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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半年回来的时候,大家都有点起色和底子。”
都知道他过几天就要走了,阿光还在酝酿什么时候大家一起到平京去看他,反正周杰也在国家队训练基地呆过不少的时间,熟门熟路,所以听他这么一说,都有点认真。
陆文龙其实说得很简单:“我跟彭俊谈过,他最让我不舒服的就是一句话,凭什么!他认为是靠他自己就可以捞到钱,所以凭什么跟大家分……”
弟兄们都有点鼓噪。陆文龙摇摇手都不做声了,他才继续:“我就不说别的话更难听,这个凭什么,每一分钱都是大家从最开始收学生的保护费,拿球棍打架,在台球场跟游泳池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所以就应该是大家的……”余竹就带领鼓掌,搞得跟个专业捧哏的一样。
陆文龙皱眉:“一开始我的想法是谁不够努力,就大家投票退出去,换小船这样的新弟兄进来,但是看来彭俊这样的心思也不是白给,挣钱有多少,还有的弟兄现在还在念书做别样,他们也在拿钱,看上去是有点不公平,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或许这些弟兄以后给大家提供的帮助还要大呢?当然这种说法有点远,有些弟兄心里有疙瘩,所以,这个春节我想得比较多,那就公平点,既然钱是大家拿来给大家做事的,那以后谁做的事情赚的钱分一半,其他的才归大家……”不等弟兄们有什么反应,他就直接拍拍手:“既然认我这个老大,我现在说了,在我回来以前就这么干,还是那句老话,谁想单干,趁早滚蛋……我们不留!”
这个时候的陆文龙蹲在一张餐馆的椅子上,声音不算太大,却很有点大哥气势了,有时候一味的民主没用的,还得有点独断专横的东西才压得住人。
完事儿以后,就拉着余竹跟杨森讨论私事:“现在就只有阿森那边比较空闲,餐馆都是比较顺手的,所以你抽几个人跟阿竹的人来陪我处理……”从最开始不打不相识的杨森,现在是弟兄中间个头仅次于江小船的了,这两三年下来,少年愈发有点面相朝着凶恶方面走,真是相由心生,他还得意的说是跟着老大学,的确陆文龙现在顶着头上的伤疤,是有点恶。
陆文龙要交代的事情就是那个老吴回来上班了,当天晚上周姨就把电话打过来给陆文龙:“恐怕你真得找点什么人修理修理这个老东西!真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原来过了春节以后,老吴应该带着剩下的八万块回来交给公司,这个家伙居然只带了四万……他振振有词的说有一台电视在顾客家里爆了!那四万赔给人家了……还别说,陆文龙回头问问余竹,他们说县城里这个春节真有这件事!
周阿姨在电话里面简直有点抓狂:“就跟上次一样,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这个老狐狸在耍花招!凭什么不通过公司就擅自做主赔钱,他就立刻一脸的悲痛说自己做错了……诚恳得要命,你爸根本就被堵住了嘴,什么狠话都说不出来,公司里面眼睛稍微亮一点的,都跟着学,今天坏了几台,明天哪里的电视机又进了水,都在拖款!”
这简直就是在耍无赖!还真的不好通过什么法律手段解决的无赖!
那就不等了,问明白那个老吴就住在公司,陆文龙要求周阿姨晚上把俩保镖撤了不在办公室,厨房的师傅也放假一天,他就带着一帮少年到楼下去等着了。
傍晚时分,四五个从县城跟着老吴一起来投奔陆成凡的老乡,满带笑容的交头接耳讨论着从公司电梯下来,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到对面的小巷找饭馆吃饭,办公室厨房今天没人做饭。
陆文龙是看着那个老东西的模样就有点来气,免得按捺不住,指使杨森带人去:“你们不用说话,直接下重手拖人!”
杨森是典型的唯马首是瞻,点点头带了四个块头都比较壮实的少年就扎进小巷,余竹带了三个人在巷子口把风,陆文龙就带着张扬和徐劲松蹲在街对面看,现在这两个就好像秘书一样随时都跟着他,连平时都转到豆花铺去帮忙做事了。
其实不算小巷,是比较窄一点的支马路,一排三四家饭馆,档次都还不低,毕竟在中心繁华地区,生意也不错,那四五个中年人坐了一张桌子就开始点菜,春节刚过嘛,天气还有点冷,杨森一帮人就穿的旧西装,袖口是敞的,球棍就在里面支着,手短的伸出来这么一段棍头抓着,也不避讳的直愣愣走过去。
杨森是真手黑,径直过去,手一松,球棍就滑到手中,抓住橡胶包裹的把手,二话不说挥起来就是一棍!直接砸在老吴的后背上!
五十多岁的人了,哪里经得住这样棍,上半身一软就扑到了桌面上,没昏过去,就是疼得根本直不起身!
一桌的几个成年人看是不满二十岁的少年,跳起来就要喝骂,体型同样魁梧的猴子迎上去就是又一棍砸到老吴的另一个肩膀上,然后这俩就平举着球棍指着同桌的几人,一脸的桀骜不驯,似乎再敢多话,立刻就要砸人!
混混是有一种独特气质的,浑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胡作非为的感觉,对于一贯循规蹈矩的人来说,这是一种既爱又怕的感觉,很想体验,却根本不敢这么做,而从小做混混的少年就完全不掩饰这种流里流气的东西,杨森点点手指,后面的两个少年就上来一边一个伸手到老吴的腋下把他从板凳上要拖开……
老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要挣扎,伸手居然趴在桌子上左右扣住桌面想耍赖……
动静还是不小,整个饭馆的人都看过来,有人站起来,有些人似乎想打抱不平,余竹注意到了这点,抢上两步进来:“欠我家的钱!什么时候还!”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好像就没有那么值得伸手,老吴刚要分辩,杨森觉得居然要让军师来插嘴帮忙,有点恼怒的横着一棍贴着桌面就扫他嘴上!还好桌面上刚点了菜,还没有上,不然盘碟碗筷全要砸老吴脸上,可是这样也很重,嘴唇可能是磕到牙齿上大出血,还有鼻血,全都稀里糊涂的飚出来!
一脸的惨状!
可怜么?不可怜!
猴子跟另一个少年一人一边就把金属棍砸在了老吴扣住桌面的手指关节上,十指连心呢,疼得老吴立刻就松开了手,一把就被两个少年给拖了出去,满嘴是血的正要叫喊,杨森极不耐烦的就把球棍反过来捅到他嘴里塞住!
吱的一声,一部面包车就开过来急刹,哗的一声拉开侧门,一帮少年飞快的把他塞上车,就跟条猪一样随意的人在地面踩住,哐的一声关上门,在一群食客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带着人消失了……
这个年月,还真没有出现过什么绑架,车子都是稀罕的东西,哪有这么专业的,都有点楞!起码十多秒钟以后才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陆文龙就是看看后继有什么问题没,一切平静,他才拍拍屁股起身,跟两个亲卫一起开着吉普车也跟着去了……
饭馆还是把菜给那几个老乡端出来了,放在桌面上,颤颤巍巍的拿着筷子哪里下得去口?
面面相觑,报警还没有形成观念,公安局的报警电话都不知道,第一反应还是给单位汇报!饭菜都没有吃,结了账就赶紧出门给公司总经理打电话。
周姨接到电话有点吃惊,压抑住情绪:“老陆的一个朋友,觉得他在侵吞公司资产,找他谈话,你们就不要管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迟早要吐出来!”拿腔拿调的淡淡然,却更让这些相互都在交流怎么多从公司挖点墙角的中年人更加惊慌!
第三百二十三章收债
陆文龙没有进屋,就靠在这间屋的外面,跟自己的两个心腹蹲在门外收听现场直播。
杨森的弟兄几乎是把老吴挟持着拖进来的,面包车一直开到了巷子口,这里就是之前大家刚来到这个城市住下的那个民房区,大多是一两层楼的自建房,比较破旧也比较杂乱,所以没人管,依旧还是那间租下来的房子,刚来的小崽子们还把这里作为集体住处。
没有人问什么细节情况,拉进屋里堵上嘴劈头盖脸就又是一阵用球棍乱砸,从屋外都能听见金属球棍在人体身上那种啪啪的声音,徐劲松的脸上很有点纠结,陆文龙一个劲的拍他肩膀,这个比张扬结实一点的家伙,那一晚还是没少受罪,现在对殴打简直有点神经过敏,就听不得这个声音,甚至有点发抖。
陆文龙理解:“混外面谁都有这种时候,所以才要发奋,不要让自己落到被人打的地步,一定要咬紧牙关力争人上人,凭良心做人,有大把的弟兄支撑,才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老吴确实是不知道为什么落到现在这样的地步,这一年以来,他受的罪是真不少了,枪击刀刺,现在又被绑架毒打,更别提这一年他损失的那些钱了!
余竹来帮他解惑,蹲在一帮打手的身边仔仔细细的观察被殴打的中年人,好久才止住了动作:“听到我们的口音,你就应该知道是为什么了吧?”
老吴简直是艰难地抬起点头,却是眯着眼:“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不知道各位是哪条道上的,大年都还没有过晚,给我条生路吧……”他不怕装孙子,谦贱起来地位放得很低。
余竹真的去找了把折纸扇拿在手里,唰的一下收在一起,依旧还是蹲着,却重重的把竹边骨架打在老吴的眼睛上笑:“你确实是个老江湖,居然还知道不睁眼看我们是谁,免得落下了死处?”
老吴苦苦哀求:“得饶人处且饶人,各位小英雄放我一条命……”
余竹啪的一下,把深黄色的竹边又抽打在老吴的脸上:“你死了心吧,跑不掉的,谁叫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怪不得我们了,睁开眼看看吧,让你和你那个儿子都知道为什么死的……”
人都是有牵挂的,就算再鬼迷心窍,财迷心窍的人,心中都有一块地方是绝对守护的,老吴的心底也许就是这个高高大大考进了大学的儿子,猛的一下睁开眼,简直是怒目圆瞪,撕心裂肺的艰难开口:“我……我做鬼也不放……”杨森嘡的就是一棍砸过去,安静了,满面的惊恐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所有的威胁都显得那么无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龅牙的少年,死活想不起自己得罪了谁。
余竹不啰嗦,直接从怀里掏出那张信用证复印件,指指上面的名字:“知道我们是谁了没?”
老吴却有种解脱的感觉:“原来……原来是你们,钱都拿去了,我没有钱了……”那种被不知道哪个阴暗角落目光冷冷看着的感觉才是最可怕的。
余竹一下就笑了:“这是我们花了十万块买来的,说可以换三十万,结果没能换到,你给我们补偿?”
老吴简直驾轻就熟:“我……我真的没有钱啊,我家里现在穷得很,不然我也,我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出来打工!”满头花白的头发,面上风霜的皱纹,搭配这样的说辞,还真的有种可怜的感觉,容易让人心生不忍。
余竹叹口气摇摇头:“看来你是真不知死活了,开枪打杀你的人,也是我们招来的,你是想再遭二道罪了……哥几个,继续,你慢慢想,想起你去年所有的收入一笔一笔的给我们说,不然我们就轮番换人打,打死了你,再去蜀都大学建筑学系找你那个儿子,他不知道一样打到死,最后才去找你那个胖婆娘!”
作势站起身,猴子就指挥人开始打,专朝硬骨节上面招呼,痛感简直一浪又一浪。
陆文龙也是这么跟自己的心腹说的:“听见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听着挺无辜吧,所以前期的事情了解好,这种人身上的皮都要剥下来,还不能给自己留什么祸根,这种人就是天生的坏胚子,换在水浒的时候,一刀杀了去!”
张扬蹲着抱手臂点头:“我们是讲法律的嘛!”这个小贼是要油滑一点。
徐劲松就尽量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慢慢站起身,趴在窗口看里面的现场。
老吴是真狡诈,打成这样了,东拉西扯的说些零碎工资,养老金之类,少年们毕竟还是年轻,没那么好的耐心,余竹随便的踹一脚:“年前带回去三万,年后还有五万,你以为你在县城收钱我们没有看见!”
老吴被打得猪肝色的脸,居然有点发白,嗫嚅几番估计是真发现被揭了老底:“没……七,七万!”
余竹嘿嘿笑:“我们这些弟兄不收点手续费?!八万!再争就还加一万!”
老吴当晚就被余竹跟杨森亲自带着回了县城,明目张胆的带着那张复印件摆在他家的桌上,让他老婆去银行取了八万块钱放在面前……
猴子跟着去的银行:“这婆娘可是好几次有点犹豫想做点什么,要不是有这张复印件,我看她就要报官了。”陆文龙再三叮嘱这个东西是关键,一定要带着恐吓老吴家不敢报警才行。
余竹让杨森把钱装好先走,自己在后面,临出门才拍拍老吴的脸:“你老了,最好就在家里不要出门,你那个儿子想太太平平的活下去,就最好不要有什么心眼,我们一直都会有人看着你的……迟早还要你儿子把那十万块给我们吐出来!”
这就是混混给人的压力,那种正常社会之外的无形压力,真的很容易让不是道上的人,产生一种极为复杂的畏惧感,因为混混根本就不按照律法形式,自有一套暗黑的规矩,这才是根本的原因。
用袁哲的话来说,当律法不健全的时候,越是不公平,就越容易产生这样结社自行律法的事情。
不过这些少年混混们可不会上升到这样的高度,扬长而去……
周阿姨拿到七万块的时候,有些吃惊:“这么快?还拿全了?拿点感谢费给你的朋友?干脆全给他们……”她也大方得很,有点合不拢嘴,表情尽量恶狠狠:“关键是杀鸡给猴看,明天我就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办法!老吴不会来了吧?”
陆文龙不解释:“还有哪些账目,您列个清单给我,我那些朋友是顺带有收入的,您别打草惊蛇,哪里有让他们自己主动给钱的机会,您一吓,兴许就跑了,直接找上门去要钱才是真的。”
还真是这样,老吴被殴打的惨状被余竹从自己店里拿来的相机拍了照片,杨森带着人上门,先从认识老吴的开始,每次都客气得很,主动跟人家的小孩家人打招呼,知道人家孩子念什么学校,老婆什么地方上班,再有礼有节的提出账单:“这是人家抵给我们的款项,只有找您要了……”
无形的威胁真的挺吓人,很快就有人认怂,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货款,再不就把没有卖完的电视机拉走,江小船居然还煞有其事的收货运费。
二三十多家呢,还是有不信邪的,也多少能认识点江湖朋友的,杨森有余竹出鬼点子,也不硬碰硬,您不是有江湖朋友么?我这边有的是小崽子,反正就盯着,江湖朋友一走就上门,江湖朋友一来就撤退,每次江湖朋友总不可能空手来去吧,多搞了几次,成本就上去了,看谁耗得住,至于找派出所报警的就更不怕了,理直气壮的拿出账单欠条,甚至还有周阿姨这边开的公司介绍信,跟民警同志诉苦:“欠钱不还呢……”民警自然是没辙,又没暴力做什么……
还不行,就在街坊邻居中间大肆宣传一下,也是挺狠毒的招,华国人不是都讲面儿么?香港的电视电影里面没少讲这些泼油漆的事情,那就算了,红艳艳的太刺眼,改版的方式是泼大便,恶心人,谁不会?
关键是这种带点恶作剧性质的事情,杨森带着人做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连其他人的小崽子都有偷偷想跟他的,多有趣的事情啊,简直可以把人心底那种本能的捣乱天性发挥得淋漓尽致。
所以慢慢的,这里几万,那里几万的在回收了,虽然数量陆陆续续,但毕竟开了口子就容易了,这些钱跟老吴的不同,陆文龙列了个规矩,杨森带着的弟兄们两边收钱,各收5%,难度大的,就找欠账的逐渐加码,越赖就收得越高!
所以没等这边的钱收多少,周阿姨就满是笑容的找陆文龙询问:“我……原来呆的厂子有些货款能不能让你的朋友帮忙收收?手续费给给多高都成!”
这年月,最多就是三角债,拖欠货款资金的事情层出不穷,法院简直就是个摆设,杨森在陆文龙走前就誓言旦旦:“阿龙!我就专干这个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斗争
陆文龙再三警告他小心行事,这件事可也真是沾着水边都,稍不注意就要出事儿,余竹拍胸口说他跟杨森一起干,一文一武,毕竟他们发现很多用东西抵账的,余竹那边的门面正好可以做点买卖,不发愁。
所以陆文龙终于在自己走前把所有七零八碎的事情给理清,见过荀老头谈了一席话,在汤灿清不停的催促之下到蜀都会合,一起从那边去平京了。
学校都开学了,苏文瑾自从把话说亮了以后,就有点豁出去的感觉,临走前,狠狠地抱住陆文龙痴缠了一晚,差点两人都没按捺住干点什么。
蒋琪反而要好点,悠哉一些:“我好好表现,争取五一节去平京看你。”对这个姑娘来说,似乎面前就没有什么可以阻碍的东西,她有信心一往无前。
所以带着这种眷念的情丝,在一帮弟兄们的送车下,陆文龙到蜀都见过老丈人,就跟汤灿清一起踏上了火车,正式踏上奥运会备战的道路。
一个寒假没有见,汤灿清的打扮稍微成熟了一点:“这次得好好摆一个随队翻译的样子了,免得觉着我没必要,早早就把我撵回来上学多无趣?”
陆文龙靠在卧铺车厢的床壁上,有点爱不释手的把玩姑娘的手,还是有点想念。
汤灿清就看他的动作,带着笑容埋怨:“也没说春节的时候抽一两天的时间来看我……”二十多天呢,只打电话不见面,算是比较难得的分离了,还好想着过些日子就天天在一起,才没有抛下自己的父亲过来。
陆文龙有点劳累的解释自己这个寒假:“做了很多事情,也出了不少事,我见过小苏的妈妈,阿俊死了,弟兄们折腾出了不少别的事情,我爸的事情也不省心。”声音不大,靠在侧壁上确实有点累,也许只有在汤灿清面前,他才丝毫不隐瞒自己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却已经肩挑手扛了那么多的责任。
借着晚间车厢里面暗淡的灯光和床铺之间的遮挡黑暗,汤灿清把自己靠在他的怀里小声:“累不?”也许只有她才最全面的了解这个少年在做些什么,有什么样的心思跟理想。
陆文龙双手圈住她:“不累……能吃能睡……何况到了国家队,就只训练,多省心?我觉得到国家队才是度假一样。”
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接二连三的事情,真不比在渝庆的时候省心。
赵连军有点盼星星盼月亮的感觉,而且比他之前的每一次都觉得望穿秋水,毕竟这一次才是实打实地看到了希望,已经拿到了奥运会的门票,还战胜过不少国际强队,俨然现在已经有点棒球强国的感觉,无论国家体委还是新闻媒体,都在逐渐往这边调拨力量,期待着这个相对冷门的项目,能够在巴塞罗那奥运会上放出一颗卫星来!
所以这边的技术力量已经前所未有的集结起来,再也不是他一个人带着几个助理教练的形式,无论队医、按摩师、营养师、训练摄影师都是专职人员承担起来,而由三个摄像师跟两个文字记者组成的随队媒体就一直驻扎在国家队了。
为了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不要太骄傲,赵连军苦苦压制自己求贤若渴的表情,比较随意地看看走进来的陆文龙:“这个春节过得很舒坦嘛?看上去好像胖了几斤……”
陆文龙跟他惯熟了,却有足够的尊重:“没有,其实还瘦了点,太多事情要处理,只能用间歇时间做训练。”
赵连军有点内心如焚:“现在是冲击奥运会的关键时刻,别人是间歇时间休息,你倒好,间歇时间才训练?”
陆文龙终于有点少年的狡黠:“无为而治嘛,效果说不定还好一些,太刻意了不好,老赵,你看看你头发都白了一些!”
赵连军终于忍耐不住,跳起来就拉他出门:“先跟我去做个身体检测!现在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要大考了,我……我是真的着急啊!”
等接上各种感应器做检测,赵连军就更加着急,陡然就发现陆文龙左手臂上一道深深的伤痕:“怎么搞的?肌肉组织受到损伤没有?力量呢?这种时候的伤,也许就会影响到你的发挥!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就是陆文龙跟彭俊割袍断义的那道刀痕,他当时已经注意划在左手手臂上,应该不会影响投球或者击球,但是在这种高水平的层次看来,一点点肌肉力量或者组织的损伤都会导致结果大不一样,所以赵连军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
陆文龙慢吞吞的看小屏幕上的绿色数字跳跃,看着自己焦急的教练:“您别着急,我这边还是有进步的,这次小汤也带了一些新的资料来,希望对您这边的集训也有帮助。”
赵连军注意力都在打出来的一张张检测单上,看上去各种数据没有太多问题,脸上的表情才稍微好一点,随意的回应:“录像带?你们在内地哪里搞到这些东西的,我们在平京都没有这么方便。”
陆文龙一直到检测完毕,跟赵连军一起慢悠悠的走在基地才解释:“打选拔赛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美国人,我打算聘请他当我的经纪人……”
赵连军惊诧,压低声音:“你想到国外去打球?!这是犯法的事情,你知不知道,高压线,谁都保不了你的!”一旦涉及到政治,什么成绩金牌都要靠边站,这个时候的华国是绝对不允许有谁违背国家的意愿到国外打球的,除非是人老珠黄了才出国赚外汇。
陆文龙笑着也小声:“哪有那么吓人,我就是请他帮我打理国外的事情,就算是多个了解国外棒球的渠道,我又不去外国打球,也不叛国,您别这么紧张。”
赵连军简直有点一惊一乍:“这种事情不能随便沾,运动员就做好运动员的本分,你哪点都好,就是这点喜欢耍小聪明……”这种队员对于各种国家队的教练来说也是比较伤脑筋的,能打到国家队这个档次,就没有傻子,反而越是脑子灵光,就越容易旁触类通,更上一层楼,当然这种运动员不笨,那么脑子里面转的弯就要多几个,管理起来也要费力一些。
陆文龙其实难得被个类似父亲年纪的男人管教,还是听话:“反正我就听您的好好打球,您别太劳累……张九歌麻凡他们这批人现在怎么样?”
赵连军点头:“训练的重点就是巩固之前的新阵容了,今天你稍微调整一下,明天就正式随队训练了,我可告诉你,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国家队是有党支部书记了,无论思想工作还是政治工作都在抓,你可别触到霉头上。”
陆文龙匪夷所思:“我们就是一帮运动员,也要搞这些东西?”转念一想:“关我屁事,我是来打球的,又不会违反纪律,没事儿的……”
赵连军也觉得有点牵扯自己的执教,但是不给队员抱怨:“你知道注意就好,先跟我去看看训练计划……”
张柳鸣就是带领记者组的组长,自然也是经常来训练基地,等陆文龙一从赵连军那里出来,就拉着他到自己房间:“可把你盼来了,你这样是不是有点骄傲自满?我听说上面对你这种情况都有点不满了,老赵还是仗义,全帮你顶住了压力呢。”
陆文龙笑着答应:“我知道老赵是条汉子,所以我才会忠心耿耿地跟着他嘛,怎么样,你这边呢,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没?”
张柳鸣点头,也有一大张媒体计划给陆文龙看:“这些东西都是要事先拍摄的,打得好,该怎么说,打得不好该怎么说,都要先录着,事后电视台才有播放,今年的奥运会,电视台是铁定要直播一些棒球比赛的,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在全国露脸,你要抓住!”
陆文龙再把自己那个经纪人的事情拿出来跟这边商量:“叫斯考特,这些日子他给我提出了很多的训练建议,所以我的改动其实不算少,但是因为都是一个人在练,对不对还要跟老赵集训了才能看到效果,但是这个经纪人最重要的是,他答应比赛不是我的重点,重点是可以帮我筹划打理外国的生意!”
张柳鸣带点朋友的那种嘲讽:“你才多少岁!就开始谋划这些东西,还外国的生意?!”学着陆文龙的口气说了一句,才语重心长地拍着陆文龙的肩膀:“你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才是比较切实可行的路子,你看看李宁搞了几年,到现在也还在吃健力宝的老本,现在也说不上赚很多钱,但他就是踏实。”
陆文龙虚心接受:“反正我跟他也没有什么文字上的合约,就是一个口头承诺,国外的东西有总比没有好,我的意思是,这次奥运会,你去不去现场?如果去了的话,就跟他聊一聊,有些国内的事情也可以跟他配合一下嘛。”还是写了一份斯考特的联系方式,让张柳鸣查一下看能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资料不。
张柳鸣折起纸条放兜里,叹气:“国内有些事情可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到处都有斗争的,到时候看吧……我当然想去。”
结果一语成谶,陆文龙第二天开始就有了斗争。
第三百二十五章优越感
晚上还是跟麻子等人狠狠的在宿舍里面热闹了一下,虽然不能喝酒喧哗什么的,一帮熟识的队友跟弟兄一起在床上乱翻滚的打闹,直到赵连军没好气的过来查房看见,才把陆文龙给撵回去,这次就没有让陆文龙跟他住一起,因为那个球队带队的书记要求教练必须要保持固有的权威性,不能太跟队员混迹一片,就算是绝对主力都不可以。
在党领导一切的状况下来说,个人必须要服从集体,再强的个人都不可能凌驾于集体之上……
陆文龙不知道这茬儿,高兴得很,搬了行李就撵走麻子一间寝室的家伙,乐呵呵的住了进去:“三嫂找我,你可要学会打掩护……”
麻子一脸的不屑:“我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怎么干……”兴致勃勃的跟陆文龙打听大家的事情,这可怜孩子给在国家队都关了大半年了,几乎就没回过家,连春节都没回去,打电话也是继父和母亲到邮电局打长途过来,阿林把他那份带回去的,就说是麻子在国家队的奖金,家里面惊讶万分,万元户啊,都是个可望不可即的称呼,去国家队打球的孩子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出息,所以又特别打电话来叮嘱孩子千万不要亏待自己,钱都留着给他成家用云云……麻凡就对弟兄们这些日子的生活很好奇。
陆文龙长话短说,把在渝庆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老爷给我说,人多弟兄多,出彭俊这种反骨也是必然的,只是希望大家都引以为戒,不想走这条道我们恭送离开,但是想踩着弟兄们的头自私自利,就是这样的下场了。”
麻凡跟彭俊的关系不算深厚,没有多余的情绪,收敛笑容坐得正正的认真听,末了才开口:“奥运会打完……我还是想回去跟弟兄们做事。”
陆文龙看他:“为什么?说好了弟兄们随意发展,想做什么都可以,大家都支持的,你辛辛苦苦打到了国家队,为什么要放弃,按照我们的年龄,起码还可以打十年!”
麻凡点头:“我知道……有这样的弟兄真的是我的福气,春节他们一起到我家去看我爸妈,让我真的很贴心,所以我也想跟大家一起做,再好的弟兄分离久了也会生疏的。”
陆文龙摇头:“每个人的造化不同,你有这个天分底子就做这个,大家都不会说什么,阿生连人都不见了,一样有份,你不要往心里去,这是你该得的。”
麻凡也摇头:“这个还是次要的,弟兄之间没那么多虚情假意的东西,我心里都明白,主要还是现在不是很想打球了,呆在国家队没意思!”
陆文龙笑:“怎么?呆的时间太长,把你闷出病来了?”
麻凡点头介绍:“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是每时每刻就专心打球,老是要开会,要整顿纪律,要做思想工作,烦死人了,我们就是运动员,不是搞政治的,天天搞,真的很没意思,不想打了。”
陆文龙这才真的有点惊讶:“还有这样的事情?老赵跟我提了一下,我还没在意……”
麻子一脸诉苦的模样:“明天你就知道了!带我回去吧!”
陆文龙很想见识一下……
果然,一大早出完早操,浑身都汗透的队员们刚刚从运动场下来,就有个助理教练排好队,整齐的回宿舍洗漱然后到餐厅吃饭,以前这种中间的时间全都是自由行动的,不知道是抽哪门子疯,张九歌小声给陆文龙撇嘴:“书记带过来的人,有想抢老赵位置的打算!”
陆文龙白眼……
那个姓刘的助理教练煞有其事的要队员们排好队行进,他还喊一二一,说是军事化管理才能让队员们有更高的纪律性,连在食堂吃饭都要求坐得整整齐齐,然后陆文龙就看见汤灿清穿着一身的运动服,跟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一起走进来,低身交谈着什么,那个刘教练赶紧过去说话,汤灿清就笑笑自己走开,末了偷偷给陆文龙飞个眼色,坐在这边的队员们都知道她跟陆文龙的关系,所以她也不避讳,这帮运动员想喝彩,被咳嗽的刘教练压住了:“吃过早饭,先到小礼堂开一个思想工作会议!不得请假缺席!”
纵然使劲的压抑,陆文龙还是能明显听见队员们之间传来一阵哀叹声,说老实话,体育运动队的人,真的相对思想还是比较简单的,思想工作真没必要做到这种天天讲的地步。
陆文龙是个什么性子?
所以吃过饭,磨磨蹭蹭的才过去,麻凡咬咬牙也跟着他,没吭声。
结果到了小礼堂,几乎所有人都到了,连赵连军都有点皱眉的拿着一个笔记本坐在那里,汤灿清也坐在后面,手上也拿了一个什么硬面的本子。
临进门的时候,麻凡抢先一步走到前面:“不好意思,我们的门锁有点问题,迟到了!”
刘助理有点冷脸:“纪律就是纪律,没有人可以违反,规矩是怎样,你自己清楚!”说真的,这几句话,陆文龙更觉得好像袍哥刑堂的问讯腔调,哪里是运动队或者党支部?
麻凡走到小礼堂讲台的中间:“我因为自己的原因,迟到了,非常诚恳的给大家道歉……”最后略微点了一下头,也冷脸冷面的就朝下面走过去,那个刘助理显然不满意,正要叫住他,那个陆文龙早上见过的年轻人对刘助理摇摇头,指指陆文龙……
刘助理看着陆文龙:“早就听说过你,仗着自己技术好一点,就恃宠而骄,居然在争分夺秒进行奥运集训的时候敢不到国家队来报到!你认为国家队是什么?你比大家晚了三个月,你知道这三个月大家流了多少汗水,你却躲在家里享清福?”
原来这才是重点,所以麻凡就被轻轻放过了。
陆文龙有点好笑地看着这个助理,只是偏头看了看赵连军,却发现他的脸上充满焦急,有些咬牙的对他摇摇头,目光中甚至有点哀求的意思,少年有点诧异,再看看队员,大多数都有点木然的脸上,完全都是神游天际的感觉,这支棒球队,已经被搞成了什么模样?
这支凝聚了赵连军跟他多少心血的球队,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
陆文龙真的有点愤慨了,上前一步:“你想说什么?”双眼直视着这个有点嚣张的助理,语气不重,却很轻蔑。
那个刘助理张嘴正要说话,陆文龙再上前一步:“你要说什么?”口气加重一点!
在对方神色都有点诧异的时候,陆文龙接着又靠近一步:“你到底要干什么?!”最后这句话突然就加重……
两人之间的距离从两三米,就被他这样突然接近到半米不到,那个起码快三十岁的助理教练居然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似乎发现自己这样有示弱的感觉,就赶紧站住,还想往前走。
陆文龙脚下不停,迈大点步子几乎前胸贴前胸:“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你对我叫嚣个什么劲?!”声音越来越重,不是大声,而是那种语气上的加重,有种无形压力的加重!
呆坐着的队员们眼睛有点亮,看着陆文龙的动作,似乎胸腔都扩大了一些,呼吸都加重了!
“你!在干什么?!”同样加重的语气,掌握得更好的语气,把重点放在那个你字上,一把更厚重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陆文龙都不扭头,只把自己的视线狠狠的锁定在面前这个助理教练的眼睛上,把自己有些桀骜的目光毫不掩饰的就传达过去!
那个助理教练好像被打了强行针,实际上被陆文龙的眼神也看得有点发毛,索性一步跳开:“陆文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犯错误了!你居然敢抗拒教练组对你的批评和帮助,你……”
陆文龙看都不看他了,转头看刚才那把声音,眼前这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人应该就是所谓的党支部书记了,不说话,就正面地看着,收敛住刚才的情绪,细细的打量,刚才的跳梁小丑不过是这个书记放出来的一条狗,正主才是这位,值得打量……
用荀老头教授的那些看人技巧来说,面前这个人,就是典型的一身官味,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绝对没有一点年轻人应该有的轻浮之气,沉稳得很,身上一件深灰色的中山服,在政府机关人员已经陆陆续续在开始穿西装的时候,穿中山服的基本都是党政干部,不是很新的那种,但领口绝对扣上了风领扣,裤子是一套的毛料,但灭有熨烫,略显随意不做作,皮鞋也不是铮亮的样子,干净而已,头发整整齐齐的梳成一顺风的形式,搭配国字脸要是拍个登记照,绝对是标准范本,年纪不大,似乎却故意把腰腹部顶起来一点,显得上身都有点微微后仰,那么目光中就是一种眼眸低看的态度……
充满身为体制内人员的优越感……
第三百二十六章开诚布公
成熟稳重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骄横之气,只有恰到好处的惊讶,就这么看着陆文龙,不说话。
那陆文龙也就不说话了,他把自己的头稍微低下来一点点,有种混混们特别喜爱的翻着眼皮看人的感觉,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脑海中却在琢磨:“看谁眨眼皮!”
这是小孩子们最喜欢玩儿的游戏,翻着眼皮可比往下看要耐久多了!
结果等来的却是对方的莞尔一笑:“小同志啊……就是容易冲动,年少轻狂,年少轻狂……没有吃过苦头,不知道厉害,你做个自我介绍吧?”
陆文龙等他都眨了眼皮,觉得自己胜了,才开口:“别装了,他都知道我是陆文龙,您做这副腔调有意思么?”他是真无所畏惧的,眼光还是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脸。
队员们终于忍不住爆发出一连串的笑声!
那个刘助理跳起来挥手:“安静!谁让你们笑的!”
笑都不允许?队员们才真觉得有点荒谬了,笑声更甚,连赵连军的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苦笑,慢慢地摇摇头,另外几个助理教练更是笑容满面,汤灿清也笑,是冷笑,看着台上的人冷笑。
陆文龙一丝不苟的观察,终于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一瞬间的怒容,一晃而过,脸上还是那样和气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年轻啊……这样,我先自我介绍,我姓徐,徐少康,是国家体委派到华国棒球队来做党支部书记的,目的就是要好好整顿棒球队的队容队纪,要以一支王者之师的气势出现在国际赛场上!”
陆文龙确实还是年轻,不屑写到了脸上,不吭声,在他看来,这不过就是个来摘桃子搭顺风车的……
徐少康也看到了他的表情:“看来你的思想工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天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回到你的座位上吧,我们来谈谈这次党中央新召开的会议精神对我们的训练备战有什么指导意义……”
连往下走的陆文龙都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一跤,这两者能拉上边的都是大能人啊!
他的心里可丝毫都没有战胜的感觉,这个书记才是他现在为止交手过的人当中,真正深如大海一样的人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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