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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灿清原本有些悲苦的腔调随着陆文龙干净利落的吩咐,却也一点点的褪去:“要坐牢!我一起!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陆文龙拒绝:“慢慢去办公室,别进去,等我的消息才能去……”远远的看见几辆警车过来,后面跟着几辆车,奥迪车牌都是00开头,标准的政府用车。
陆文龙招手让身边一直跟着他的张扬过来:“马上叫二狗他们来人,帮你一起盯住这几辆车……特别是那个人……”远远已经能看见汪泽清脸色铁青的跟好几个官员一起走下车,仰头看着那肆虐的火舌,挥动手臂似乎在指挥身边的人做什么。
张扬点头,摸出他的移动电话,一边说话,一边就跟条草鱼似的扎进人堆里面,逐步靠近那些车辆。
陆文龙转身,拨通余竹的电话:“人呢?”
余竹心平气和:“找到影儿了,秋秋妹前些日子说过以后,有七八个人轮流盯着他呢,就在这边的一家酒店,现在正在找门牌号。”
陆文龙大步流星的越过周边还在不断涌过来的围观群众,离开最拥挤的地段,看看徐劲松和几个小崽子不做声的跟在身后,杨森正带着一大群人跑过来,喵喵距离这边的距离也就几百米,得了消息也出来了,陆文龙摇摇头制止他跟自己走:“尽可能过去火场那边帮忙,看看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围观的人太多了,维护秩序都可以,拿几个打家给我就行。”
杨森有点喷着酒气,重重的点头,挥手招过四五个健壮的家伙指指:“跟好六哥,该做什么别留手!”自己一转身就带着人开始朝着火场那边绕过去,中心地段这边是两家商场,两头就是两家国营大公司,背后才是一大片各种各样密密麻麻的小居民房,的确是够乱的。
关键是这里都是老房屋,有些消防车根本就开不进去,连消防栓都不全,现在围观的人又多得要命,到处都水泄不通一般!
陆文龙却再也不回头看那惊骇混乱的场面,埋头朝着旁边的小巷子钻进去,后面几乎都是黑色T恤加牛仔裤的小崽子们也一声不吭的跟在身后。
穿过几条小巷,刚刚越过光亮的大街,两名小崽子就跳过来:“六哥!二哥亲自带人上去找了。”
陆文龙点点头,带着几名打家就跳上宽阔的台阶,戴着小圆帽的门童刚帮忙推开门就有点紧张的看着他们,一名黑T恤娴熟的一把推在他的胸口:“打家办事!别搀和!免得生意门难开!”
另一人更是直接走进酒店柜台边,不做声,不动手的靠在那里,冷冷的看着几名接待服务员,其中一人已经伸到电话机上的手,慢慢的就收回来。
陆文龙走到服务柜台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容貌,直接俯身到里面伸手抓过服务登记本:“有一个瘦猴一样的年轻人……这么高,住哪一间?”旁边一个小崽子精灵:“穿的白色米黄格子T恤,下面灰色长裤!”
服务员有点抖:“不……不记得了……”目光集中在陆文龙脸上,似乎有点不敢相信是那个著名的冠军。
陆文龙翻看身份证登记没有姓刘的,就有点烦躁,又看看这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有点慌乱的模样,强行压抑了一下情绪,转头:“从这里开始,你们俩去三楼,你们四楼……挨个敲开看,一共就二十多个房间住了人……”
十来个人齐声答应以后,只留下三个人在大堂,其他都跑着窜楼梯上去了,余竹其实已经在挨个找了,打电话下来有点烦躁:“特么没有?没住多少人啊?”
陆文龙皱着眉头转身:“我是陆文龙……我们来找坏人的……”
人家服务员看他们才是坏人吧?但奥运冠军的名头似乎又能证明点什么,一个旁边的服务员终于怯生生的开口:“您……您说的可能是长期……长期包房的那个,父子俩都在那里开了个套间,一直都在,没登记……”
陆文龙简直有点喜出望外:“就是他们!几楼?”
结果在酒店背后的小楼,怪不得找不到!
陆文龙立刻带着人跟服务员一路小跑过去,看了房间门缝有灯光,服务员还得去找这边的值班员问钥匙,陆文龙等不及,抬腿就是一脚踹过去,嘭的一声,七八个人一涌而上!
只看见几具赤条条的身体在凌乱的床铺上面翻滚!
去特么的活春宫!
这就是传说中的聚众淫乱么?
谁稀罕看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不可能
身上穿着白色衬衫的陆文龙一个弹跳,就从门口直接踩在了宽大的床上,一脚踹开身边白花花的身体找人!
家里打理得好,一贯都要求他除了穿运动服,都得穿这种直管休闲长裤加修身白衬衫,天气冷才往外面加皮夹克什么的,所以搭配的鞋子也是平头皮鞋,汤灿清在香港买的名牌货,好几千块,说是英国货,宽厚的鞋底跟结实的鞋头显得更稳重,没有尖头皮鞋的时髦,却由深褐色的牛皮带着沉稳的大气。
现在就毫不客气的踩在别人赤裸的身上,蹬来蹬去,不分男女!
看看桌面上那些散乱的白色粉末,还有丢得一地都是的矿泉水瓶,就知道这些人是吸毒以后的丑态,所以有女人涎笑着伸手抱他的脚,陆文龙似乎根本看不见那胸前白花花的两团,就把自己的鞋底那么踩上去!
让后面跟着进来的黑T恤们原本有些嬉笑的表情,顿时都变得一个比一个严肃!
陆文龙终于在床头一张被单下面找到了刘公子……这个家伙斜倚在床头一脸潮红,双眼圆睁,却没有神采,眼仁倒是看着陆文龙,却根本没有聚焦,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右手还拿着一张崭新的百元钞票卷成的小卷,卷头沾着点白色粉末!
陆文龙脚下似乎还踩在某个女人的胸部,就弯腰一只手伸过去,完全赤裸的身体甚至都没法抓衣领,但陆文龙那一贯熟悉抓着棒球的右手,就好像一把铁钳一样,牢牢的一下卡住对方的脖子,就那么推挤在床头,然后单手往上,就把身体拖拽出来,居然下身还跟某个女人连接在一起,那话儿还在抖动,陆文龙熟视无睹的一脚踢上去!
浑身都潮红一片的身体猛的蜷了一下,可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仿佛那被称为男人把柄的地方受到踢打不是他的一般!
双眼依旧空洞的望着周遭的一切,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穿透了屋顶一直到天空?
陆文龙没这么文艺,看对方全身都被自己提溜起来,左手就重重一记耳光抽打在对方脸上:“我草你嘛!众林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反过来,手背就又是一巴掌!
可那具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真的就是行尸走肉!
不是说跟尸体那样没有反应,就是明明白白的觉得这具身体是活的,却没有应该的互动,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活死人一般!
陆文龙暴怒起来,又是一巴掌,对方居然从嘴角流出点血水跟口水混杂,嘿嘿嘿的咧开笑起来!
那种没有得到回应的感觉让陆文龙甚至有点失去理智,因为就好像小孩子抓住一只鸡不会跟你回应一样烦躁,右手卡住对方的脖子就推在墙面逐渐推高,对方的面孔也因为喉部被锁死开始窒息缺氧!
原本潮红的面孔开始变白,甚至有些发青的迹象!
陆文龙还在狂躁的怒吼:“说!说啊!你特么的还是不是人!你特么的倒是开口啊!到底是谁去烧的众林商场!是谁!你特么的在这里嗨翻天,派的谁去!”
后面那些黑T恤终于见识了那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六哥狂暴起来是什么模样,对视几眼,有两个终于跳起来,一边一个抱住了陆文龙的手臂往后拖:“哥!哥……他嗨大了,什么都不知道,我们来!我们来!我们懂!”
另外两个随手抓了张地上的毯子裹在刘公子的身体上拖拽,不是体贴,是不想沾这恶心的东西,就跟一堆鼻涕一样,拉过来就这么摔在地上,地毯上,后面一个弟兄打开套间里面才有的冰箱,找到里面还有几瓶冰冻矿泉水,拿出来打开,就那么直接淋到对方身上!
因为被卡住了气管,终于得到释放以后就算神志不清,神游天际的刘公子总算也有生理反应的猛然咳嗽把自己蜷得跟个红彤彤的虾子一样,结果冰冷的矿泉水一下倒在身上,那种更加激烈的身体皮肤刺激,比摔打都更刺激神经,原本蜷缩的身体猛的一下张开!
陆文龙被拖开都还不忘伸腿在对方两腿间踩一脚!
总算能感觉到疼痛的刘公子又猛的缩回去,结果又是一瓶水淋上去!
又张开!
抓着毯子的一名黑T恤一把抹过茶几桌面上的白色粉末,就那么直接一下摁在刘公子的口鼻之上,死死的捂住!
那具似乎只能机械反应的身体,终于剧烈抖动起来!
余竹终于也循着消息赶过来,站在门口,站在陆文龙的身边小声:“喵喵有时也能遇见嗑药嗨大了的情况,他们接触得多,知道怎么处理!”
两名黑T恤毫不在意就跪压在刘公子身体上,转手接过又一瓶冰水,却精细的只淋在对方头部,另一只手不停拍打他的脸颊:“老板!我们回来了,回来了!烧了!已经烧了……”
另一个也深谙这套对付吸毒人的手法:“你说要给我们钱的!我们拿钱来了!”
结果勉强睁开眼睛的刘公子脸上还是带着那种白痴般的笑容,嘿嘿嘿几声,有些干裂的嘴唇上还带着白色粉末,贪婪的皱起鼻子想去舔,那动作真的跟小儿麻痹症的患者差不多,就是智力低下的傻笑!
陆文龙有点急,两边的弟兄挡住他小声:“黑头跟小猪是专门收拾毒虫的,不然怎么收酒钱?”
余竹也笑:“哥……别急……”
陆文龙有点喷火:“特么的这边警察要抓三嫂去顶包了!”
这下所有人都急起来了!
还好那个黑头不急,依旧快速的拿手轻轻打脸,冰水也淋到额头,却不在嘴边,吸毒以后就格外渴水的反应,让刘公子有些荷荷荷的喉头乱动想找水,身体却被四条大汉给死死压住,另一个还在小声:“烧了……我们已经烧了,你说咋办?现在……现在……”声音很飘!
这边给陆文龙解释:“嗨了粉就是这样,飘着的,完全无所谓你跟他说什么,他只按照自己的想,就要顺着拉……”
果然,眼仁稍微有点聚焦的刘公子看不清是什么人压住他,也不在乎自己被控制,只嘿嘿:“老雷?去……去找陈会计拿钱……走,走远点……”
好嘞!
成了!
连余竹都忍不住拍了一下巴掌:“陈会计!就是他那个什么远望广告的财务会计,他们盯着的!现在就去拿!我再问问什么老雷!”说完就摸出电话走出房间去下令了。
四名黑T恤得意的跳起来:“哥!成了!现在咋办?”
陆文龙脸上的焦急神色终于褪去,看看这房间里面的还翻滚着的七八条身体指指他们四个:“先把房间里面所有东西都清一遍,然后看住这里,等消息,其他人给我把这个家伙穿上衣服包上带走!”
候命的弟兄们一声应了,七手八脚随便找了些衣物就把刘公子包裹起来拖死狗一般拽下楼,还用被单裹了,大摇大摆的就穿过大堂出去,陆文龙指指两个弟兄:“你们在这里看着,后面有事打电话!”
余竹匆匆忙忙从后面跟过来:“他公司里面有个姓雷的……是他的心腹,陈会计已经让人去抓了,我们去哪?”
陆文龙拿起电话问张扬:“你在哪里?”
那边没那么闹:“远远跟着,回市府这边来了。”
陆文龙挂了电话点头:“去市府!”
三部车就开过来一股脑装上。
陆文龙当先跳下去,正要挥手让人把刘公子拖下来,却定定神打电话给汤灿清:“你直接到市府来。”
汤灿清已经没有之前的惊惶:“阿林和猴子过来了,他们送我过去!”
陆文龙把事情在路上已经跟余竹说了一遍,现在想想:“不要带他进去,我一个人去。你们就等在这里等我消息,别靠近了。”远处几十米外的市府门口有持枪的哨兵,观察到这边有几辆车鬼鬼祟祟的蹲在一起,已经在伸头朝这边张望了。
余竹点头,陆文龙稍微整理一下自己有点凌乱的衬衫,看看没问题,徐劲松还帮他把后腰扎了一下,他才拿着移动电话穿过几乎没有车经过的夜晚路面,快步走向那个高大的市府门口。
明星脸的确有好处,哨兵正要拦截,陆文龙就主动在出入手续上签字:“麻烦给汪书记的丁秘书打个电话,说陆文龙有急事找汪书记汇报。”
既然是熟门熟路的,那就方便得很,电话很快被要通,那边的声音有点繁忙:“小陆?汪书记今天非常忙,有突发事件……”
陆文龙不客气的打断:“我就是为这事情来的,你给汪书记说一声,我在大门口等着给他汇报,最好他出来一趟。”
敢叫市委书记到门口来见他?那可不是本末倒置?
那边的丁秘书真的有点匪夷所思,但跟其他官员不同,这个跟着汪书记很有些日子的随从倒是知道陆文龙跟其他人似乎有点不一样,何况还就是为这汪书记正在焦头烂额的事情,所以也不计较的挂了电话就去汇报了。
夜沉如水,朝着纪念碑的东面看过去,那边的天空依旧被映得有些发红!
陆文龙看着那边的夜色嘴角有些勾起点残酷的冷笑。
就这么送你吃牢饭那真是便宜你了……
绝不可能!
第七百六十章究竟
汪团长出来的时候,脸上没有什么焦灼之情,他是市委书记,也是中央下来的人,眼界跟前途都是广大的,不会因为这么一个火灾就急得手足无措,如果说在火场边还有点激动之情,那都是做给现场看的。
这和虚伪无关,就跟陆文龙现在不会在意弟兄们买辆车摔坏了咋办,他只在乎事情是怎么发生,伤亡尽可能降到最低,以后不要再发生,由此会带来什么思考才是最重要的。
这就是身份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跟深度都不同了。
所以看见陆文龙穿着白色衬衫,很显眼的站在大门口边,他的脚步依旧稳定大气:“怎么不进去找我?又玩什么鬼把戏?”
话语不多,但起码哨兵都能听得出来这位上任几个月的书记跟奥运冠军的熟稔,结合上一位市委书记也跟陆文龙比较熟悉,还邀请他来过几次,有点侧目。
陆文龙还是知本分,就站在大门外传达室边缘:“您跟我来看个东西,和今晚的火灾有关。”
汪泽清的脸色一下就变得严肃起来,左右看看,那名哨兵背后的保卫干部正要上前提醒市委书记安全问题的时候,汪泽清却一低头就跟着陆文龙一起转身朝着有些暗黑的街对面走过去。
这是一条有着悠久历史的街道,几十年前还没解放的时候,华国那个著名的开国总理,就是在这条街上领导地下组织和政府做谍报斗争,所以现在大路两边种满了宽大茂密的法国梧桐,现在遮住了不少路灯光,斑驳的灯光投下来在黑黝黝的柏油马路上,也体现出那么一点点神秘气息。
汪泽清一眼就看见这路边停着三辆很普通的白色面包车,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是看见陆文龙这样过来,手上指了指,第二辆车的副驾驶就跳下来一个年轻人哗啦一声跟后面车内的人一起拉开车门,陆文龙再摆摆手,车里跳下来四五个年轻汉子一闪身就躲进前后两部车里,连驾驶座上都没有人,靠近的汪泽清和陆文龙就一起看见那个蜷缩在座位之间,现在全身抱在一起,夏季闷热的渝庆夜晚,这个身上胡乱穿着衬衫的男子却不停的颤抖着喊冷!
汪泽清只定睛看了看不做声,转脸看陆文龙,等他的解说,陆文龙也不客气:“刘沛东,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的公子,远望科技以及远望广告公司的老板,香港天龙仓地产集团重庆项目部的小股东,就是今天烧起来的众林商场那块地的拆迁项目地块……”
汪泽清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再伸头到车内看看那个人,收回上半身:“这……就是吸毒以后的表现?”
陆文龙点头,退后两步,让开点距离,拉上门隔绝开才说:“您知道我认识点香港商人,珠江集团那个项目我也参与了,天龙仓本来也跟我有联络,所以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今天这把火,如果不出意外,就是他们放的。”
汪泽清的脸上终于闪现过讶色,嘴皮动了两下,居然能忍下不开口。
陆文龙知道这就是林长峰对他说过慎言,索性自己说:“我不知道现在调查的情况是怎么样,我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听说这件事的由头,现在我已经让人帮忙去找那几个跟火灾有关的人,放火的或者帮助资助这些罪犯逃跑的人,希望能够把事情水落石出。”
汪泽清看看前后两部一动不动的白色面包车,再看看站在路边的自己跟陆文龙,街对面有四五条身影都在看着这边,似乎在回味或者琢磨什么,好一阵才开口:“为什么你要我出来看,而不是选择报案或者大张旗鼓的把他送进市府去?”出人意料的没有问任何有关证据的问题,似乎从没怀疑陆文龙说的这个匪夷所思的事件由头。
陆文龙嗅着夜色中似乎有点植物花开的味道,只不过他不明白是什么花,只觉得这市委周围的绿化也太好了点:“这件事,我想……跟他父亲是没什么关系的,因为他吸毒,他的父亲早就把他送去戒毒,上次去香港见到您时候,他们父子就是一起的,这起火灾,就是为了拆迁众林商场开展地产项目搞出来的事情……我想,总不能对外……给老百姓也这么解释?无论是在香港还算很有地位的天龙仓,还是一位宣传部副部长的儿子,都不应该跟这件事产生联系,让老百姓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我还是先选择,给您汇报,然后您做定夺,要我现在送到警察局,也可以。”
街那边好像多了几个人,有人想朝着这边走,却被人拉住了,而前面的那辆白色小面包车打开一扇窗,伸出一只手,五指叉开重重的握在一起摇了摇。
陆文龙跟汪泽清都看见了,汪泽清立刻就把目光停留在陆文龙的脸上,甚至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喜色:“怎么?什么意思?”
陆文龙点头:“应该找到相关的人了。”
汪泽清似乎也松了一口气:“带过来!要不要我让警察局的人协助……”
陆文龙已经摇头到一半,突然刹住车:“当然!当然,请您安排警察局的人执行。”
汪泽清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笑了:“你来吧……人多手杂,避免走漏了消息,我才来,还不太熟悉有些部门跟人员。”
陆文龙稍微犹豫了一下,也笑了:“好。”走过去到那边的窗边,余竹的手,现在脸上带着喜色:“四个人,全抓住了,那三个就是去放火的,都是他公司里面的心腹员工,干了就去财务那里拿钱准备跑路,正好就被一锅端了。”
陆文龙嘿嘿:“带过来……”然后却压低了声音,极为小声:“吩咐阿林和小船,准备人手,跟追范哈儿一样的事情。”说完就立起身体转身走开。
余竹的脸上都是一惊,龅牙呲了一下,眯了一下眼,肯定的点点头,转头让别人打电话通知把那四人送过来,自己却拿了电话坐到最后一排开始用周围几乎都听不见的声音开始低语着给其他弟兄打电话。
和追范哈儿一样……那就是要准备跑车卡车甚至消防设备,还有铁炮之类的东西,那几乎是陆文龙他们做准备最充分也捞到最大一笔的一次。
可余竹却不问陆文龙要做什么。
十多个各处的弟兄悄悄的就各自回到阿林的汽修厂做准备了。
比带着人回来的弟兄先到的是汤灿清,她一行就是两辆越野车,远远的也停在路边,陆文龙过去拿了文件过来,没递给汪泽清:“刚从奥运会回来,我就在众林商场开了个专卖店卖体育用品,还在商场租赁了广告牌,所以对那一带很熟悉,不过刚才警察却去我的广告公司要求带走我们,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汪泽清继续看着他的行动,伸手要过了那些文件,就在路灯下翻看一下就递回来:“是我要求的,因为得到的第一手讯息是有人在现场焊接户外广告牌引燃商场物品,我现场就要求立刻把相关的广告公司人员找到。”
陆文龙摇头:“我们没有施工,我们的广告牌都是几年前就竖立好的成品,从来就没维修过,您可以看看这些合同也是好几年前就签订了,不过最近商场的经理是把剩余的广告位签出去了,应该问这个商场经理。”
不用问了,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过来,就接在三辆面包车后面,下来一个弟兄离开驾驶室,给陆文龙挥挥手,就走开了,陆文龙跟汪泽清过去拉开车门,四个男人坐在里面,满脸惊恐的看着外面,没有捆绑,却根本没有反抗或者逃跑的反应,等陆文龙介绍自己身边这位就是市委书记的时候,对方立刻崩溃:“我们只是按照刘总的要求去做的!是他收了天龙仓公司一百三十万的费用,要摆平众林商场,是他决定放火烧了商场的!是他!我们愿意当污点证人!”
哦,国内的法律没有污点证人一说,这位肯定是港战片看多了。
汪泽清简洁明了的询问几个要点:“起火点在哪里?为什么不走正规渠道拆迁,还有谁知道?天龙仓方面知道你们这么做么?”
这边知无不言:“一百三十万要收购众林商场肯定不够,这么小个商场居然有近千名员工,走关系也不行,刘总……刘总就决定我们打着广告公司的幌子去做广告牌,然后伪装成电焊火花引燃商场,最后是个事故,就算我们被抓也就是个事故,实际上点的一楼服装专柜……天龙仓……似乎听刘总说过,他们不参与具体细节,钱却是昨天就到账了。”
汪泽清脸色有点阴沉的关上门,目光却依旧还在陆文龙身上。
陆文龙心里的大石头卸下来,但被这如有实质的目光看着,还是有点沉重,抵抗了几秒钟就开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汪书记。”
汪泽清却开口:“换我问你该怎么做?陆文龙?究竟我是这个城市的市委书记还是你?”
语调不重,内容却重若千钧!
第七百六十一章等待
这样的质问,几乎和当年杨景行刚被杀死时候,武刚对陆文龙的质问是一样的。
作为执法者,作为这个城市的最高党政领导,他们才是这个城市的掌控者,而不是陆文龙这么一个二十岁的弱冠青年,杀人案他伸手拦截凶手,这惊天动地的纵火案,也要他来揭露真相?
关键是就算记者或者别的知情人揭露真相,都做不到他这样干净利落的直接把相关人等都挖出来,规规矩矩的放在当政者面前!
特别是那四个成年男人,没有任何束缚,却满脸惊恐的坐在面包车里,没有丝毫逃跑的欲望,那种束手就擒的模样,给汪泽清相当深刻的印象,他几乎感到了一种嘲讽,一种对他权力的羞辱!
和几年前陆文龙只能派人到车站码头拦截都不同,现在令行禁止的就能立刻顺藤摸瓜的找到相关人等,虽然有点运气成分,但想来让警察介入,估计都没有这么顺畅吧?
汪泽清就这么语调淡淡的看着陆文龙,他也是五十左右年纪的人了,目光里透出来的眼神在路灯下真的看不清有什么含义。
他跟武刚又有本质的区别,这是来自平京的政治家,不是一个单纯意义上的市委书记,而武刚是个带着浓厚江湖气息的执法者。
假若放在以前,陆文龙可能选择还是跟武刚那样什么都不承认,什么都不说,但现在,经历过一些事情跟思考以后的陆文龙,显然有了自己新的想法,没准儿不加掩饰的把自己展现在汪泽清面前,就是想听到汪泽清这样问他?
陆文龙稍微低了一下头,算是躲避汪泽清的目光,重新抬起头的时候不艰难:“领导,我从未求您办过什么事,除了找您借过两千元港币,当天也还给您了。”那是在香港找汪泽清借钱请香港市民吃早饭,极大的拉近跟市民的距离跟感情。
汪泽清脸颊动了动,没笑,但陆文龙这个领导的喊法,似乎让他能回忆起什么来,只轻轻颌首,表示认同这个说法。
陆文龙继续:“在开始追寻这些人之前,我没有得到关于我的广告公司牵涉此事的消息,我要抓住他们,纯粹是因为良心,我觉得我坚守的道德底线被这些人踩掉了,所以我决定必须要找到他们,让他们这种做法不能蔓延开来,逍遥法外!”
汪泽清还是轻轻点头,不说话。
陆文龙脸上却冷笑一下:“逍遥法外……就是这个词儿。”
“我今年二十岁,十四岁就明白假若自己不够强壮,被人打了一顿,去找警察局或者法院找人哭诉是没法保护自己的,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那时我不明白大道理,只知道拼命的锻炼身体,增强体质,在身边寻找能跟我共同抵抗摔打的同伴。”
“我练棒球,并不是为什么劳什子的热爱棒球,热爱祖国,是因为我觉得那根金属棍子比法律更能保护我,您别不爱听,我遇见的人或许没有您身边那些人讲道理,拳头硬,腰包足才是硬道理,这句话好像跟生产力也是硬道理也差不多?”
汪泽清的脸色有点趋冷,更硬的表情。
陆文龙指指汤灿清的那辆车:“远了不说,假若我没有找到这些人,会不会这起纵火案的结论就是我的广告公司来顶这个包?原本这个众林商场每年应该能给我们带来二三十万收入的损失是不是就没有人赔了?提到这些广告牌,是不是就发个红头文件说是违规建设,把这一摊子全都抹平了?我之前的工作中,这些事情都是这样处理的,银行、体委、工商、税务都这样,我作为一个平头老百姓,身上还挂着点奥运冠军的头衔,都无处伸冤,我只能选择相信我自己的拳头跟……同伴团结在一起的力量。”
汪泽清终于想说点什么,但完全冷峻的表情表示他已经彻底明白陆文龙在说什么,这几乎是大逆不道的话语了!
陆文龙却话音一转:“但其实……我是明白这一切的根源。”
汪泽清都脸色一变,眯起了眼睛,看那架势,陆文龙要是说出什么反革命语言来,说不准就挥手让那边持枪的哨兵过来绑人了!
陆文龙说得很慢:“之所以我们不相信法律不能保护我们,因为我们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法律法规不健全……为什么法律法规不健全,就因为我们没做到依法办事,依法治国,以人治代表法治,自上而下都没做到以法律为准绳,凭什么要求老百姓也遵循法律?这算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么?假若法律能够强化细化到人人都能贯彻实施,公平公正,谁会去寻求法律之外的保护?”
汪泽清眯着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大:“不是体制的问题?”
陆文龙摇头:“和体制无关……那不过是壳子,壳子是什么颜色,是黑色还是白色,并不重要,老太爷早就说过了,关键是壳子里面实施得好不好。”
汪泽清张开了眼睛,定定的看着二十岁的青年:“你自己想的?老林的想法?”
陆文龙摇头:“他只教导我多看少说,今天这种什么都坦坦白白说的情况,肯定不符合他的做法,更何况我也没跟他说这么多,更多时候启发我这些思路的还是一位政法学院的年轻教授。”
汪泽清皱眉:“华西政法学院?谁?”
陆文龙不怕出卖人:“袁哲,法学教授……好像是副的。”
也许就是他最后补充的这半句,让汪泽清的眉头展开来,哈了一声:“怪不得……我认识他,到中央党校给我们讲过几堂课,基本就是你这个思路,看来你是他的学生?”
陆文龙没说自己家里那个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不光是袁哲一开始就给他念叨过这些东西,蒋琪隔三岔五在家吃饭或者两人聊天谈到的才是日积月累:“我没有为自己辩护或者认为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就是正确的,我也一直就秉承我的良心在尽量带着这些人别做这种踩着良心的事情……但是……”
汪泽清接上:“但是还是应该以法律为准绳,而不是以良心为依据?”
陆文龙无奈的哼笑一下:“良心是最不可靠的,仅凭良心,不过就是个诱惑够不够大的问题,一百三十万能买这个刘公子下黑手,买不了我,但一千三百万,一亿三千万未必就不能买我……大不了我补偿各方更好。”
汪泽清也哼:“就好像你在珠江集团项目做的那样?”
陆文龙不奇怪他知道点什么:“顺着那次在香港的小弟行动,还是给我带来了莫大好处的。”
小弟行动,这个汪泽清跟陆文龙之间戏谑的暗语似乎更是提醒了汪泽清什么过往的事情,他原本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终于放下来,指指前后的面包车:“这……就是你的小弟?”
陆文龙摇头:“老乡……现在是我的公司员工,我们尽可能奉公守法的做事,我也约束他们。”
汪泽清听出点风音:“你也不能完全保证你不违法?”
陆文龙胆子大:“您在香港,因为这样那样的国际原因也要做点小手脚的,对不对?”
汪泽清居然楞了一下,想哈哈大笑,但能控制,已经伸出来的手,指在陆文龙的脸上,就定在那里,估计脑子里面是转了一圈,挑了个选项才开口:“你已经不再是1992年那个在香港单纯的奥运冠军了!三年时间,你已经开始思考这些关乎民生和政治制度范畴的东西……我非常惊讶,但这反而能解释之前我惊讶你参与到的那些更惊讶的事情,也许正是这种由奥运冠军给你带来的不同视野,让你……我现在只盼望你没有在违法的深渊上走得太远,接下来我会对你进行一次非常严格的全面梳理审查……你走吧!”
汪泽清没有解释他对陆文龙要进行什么审查,为什么审查,陆文龙也没问,只是鞠个躬转身离开之前,指指面包车:“我把人留在这儿,您用完了叫我来把车开走?”
汪泽清点头:“保持你那些联系方式,最近一段时间不许离开渝庆,我随时可能找你。”
陆文龙无所畏惧的答应了,上了一辆越野车离开,把手里的文件包扔给伸着脖子偷偷看的汤灿清,大姑娘看孩子她爸的表情就是只有仰慕:“解决了?官字口还真是利落!早知道以前找老林了。”
陆文龙却嘿嘿两声:“没那么简单!”拍拍前面驾驶座的阿林:“去修理厂……然后叫个弟兄把车跟阿清送回去。”
汤灿清有点惊讶:“你们还不回去?”
陆文龙不解释:“还有点事情做,回去早点睡觉,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
汤灿清懂规矩,也不问了,只是到了修理厂外面的街道,就跟着跳下车:“我自己开回去。”
陆文龙点点头,就带着阿林和杨森两人,朝着黑摸摸的街道后面修理厂走过去,最多二十分钟以后,三辆摩托车,贴得花里胡哨的跑车和一辆平头双排座货车跟一部东风大货车就鱼贯而出。
汤灿清把越野车就停在路边的修车铺,毫不遮掩的挥挥手。
爱人去做事的时候,与其说担心不如在这里等待。
第七百六十二章消失
陆文龙明白汪泽清不是一般的官员。
他迄今为止接触的比较高层的三位官员,都不是一般的官员,这是陆文龙自己的感受。
特别是汪泽清。
林长峰他接触得最多,虽然不太了解深层次的东西,陆文龙只是下意识的觉得林长峰也许有后劲,但是好像背景不太深厚,这一点的判断是从他带着自己去见老杜时候觉察的,虽然那两人平级,但林长峰还是表现得要客气一点。
但是跟这两位已经从地方进入中央将再到地方的实权派大佬相比,汪泽清给他的感觉上升空间却更大,不为别的,就因为老汪够年轻,比老林老杜都年轻近十岁。
来渝庆摆明了就是在这个特别的行政规划变革时代过渡掌控,虽然看起来比林杜二人还晚一步,这一步老林都走了近十年,但汪泽清却肯定会随着行政规划就在这两年硬生生的拔起级别和资历来,就凭这点,陆文龙就能觉得,这位汪团长才是真的上面有人!
但这个不是一般官员,不光是指这个。
更重要的是陆文龙对自己认识的这三位官员一个共性。
他们的着眼点都是在民生或者说政治层面上,不是关注一城一池的那种小格局,更习惯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就好像他跟杜子将林长峰讲述县城的贪腐,他们思考的不是怎么抓这些人,追查问题,而是这种问题为什么发生,漏洞在哪里,如何避免这种情况推而广之到其他地方发生。
这就是所谓战术跟战略的区别档次了。
所以面对武刚和汪泽清,陆文龙也就采用了不同的表述方式,前者坦承自己的江湖习性,强调自己不犯法,还可以在很大层面上跟警察合作;
后者却着重讲述自己为什么会形成这样的局面,这样的状态不是自己主动,而是社会形势所迫!
如果说在平京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之前,陆文龙是不会这么区别对待,也没有这方面的思考。
而现在,他敢于面对汪泽清承认某些东西,就是在试探,也让对方更关注到他,这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走得近,不用溜须拍马,也可以达到目的,只是有点冒险。
但混混……现在已经不能单纯用混混这个名词来概括陆文龙的定位了,准确点说,他已经基本脱离了街头混混,或者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商人地位,开始慢慢的沾上点战术跟战略之间层面的边。
所以他这种心态,冒险几乎已经成为他习惯性的选择!
这才是陆文龙这次最大的蜕变!
他真的不会放过这个刘沛东,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刘台长!
也许是因为对方太过罔顾人命,又太不把良心道德当回事……
又也许是对方这种仗着官家权势,肆意妄为的做法给了陆文龙下意识的对抗反应……
更有可能还是因为在平京受到的不公正对待,在回到渝庆自己的地盘以后,陆文龙终归还是想要出一口恶气!
不管怎么说,他终究还是个才刚满二十岁的血气方刚小伙子啊!
坐在MX5的副驾驶座上,已经换了一身廉价迷彩服带着头套帽的陆文龙靠躺在跑车后排座位上,双手放在膝盖上,眯着眼睛深呼吸,自然而然的就把鼻息调整到跟跑车怒吼的气缸节奏一样……
很快,但却能有效的忘记周遭的一切,包括之前跟市委书记说过的那些话。
阿林同样的工地上常见的迷彩服加上头套帽,一声不吭的猛轰油加快车速,手边打开的移动电话传来余竹的声音:“在西二路……”
呼的一声,跑车猛的一下在街道转角掠过,半夜时分,已经基本没有车辆的阻碍,MX5几乎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一道魅影一般,没有车灯,仅仅靠底盘下临时加装的两个小灯指示路面,在市区,倒也不会出问题。
同样得到指令的江小船驾驶着东风大货车则从另外一条道儿接近了西二路,他的作为旁边只坐着那么王猛,两条大汉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一身的迷彩服和黑头套已经拉下来遮住了脸。
只有那辆平头双排座小卡车远远跟在后面,江小船的一个弟兄带着五六个人坐在里面,一声不吭,余竹就坐在副驾驶上拿着一部移动电话跟一部对讲机……
三辆很平常的本地产摩托车忽远忽近,就好像晚上在赶着办什么事情一样,拉开几乎超过两百米的距离,更不引人注意的慢行在路边……
江小船把大货车已经靠近西二路边的一个巷子,关了车灯,没熄火,静静的把车头调整一下,慢慢滑出来一点,能看见面前横过的西二路左右两头更远一点。
王猛只把手里的两根小儿胳膊粗螺纹钢筋抓住,握了握,感受一下末端缠着的纱布跟橡胶条是不是舒服,脸上没有紧张,没有强作玩世不恭嬉笑的掩饰,只有冷冷的淡定,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右手打开了旁边副驾驶的车门,把自己的右膝顶在门边。
江小船感觉到了,也把左边车门打开一条缝,同样用膝盖顶住……
眯起来的眼睛能看见右边昏黄路灯下的黑暗中,有两盏小灯平行定在那里,六哥已经等在那里了,江小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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