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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您别说了,再说就到有皇帝那会了,你要是在秦始皇那阵没准就被抓去修长城了!”
“既然你狗屁不懂我就不多说了,后天我单位要是不忙就去送你,他妈,帮孩子把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
“哎,傲杰啊,北京气候比咱这热,但衣服你可别少穿,在家怎么穿在那也怎么穿,感冒了可没人侍候你。”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一直到上火车之前我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向往之中,后天来得很快,我爸果然抽空回来送我了。我妈帮我收拾了一皮箱衣服和一兜子日用品,当我们一家三口坐的出租车即将要到达火车站的时候突然一股莫名的恐慌袭上了我的心头。爸妈跟我说的话虽然都听见了,但是已经不能很好地理解了,连自己回答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紧张的情绪,不想让爸妈发现我的异常。
下了出租车我故做潇洒地拿着皮箱往车站里走,进了候车大厅我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是父亲我甚至都不知道怎样才能上火车,我就这么跟在父母的身后,排队、检票,在父亲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应该乘坐的T60号列车。
父母把我送到了车上,放好了行李,然后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坐在那个属于我的铺位上,车里人很多,弄得我越发烦躁不安,我擦了擦了额头上的汗水。
“傲杰啊,要不妈陪你去住两天吧,安顿下来我再回来!”妈妈的声音令我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行了,咱们做到家了,剩下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小子,在北京要是实在呆不下去了就回来,别死撑着,我和你妈先走了,安顿下来给我们来电话。”
望着父母离开的背影我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哭,心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啊?我原来是个大学生啊?怎么突然跑火车上来了?突然就变成无所依靠的北漂了?算了吧,自己选的路怎么样也得走下去,回去上学也有很多问题需要面对,火车开动了,我还是傻傻地坐在那,我的思维已经凝固了。
正文 42.一路上有你
“能跟你换一下位置吗?我也是下铺,就在你旁边,我女朋友正好在你上铺,咱们能不能调换一下?”一个穿西装的青年很客气地向我提出了换铺的要求。
“换吧,没问题!”此刻我的思维凝固了,他就是用硬座跟我换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谢谢你啊,哥们!”
“没事。”我拿起自己的行李换到了那个青年的位置。我的对面坐着个戴眼镜的女孩,长得不算漂亮但是很可爱,旁边正在收拾床铺的大概是她父亲,他们俩好像是心情不错,家长里短地说着什么,两个人操一口很浓重的北京腔,我都怀疑他们俩是不是故意用口音显示自己是北京人,好像是北京人就会有优越感。
那女孩的爸爸把床铺清扫了一遍之后转身坐下了,我的上面躺着个五十岁左右的胖子,他一上火车倒头就睡,可能是长年坐火车坐出经验来了。
我呆呆地愣在那注视着父女俩,过了一会我转移了视线,因为老盯着别人看会显得有些无理,“在北京读书吗小伙子?”那小女孩的父亲笑呵呵地问我。
“哦不是,我去打工。”
“怎么不上学呢?看你年纪不大啊。”
“我是吉大的,念到大四家里供不起了就出来闯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太可惜了,都念到大四了说什么也得坚持下去啊,你是学什么的?现在上大学不是可以贷款吗?”
“学中文的,贷款不也得还吗,再说我早就想出来挣点钱了。”
“你看看人家,年纪差不多人家都出来打工了,你有念书的机会还不好好珍惜。”父亲无奈地看着他的女儿对我说:“这孩子也上大学呢,学什么动画设计的,反正我是不懂,我她买了台电脑成天就是玩网络游戏。”
“你好,我叫丁娜。”小女孩很友好地和我打招呼。
“我叫李傲杰,你都上大学了,看着像高中生。”
“我开学都大二了,比你小不了几岁,你在北京哪打工啊?”
“目前还不知道,到了得现找,听你的口音一定是北京人,有什么好建议给我吗?”
“嗯,我想想啊,现在北漂族太多了,要想快些找到工作就上麦当劳或者肯德鸡打工,正好我总去那吃饭,就是挣得少点,其实大宾馆的服务员挣得多,还有小费,可你是外地人,要是没熟人估计不会要你,不过你挺帅的,去试试吧。”丁娜看上去挺热情。
“现在干什么都讲关系,小伙子那你算什么学历啊,有什么证书之类的吗?”女孩的爸爸很认真地问我。
“我大学没念完,严格来讲就算高中学历吧,我有个英语四级证书,还有计算机二级证书,可能没什么大用。”
“能给我看看吗?”那个女孩的爸爸竟然提出了这种要求,我心想北京人可真能摆谱,什么都想审查一下。
“行,我给你找!”我故意把‘找’字咬得很重,终于我在皮箱里翻到了我的三本证书,高中毕业证、英语四级证、和国家计算机二级证,我很随便地递给了小女孩的父亲。
他拿在手里眯着眼睛看了看,“你英文说得好吗?计算机操作、维修都没问题吧?”我心想你管得可真宽,我可不是传统型的人才,学那么多技能有屁用!
“有问题,都有问题,叔叔实话跟你说了吧,我那英语四级不知道是怎么蒙过去的,计算机二级我们班好多人都过去了,太简单了,计算机操作还行,打个字上个网是没问题的,出问题了就重启,实在不行就找网管,维修可谈不上。”
“爸,要不让他到你公司上班吧。”小女孩很顽皮地看着爸爸。
一听这话我马上来了精神,“叔叔是开什么公司的?”
“哦,我开了一家装潢公司。”小女孩的父亲递给我一张名片,我毕恭毕敬地拿过来看了一眼:北京龙腾装潢有限公司,董事长,丁伟。
“您生意一定做得很大吧?”
“在北京也不算大,还可以吧。”
“爸,你让他去你那上班吧,咱们遇上了也算缘分。”丁娜央求她的爸爸,时不时地用眼睛的余光扫我一下。我知道这小女孩对我有好感,女孩子很轻易地暴露出对男人的好感其实是很危险的,这要是让郑明伟碰上了又一个纯情少女即将从此堕落,还好她碰到的是我。
“哈哈,这小伙子倒是不错,可公司现在不缺人啊,再说人家还不一定愿不愿意呢?”
我一看有门了,立马开始和我所谓的丁叔套近乎,“我以后就叫您丁叔了,我到北京是初来乍道,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得问您,工作我倒不挑,您那要是有空位就让我试试吧,什么活我都能干,力气活也行啊!”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不然我只能从服务员干起,低声下气的我还不一定好意思,再说找工作也是费脸面的事,那正是我不擅长的,现在舍小脸,到了北京就不用舍大脸了。
“那好,在北京要是找不到工作你就来找我吧,我公司电话、地址名片上都有。”
“行,那就麻烦您了,谢谢丁叔!”我是第一次和陌生人如此这般地套近乎。
“不谢我吗?”丁娜撅起了嘴,不过她撅得可没孙小楠好看。
“当然要谢你了,我要真在丁叔那工作了就请你吃饭!”
“真的吗?爸你就让他在你那试试吧,反正你那很多人都没大学文凭的。”
“那倒是,不过坐办公室的最低都是大学生,那些工人倒是什么文凭都没有,这小伙子大学上三个年了总不能让他当力工吧?不过女儿的话我可得听啊,小伙子你要真想在我那上班也行,等你到了北京都安排好了就来公司吧,你以前来过北京吗?”
“没来过,这是头一回,不过不要紧,我在北京有个朋友,我就住他那,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安排好了就去找您。”
“好,那你准备哪天来报到啊,我得想想给你安排个什么活干,我那挺忙的,人员也紧,安排个把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很快我就能到您那报到,去之前给您电话,我叫李傲杰,您就叫我小李吧!”
“行,那就这么定了,希望咱们合作愉快!”
“合作可谈不上,我就是打工,丁叔您晚上吃饭了吗?我这有面包和脆脆肠。”
“不用了,我们上车之前吃过了,小李反正坐火车也没事干,咱们打扑克吧!”
“好啊,咱们玩什么?赢钱的啊!”丁娜显得很兴奋。
“咱们玩黑尖怎么样?会玩吧?”我接过丁叔拿出来的扑克开始洗牌。
“会玩,长春打法我们都会,不就是抓到黑桃尖的自己一伙,其他两个人一伙吗?输一次给十块钱!”丁娜开始抓牌了。
“刚认识小李就和人家赌博啊,十块钱太多了,小李你也不挣钱玩一块的意思意思得了。”丁叔用试探的眼神看了看我。
“听您的,主要是图一乐,高兴就行!”
“你们俩都不挣钱,咱们就玩一块的!”最后丁叔拍板了。
牌已经被我们三人抓完了,于是赌博开始了,第一把牌我和丁娜一伙赢了她爸,“给钱,给钱!”丁娜吵着要钱,丁叔只得掏出了二块钱,丁娜接过了钱递给我一块。
“我不要,还真赢钱的啊?”我假装推拖。
“不要不行,不然就没意思了,一会你输了也得给啊!”丁娜很熟练地洗了牌,我们又开始了。
玩了几把我就放心了,这爷俩的技术都不怎么样,尤其是丁娜根本分不清谁跟谁一伙,谁管她她就管谁,可是这让牌不好打啊,由于怕伤了和气我无论抓到多好的牌都不敢玩命地砸他们爷俩,这可不是我的风格,以前我和郑明伟、杜文亮打扑克的时候都是抡圆了膀子往桌子上摔牌。
我得掌握住火候,不能赢太多,那样怕影响这爷俩的心情,也不能输太多,我这出门在外一定要以省钱为主,激战了好一会丁叔终于想结束了,“不玩了,比不了你们年轻人,累了,九点多了,娜娜简单洗洗睡吧!”
“不睡,我还没玩够呢!”
“不玩了,爸爸累了,我可要睡了!”
于是牌局就这么结束了,最后以我输了二块钱而告终。没办法,小投入能换来大回报,丁叔躺下睡觉了,丁娜去洗脸了。我坐到了卧铺对面的车窗旁看着外面的景色心里很是茫然,突然想起来还有个正事没办,赶忙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范哲的手机号码。
“你好,哪位?”对方的声音听上去成熟而可靠。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吧,我是董强的朋友,我明天就到北京了。”
“哦,你好,李傲杰对吧,董强和我说了,这回好了我也有个伴了,你坐得哪趟车?”
“T60,你把地址告诉我一下,我去找你吧,你那有地方住吗?”
“有,你来吧,正好我自己住没意思,就是我这条件简陋点,明天我去火车站接你,到时候我拿个牌子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保证让你找得到我,有朋自远方来可怠慢不得。”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还是我自己找吧!”
“哎,以后咱们就是同屋了,还客气什么,我这地儿还真不太好找,董强说了你没来过北京,就这么定了,明天早上我去接你。”
“那太谢谢你了,早上见啊!”
“再见,要是没找到我咱们电话联系!”
挂了手机,我看见丁娜回来了,她坐在我的对面,“给谁打电话呢?女朋友?”
“不是,未来的同屋,以后就得靠他了,我没有女朋友。”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强调一下自己没有女朋友,难道我一代饭卡哥非得要用单身帅哥的魅力才能找这么个破工作?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耻。
“同屋,男的女的啊?”
“哈,怎么会是女的呢!你爸说你学习不好,听我一句话,努力吧!”
“是啊,我学习一直就不好,听说动画比较火也不难学,我就报名了,可还是学不好,我不是学习的料,本来想和我爸学着做生意,可惜我爸不想让我做生意,他就想有个儿子继承他那点破家业,可惜我们家就我一根独苗,那人重男轻女!”
“破家业,现在钱多不好挣啊?”
“有什么啊,我爸要是把他的公司交给我保证会发展壮大。”我觉得这女孩是典型的幻想主义,缺乏社会经验,而且年轻,比较好骗,只可惜当时的我和她还是同一个类型。
“你还是好好学习吧,我现在都后悔了?”
“后悔?你后悔什么啊?你上学的时候也不用功吗?”
“其实我也说不出到底后悔什么,就是感觉有点后悔,这都是命啊,一件事就能改变你的一生。”
“我听不懂,你能不能说明白点!”
“我举个例子,假如我今天没遇到你们父女俩,到了北京我就得自己找工作,找不到工作我又不好意思打道回府,弄不好我就得饿死街头,从理论上讲这种可能是有的,所以我得感谢你们爷俩。”
“哈,还是听不懂,你是说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了?”
“可以这么说,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你太客气了,不过是给你提供个工作机会罢了,对了,能借我看看你的手机吗?”
“哦,拿去吧!”
“够大的,也够沉了,看上去还挺庄重,哪天让我爸也买一个,现在流行这样的手机吗?”
“曾经流行过,现在没人用了,不过这玩意能防身!”
“真的吗?手电筒有能当电棍用的,你这手机也能当电棍使吗?”
“你这创意倒是挺好的,我要有实力非得申请专利,造个能当电棍使的手机,我这电话没那么麻烦,直接往别人脑袋上一砸就行,一般情况下手机坏不了!”
“你可真有意思,你电话多少号啊?”说着女孩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样式看上去很炫,可我对手机并不了解,分不清是什么型号,什么品牌。
“你用我的手机给你的手机打个电话,这样咱们就知道彼此的号了,我手机刚买的,还没背下来是多少号。”
“好办法,你挺聪明的,真的是因为家里没钱才不念书了吗?家里多难也应该让你把书念完啊!”
“我也不想瞒你,说来话长,一言难进啊,问世间情为何物?令无数英雄竟折腰!”
“哇,你还是有故事的人,说来听听!”
我看了面前的小女孩一眼,决定把自己和孙小楠的一切都告诉她,也许你会觉得和一个陌生人讲这么多话不太妥当,可是当时的我十分想倾诉,至于对象任她是谁,另外这女孩看上去挺天真的,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于是我把自己和孙小楠的事一件一件几乎全都告诉了丁娜,我讲讲停停说了很长时间,丁娜一直托着腮帮子状似纯情地听着,我觉得她纯真的眼神好像分担了我的痛苦。
“好浪漫啊,我要是有这么一段恋情死也值了!”丁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浪漫?是倒霉吧!”
“我说得是你为她点汽油那回,多浪漫啊!”
“女孩子怎么都喜欢那套,形式主义!”我有些不屑。
“娜娜啊,这都几点了还不睡觉你干什么呢?”丁叔醒了。
“哎,来了!拜拜,明天早上见!”丁娜冲我挥挥手回到自己的铺位躺下了。
现在车窗旁就剩我一个人了,其他窗台前坐的都是情侣、夫妻或是家人,他们看着外面的风景样子轻松、惬意。我却感到内心有些恐慌,未来的不确定性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其实出外闯荡真的不适合我,本来我应该是步步为营的类型,可是……
本想就这么坐一夜,转念一想明天还有很多事要打理,就算睡不着也要躺一会。于是我回到了自己的铺位,躺在那听着火车有规律的轰隆声我很快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暖暖地照进了车厢,丁叔和丁娜已经洗漱完毕了,他们坐在那高兴地聊着天,并且时不时地看我一眼相视而笑。我心想这爷俩不是什么蛇头之类的吧?转念一想这不可能,拐卖我没什么大用,而且以他们俩的身手很难控制住我。
“小李啊,起来洗洗吧,快到站了!”借着阳光我才看清,丁叔长得很年轻,不像四十多岁的人。
“好,我这就起来,你们吃早饭了吗?”
“小李哥,我和我爸喝奶了,到家了再好好吃。”小李哥,这是丁娜对我的新称呼。
我打开皮箱拿了条毛巾准备去洗脸、刷牙,可是那排了好些人,于是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心想安顿好了再说吧,我拿着毛巾迷迷糊糊地又回去了。
“丁叔,给你个面包吃。”我从皮箱里拿出了仅有的一个面包。
“不用了,你吃吧。”
“香肠要吗?”
“你吃吧,我们家的保姆已经准备好早餐了,我们家那口子正等着我俩一块吃呢!”显然丁叔对我的东西不感兴趣。
“哦,你不要吗?”我看了眼丁娜。
“不要!”
“那我自己吃了!”
于是我坐在那啃起了面包,面包吃完了,洗漱的人少了一些,我想还是洗洗吧,和范哲是第一次见面,给他留个好印象。排了好一会终于到我了,可是此时火车已经开始减速了,等我刷完牙,火车已经停了,“小李到站了,走吧!”丁叔在喊我。
“来了!”我答应了一声,顺便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头发乱七八糟,看上去十分滑稽,这严重违背了董强教导我出来混的原则:头可断——头型不能乱,血可流——皮鞋不能不打油!算了,下车要紧,我飞快地跑了回去,拿上自己的东西和丁叔一起排队下了火车。
正文 43.漂亮朋友
下火车走了没几步,迎面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高个青年,他勤快地接过了丁叔手中的行李,“旅途愉快吗?”听口音他应该也是北京人。
“小马,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李,以后你们可能就是同事了。”丁叔回头指了指我。
“你好!”小马伸出了右手,我还没有见人握手的习惯,愣了一下才把皮箱放到了地上,腾出来手来和小马握了握。
“小李,这是我司机小马,他老家也是东北的,过来有几年了,你们算是老乡啊!”
“是吗,小马哥以后就靠你照顾了!”我心想这人真虚伪,东北人学什么北京口音,中央领导一辈子都改不了乡音,成功人士从不随波逐流。
“老板,小李是您亲戚吗?”小马和善地看了看我。
“哦,不是,我们在火车上认识的,小李啊,其实我爷爷也是东北人,小时候带着我父亲到的北京,这次回去就是为了探亲。”
“怪不得丁叔这么豪爽!”小马听到我管他老板叫丁叔回头看了一眼,他大概是觉得我和他老板刚认识就这么亲近有些肉麻。
我们随人流向前慢慢移动,渐渐地拿着皮箱和一个大包的我被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小马披荆斩棘,在前面为丁叔和丁娜杀出了一条血路,丁娜回头看了看我说道:“小李哥,你快点啊!”
听到丁娜叫我小李哥,小马拎着行李又看了我一眼,嫉妒之情溢于言表,我心想小马哥你别嫉妒,我对你们老板的千金没意思,你不用心理不平衡。
“你们先走,阿姨不是还等你们吃早饭呢吗?我一会还得找北京的朋友呢,他也来车站接我了,咱们电话联系!”说完我故意放慢了脚步,我和丁氏父女俩毕竟不熟,跟着他们走我感到别扭。不大一会在我和小马的共同努力下距离越拉越大,他们三个被人流掩埋了,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一个人走路我感到轻松了很多,终于我走出了车站,北京车站是比长春车站漂亮许多,但还是没有好到极致。我放下皮箱左右环视,真的看到了一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人拿着个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李傲杰’三个字,我心想这哥们挺逗啊,于是径直向他走了过去,“范哲吗?”
他愣了一下:“对,你是李傲杰吧?一路上辛苦了,来我帮你拿皮箱。”范哲一看就是很诚恳的人,个子比我矮点,洁白的牙齿,一脸的阳光,一看就是个开朗乐观的外向型帅哥。
“让你久等了,皮箱重,你帮我拿这兜子吧,我又不是大老板你还真准备个牌子。”
“没事,皮箱我拿着吧,你都辛苦一路了,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那离车站远吗?”
“不算太远,走,咱们找辆车!”
于是我和范哲坐上了一辆的士,一路上他很热情地给我介绍这个街、那个路还有一些标致性建筑。我的思绪很乱,不太礼貌地打断了他,“你告诉我也没用啊,长春我都住二十多年了照样哪也记不住,哪都找不着,我是天生的路盲,就能记住两地方,一个家一个学校,这点我是改不了的,现在也是一样,记住你那和我公司就行了,这地方你知道吗?”我拿出了丁叔给我的名片。
“知道,在西单那片,算是繁华地段了,你认识这家公司的老板?”
“在火车上刚认识的,谈得很投缘,你估计在北京当个普通职员能挣多少钱?”
“这可不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高中毕业挣一万研究生挣一千博士找不着工作的,看你的能力和道行,你拿到大学文凭了吗?”
“没有,念到大四,只能算是高中学历,英语四级,计算机二级。”
“哦,是证书你就带着吧,多少能顶点用,我估计也就给你开一千左右吧,你要是有大学文凭能好很多,你到了那具体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说道时候再给安排,北京骗子不多吧?”
“北京什么人没有啊,到处都是瞎混的,不过我估计这人不能骗你,他没跟你要抵押金之类的吧?”
“那倒没有,可能是我运气好吧,也该时来运转了。对了,你来北京很久了吧?你现在干什么工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我到北京快四年了,高中没念完就来了,没你这么好的运气,我在这呆了将近三个月才找到工作。我才初中文凭能干什么啊?目前在浴池当服务员,干一天一宿歇一天一宿,一个月八百块钱。休息的时候去麦当劳打工,按小时算钱,一个月加起来也就一千多一点,房租四百五,前一段还行,跟人合租,现在那人出了点事,就我一个人住,多亏你来了,不然房子我都租不起了。”范哲尴尬地笑了笑。
“咱们一人出二百二十五,还行,房租够便宜的,吃饭问题怎么解决,是你自己做吗?”
“便宜?一会儿你看看那破地方就知道了,是个地下室,不过这价钱也住不了什么好地方,说句难听的话那地方娇气点的狗都呆不了。在浴池上班的时候管饭,休息的时候我要是去麦当劳打工就吃盒饭,要是感觉太累就在家歇着吃方便面,我那备了两箱方便面,我还偷着接了个电炉子,房主是不让用的。”
“你感觉在北京发展苦吗?”
“开始觉得有点苦,自己开销都应付不了还得往家里邮钱。现在好点了,每个月我都能往家邮四百多块钱,反正跟上学的时候是比不了,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一眨眼都快四年了,我还记得自己刚下火车时的情景,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以后你就知道在北京生存不容易了!”
“北京的经济怎么都比咱们那边好吧?你在这四年了就没什么机会做点小本生意之类的?”
“经济是比长春要好,有钱人也比长春多,消费也比长春高,可是咱们这样的挣不到多少钱,只有那些高级知识分子、白领和有特殊才能的人挣得才多,你文化比我高,要是有一天出人头地可别忘了我。”
“中文系学不来实在东西,咱们是一个水平,我就是多看了几本小说。”
“你太谦虚了,在大学熏陶也能熏陶出点修养来,师傅停车,我们到了。”
“这么近?”
“是挺近的,谢谢师傅!”范哲还真客气,他拿着我的皮箱下了车。
“二位慢走啊!”司机冲我们点点头。
“北京人都这么客气吗?不过你还没忘本,今天下车我碰到个东北人,就是那个丁伟的司机,那小子一口北京腔,听得我特别扭。”
“北京人都那么说话,入乡随俗吗,我跟你说,东北人最容易变质了,我在浴池也说北京话,这是跟你才说东北话,现在说东北话我都感觉有点别扭了,再说北京人都那样,一听你东北口音有些人就瞧不起你,你要是呆长了口音肯定也得变。”
“我可不学,女人说北京话挺好听的,男人说着不合适,儿化音太重,听着磨叽,没魄力。”
“知道我这叫什么街吗?”范哲回头看了看我。
“不知道,你也别告别我,反正我肯定背不下来,街名背多了还混,我正记怎么走呢,你就告诉我去公司怎么走,回家坐几路车就行了,二点一线,别的地方你不领着我就不去。”
“行,那样就对了,出来打工尽量少出去玩,花钱不说还容易学坏。我来北京四年了,正经逛街一回也没有过,真就是这么二点一线了,不对我是三点一线,有时候我还去麦当劳干活,到了,就这楼。”
我抬头一看,原来北京也有这么破的楼,跟我家住的地方差不多,就是楼层多了点,我随着范哲到了地下室,这有一大排的小屋,好多门外面都挂着大铁锁,令人感觉很压抑,我们是第三间屋子,范哲开门进去了,外面阳光明媚,可是没想到屋里却这么阴暗。
“这里总是这么暗吗?”我有些吃惊。
“是啊,地下室都这样,不然会那么便宜吗,不习惯吧?”
“没什么不习惯的,两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这倒像个睡觉的地方。”嘴上这么说,其实看着这儿我直想哭,跟监狱差不多。
“枕头、被这都有,是上次跟我合租的人留下的,你就用他的吧,怕脏你就洗洗。”
“不用,我带了条薄被,厚被以后再买,枕头就用他的吧,他干什么去了?”
“这小子本来也是浴池的服务员,和我一块工作,他偷顾客的东西,被公安局抓走了,也不知道是关起来了,还是遣送回老家了,这哥们真厉害什么都不和我说,嘴特严,他是哪人我都不知道,没准以前就犯过案子,给你咱屋门钥匙。”
“今天你休息吗?”
“是啊,因为去车站接你所以没去麦当劳打工,明天一早我就得去上班了,我工作的地方在朝阳区,是一家还算不错的浴池。你工作的地方我知道坐几路车,不过到了地方你得打听一下。”
“行,明天你几点起来。”
“七点,没事我先睡觉了,你随便吧,想出去走走也行,昨天晚上在浴池熬了一夜,一点没休息。”说完范哲躺下了。
“我出去转一圈,一会就回来。”
我出了地下室来到了这幢楼的外面,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妈,是我!”
“傲杰啊,怎么才来电话呢,和你在北京的同学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我们住的地方挺大的,光线也不错,一切顺利,工作我都找到了,同学把我介绍到一家装潢公司。”
“你是遇到贵人了,可得好好干,你在那干什么啊?是文职工作吧?”
“什么文职武职的,有工作就干呗,装卸工还是教授对我来说都一样,妈你放心吧,告诉我爸也放心。”
“你等你一下,你爸要和你说话。”
“小子,几点到的北京?”
“记不清了,糊里糊涂的。”
“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点,你同学还算可靠吧?”
“应该没问题,挺实在的!”
“给你带那二千块钱你存起来吧,在身上揣着不安全。”
“没事,二千块钱还用存吗?”
“孩子你听话,存起来吧,你在那边一个月开多少钱啊?”
“开多少没说,估计也就一千,还以为在北京一个月能挣万八的呢!”
“你那环境怎么样?住的地方安全吧?”
“环境好啊,鸟语花香、轻舟荡漾,24小时录像监控,保安随叫随到!”
“你都出去工作了别老这么信口开河的,什么时候去上班?”
“明天就去,同学领着我去,没事我挂了。”
“算你小子命好,明天再给我们来个电话,说说你单位的情况,以后一周最少往家打一个电话,汇报你的工作、生活情况。”
“行,那就这样了。”挂了电话,我就绕着楼周围散步,其实我真的是路盲,只能绕着圈走,走远了也许真的就找不回来了,我找到了一家网吧,门面看上去还不错,于是决定进去玩一会。
进了网吧找了台机器我就坐下了,这里人并不多,烦躁的时候上上网正好,我登陆了QQ号,今天运气不错,好多头像都亮着,我刚想随便找人聊聊,突然有人给我发来了信息。
“你真的是因为我不上大学了?”竟然是孙小楠,她隐身了,没想到这时候能在网上碰到她,顿时我的心情变得既伤感又气愤。
“谁说的?我是想来北京闯闯,你不认为念书没劲吗?”
“林璐璐告诉我的,最好不是因为我,我可不想愧疚,念书是没劲,我也想出去闯没你那么大勇气!”
“你什么事不敢办啊?在流氓家睡觉都敢!”
“你是说赵海吗?其实他对我挺好的,他说了只要你不找麻烦那事就算了,我劝你还是回来继续上学吧,现在可能还来得及,我可不想觉得欠你什么。”
“你以为我是怕赵海吗?你以为赵海是多大一流氓啊!只有你这种人才看得上那种二流地痞。”
“别老说他了,其实我们俩也长不了!”
“你他妈也好意思说,实话跟你说我就是因为怕你发骚才来北京的!”
“你挑衅啊?谁管你为什么去北京,你就是死了也和我没关系。”
“我劝你来北京坐台吧,这坐台挣得肯定多,来不?”
“我看你是不怕死,还想挨揍!”看来孙小楠来气了。
“我是怕不死,要是能死在你手里就更荣幸了,你要来北京干掉我吗?我把地址给你!”
“就为你那条贱命不值得!”
“我个人认为贱也比骚强,你说呢?”
“你就是想找麻烦对吗?”
“对,让你的海哥来北京打我啊,看他肯不肯。”
“李傲杰,你太不成熟了!”
“成不成熟我也睡过你了,气你肝疼!”
“我无所谓,有什么啊,让全吉大的男生睡过我也不在乎,关键是心情愉快就行,和我上床你是第一次对吧?除了我你是不是谁都没碰过?”
“你竟然这么大张旗鼓地炫耀,你大概认为风骚是一种美德吧?那么请问你身上的这种美德是从你妈那遗传来的呢?还是后天自然生成的呢?”
“滚一边去,你把我妈扯进来干什么?”
“不跟你说了,影响我心情,等老子发了回去包养你,滚吧!”说完我把孙小楠拉入了黑名单。
接下来我又玩了会CS,听了会音乐,又看了会电影,可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使我的心情好起来,最后我决定回地下室躺着去,在离开之前我打开了QQ把孙小楠从黑名单中又拉回了我的好友。
网吧收银的是个女孩子,我看了看她问道:“多少钱?33号机。”
“十块钱!”那女孩头都没抬。
我四下看了看,心想这也没个打手你就敢宰我,“我才玩了多一会啊就十块钱,没听过这价!”
“一小时四十分钟,得按二小时算,每小时五元钱,你自己算吧,你东北来的吧,北京上网都这价,我这算便宜的了,还有几十元一小时的呢,没听说过吧,上不起就别上!”这女孩气焰太嚣张了。
“东北的怎么了?没听过这价不行啊,实话跟你说我今天刚到北京,印象不是很好,我是菜农怎么地吧,以前也没上过网,要不我给你抱两颗白菜顶网费行不?还上不起别上,告诉你别说上网了,上你我都能上起!”说完我从兜拿出了所有的二千块钱,抽出一张往吧台上一摔,“找钱!”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女孩急了。
“找钱!不找也行,不找你跟我走!”
“你,你跟我上派出所!”
“怎么回事啊?”过来一个四十年多岁的男人。
“孙叔,他是东北人,他是流氓!”
“你先别着急,小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人看不起东北人,侮辱我人格,你们北京人怎么还搞种族歧视啊?不对,是地域歧视!”
“孙叔,你别听他瞎说,送他上派出所,你都跟我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女孩指着我的鼻子咆哮,屋里所有的人都向这边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我说你给我找钱,不找也行,跟我走,我回屋给你拿零钱去,有什么问题吗?”
“你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上一句说什么了!”
“忘了,谁记得住啊,这么会我都说多少句话了。”
“行了,小翠你也别闹了,小伙子你把网费交了就走吧,给你,找钱!”我把那张百元大钞往女孩面前推了推。
女孩把钞票留下了,却不找我钱嚷着说:“不找,跟我去派出所!”
“你讲不讲理啊,怎么开买卖的?扣下了我的钱不找还要送我去派出所!”
“小翠,给他找钱!小伙子,下回你别来了!”
“放心,请我来我都不来了,这事都应该上东方时空,搞地域歧视!”
那个小翠还是没动弹,“小伙子,多少钱?我给你!”那个孙叔掏出一沓十块的钞票。
“你应该找我九十!”
“给你!”
我接过了钱数都没数,摔门出了网吧,回到了地下室我看了看表才十一点,范哲躺在那呼吸很均匀,我拿出随身携带的一本小说躺在床上看了起来,这地下室还真适合睡觉,光线很暗空气也不怎么流通,很有催眠作用,没多一会我有些困了。
有几次我几乎睡着了,可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就这么由着睡意袭来再离开,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范哲坐起来了,他拿出电炉子烧了一锅水。
“醒了,你接着睡吧,水我帮你看着!”我起身劝范哲接着休息。
“不用,该吃中午饭了,咱们俩弄方便面对付一下吧,我这还有鸡蛋。”
“别介呀,出去吃吧,总吃方便面没营养。”
“也是,那走吧。”范哲好像不太情愿,初次见面又不好意思拒绝我。
范哲领着我到了一家离住处不远的小饭馆,进了饭馆范哲把菜谱递给了我,“来,点一个吧!”
“你点吧,对了,北京上网够贵的了,普通的网吧就五块钱一小时,饭店没那么贵吧?”
“这小饭馆贵不到哪去,跟咱们那差不了多少,网吧是贵了点,我从来没在北京上过网,饭店也没去过几回,来个尖椒炒干豆腐吧,你再点一个。”
“哦,排骨吧,红烧排骨。”
这顿饭我倒吃得挺香,买单时为了争夺付帐权我和范哲差点没打起来,以前这种现象在我身上是十分罕见的,可是今天我觉得范哲已经很够朋友了,不想让他再破费,最后我还是没抢过他,这小子直接把钱塞服务员兜里了,“你刚到应该我请,下午陪你逛逛街吧。”
“行啊,其实逛街也没什么意思,北京有什么好玩的吗?你一般放假都干什么啊?”
“我一般没有放假的时候,在浴池要是晚上睡觉了就去麦当劳当小时工,要是没睡觉就回来躺一天一宿好好歇歇,我可是累得够呛了,除了吃、睡就是干活。要说好玩的北京还真不少,只不过我也没玩过,哪有那么多钱啊,咱们到这来是打工的,享受的事就别想了。”
“那咱们就逛逛街算了,正好你带我去西单找找那家装潢公司。”
“好,咱们这就去。”
出了饭店我就紧紧地跟在范哲后面,我们在一处公共汽车站停住了,上面挂着一长串站牌,“别在这等了,咱们再打辆车吧?”我拍了拍范哲。
“我说你还真能花钱,省点是点,哪能总打车啊。”
“你在这等着,我买两雪糕去。”我看到离公共汽车站不远有个冷饮店,里面有好多种雪糕,真不知道选哪种好,找一大半天,“来两个好点的吧,就那个!”我指了指包装比较精美的一种脆皮雪糕,服务员麻立地拿出了两个。
“多少钱?”
“十块!”
“给你!”这次我强压住心中的震惊,这雪糕也太贵了。
我拿着雪糕往回走,刚一调头范哲离老远就冲我喊:“跑两步,车来了!”
我一手拿着个雪糕玩命似的冲着已经停在那里的公共汽车跑去,马上就要到了没想到摆臂动作过大竟然抡出去一个雪糕,不行,太贵了,我得捡回来,于是我往回跑了几步把雪糕捡了起来,还好有包装袋裹着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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