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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操!”丁志强气得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用手指着范友福,一副想扑上去动手的架势。
坐在丁志强旁边的石为民伸手拉住了丁志强的胳膊,示意他坐下。石为民听范友福和丁志强斗了一会儿嘴,感觉到这个人确实不好对付,就想换一个角度再和范友福谈。
“老范大哥,听说你过去在环卫处工作了很多年,我们虽然以前不认识,但说起来都是建口的人。环卫、城管,这都是难干的活,都是一个城市的脸面呀!”石为民先套近乎说。
“可不是吗!一天累的像王八犊子似的,领导还不满意!”范友福深有感触地说。
“您现在好了,算是功成身退了,我这说不上还得扑腾到什么时候呢!”石为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起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话说出来就显得特别真诚。
“啥功成身退呀!给政府扛了大半辈子活,就攒下这么块地,这么座楼,现在还要给我拆了!你打听打听,这过去是块水冲地,一个大烂泥坑,白给都没人要。我花钱从村上买过来,再费了老大的劲给填平了,现在就成了好地了,就被人盯上了!”范友福说。
“没办法,这也是金昌经济发展的需要吗。”石为民停了一下,见范友福没有反驳他的话,就接着说,“您可能也听说了,市委、市政府对‘金城女真情’这个项目非常重视,如果把这个项目做好了,不但能拉动金昌旅游业的发展,更重要的是能提高金昌的知名度,为金昌市今后的大发展、快发展开拓更大的空间。先不说您在政府部门工作多少年,就从一个金昌的普通老百姓来讲,金昌经济发展了,名气提高了,不也都是好事吗?”石为民侃侃而谈。
“你说的这些我能不懂吗?”范友福接过石为民的话说,“说实话,当初我买这块地就是预备养老用的!要不是因为这个项目是政府工程,给我多少钱我都不搬,我在这儿住的特别舒服,哪都不想去!”
“您毕竟是政府部门的老领导,凡事都能从大局考虑,和普通老百姓就是不一样啊!”石为民说。
“你也不用给我戴高帽,想让我搬可以,但钱必须给到位。”范友福言归正传地说。
“那多少钱才算给到位呢?我听说估价所给的楼房评估价是一百二十万,填院子又给了三十万,一共一百五十万,这在金昌已经是天价了,您还嫌少?”石为民说。
“他给的这个价也就是我这二楼的钱,这么大个院子你说得多少钱吧?”范友福说。
“您也知道,这土地都是国家的,这院子虽大,可是也不是你的呀?”石为民说。
“我知道土地是国家的,可我这块是集体土地,我从村上承包过来的,五十年的承包费我都交给村上了,白纸黑字写着,还盖着村委会的公章,村长死了村上也得认账!”范友福说。
“就算您说的对,可您要的也太高了吧?你承包这块地才花了八千块钱,现在却要八百多万,跟谁说他也要不出呀!”石为民说。
“你别管我花多少钱包的地,现在地是我的,就得我说了算!前几天中央二台那个鉴宝节目你看没看?有个女的花二百块钱买了一块玉,现在值几百万!我这个和她比,涨得还不算多呢!”范友福振振有词地说。
“就算你说的有点道理,可是你的要价也太高了,有点离谱了,谁也满足不了。”石为民说。
“我要价高?你说说我要再想买这么大个院子得多少钱?上哪能买着吧?”范友福死牙赖口地说,“你们要是能再给我找个这么好的地方,给我弄个这么大的院子,再盖这么大个楼,那我一分钱不多要,就把这块地换给你!”
“你说的这个方案到是也可以,可是现在项目在赶工期,想一下子给你再找个院子,再盖个楼也来不及呀!”石为民说。
“那你说咋办吧?你不是能代表政府吗?你就说咋办吧?”范友福拉下脸说。
“按评估价,给你一百五十万,我和丁经理协商过了,如果你明天能搬的话,再给你十万块搬家费,你看怎么样?”石为民也拉下脸说。
“再给我加十万?”范友福突然笑了起来,“我姓范,可我不是要饭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同意呗?”丁志强说。
“别废话了,你们两位,赶紧出去,那光溜上哪玩去!”范友福下了逐客令。
“如果你实在不同意的话,我们该履行的法律程序也都履行完了,明天可就要对你实施强拆了!”石为民下了最后通牒。
“强拆?”范友福从椅子底下拉出个白色塑料桶,“看到了吗?这里面是二十斤汽油,这样的桶我这楼里还有十多个,想强拆的话,我!”范友福用手指了一下自己,“还有这楼一起没!”
87第八十八章其实不想走
从范友福家的二楼出来,石为民一脸的凝重。看来这个范友福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连自焚的汽油都准备好了,这个事要是处理不好,真弄出人命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
“我看他也就JB是吓唬人,我就不信他真敢把自己烧死!”丁志强在旁边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呀!”石为民忧心忡忡地说,通过刚才和范友福的一番对话,他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其偏激的人,说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他这块地就动不了了?”丁志强不服气地说。
“动是肯定要动的,等我们把那几家都走完了,再一起向领导汇报一下,研究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吧。”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
石为民和丁志强带着高石、杜鹏起、小二几个人利用一下午的时间把剩下的八家还没有签订协议的拆迁户都走了一遍。各家的情况虽然都不相同,但共同的问题都是所要的补偿价格过高,远远高过了国家规定的补偿标准。虽然说起来各家的要价都很高,但还没有一个高过范友福的。谈到最后,各家也都表达出了一个共同的意思,如果范友福搬,他们也都搬。
“他在政府干过,应该是最懂政策的,也应该是最有觉悟的,你们连他都弄不走,还找我们干什么?”一个看样子有点文化的老头儿说。
“看来必须拿这个姓范的开刀了!”在回去的路上,丁志强对石为民说。
“也只有如此了。”石为民说这句话的时候想到了范友福那副滚刀肉的样子和那只装满汽油的白色塑料桶,感到心里有点没底。
石为民回到单位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了,这个点政府已经下班了。石为民给陈市长的办公室打电话,办公室没人,他只好拨打了陈市长的手机。
陈市长接听了电话,石为民感觉到陈市长那边人声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
听了石为民的汇报后,陈市长在电话那边说,“为民啊,我们不能被一桶汽油就吓住了,要是因为范友福拿出一桶汽油说要自焚,我们就不敢拆他们家的房子了,那以后我们的拆迁工作就没个干了!因为每个拆迁户都可以预备一桶汽油,我们是不是都要望而却步呢?当然,你的担心不是多余的,我们是要做两手准备,既不能被他吓住,也要做好他一时冲动,真敢点火的准备。你去和市消防队联系一下,准备好灭火器、灭火毯、要是他真的敢点火,直接把火扑灭不就完了吗?”
“好的,我明白了。”听了陈市长的话,更坚定了石为民强拆范友福的决心。
“为民啊,你知道我现在在哪儿吗?我现在正和郭书记、郝市长一起在陪宋城集团的黄总经理,郝市长刚向黄总经理表过态,说这个项目一定会如期动工、如期完工,既然他把话说到这儿了,这第一步能不能给领导打脸就看你的了!”陈市长最后又叮嘱石为民说。
“领导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市长的一番话,让石为民更加没有了退路,他只有明天和范友福放手一搏了。
陪同石为民和九家拆迁户谈完回到单位后,鹏起收到了叶慧的短信,告诉他在城南街青瓦台韩国料理定了位,五点半在那里见面。鹏起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多了,就从单位出来,打车去了叶慧所说的饭店。
这是一家新开的店,位置比较偏,出租车司机费了半天的劲才找到这个地方,鹏起为此多付了五块钱的车费。鹏起走进饭店的时候,叶慧正在大堂等他一起点菜,饭店里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几个客人。
“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让我好找!”鹏起对叶慧说。
“这地方比较肃静,怕被熟人看见了给你添麻烦。”叶慧笑了笑说。
“有什么麻烦的,我们是同事,也是朋友,一起吃个饭有什么!”鹏起想起了米丽,感到心里隐隐作痛。
“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点吧。”叶慧笑了笑,把一张菜单递给他。
两个人随便点了几样菜,又点了一瓶国产的红酒,然后进了叶慧事先订好的包房。
房间很小,灯光也比较暗,看着眼前的叶慧,想着远方的米丽,鹏起有一种迷迷糊糊的感觉,恍惚间叶慧似乎变成了米丽。
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似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服务员很快把菜和酒端了上来,这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宁静。
“怎么?最近心情不好吗?”叶慧把两个人的杯子里面倒上酒,轻声说。
“啊,没什么,前几天感冒了,现在已经好了。”鹏起说,他不想让叶慧知道自己已经和米丽分手的事情。
“没事就好。”叶慧端起了酒杯,“喝一口吧,这是我的告别酒。”
“告别酒?”鹏起端起酒杯,有些疑惑地看着叶慧。
“我已经准备好辞职信了,明天就会交给石队长。这是一座令我伤心的城市,我准备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生活了。”叶慧喝下杯中的酒,有些伤感地说。
“你要去哪里?”鹏起也把杯中的酒干下去说。
“上海。”
“去做什么?”
“我已经通过了上海一家网站编辑的应聘,准备开始我的网编生活了。”
“你知道,这是我喜欢的工作。”叶慧顿了顿又说。
尽管鹏起从没想过自己和叶慧之间会真的发生什么,就算是和米丽正式分手以后,他也并没有考虑过叶慧。但突然听到叶慧要走的消息,他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舍。
“你想过吗?你现在是公务员的身份,就这么放弃了是不是太可惜了?”鹏起说。
“想过,但这一切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只想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叶慧又在两个人的杯子里倒上酒说。
“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我也就不劝你了,祝你在新的城市、新的工作岗位一切顺利吧。”鹏起端起了酒杯。
“好的,谢谢你的祝福。”叶慧也端起酒杯说,“什么时候和米丽结婚通知我一声,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结婚?”鹏起一仰脖,把杯中的酒干掉,有些苦涩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叶慧显然被这个突然的消息震惊了,端着酒杯,既没有喝,也忘记了放下。
“为什么?”鹏起把自己的杯子里添满了酒,苦笑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知道她已经不爱我了!”鹏起把杯中的酒一口干掉,又拿起了酒瓶。
叶慧也默默地喝掉了杯中的酒。
“那你还爱她吗?”两杯酒喝下去,叶慧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们不说她了,不管爱还是不爱,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再也不会出现她了。”鹏起又一口干掉了杯中的酒,因为喝得太快,被呛到了,鹏起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酒喝的太快会伤身体的。”叶慧一边把餐巾纸递给鹏起,一边心疼地说。
鹏起接过叶慧递过来的餐巾纸,擦着因为咳嗽而溅到嘴角、身上、桌上的红酒,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可能是缘分尽了吧,缘分尽了,一切也就结束了。”鹏起自嘲地说。
“那你,还会想她吗?”叶慧若有所思地问。
“会,”鹏起诚实地说,“忘掉一个爱过的人并不容易。”
“那,我走了之后,你会想我吗?”叶慧鼓起勇气,盯着鹏起问。
“当然会的,我们是朋友。”鹏起被叶慧盯得脸上有些发烧,“永远是朋友。”鹏起又补充了一句说。
“对,我们是朋友,永远是、朋友!”叶慧端起了酒杯,感觉眼睛里有些湿。
“石队长会放你走吗?我感觉他挺欣赏你的。”鹏起感觉到气氛有些压抑,就岔开话题说。
“石队长?”叶慧笑了笑说,“他的确是个好领导,可他现在也正烦着心呢,哪有心思管我。”
“是呀,最近这拆迁的事情是挺让领导闹心的。”鹏起深有感触地说。
“不止是拆迁的事。”叶慧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说,“听说有人给市领导写信,反映石队长生活作风有问题,说他在机场和一个女的抱在一起,还说他和王小丽有一腿,王小丽是受不了他的骚扰才去的国外。”
“扯淡!”鹏起一直把石为民当成自己的偶像,听见有人在背后污蔑石为民,气愤地说,“石队长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你这都听谁说的?”
“市政府办那些人说的,他们说很多领导都收到了这样的信。”叶慧说。
“这肯定是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胡编乱造的给石队长抹黑,说石队长和王小丽有事,你信吗?”鹏起说,他突然想起了小张和他说过的话,又联想到小张这阵子总是神秘兮兮的,有一种感觉这些信一定是小张写的,“可他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信?他又会和石为民有什么深仇大恨?”鹏起一时想不明白。
“不信。”叶慧说,“石队长和王小丽不可能有什么事,但他在机场和一个女的抱在一起的事情确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鹏起不相信地问。
“我一个中学同学亲眼在机场看见的,我这个同学现在和石队长的爱人是同事,她还把这件事告诉了石队长的爱人,可石队长的爱人根本不信,说那是石队长去接一个国外回来的同学,按国外的礼节拥抱一下很正常。”叶慧说。
“这就对了吗!连石队长的爱人都这么说,别人又跟着瞎咧咧什么!”鹏起说。
“行了,行了,不说他们的事了,我们接着喝酒吧。”叶慧把两个人的空杯子倒上了酒,“这次一走,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叶慧有些伤感地说。
“来,喝酒!”想着叶慧明天也将远去,鹏起也有些伤感。
88第八十九章今夜无眠
在鹏起和叶慧谈论石为民最近的烦心事的时候,石为民确实正在烦心着。黄小莉今晚带着孩子回娘家了,一个人在家的石为民胡乱吃了点东西后就一直在接电话,电话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件事,那就是明天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让他有所准备。
第一个给石为民打电话的是他的老同学吴辛。
“为民啊,听说明天上午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马上就要确定了,你那边没听到什么消息吗?”吴辛在电话里说。
“没什么消息。”石为民说,“我现在正被拆迁的事弄得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考虑这事呀!”
“为民啊,不是我说你!这都什么时候了?我听说有心思当这个局长的人可不少,把领导的门槛儿都磨平了,就你还一天到晚傻干呢!”吴辛埋怨石为民说。
“不干怎么整?陈市长和我说了,这次拆迁是郝市长对我工作能力的一次考验,干好了局长不一定能当上,要是干不好那可就肯定当不上了!”石为民和老同学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要是领导有这话,那你应该是有戏!”吴辛说,“该做的工作都做了吗?”
“做了,这不是明天准备要对最后九家进行强迁吗!”石为民说。
“操!我说的不是这事,我说的是领导那里你去看了吗?”吴辛直截了当地说。
“没有。”石为民老实地回答,“我也不知道该看谁,怎么看呀!”
“你呀!”吴辛气哼哼地说,“说你傻吧,你比谁都聪明!说你聪明吧,你还尽干那傻事!这年头儿关键时候不上点硬头货,领导就是想用你,也得被别人顶了!”
“这个我真不会。”石为民诚实地说。
“你们那个财务科长不是郭书记的亲戚吗?你通过她找找郭书记不就得了吗?虽说是组织决定,说白了干部的事还不是郭书记说了算!”吴辛给石为民指路说。
“我考虑考虑吧。”石为民有些犹豫地说。
“还考虑个屁呀!就这一晚上的事了,今晚你不把事做了,等到明天一上会可就黄瓜菜都凉了!你要是缺钱我这有,你上我家取来!”吴辛干脆地说。
“行,要是用的话我给你打电话。”石为民被吴辛说的多少有点活心。
撂下吴辛的电话,石为民正在犹豫要不要给王影打电话,如果给王影打电话应该怎么说的时候,陈市长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为民啊,明天市委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陈市长在电话那边说。
“我也刚听说。”石为民老实地回答。
“我今天利用陪宋城集团客人的时机向郭书记和郝市长透了透话,感觉他们对你的工作还都挺满意的,看来这次你还是有希望的,你自己没听到什么信息吗?”陈市长说。
“我上哪听到什么信息去呀?这不正想跟您打听打听呢,您的电话就来了!”石为民说。
“两个大领导那里做没做工作?”陈市长在电话里面小声问,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
“没有,我正在考虑今天晚上要不要去郭书记那里看看。”石为民知道陈市长一直在真心地帮他,在陈市长面前也就没回避这个问题。
“如果有解洽的关系去郭书记那里看看可以,如果没有解洽的关系就不要去了,郭书记一般人都不会给面子的。”陈市长叮嘱石为民说。
“我知道了。”石为民说。
“对了,明天强迁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下午的时候郝市长还问这件事了呢。”陈市长又问。
“都安排完了,公安、消防那边我都打好了招呼,明天八点半统一在城管大队集合。”石为民说。
“那个姓范的不是说要自焚吗?听说还准备了汽油,千万和消防队说把灭火的工具都准备好了,要是真烧死了人,我们可就都不好交待了!”陈市长最后又叮嘱石为民说。
“您放心吧,灭火器、灭火毯都准备了,别说他不一定敢自焚,就是他真把自己点着了,消防大队的杜科长说也就三秒钟就能把火扑灭。”石为民说。
“那就好,这种时候了,千万别弄出事来!你放心,怎么说我也是市委常委,在会上该说的话我都会给你说到位的!”陈市长最后说。
“那就先谢谢领导了!”石为民感激地说。
和陈市长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这个时候给单位的女同事打电话,石为民总感觉有点不太好意思。虽然王影曾经说过有什么事需要的话可以找她,但那也许只是一句客气话,并不能代表关键时候她真的肯帮自己的忙。
石为民把电话拿起来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来,犹豫再三,想起“过这个村可能就没这个店了”,他决定还是给王影打一个电话,她毕竟是郭书记的直系亲属,说不定在她那里能打听到一点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石队长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影接听电话后说。
“噢,也没什么大事。”石为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好。
“有事您就说,不用客气。”王影真诚地说。
可能是王影真诚的语气鼓舞了石为民,“我听说明天就要开常委会研究干部了,综合执法局局长的人选马上就要确定了,你经常跟大领导接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石为民直截了当地说,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烧,幸亏电话那边的王影看不见。
“噢,是这事呀。”王影犹豫了一下说,“我最近没去我舅婆婆那里,也没听到什么。”
“那就算了,我也只是随便问问。”石为民不好意思地说,至于吴辛说的通过王影给郭书记上硬头货的事情他无论如何也张不开这个嘴。
“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我舅婆婆那里,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什么忙。”王影热心地说。
“谢谢你啊,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麻烦了。”石为民感激地说。
“不用谢,我是真心想帮你的。”王影真诚地说,“不瞒你说,丁教导员找过我,让我在舅公公这里替他说话,还要给我拿钱,都被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他不配当这个局长。可你不同,我觉得从你的工作能力,个人素质来看,你真的很适合这个岗位。可惜我不是组织部长,我要是组织部长的话一定用你这样的干部!另外,我在我舅公公、舅婆婆那里没少给你说好话,但能不能起点作用我就不知道了。”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王影的话把石为民说的心里热呼呼的。
“我现在就去我舅婆婆那里,有什么情况我给你打电话。”王影说。
“如果需要做什么的话你就和我说。”石为民想起吴辛的话,意有所指地说。
“不用,你不了解我舅公公,如果跟他提钱的事情,那你就死定了!”王影说。
和王影通完电话后,石为民收拾了一下,靠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王影那边的消息。
石为民这边在为明天常委会的事情烦心时候,丁前进那里也没闲着。从李守石那里他也得到了明天市委要召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的事情。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丁前进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
“我有没有什么希望?”丁前进急不可奈地问李守石。
李守石的回答让丁前进彻底绝望了,因为根据李守石掌握的信息,丁前进根本就没被列入综合执法局局长的候选人选。
“那石为民怎么样?”丁前进又问。
“现在来看,他的呼声很高呀!”李守石有些不情愿地说。
“一定要想想办法,就是我当不上这个局长,也绝不能让姓石的当上!”丁前进气急败坏地说,因为他知道如果石为民当了局长,他在综合执法局依然会伸不开腰,想做点什么都得看石为民的脸色。
“现在来看难度很大呀!”李守石说,“我听郝市长的意思,郭书记对石为民的工作也很满意。”
“这么说他这个局长是板上钉钉了?”丁前进失望地说。
“那到也不是。”李守石说。
“为什么?”丁前进问。
“听郝市长说明天石为民要组织对金城女真情项目剩下的九户进行强迁,如果强迁顺利的话那石为民这个局长基本就准了,如果要出了什么差错,那恐怕就还会有变数。”李守石说。
“噢,我知道了。”丁前进听完这话,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狠毒的计划。
89第九十章就怕没好人
和李守石通完电话,丁前进拨通了范友福的电话。城管大队和环卫处过去都是建设局的下属单位,两个人是老相识了。
“老范啊,我听石队长说明天要组织人对你的房子进行强迁,石为民这个人我知道,干事有股子虎劲,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呀!”丁前进装作关心范友福的样子说。
“吹牛逼!老丁,我告诉你,汽油我都准备好了,他要是敢强拆我的房子,我就连房子带自己一块点了!”范友福气势汹汹地说。
“跟姓石的来这套没用!牛疯子你知道吧?把脖子搭在玻璃茬子上吓唬石为民都没吓唬住,最后石为民还把他送监狱去了!”丁前进不怀好意地说。
“操!那是牛疯子没钢,他当时要真把脖子在玻璃上划开,进监狱的恐怕就是姓石的了!”范友福说。
“怎么的?老范,看你那意思你还真想把自己点了呀?这事我可得劝你,吓唬吓唬人得了,命可是自己的,命要是没了,就算把姓石的弄监狱去又有什么用?”丁前进装作为范友福着想的样子说。
“老丁啊,咱俩可是多少年的老同志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检查出来肝癌晚期了,使大劲也就再活个三月、两月的了,你嫂子一个家庭妇女,没有退休金,你大侄子也没什么正经工作,这一大家子都指着我那点退休金活着呢!我要是没了,他们怎么办?所以我就是拚着早死几天,也要给他们多弄点拆迁费,这样我走的时候也就能闭眼了!”范友福有些激动地说。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呀!”丁前进装作同情的样子说,“我原来还觉得你要这么多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现在我就理解了!”
听说范友福已经患上了绝症,丁前进突然又想出了一条毒计。
“老范啊?你的病真的没救了吗?”丁前进试探着问。
“没救了!”范友福有些伤感地说,“省城的几家大医院都查过了,都扩散了,现在就是挺时候了。”
“那你现在最大的心愿也就是给老婆、孩子多留点钱了呗?”丁前进又问。
“是呀,要不我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范友福说。
“可要是明天石为民他们把你的房子强拆了,那你也就得不了几个钱了。”丁前进装作替范友福担心的样子说。
“他们强拆不了,我说过,他们要是敢强拆,我就自焚,大家都别想好!”一说到强拆,范友福又激动起来。
“我可听说了,他们已经准备了灭火器和灭火毯,就算你真敢把自己点了也没用,他们几秒钟就能把你身上的火扑灭!”丁前进装作善意地提醒范友福说。
“是吗?”范友福好像并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那我就上二楼顶上点去,让他们根本靠近不了我!”范友福顿了一下说。
听范友福这么一说,丁前进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阴狠、得意的笑意,可惜电话那边的范友福没有看到。
“其实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事儿,我这也都是为你好!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否则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丁前进最后叮嘱范友福说。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就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接下来就等着明天看好戏了。
“姓石的,你还想当局长?我让你连队长都当不上!整不好直接就把你弄监狱去!”丁前进和范友福通完电话之后心里暗自得意。
这时候的石为民当然不知道丁前进已经给他设计好了一个陷阱就等着他明天往里跳,他还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王影那边的消息。
十点多钟,王影终于来了电话。
“不好意思,石队,我舅公公外面有个公务活动,一直没回来,时间太晚了,我也没办法等下去了,怕你着急,先给你打个电话。”王影略带谦意地说。
“噢,那麻烦你了。”石为民略带失望地说。
“不过在我舅婆婆那里我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估计她会向我舅公公说的,能不能起点作用我就说不准了。”王影说。
“那就太谢谢你了,有时间请你吃饭。”石为民真心地说。
“好的,希望你明天能够好梦成真!”王影真诚地说。
“谢谢!”虽然王影并不一定能真的帮上什么忙,但石为民对王影还是非常感谢的,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王影对他的帮助是发自真心的,是对他作人、作事态度的一种肯定,是一种同志之间的认可,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和王影通完电话,石为民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他关了电视,准备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石为民却怎么也睡不着。毕竟明天就要面临自己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石为民的意志再坚定,毕竟不是真的石头,再加上明天还要面对一个扬言要自焚的拆迁户,这让石为民深感前途未卜,命运已经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石为民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放在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把他吓了一跳。他拿起电话一看,又是王影打过来的,不知道王影又有什么事,赶紧接听了电话。
“石队,我刚才看见我舅公公了!”王影在电话那边有点兴奋地说。
“是吗?”石为民也感觉到有点意外。
“我刚出电梯,正好我舅公公回来。”王影说。
“他都说什么了?”石为民希望听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他问我来有事吗?我说没什么事,陪舅婆婆聊聊天。”王影说。
听王影说并没有提到自己的事,石为民感到有些失望。
“当然,我不能直接和他说你的事,工作上的事情舅婆婆都不敢直接说话的。”王影补充了一句。
“噢。”石为民心中的失望又加深了一层。
“可他却主动问起了你!”王影的话让石为民已经接近熄灭的一点火光一下子又燃了起来。
“他问我什么了?”石为民感觉到心跳有些加速,喉咙也有些发紧。
“他问我感觉石为民这个人怎么样?我说工作能力强、有原则、为人正派、群众威信高,反正把能想到的好话都用上了。”王影有些兴奋地说。
“那领导怎么说的?”石为民有些急切地问。
“他又问了一句‘他在单位没什么不良反映吗?’,我说没有,他点了点头,正好电梯到了,就进电梯了。”王影说。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石为民听王影说郭书记向她问起了自己,感觉到自己明天可能会有戏,心里的企盼明显地强烈起来。
“别那么客气了,你都谢了好几遍了,反正我把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起点作用就不知道了,一切都看明天的结果吧!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也该回家睡觉了。”王影有些疲倦地说。
和王影通完电话,石为民开始反复琢磨郭书记和王影说那几句话的意思。
郭书记既然能向王影问到自己,显然自己是在候选人之列的,郭书记只是想从另一个角度了解一下自己。而王影的一番话又明显是对自己有利的。而郭书记为什么会问到自己在单位有没有什么不良反映呢?石为民想来想去,一定和那两封举报信有关,王影的回答当然也有利于扫清领导心里的疑虑。可那两封信会是谁写的呢?两封信反映的内容不同,明显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如果其中一封是丁前进在背后搞自己,那么那一封会是谁写的呢?石为民百思不得其解。
在郭书记和王影在电梯口对话的时候,郝市长也刚刚和郭书记一起参加完接待宋城集团的晚宴后回到家里。
“爸,我听说明天就要开常委会研究综合执法局局长人选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郝刚不等郝市长换好衣服就急着问。
“你消息倒挺灵通啊!”郝市长一边换衣服一边说。
“用谁也别用那个石为民!”郝刚关了电视,一脸阶级斗争的样子说。
“这事跟你没关系,少跟着瞎搀和!”郝市长不理郝刚,直接进了里屋。
“用谁也别用姓石的,他根本就没拿你当回事!”郝刚在后面又喊了一句。
90第九十一章意志考验
漫长而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市委常委会那边的事石为民既参与不了,更决定不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任务是如何把范友福等九家钉子户的房子强拆掉。
石为民八点就来到了城管大队,按照昨天的约定,八点半左右,公安局、消防队、规划执法大队的有关人员陆续来到了城管大队的院里集合,事先雇好的钩机、铲车也都到了。
“石队,该来的都到齐了。”邓红生向石为民汇报。
“出发吧。”石为民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石为民带着城管大队和其他几个部门参与强迁的几十名执法人员、开着二十几辆执法车辆、另有两辆用板车拉着的钩机和铲车浩浩荡荡地来到了范友福家大院的门口。按事先制定的策略,他准备先把最难对付的范友福拿下,以形成足够的震慑,争取让那八家知难而退。
那天是个假阴天,太阳有气无力地在天上挂着。进入九月,北方的气温逐渐地降了下来,西北风吹在身上已经让人感觉到了秋天的一丝凉意。
范友福家的大铁门紧锁着,任邓红生和高石如何叫门和拍门就是没人出来。
“怎么办?”邓红生请示石为民。
“让铲车下来,把院墙直接推倒进去。”石为民冷冷地说,他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有气势,要有一种气势如虹、不把范友福的房子拆了决不罢休的感觉,只有这样坚定这些执法人员的信念,才可以使范友福认清形势、放弃一切抵抗的想法。
铲车很快从平板车上开了下来,几下子就把范友福家的院墙推开一个大豁口,执法车辆和执法人员伴随着铲车轰隆隆的作业声开进了范友福家的大院。
“范友福是不是没在家呀?要不早该出来了?”高石说。
“是呀,他要是没在家怎么办呀?屋子里的东西不搬出来咱们也没法拆楼呀?”邓红生说。
“那就把门弄开,进屋把能搬的东西搬出来,然后再拆房子!反正公安局的人也在,谁也不能说咱们进去偷东西、抢东西了!”石为民态度坚决地说,看来今天不把范友福的二楼拆了石为民是决不罢休了。
事实很快证明邓红生和高石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就在一行人下车后,刚要走到二楼门前的时候,范友福消瘦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二楼的楼顶上。
“都他妈的别动啊!”范友福站在二楼楼顶的边缘上,左手拎着一只白色的塑料桶,估计就是那天他从自己家椅子底下拿出来的汽油,而他的右手赫然拿着一只打火机。
范友福的举动有些出乎石为民的意料,按他原来的想法,如果他要强拆范友福的二楼,范友福一定会出来拦着,那时候即使范友福要自焚,他已经安排好消防人员准备了灭火器和灭火毯,一定会迅速把火扑灭,不至于对范友福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现在范友福却不和执法人员正面交锋,而是直接上了二楼的楼顶,如果范友福在二楼点火自焚,他准备的灭火器和灭火毯就都用不上了,等消防人员冲上二楼再灭火,估计范友福已经烧焦了。而一但范友福真的烧死了或者是烧成了重伤,那自己惹的祸可就够大了,“城管强拆、逼人自焚”的消息很快就会在全国轰动,那时候别说自己当综合执法局的局长无望,能不能保住公职都不好说,严重了甚至有直接进监狱的可能。
“怎么办?”邓红生请示石为民,全场几十双眼睛都盯着楼顶上的范友福,连正在推围墙的铲车也停止了作业。
“你们先别动,我先和他谈谈。”石为民知道现在用强的风险太大,他还是寄希望于可以对范友福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范友福能够不走极端。
“老范啊,有什么事不能下来好好说吗?非要整得吓人唬道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吗?”石为民抬头冲上面的范友福喊。
“好好说,你他妈的带这么多人来,进来就把我的院墙给我推了,这是好好说的意思吗?”范友福也在上面扯着脖子喊,看样子挺激动。
“老范啊,你也算是政府机关的老人了,还当过领导,我想有两件事你应该清楚。”石为民不想在推院墙的事情上和范友福纠缠,转变个角度说,“第一,这个项目是全市、乃至全省重点推进的项目,十几个亿的投资,建成后每年几千万的税收,可以拉动上千人就业,不可能因为你这么一家一户不搬项目就不干了;第二,你要的那个拆迁费太高了,高得离谱了,不可能得到满足!要是满足了你,先别说这个项目先搬走的拆迁户会不干,就是今后再有其他的项目建设,一些拆迁户也会拿你做比较,会影响全市各行各业、方方面面涉及拆迁的项目的推进!所以说这不止是你一个人要多少钱的问题,这是规则,补偿标准是国家定的,不可能因为你一个人就改变了!”石为民苦口婆心地劝范友福说。
“姓石的,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像你说的,投资十几个亿的工程还差我那点钱了!赶紧把钱给我,我就搬,不给钱想让我搬,除非把我的命拿走!”范友福根本就不吃石为民那一套。
“老范啊,你想成为阻碍金昌发展的罪人吗?”范友福的态度让石为民非常气愤,语气也严厉起来。
“我又不是市委书记、不是市长!金昌发不发展我管不着!再说了,金昌的地多的是,不占我的院子就发展不了了?”范友福振振有词地说。
“老范啊,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要那些钱干什么呀?想带进棺材里去呀?”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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