是都说清楚了吗?你自己愿意上哪检查上哪检查,愿意检查啥检查啥,愿意花多少钱花多少钱,都与我们城管大队无关!”石队长说。

    “你……”面对石队长强硬的态度,“三猴子”似乎气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石队长,你看这样行不?”“三猴子”见动硬的在石队长这里根本不好使,态度一下子软了下来,“我也不说你们城管打没打我了,你就看我是个残疾人,也挺困难的,就当可怜可怜我,把住院的钱给我报了呗?”

    “不行。”石队长的态度依然坚决。

    “哪管给报一半也行。”“三猴子”的要求越来越低。

    “一分都没有。”石队长真的和他的姓一样,就像是一块冰冷的石头,无论“三猴子”软磨硬泡,没有丝毫让步的余地。

    “那你可是在逼我了!”“三猴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实然从脖子上摘下链锁,向石队长走去。

    “你要干什么?”鹏起看“三猴子”的架式似乎要对石队长动粗,赶紧站起来想要阻止。

    “你不用管,我看他能怎么样?”石队长毫无畏惧,坐在那里连动都没动一下。

    鹏起见石队长处变不惊的样子,想起手持钢管的“牛疯子”都被石队长三拳两脚的治服了,更何况是拿着一条自行车链锁的“三猴子”,也就放心地坐下了,想看看“三猴子”到底什么意思。

    “三猴子”的举动完全出乎了鹏起的意料,只见他来到石队长旁边,迅速抖出手中的链锁,却并不是打向石队长,而是十分麻利地把自己锁在了石队长靠背椅的扶手上。看这架式是决心把无赖进行到底了!

    石队长似乎也没有想到“三猴子”还有这一手,不过他依然不为所动。

    “鹏起,没事你回去吧,我要研究个报告。”石队长说。

    “那他?”鹏起指着“三猴子”说,“用不用找几个人把他弄出去?要不就打电话让派出所安排人来?”

    “不用,他锁他的,我干我的,我们互不影响。”石队长把就锁在自己旁边的“三猴子”当成了空气。

    “那行吧,有事您给我打电话。”鹏起估计“三猴子”既没有伤害石队长的勇气,也没有伤害石队长的能力,也就放心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张不知道又溜到哪个办公室聊天去了,鹏起一边看着报纸,一边想着“三猴子”锁在石队长椅子上的滑稽情景,不知道这两个人最终谁能靠过谁。鹏起虽然对石队长的意志品质绝对相信且敬佩,但看样子“三猴子”的“癞子”精神同样不容小觑,不知道这件事何时能有个结局。

    靠到四点多的时候,鹏起想到石队长的办公室去看看情况,办公桌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电话是石队长打来的,让鹏起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鹏起来到石队长办公室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三猴子”已经把自己从石队长的椅子上解了下来,坐到了石队长对面的沙发上。

    “杜科长,你把你的电话号码告诉他,我告诉他以后有事找你。”鹏起一进屋,石队长就安排说。

    鹏起不知道石队长和“三猴子”怎么谈的,也不知道石队长让自己把电话号码告诉“三猴子”是什么意思,但既然领导这么说了,他就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了“三猴子”,“三猴子”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破旧的手机,把鹏起的电话号码记了下来。鹏起不知道石队长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就让“三猴子”给自己打过来,自己也把“三猴子”的电话存了下来,万一今后有事需要找他也方便。

    两个人留完电话,“三猴子”站起来对石队长说:“石队长,那我就走了。你明天上午安排人把车给我送回去,我保证不再去广场出租了,但是别人也不能去广场出租。”

    “你放心,明天上午我让直属队把车给你送到你说的那个地方。如果要是你看见有别人在广场上出租电动车,你就给杜科长打电话,他会安排人去处理的,要是他们处理得你不满意,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石队长这次站了起来,特意把“三猴子”送到了办公室门口。

    看着“三猴子”走到楼梯口拐了下去,鹏起好奇地问石队长:“石队,您是怎么把他打发走的?我看他当时那架式,好像准备晚上要在这儿过夜似的!”

    “也没什么,他在那锁着,我在这弄报告,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中间来了几个请示工作的,想问问怎么回事,也都让我打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后,我报告弄完了,就逗了他一句‘你在这儿锁着有什么用啊?也没几个人看见!你不如到广场把自己锁电线杆子上,那儿看的人多!’谁知道他听完这句话后,就主动把自己解开了,说要好好和我谈谈。我说那就谈吧,不过你要是还谈什么医药费的那就免谈了!他说检查费也不要了,就两个条件,一是把车还他,他没钱雇车来拉,让我们出车给他送到指定的地方。我说这事可以。他又说他不到广场上出租电动车可以,但别人也不能到广场上去出租。我说这当然,对所有的人都一样。事情就这样解决了。”石队长平静地说。

    鹏起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不由得对石队长坚持原则的决心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更加的钦佩,在心里暗暗把石队长当成了自己做人、做事学习的榜样。

    20第二十章城管也有情

    通过处理“三猴子”的事情,让鹏起对城管工作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对待具体问题要采用灵活的方法,既不能死搬法条,也不能不讲原则,更不能在困难面前缺乏解决问题的信心和办法。

    一天上午,鹏起闲来无事,正在办公室翻看那本《宋词鉴赏词典》,石队长突然走了进来。

    “石队长,您有事?”鹏起见石队长进来,赶紧站起来问。

    “没事,随便到各屋看看。”石队长边说边示意鹏起坐下。

    “怎么?你喜欢古诗词?”石队长随手拿起鹏起放在桌上的《宋词鉴赏词典》一边翻着一边问。

    “喜欢。”鹏起说。

    “我也喜欢!”石队长像找到了知音一样,坐在了鹏起对面小张的座位上,和鹏起聊了起来。

    “你最喜欢谁的词?”石队长问鹏起。

    “苏东坡的、辛弃疾的。我在部队呆了几年,比较喜欢豪放一点的,像苏轼的‘大江东去,浪淘尽’辛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每次读起来都有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感觉,另外岳武穆的‘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同样摧人奋进……”鹏起侃侃而谈。谈到诗词,鹏起觉得与石队长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而感情本身就是复杂多变,难以捉摸的。这些伟大的词人也一样,在苏辛的豪放背后同样有郁郁不得志?(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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