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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其下手狠辣,陆文龙也放开了自己的攻击范围!
紧跟在阿林侧面的曹二狗替代了以前阿生的位置,跳起来就是一棍继续砸到对方的头上,这个比陆文龙更容易癫狂的少年,疯了一般!
箭矢一样的攻击队形,犀利的冲刺过这群成年人,只留下一地的叫喊,就在陆文龙眼看还有几个人就要打过这一段的时候,眼前突然就听见唰的一声!
国内的混混打斗,历来以东北最狠,人数不多,但是动不动就会拿五连发,这些东北爷们儿确实要彪悍很多,而在华北地区,以平京为代表,用板砖跟军刺为最常见,到了南方,因为身高普遍要矮点,用的刀具也要小一些,匕首之类的比较多,但是为了弥补身高不足,用大刀的也不少,所以西瓜刀就是这么流行起来的,但是在西南,譬如渝庆,抛开玩枪的,最猛烈的就要数眼前这种了!
外号血龙,听名字就霸气,也就是雁翎刀唐刀或者东洋刀一类的长刀,一般都在半米到一米长,唰的一声从刀鞘里面拉出来的那种血腥的气息,绝大多数时间,直接就把对手给吓尿了!神灯当年玩儿的厢刀也是这一类的。
陆文龙眼前显然拉出来的就是这样一柄雪亮的长刀,第一时间,他的步点没赶上,甚至没法起脚,去踢或者做什么,但是那柄刚刚拉出鞘的刀也没有时间举起来砍劈,顺势就扔了刀鞘,双手握持直接前捅!
这样的长刀,其实就类似于东洋刀里面的太刀,最大的功效还是砍劈,前捅一个透心凉只要不到心脏这样的要害部位,反而没那么危险!
但是吓人啊,明晃晃的长刀这么直愣愣的捅过来,那种气势真的可以把绝大多数人的腿都吓软了!
陆文龙没有吓住,那一瞬间,他只看见这柄刀朝着疯狂的曹二狗腰腹部以上这么冲刺过去,自己双手都拿着球棍,甚至都来不及伸手去推开弟兄,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团身而上,用自己的肩膀撞开了双目尽赤看着长刀腾在空中,无法躲闪的曹二狗!
陆文龙不是第一次冲出去为自己人挡刀了,就好像他说的,做兄弟就是用来挡刀的,为自己的弟兄,为心爱的人挡住危险的……
这一幕就正好被刚刚跟小白一伙人跳下车的维克托看见了!
以斯坦福大学高材生的身份来,二十八岁的维克托说把陆文龙当兄弟,更多还是把意识停留在喜欢这个无法无天的少年身上中开拓的精神,其实有意无意的陆文龙身上有一种他最崇拜的父亲当年年轻时候的东西,他想跟这个少年一起去开拓属于自己的世界,属于自己的人生,当然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商业上的。
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什么叫弟兄!
商业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人生来就是在这个社会上的,方方面面都要打拼,自己从生下来家里就已经含着银匙了,自己从生下来开始就注定缺少了一部分东西,缺少了那种跟父亲一样的底层打拼,用血泪去打拼的勇气,什么都是唾手可得,什么都是大型的商业计划,已经忽略了很多身边细微的东西……
那一刻这个穿着纪梵希西裤和美国太空总署高科技棉衬衫的青年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刚跳下来的小白等人,更是眼睛都要恨出血来,高呼一声,好几十个人一冲就上去了!
皮夹克……
陆文龙的皮夹克,这件蒋琪给他买的皮夹克是机车款,有一个硕大的金属腰扣,有一种叫运气的东西,就把刀尖一下卡在了这个地方!
东洋刀的内容非常丰富,超过六十厘米的长刀才叫太刀,而太刀迥异于其他所有刀的,就是刀尖,不是斜着一条弧线到尖部,而是有一个明显的钝角转折,这叫做切先,目的就是为了保证长长的太刀在使用砍杀中,这个最锋利最常用的部位不会太过尖锐单薄而断折,日本人是很讲究这些细节的,所以看上去就有点方头的感觉!
现在正是这个方头一下就给卡在了皮夹克腰扣上!
以为眼前要出现陆文龙被捅个前穿后亮的阿林,就在另一边,看见陆文龙撞开曹二狗,几近疯狂的冲上来就是一棍,重重的打在这人手臂上,沉闷的声音中有清脆的骨折声!
被撞了一个趔趄的曹二狗翻身过来却扔了手中的球棍,第一反应就是去抱陆文龙,这一刻,他才不在乎对方是不是有刀,大不了自己挨第二刀好了,那有什么?!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陆文龙,就听见这彪悍的兄弟朗声大笑:“我草!老子命太硬了!”兜头就是一棍,打在这个手部已经骨折的年轻人脑袋上!
真的是兔起鹘落的飞快几下,所有看着陆文龙的弟兄就一起经历了一个大惊大悲大喜的过山车感觉,战斗力爆升,看见陆文龙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打翻那个持刀者,脚下都软了的余竹一把抓过十三烂面前的麦克风高喊:“不要碰他们的刀,警察来了要查指纹,重点打倒拿刀行凶的!”
是的,拿刀行凶,这个军师在喇叭里面一吼,对方几乎所有人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做下了什么,在周围这么多围观者的众目睽睽之下做了什么,士气稍减!
余竹的话更是给所有参战的混混们指明了一个方向,拿刀的首选!
顿时造成其中那几个拿了刀立刻被集中攻打!
更重要的是,他这样的声音,很大程度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从后面掩杀过来的小白等人没有被注意到!
站在面包车边双腿忍不住有些战栗的维克托,第一次感受到那种热血沸腾,脑子发热,双手不停抖动的兴奋感觉,比自己前年到阿尔卑斯山顶刻意寻找高山速降滑雪都还要刺激兴奋的感觉,不停的咬牙,不停的给自己鼓劲,终于有些抖抖索索的伸手朝一个抱着一大袋棒球棍的小崽子张开了五指!
有些瘦弱,专门负责扛棒球包的小崽子,仰慕的立刻奉上一根球棍!
香港来的强人要出手了!
真期待!
第四百三十三章进修
警察是在半个多小时以后才姗姗来迟的,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就是等打斗结束以后才慢悠悠的来了两部车,然后就蹲在杨家的巷子口闪着警灯不动了。
早干嘛去了?
对方在听见警车声音的时候,就开始撤离,警笛的声音响了好久才靠过来,正好等到这些受伤累累的工人们撤离,才过来两个警察问发生了什么。
陆文龙一脸无奈的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因为余竹事先叫人把那两部双排座小卡车的气放了,对方仓皇撤离的时候,发现都瘸了腿,恨恨的只好相互搀扶抬着离开。
这边阿林立刻打电话给修车铺,拿了几组轮胎运过来换了就把车开走,没有车钥匙无所谓,随便搭个火就把这种本地产的双排座一点五吨小卡车弄走了!
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俩战利品上,都跟陆文龙一起,仰慕地看着维克托!
因为是他把剩下的战局彻底结束的……
说起来,文质彬彬的维克托还是学过点柔道跆拳道的,香港也很流行过那么一段截拳道,就是李小龙的流派,他自然也时尚地跟着练过一点,但所有这些主要目的还是都只是强身健体,从来没有过打斗的经历。
李家大公子什么时候需要打斗了?
说出来都是个笑话!
所以维克托提着球棍站在面包车旁边的时候,浑身都在抖,当然不是害怕,是兴奋,兴奋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一刻他真的由衷感到一种自由,好像原始社会那种靠身体吃饭,拼体力打斗的人类本能生活,不再有那么多一直禁锢在自己身上的条条框框,想做什么做什么!
所以他还小心的摘了脸上的金丝眼镜,放到面包车的驾驶台上,不是怕损坏了,而是做事一贯认真的他认为既然要打斗就要有个打斗的样子,戴个眼镜像什么,衬衫袖子也是要卷起来的,这种三千多美金一件的衬衫,看着跟一般的没什么区别,却是著名的美国太空总署开发面料,用于宇航员太空保暖,简单说,就是看着跟一般衬衫一样,却能在零度左右环境干净利落,这就是他只穿一件衬衫却跟其他人穿羽绒服站在一起的原因,裤脚本来要卷一下的,低头看了看西裤跟皮鞋,确实无法接受那种生理上无法接受的怪模样,咬咬牙,才学着小白他们刚才那样,叫喊着冲上去。
一般来说,叫喊这种东西,大多都是出现在新手身上,这样可以适当的鼓鼓劲,小白这种带头的也喜欢叫,好引领人,但熟手大多就是沉默不语,生怕泄掉口中那股斗气,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方位,免得没有偷袭的效果……
于是维克托这声音就喊得格外大声,其实说到底,他不过是在发泄自己那种对自由的渴望罢了,跟目前做什么没多大关系,特别是他刻意不去思考这么做有什么后果,这才是最迥异于他以前的人生态度的,放任自己!
于是没有戴眼镜,夜间光线也不算太好情况下的维克托,完全是自顾自的就随意选择的一个方向冲进打斗场!
第一下挥棍还没有赶上,他就很不幸的脚踩上一根扔在地面的镐把,光溜溜的镐把被他一踩,华丽丽的一滚动,身高一米八二,体重一百四十余斤的李大公子就即刻摔了个狗啃泥!
还是先被滚动的镐把全身腾空,然后重重摔下的那种!
他没有小白这些人的打斗经验,人家还在车上就用纱布绷带把球棍缠在手上,于是他那根球棍还没排上用场,就摔飞了,直接一棍重重地砸在距离维克托还有五六米外的一个妇人头上!
嗯,就是那个闹得最凶的八婆!
球棍是翻滚着飞过去的,力量还是蛮大,当的一棍,就直接把那个嚣张得手舞足蹈,破口大骂的女人打昏在地,也许她话说多了脑子缺氧?
总之维克托就这样一棍解决了人家的主帅!
这边余竹远远看见了,在麦克风里一阵吼,本来双方气势就此消彼长,回头看看那个刚才还在说受伤了医药费全掏的正主已经萎顿的倒下去,都有些慌神,加上小白带着好几十号人,大量的突然从后面袭击,顿时场面逆转!
但更精彩的还在后面,那个女人刚倒下,突然就传来一下声嘶力竭的女人尖叫,那个老娘们居然马上就醒过来又跳起来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时候,那个女人心急火燎的捂住自己的屁股就往外冲!似乎所有人都看见她的屁股白花花的样子,怎么了?
没人知道,直到陆文龙等人边打边赶,让这些工人狼狈逃窜以后,昏头昏脑起来的维克托也被几个小崽子景仰的扶起来,小白他们到那个胖女人刚才跌倒的地方一看就明白了:“她们真拿了硫酸,她摔碎了硫酸瓶,坐到硫酸里面了!”
哄堂大笑!
连维克托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好些人都过来使劲拍他的肩膀!
只有曹二狗等人一个劲的在陆文龙身上乱摸:“真的没有受伤?”他们是真的手忙脚乱!
陆文龙心里暖洋洋的,揽住几个家伙:“三嫂买的衣服!看见没!这就是命,老子就有这个命!”
过来走到维克托面前,皱眉:“你来跟着搀和什么,要是受伤怎么办?”
维克托终于也能感受到这种细微的感觉:“你都说了弟兄是用来挡刀的,我看见了!你确实是个好兄弟!”
周围的人自豪:“那当然!我们本来都是好兄弟!”
陆文龙招呼大家收拾残局,把那些丢下的东西弄到一起泼上汽油烧,还是有几个受伤的弟兄,不算太重,赶紧用车送到急救中心去,这边招呼着维克托跟自己进去:“你来看看就是了,打什么架,我们的弟兄都分得清清楚楚,哪些是打家哪些是闲家,各管各的……吃饭没,一起喝点酒?”
打过了架,一贯都是要吆三喝四的打架一起喝点酒助兴,算是舒活筋骨,维克托却定定神摇头:“我不了……”
陆文龙惊讶的抬头看他:“昨晚你不是都喝得酩酊大醉么,现在怎么反而不喝了?”
维克托坐在条凳上,有些惊奇的打量一下跟香港截然不同的丧事习俗,脸上却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大家公子那种成熟的表情:“喝醉是因为我对生活不满,对昨天自己那样的状态不满,现在崭新的生活就摆在面前,我不需要喝醉了,现在我觉得自己充满了劲头,只想清醒的做事,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去做!”
陆文龙已经在招呼弟兄们入座了,看着他就抱住自己的双手停下来:“你觉得有什么事情可以做?”
维克托娴熟:“首先是马上成立一家商贸公司,把你现在这些产业的所有权,全部都弄到一起来,然后利用这些资产去抵押,换来一定的资金,成立一家房地产公司,对目前那几个地产项目进行设计和施工的重新安排,当然之前先要把这些项目的所有权也要转到这家公司名下……接洽施工队进行施工,设计方重新按照我的要求来修订施工……”
陆文龙完全处于茫然的阶段:“然后呢?”
维克托越来越兴奋:“只要房地产这边动起来,又掉过头去开始整理你那些各种产业,分离出去成立一个个的餐饮公司,娱乐公司等等等……分别把各个项目做大做强,再合到一起组成更强大的集团公司……”
嗯,在专业人员的眼里,陆文龙眼前一盘散沙的各种行当,就好像已经洗好剁好的食材,只要在一个娴熟的大厨手里下锅这么一折腾,就会变成一盘佳肴!
陆文龙不兴奋:“你在香港不也折腾这些东西么?有什么不同?当然这边做这些我该分也分给你,估计没你老子分给你多吧?”
维克托伸手就弹一下陆文龙的头,当作他肆无忌惮用自己跟老李相提并论的惩罚:“只要不在老细的天底下做事,所有的事情对我来说意义就完全不同,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陆文龙还有点难以理解这种区别感受,但是能明白维克托才是自己眼前最需要的那个人,点点头:“我所有的人跟事,都归你操作……明天给你找间办公室?”
维克托摇摇头:“就到那个江南区的洼地那里,给我清理出来一个工棚就好,我也要试着自力更生,白手起家,从吃苦的最底层做起!”其实下意识里面,他还是在尽量模仿沿袭父亲曾经经历的过的那些苦难跟挣扎,希望能从那种经历当中学会点什么。
陆文龙不惊讶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终究还是要回去做你的大少,现在不过就是来我们这里上个学,我们这所社会大学来进修一下,对不对?”
维克托点点头:“我永远是李家的长子,这不可能改变,但是如果我永远按照老细给我安排的路线走下去,我想我不到四十岁,就会疯掉!压力太大了,我必须要建立我自己的自信心跟气质,不再是别人提到时候谁谁谁的儿子,而应该说到他的时候,是维克托的父亲!”
对嘛,这样的气质才对嘛,可惜就是不能面对他老子!
第四百三十四章愧对
说是不喝酒了,维克托结果还是被各种琳琅满目的劝酒词给绕晕了,本来他真能坚持不喝酒的,这家伙还是足够的坚定,可陆文龙就劝他:“喝酒是庆祝,必要的庆祝还是应该有的,艰苦奋斗不等于就要当苦行僧,对吧?”
于是维克托就又酩酊大醉而归!
汤灿清和苏文瑾看看杨淼淼的状态,实在是没法要求陆文龙跟着她们走,等陆文龙喝了点酒上来,就把已经昏昏沉沉睡去的姑娘交给他:“那我们就先回去了……你……这两天好好照顾一下,出殡的时候,我们再叫上琪琪一起过来。”
陆文龙也不说什么感谢的话了,分开抱抱:“阿林他们也要过去,一起,这些天你们都回学校去,免得被牵扯到,事情还是比较多的。”
姑娘现在对他做的事情,似乎心里也比较有底,有种傻傻的信任感:“那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但是下楼汤灿清原本说她送苏文瑾回去的,苏文瑾居然摇头:“我安排弟兄送我回去……”
密斯汤有点惊讶的偷偷看了一眼自己曾经的学生,看来人小鬼大,都有自己心思……
果然苏文瑾很熟练地站在酒桌边就分配了几个人,把维克托送到小白的旅馆去,还有已经喝醉打胡乱说话的二狗也要弄回去,另外哪些人留下来在这边,哪些要跟着田螺哥回去餐馆,不能影响了那边的生意,分配得头头是道,那种以前只在陆文龙面前才指挥的气息,慢慢扩散开来,阿光等人更是带头大声答应,哗啦啦的就把人分散走了,让汤灿清很惊讶。
陆文龙已经不关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了,在楼上看见好几部车一起离开,才回到卧室里面看着已经睡去的姑娘,楼下的哀乐跟弹唱班子轮流进行,人家专业人员有经验,会轮流上阵保证气氛一都在,连续三天三夜,周围的街坊邻居跟亲朋好友也拉开了场面坐了好几十桌打死人板板,也就是连天连夜的都有人在下面打麻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川渝地区就兴起这样的风格了,所以之前维克托才会觉得那么新鲜。
国人历来是把丧事当成喜事来办的,所以气氛也还算热烈,有个正常丧事的样子,可蜷缩在床上的姑娘,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陆文龙自己也喝了点酒,加上刚刚打斗过,有点兴奋,没有注意到入睡的姑娘有什么不同,自己洗漱一番,就下楼在灵堂里面扎了个熊势借着孝服的遮挡,自己在那练功,家属是要守夜的,看小虎牙的精神状态是完全不可能的,所以他就来代替了。
谁知道,刚到下半夜,下面打牌的场面还正在红火的时候,就突然听见楼上一阵尖叫,吓得打牌的人差点拔腿就跑,陆文龙听见是杨淼淼的声音,跟也在打牌的小白等人挥挥手示意没事,自己就冲上去了。
推开虚掩的房门,小虎牙已经滚到了地上,靠在墙角瑟瑟发抖,苏文瑾之前帮她只是脱了外面的外套,现在拉着一床毛巾被靠在冰冷的墙角边惊慌失措:“不是我……不是我,是我妈……我不是狐狸精,不是我……我没有水性杨花……”
看见冲进来的陆文龙,少女双眼有些茫然发直:“阿龙……阿龙,我没有犯贱……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勾搭过别人……”
哪里还是那个,轻巧走动在跳台上,藐视天下人,划破长空,跃出一片炫目跟斗的少女,只有一片恐惧跟自责充满心底,那种无助跟难以置信的神经质表露无遗。
也许就是她的神经太强大了,永远都在征战,绷得太紧,超越常人太多,当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来临的时候,满则盈……
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处在崩溃的边缘,甚至已经崩溃!
陆文龙简直满心疼惜,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伸手揽住姑娘,好轻的感觉,轻轻的抱起来,口中哄小孩子一样:“不要怕,不要怕……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好好睡一觉就忘记了……”
少女依旧念念叨叨:“阿龙……我没有做过错事……真的,我跟我妈不一样,我不是我妈那样的……”
陆文龙眼泪都要下来了,使劲把姑娘抱在怀里,手上用劲,希望这样的力量能让她好受一点,杨淼淼顺着他这样的力气,却不由自主的缩成了一团,尽量把自己缩小一点,得益于她常年训练的身体韧性,真的变得好小,一个劲往陆文龙怀里钻:“做梦了……看见爸爸了……妈妈也在……”
陆文龙使劲咬牙,自己的鼻腔中忍不住已经开始狠狠的出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压抑那种不知道该如何发泄的情绪,恨么?说不上,恨谁呢?气么?更谈不上,这样的事情用气能解决?
那就只有怜惜吧,紧紧地抱着姑娘轻轻的拍打哄着,中途还到房间外面的走廊上栏杆边给下面的弟兄示意一下没事,顺便让少女感受一下外面还算有点热闹的人气儿,可杨淼淼就又再次陷入沉默了,除了伸出手在陆文龙的腋下穿过,抱住他的胸膛,就一言不发了。
于是除了上厕所,陆文龙几乎就再也没有放开过姑娘,白天,杨淼淼精神状态稍好的时候,陆文龙会牵着她跪在灵堂前面,接受来自各方面的吊唁,毕竟她太有名,随着事情慢慢被公布出来,好心的市民来吊唁的不少,看稀奇看新鲜的更不少,所以陆文龙摆了两个灵堂,让余竹留了两个人把门,那种看起来面慈心善的才到里面来,算是给杨淼淼一个正面点的情绪,大帮的弟兄这几天更是吃住在这边,陆文龙要感谢,阿光小白满不在乎:“四嫂的事情,不都是大家的事情,能来的是有资格的,没能来的还在排队呢,何况这件事又不苦,好吃好喝,整天打牌,别提多开心了……嗯,办丧事就是要开心,倒是你,这些天就熬得有点过了。”
陆文龙只摇头,就不多说了。
一直到第四天,余竹带着人拿户口本什么的到市局办理了手续,从殡仪馆安排了冰棺在殡仪馆租用了一个大厅搞遗体告别仪式,陆文龙跟杨淼淼才见到了杨景行。
面色青白,就好像蜡做的一般,余竹带着黑纱,在陆文龙进来的时候轻声在他耳边:“已经做过处理了,四嫂可以看看……”
是的,陆文龙隔着透明棺材,能看见杨景行穿着衬衫西装,脖子右侧的颌骨下面填补了一个跟皮肤差不多颜色的东西,遮住了那个可怖的大洞,但是明显也不太精细,有明显的缝线之类,但也还看得过去。
换了一身黑衣的杨淼淼被陆文龙搀扶着,却出奇的没有太多情绪失常的行为,只是呆呆地看着,绝对没有那种扑上去痛哭流涕的样子,让陆文龙也省心不少。
苏文瑾跟汤灿清还有蒋琪这几天也过来了两次,看到有些呆呆的小虎牙,小美女还陪着洒了点泪水,不过终究没有什么感情,也只是看在陆文龙的情分上陪着,所以今天才都换了黑色衣服,带着黑纱站在一大票弟兄的中间,不起眼。
重点还是因为这个死因,太过难看,所以连市里面的领导都不好来吊唁,只是派了陈秘书带着花圈和政协的两位官员一起来出席追悼会。
一直到遗体火化,陆文龙代替杨淼淼把骨灰盒端着走出火葬场,姑娘都一言不发,直到陆文龙单手扶着她走上面包车,轻声询问:“住哪里……是住在家里,还是不要?”
他跟陈秘书在国家队是给杨淼淼请了一个月的丧假,现在看起来也绝对不适合回平京,陆文龙几乎必须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不然这姑娘就惊慌失措,甚至会以为陆文龙抛弃了她。
杨淼淼轻轻摇两下头:“随便……只要跟你在一起就行……”
陆文龙希望气氛轻松一点:“嗯……也好,你现在就是穷姑娘,就跟着大爷我吧。”因为这段时间关于他的议论也不少,甚至报纸上面都有一条说他乘虚而入,人财兼得,陆文龙刚在追悼会上宣布,杨淼淼那些奖金在跟国家队上缴了必须的部分以后,剩下的一分不留,全部建立一个跳水运动员伤残基金,用于为国内跳水队员治疗最常见的眼部疾病,这样就没人唧唧歪歪了吧。
顺便说一句,这种事情肯定是维克托建议的,他真的在那个荒芜的洼地边扎了根,带了超过二十个余竹那边抽调的比较伶俐的弟兄过去跑腿,就开始做生意了……
少女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意,只是木讷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容跟干裂的嘴唇说明她的身体机能已经很不正常,呆呆的好一会儿,车辆都发动了,才轻声:“我……想去看看我妈……”
那总归还是母亲啊……虽然她愧对这个身份!
第四百三十五章发愁
手续不算复杂,申请了几天之后,陆文龙就跟杨淼淼在看守所见到了陈金莲。
陆文龙都是第一次来到类似监狱这样的环境,也第一次知道这个关押重刑犯的看守所其实就在一个不起眼的居民区后面,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荒凉绝尘的地方。
早上起来小姑娘就穿得整整齐齐,尽量打理了一下自己多少天都没有整理过的脸蛋,还让陆文龙给她煮了几个白水鸡蛋,用个手帕包上,提着坐在车上抿着嘴唇不说话。
结果这几个鸡蛋被检查的时候,警察都觉得挺奇怪,但是也没为难,毕竟杨淼淼也太有名了,这件事儿现在才是炒得太热闹了。
陆文龙都捂着外面的消息不敢让小虎牙知道,好多天都没有看见那对可爱的小虎牙露出来了。
穿着一件淡黄色号码背心的陈金莲被带过来的时候,脚上居然都还戴着铁链,看来真是当成重刑犯来对待了。
刚刚从走廊拐角出现,那叮吟当啷的镣铐声,就让小姑娘的眼泪忍不住静静的从脸颊流下来,无声的在下巴汇集成滴……
陆文龙有些心疼,想伸手帮她擦,杨淼淼却轻轻地摇摇头避开了,眼睛只定定地看着自己母亲。
陈金莲有些艰难的慢慢走着,直到快接近这边四五米的距离了,才无神地抬起头,也许是这些天被提审过好几次,也可能是跟在旁边的管教没有告诉她是她女儿来看她,有那么一个突然的感觉,眼睛里面似乎闪过了叫做希望的东西,提了一下气,同样也有些干裂的丰厚嘴唇动了动,嗓子里的声音好像是挤出来的:“淼淼……淼淼?”
陆文龙看看旁边的房间门,有张桌子跟几把椅子,就伸手扶杨淼淼要进去,姑娘缓慢但坚决的用手肘拒绝了,上前一步,继续带着满眸的泪水无声地看着自己母亲。
陈金莲也许是看到了这些眼泪:“我……淼淼……我,我做错……我求求你……找找当官的……我不想死!我求求你……帮我跟那些当官的求求情……”伸手就要来拉女儿的手臂。
也许只是为了限制她的移动,手上并没有戴手铐,可杨淼淼摇摇头,后退半步,就让开了这个动作,陈金莲的手一下落了空,杨淼淼还是静静地看着母亲,陈金莲的手继续在口中不停的叨叨声中再伸过来,她又让开了,使劲的闭了一下眼睛,好像是把泪水都挤出来,又好像是在把母亲的样子再牢牢的记住一次,甩甩头才睁开,一贯的短头发,这些天好像略微长了一点点,终于开口,声音忽远忽近的充满漂浮感:“你害死了爸爸?”
就这么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让陈金莲原本的絮叨哑口无言,就好像濒死的鱼一样张了几下嘴,却没有吐出音来,杨淼淼眼睛一直看着她,伸手到身后,陆文龙想想就把手里提着的那包鸡蛋递过去,小姑娘接过来,一只手摊开托住,慢吞吞的用另一只手打开上面的结:“爸爸送我到体校去学习,小时候天天都会到泳池边接我回家,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回家……”忍不住又闭了一下眼睛:“我回到家里,都是他给我做饭,因为你不是去跳舞就是在跟别人打牌。”
陈金莲的脸上抖动两下,陡然好像老了十来岁的脸上终于也有些颤抖,少女的声音还在继续:“等我到了体校寄宿,每次爸爸都能陪着我坐公车接我回家,你还是除了玩就是玩……直到我在运动会上拿了冠军,你才第一次到运动队来看我,拿了几个爸爸煮的鸡蛋,你记得么?”
陈金莲的表情显然没有跟着回忆,只是定定地看着女儿,杨淼淼的声音越来越低沉:“我好高兴的跟队友说你是我妈妈,可你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全都围着那些领导转了,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个能给你带来炫耀和吹嘘资本的金牌,对不对?”
当妈的艰难回应:“不……不是……”
杨淼淼一口截断:“知道我为什么越来越不喜欢回家么?因为除了爸爸,你根本就没有给过我母亲的感觉,你永远都按着你的喜恶在生活,随着性子过日子,瞧不起爸爸,看不起这样的日子,成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摔桌子拍板凳的嫌弃爸爸……”
少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忍住自己的情绪:“你走啊?你嫌弃这个家,你就走啊!早先还能听见你动不动就威胁爸爸要离婚,这两年没有听见过,我还以为你和好了,原来……你是看见我成了摇钱树,舍不得放开了?”
“你就为了钱!为了你那些什么自由生活就可以……就可以害了爸爸?”
少女的眼泪终于又飚了出来,声音却越来越细微,并没有随着自己的情绪变得高亢起来,手上的手帕早已经打开,几个鸡蛋都摊在双手中捧住,身子也开始簌簌发抖起来,最后干脆腾的一下就硬生生的跪下去了,齐天林和周围的几名警察似乎都听见少女膝盖撞击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
杨淼淼慢慢的伏下了上半身,抖了好几下才开口:“妈……”停了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你不配这个称呼,我把鸡蛋还给你,从今以后我就是个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的孩子了……你,你太不配了!”
一包熟鸡蛋滚开,落在地上砸了倒是不乱滚……
几乎已经趴在地上的少女就这么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肩头不停的抽动,见惯了人伦常情的几名狱警都有些酸鼻子,转过头看着墙壁,似乎也不愿再看着这个可怜的少女。
陆文龙阴沉着脸,看着陈金莲面容呆滞的表情,强忍自己想上前动手的冲动,深吸两口气,迈上一步弯下腰,伸手到杨淼淼的腋下,扶起少女,好轻。
陈金莲还是那样张了几下嘴,似乎都没说出什么来,跟陆文龙有那么一刹那的目光交错,陆文龙依旧没有看出什么惭愧的感觉,如果说有那么一点悔恨,都估计是后悔落到了这样的地步,看她提气想说什么,就抱一下身前的姑娘,准备转身走开,没兴趣再听这种狼心狗肺的话。
身后那沙哑的声音还是传过来:“我……我是做了错事,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嫁给你爸爸,组织上介绍我们谈对象结婚生下你,我一开始就不满意,才越发地不愿过这种日子,我就是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没有人问过我愿不愿意这样过下去,为什么每个人都怪我……”
陆文龙手上的姑娘没有再回头,尽量的伸出自己的脚尖落地用力,坚决的一步步往外走,再也不管背后那些还在埋怨的词语。
在冬日的阳光里,听着背后哐嘡一声关上的铁门,陆文龙跟杨淼淼就这么站在看守所的门外,姑娘又是一软,实在是心理压力太大了,陆文龙不叹气,伸手就把她打横抱起来,往自己的破吉普车边走。
靠在他怀里紧紧蜷成一团的姑娘好像获得了一点力气:“你会离开我么?”
陆文龙轻笑一声:“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调调,振作起来吧,日子还要过,我说过会陪着你,就会陪着你的!”
姑娘就不说话了,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只是基本上就离不得陆文龙,随时都是陪在一起的。
日子也接近春节了,学校要放假,该回家都要回家,汤灿清看看这个局面:“现在也没法调整什么,你先陪陪吧……我先回家,春节最好过来见见我爸。”就让陆文龙把她送到火车站,自己回去了,杨淼淼都一直坐在车后面的,几乎就没了可以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苏文瑾跟蒋琪其实是有点想陆文龙春节跟着一起回小县城的,现在看来也不现实,约好时间,两人也跟一大帮带着年货的弟兄们一起回家乡,只是看着陆文龙跟杨淼淼站在码头上的身影慢慢变小以后,苏文瑾才揉揉有些冰凉的鼻头,对蒋琪说:“找个人少点的地方?我有事情要给你说。”一大票弟兄小崽子呢,都靠在船舷边挥手叫喊,要回家了还是挺兴奋,有半数的人都没有回去,出来打拼了一年,很有些拿得出手的年货收入带回去见爹妈,让这些原本在家乡的小混混好像长大成熟了不少。
蒋琪紧一紧自己的羽绒服领子,看看苏文瑾有些一本正经的表情,又缩了一下脖子才带头往船尾走,找到以前跟陆文龙坐船时候坐的缆绳桩,坐下指指另一个:“你也坐。”
船已经起锚了,后面翻滚的江水引来不少江鸥翻飞,苏文瑾看看挂在船尾的旗帜,准备一下才开口:“回到家里,我打算要么给妈妈说我没有跟阿龙在一起,要么就说实话,我们现在是怎么样的。”
蒋琪惊讶得不得了:“为什么?”
苏文瑾又揉了一下鼻子:“我希望你也做点什么……县城就那么大,以前也就罢了,阿龙现在这么有名了,我妈估计是还忍住没说,你爸妈到处都会说吧,指不定哪一天,到底是蒋家的女婿还是苏家的就穿帮了,到时候看你怎么收场。”
一直只专注于自己甜蜜生活中的蒋小妹终于也有点发愁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指手划脚
当然比这两位姑娘更发愁的,就应该是老李了。
维克托连夜离开香港,对于只手遮天的老李来说,很轻而易举的就根据护照进出港查到了自己的大儿子到内地去了,还是到那个根本没什么业务关系的渝庆去,除了陆文龙。
正值春节前夕,也是香港无论哪个环节都相当繁忙的时候,老李虽然事情多,但是由于儿子没有结婚单独出去住,所以立刻就发现了,刚开始还以为是跟公司下属在一起,但二十四小时没有找到,立刻就慌了神!
还好所有的证据都表明儿子是自由离开,而不是被人绑架劫持的,所以几个珠江集团的高级安保主管立刻就在第三天出发到了渝庆。
当然就是直接找陆文龙……
可陆文龙留下的那些联络方式因为这边出了大事情,所有人都忙乱得很,没人有空招呼接待他们,他们打着香港客商的旗号在各大宾馆也没有找到维克托的入住记录,但是从那些小崽子的口中是听说有香港的弟兄过来,就是不说去向。
于是一方面跟警方联系,一方面就把消息传递给了老细。
老李还是气度非凡,虽然太太去世已经两年,也没有续弦,跟小儿子沟通了一下,一贯叛逆不阿的小李也对大哥这次的做法有些吃惊,这个年纪仅比哥哥小两岁的弟弟,名气却更加响亮,只留下一句:“阿爹你还是对他太严了!”然后就飘飘然的跟一帮商界密友到欧洲滑雪去了。
临近春节,却突然变成孑然一身的老李,在家收拾了两天,主要是把工作上的事情完备一下,才带着庞大的工作团队,一起驾临渝庆。
渝庆市委政府的情报工作显然做得不算好,这尊十足赤金的大佛就被他们错过了。
老李来到这个有些独特的内地城市,直接就在自己前期人员的引导下,找到汤灿清的喷绘公司来!
因为这是陆文龙现在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办公室,汤灿清回家以后,喷绘公司还在继续营业,直到大年二十八才会放假,陆文龙就顺便呆在这边看看,主要目的除了自己看看书,也是让杨淼淼多见见人,现在这个姑娘愈发的沉默,也不愿逛街,那就在稍微有点喧闹的办公室车间呆着吧。
下午时分,喷绘塑料布那种特有的熏人味道弥漫在车间和办公室里面,陆文龙却毫不在乎,坐在一张堆得满满的大班桌前,查看这一年来各个生意档口的生意帐,除了喷绘公司有会计,其他基本上都是弟兄们自己记的流水账,但正是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账本让他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旁边的笔记本上记录一个个数字。
没有经过政府,就没有什么好车,但老李的人还是有办法,直接租用了一辆日产中巴车,这是渝庆现在比较高档的外宾旅游车,停在了烂尾楼公司的门外,坐在车上打盹的张扬跟徐劲松一下就从破面包车里弹起来,有点张大嘴地看着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中青年从车上鱼贯而出,全都是一顺的黑西装白衬衫,而且是真的穿出了那种西装的味道,不像内地现在大多数人穿出来都是一股子油头粉面刚洗了脚的样子。
带着眼镜,有点秃顶的老李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之下,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下意识的判断了一下这栋烂尾楼的商业价值,才抬腿踩着碎石子路面往里走。
外面还有点冬天的冷风,一穿过用喷绘布包裹的实际上裸露水泥大厅,走进机器哗啦啦作响的喷绘车间,一股热浪迎面而来,那种机器设备摩擦带来的塑胶气息让有些高级随从皱了皱眉,依靠塑料制品挖到第一桶金的老李却有点甘之若饴的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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