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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的胶带已经被除去,只有一条铁链把他锁在一张金属桌子上,就是因为这条铁链,陆文龙起码有三次想趁着有人从自己面前经过,挡住了张志强目光的机会中可以暴起行动时候,都觉得没有把握帮助维克托摆脱铁链。最终放弃了。
但维克托却公开的坐在椅子上,挪动着展开自己,挡在了陆文龙身前大约五六米的地方,没法挡住陆文龙的身形,却表达了自己希望能保护这个看上去被绑得结结实实弟兄的心意。
不太宽厚的背影。也不健壮,甚至白皙得还有点文弱的背影,却挡在了身强力壮的陆文龙前面,尽量不触怒绑匪,却也明确的阻挡在张志强和陆文龙之间。
让张志强看向这边的目光,越过了维克托,尽在陆文龙身上打转。
陆文龙就用这个背影来分解自己的注意力。
从小到大,似乎还没有谁这样为自己挡风遮雨过,习惯了独自奋斗,习惯照顾别人,这个贵为公子哥的兄长,在这个时候,却表现出一点意想之外的温暖气息来。
陆文龙靠在肮脏的地面,有点笑意……
绑匪们显然还是有所准备,或者说是要把这次行动当成持久战来打,饮用水、成箱的酒和方便食品都堆在墙角,陆续有人在漫漫长夜中起身过去拿酒拿吃的排解疲惫跟睡意,谁都不愿在这个关键时刻昏昏沉沉的睡去,也许醒过来就只剩警察的枪口跟手铐对着自己,或者干脆就醒不过来。
所以估摸着到了凌晨时分,张志强自己也有些疲惫,摇摇晃晃的起身,放下步枪走向墙角的时候,经过维克托身边,检查一下铁链,已经转身要走开,想想又朝着陆文龙这边过来。
陆文龙的身体条件确实比这些生活无节制,抽烟喝酒甚至吸毒的匪徒好太多,加上躺倒在地,也能随时眯着眼休息,反而能随时保持警惕,一听到铁链声响,就惊觉的眯着眼,看着这道黑影走向自己。
没有睁眼,装着沉睡躺在原地……
张志强的脚步已经走到了一米开外,脚下应该是踩到了黏糊糊的肮脏之物,下意识的抬起脚往后退了半步,看着咫尺之外,反剪双手“捆绑”的陆文龙,踢过脚边的一个沉重木条箱,砸向陆文龙!
声音在静谧的鸡舍中,显得很响亮,甚至有两个绑匪惊慌过度的跳起来,端着枪支惊恐的朝着四方怪叫:“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三五十厘米见方的破烂木条箱,一下就砸到了陆文龙的头上,额头本来就在绑架现场被用枪托砸出了口子,现在更是沉重撞击,陆文龙双手猛然分开了一下,想暴起反击,但张志强身后的维克托却也惊醒过来:“这位……先生!先生!有话好说,我们是生意人,什么都可以谈……”
这声音让陆文龙的双手又合拢,回到已经被扯开的胶带中,身体随着木箱的撞击,应声翻滚一下,头部一片火辣辣的疼痛,勉强半撑着“懵懂”探头看着眼前的黑影。
张志强纯粹是为了提神:“你倒躺得舒坦,我兄弟的命怎么算?”他没有示意其他人,别人却伸头看见是他的动静,才收了手里的家伙,鼓鼓囊囊的蹲坐回去,也有两人乘此机会起身拿吃喝,不过经过钞票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探身在钞票上响亮的亲吻拥抱一下,就好像是从梦中醒来,发现钞票还是在眼前的欢欣,换来不少的嘲笑声。
陆文龙“艰难”出声:“他死都死了,杀了我也没法换命,真是过命的交情么?你也……无非就是求财吧!”手上却慢慢把一块小砖头捏在右手手心,如果对方真要做什么,那就说不得要动手了。
张志强轻哼一声,慢慢就在鸡屎混杂的笼舍边蹲下来:“道上传说六爷心狠手辣,胆识过人,更是一言不合翻脸动手就把和胜的弟兄在酒吧门前杀了个七零八落,开枪爆平少的头更是冷酷无情,你现在看上去可没那么威风?”
陆文龙惊觉自己的心态在蒋琪走了以后,似乎真的有了很大变化,有气无力:“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现在能干嘛?你现在有枪有炮的,何况你不过是找李家少爷求财,我没必要喊打喊杀,对吧?”
张志强可能是真有点没想到:“上次在旺角,你不是也有枪?怎么没开枪?”
陆文龙当然不会解释自己手里拿的假枪:“自保而已,不耽搁一下,没准儿你们就开枪了,伤及无辜就没意思……这位大哥,我得再说一遍,和胜之前在酒吧被我砍,那是他们出手挑旗砍上门,我自保,至于平少,我跟他无冤无仇,但我不赢下他,自己也没好下场,也算自保,江湖上的事情都这样……”
张志强反手从自己的腰间拔出一支手枪,对着陆文龙的头部,动作没那么迅猛,也不熟练,他身后的维克托肯定也看见了,艰难的移动座椅转过来:“这位大哥,我们谈谈……谈谈……”
张志强对客户态度好,半转头对维克托:“大少爷,只要李先生如约付款,我们绝不留难你半分,但我跟这位六爷是江湖恩怨,您最好别参与。”
维克托真的很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才开口:“我……跟他也是结拜兄弟,也算半个江湖人,我出钱买他的命……”也许是听了对方说不留难自己,维克托胆子还大起来了。
张志强冰冷的枪口还是抵在了陆文龙的头皮上。
外面还是夜色如水。
☆、第九百零九章变色
老实说,陆文龙心里蛮好笑的,自己被多少次用枪指着头了?
相比之下,张志强这明显属于智囊型的道上风格,拿着手枪还是不能跟陆文龙比,枪口都抵紧了陆文龙的太阳穴,却还在随着手部的不稳定滑动,但起码没有心理波动的颤抖,倒是彰显出张志强的心理素质极好,只是体力就一般般。
所以陆文龙也说不上紧张慌乱,当然更不会出言刺激对方没有拉枪栓,难得的软言下矮桩:“张志强,张大哥对吧?我看你也是有担当有头脑的人,我跟和胜也说不上深仇大恨,但跟信字堆多少有些渊源,没必要闹出人命,你来替和胜出头吧?李大哥说得对,我们还是谈生意的比较好,我也有生意,我们也可以谈……”
张志强不屑:“生意?我只信我自己……你觉得你值多少钱?”
陆文龙不妄自菲薄:“我刚在铜锣湾谈成一笔生意,分你大头如何?我在香港现在没有现金,只有物业,中环的写字楼或者鹏圳的高尔夫楼花,有没有兴趣要?”
其实在袍哥当年的混乱局面中,绑票杀大户也是经常干的没本钱买卖,荀老头没少给陆文龙讲述这些当年的故事,就连庞爷他们刀儿匠其实也都是一丘之貉,饿疯了肯定没什么道德可言,绑个地主或者富户要钱是常事,所以陆文龙对这种场面,反而觉得讨价还价赎自己也没什么稀奇。
张志强有点重新认识他:“嗯?你在做白道生意?”他其实就是做生意失败才彻底走上这条不归路。
陆文龙不隐瞒:“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黑*道,我一直在尽量做一个正经的商人……”
张志强像听了个很好笑的笑话,手都抖起来。哈哈大笑:“商人?正经商人?你堂堂传说中的六爷居然说自己想做个商人?”
陆文龙无辜:“不然呢……亡命天涯,被警察撵得鸡飞狗跳,你没见过大陆公安有多么厉害么?”
张志强还在哈哈笑,笑得都有点喘不过气:“那是你无能!没脑子!”
这么些年了。陆文龙还是觉得自己不算笨,有点不服气,但不吭声争辩,暗地里撇撇嘴不说话。
一个听见动静晃荡过来的绑匪谄媚:“强哥就是有头脑,香港警方都拿您没办法,抓了您也得释放。还得赔钱!”
张志强是真属于另一种肆无忌惮的强悍:“香港是*制,也是拿钱说话,只要没证据,抓了我也得放人!哼哼,只要有钱请大律师,黑的也能说白,你问问这李大公子,他要是犯法了,能不能把自己扮无辜?”陆文龙下意识的看了看维克托,维克托也看他。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显然他也知道这位张志强的事迹。
张志强更得意:“我是讲口碑的,说了保李大少平安就一定做到,不过六爷么?嘿嘿……”口中虽然喊着六爷,但轻蔑的语气毫不掩饰。
陆文龙更不争论,缩了缩脖子不吭声。
张志强说了几句话。似乎精神好了不少,看看滚躺在污秽之中的陆文龙满脸都是讥讽,对那个谄媚的家伙路过顺便踢陆文龙几脚,也不管不问,自己伸手拿了一瓶威士忌,还倒了一杯给维克托,就重新回到门口,若有所思的继续抱着步枪打坐,只是偶尔轻轻嘬一口酒提神,似乎对陆文龙提出赎回自己的那些物业不屑一顾。
被看成一滩狗屎的陆文龙终于获得比较安静的局面。却再也没了疲倦的困意,继续有点警惕的观察着眼前一切。
其实这时距离天亮已经没多久了,随着屋顶天棚的间隙透出光线,清晨逐渐来临,鸡舍里面的环境也能看得比较清晰。但昏暗的封闭结构,还是用白炽灯照明。
绑匪们随着天亮,也重新开始振作精神,毕竟又有五亿港币在向他们招手,最终的成败就在此一举,所以起身活动身体以后,陆文龙又给挨了不少的脚踢,他也当成死猪一般一动不动的承受了。
踢打得几下没有回应,绑匪也无趣,门口那边的张志强刚摇晃着起来准备看看,电话响了,还是维克托的那支移动电话,所有人都立刻安静,聚精会神的看张志强,陆文龙也偷偷睁开一点眼缝打量。
粤语对话很简短,张志强挂了电话就宣布:“好!李先生那边已经准备好现金,你,你,你跟我一起去取钱,其他人做好撤退的准备,等我们回来就一起走,现在你们可以把这些钱搬上车了。”
绑匪们一片小欢呼,其中那个黄毛更是有点忘乎所以的抱着维克托脸上亲了一下。
整个场面立刻就动起来,黄毛等人开始把钞票按照昨晚的分配,一百万左右一包搬上外面毫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另外三人跟着张志强驾车出发。
陆文龙看着有些发呆发怔的维克托,还有门边始终端着一把ak步枪警戒的绑匪,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趁着这个人少的机会动手的打算,几乎是第一次,主动把生死大权交在了别人手里,寄希望于张志强能信守诺言,拿到钱就放人。
至于自己,陆文龙隐隐有种听天由命的潜意识,就好像他来到香港就在半主动的寻求出事,好像这种带点自我伤害的行为,能够对自己的心态有补偿。
冥冥中,就像个小孩子用哭闹引起父母注意一般,陆文龙也想唤起点那个俏丽身影的回眸一看。
虽然他自己不太承认。
所以剩下的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沉默跟忙碌,兴奋和呆滞,就成了鸡舍里面的情绪比照。
陆文龙还是觉得自己脑子里面有点乱,不可避免的想了很多。
小苏、淼淼、阿清的面容在脑海里不停闪过,牙牙学语的豆豆跟弟弟妹妹的面容也在年轻父亲的心间流转,故意撇开不想的蒋小妹其实更难彻底抛开。
所以陆文龙只有用观察环境,准备各种应对方案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效果很一般。
这一切纷乱的场面,随着外面传来汽车刹车声戛然而止。
张志强意气风发的大踏步走进来,伸手跟维克托握了握:“感谢李大少的慷慨解囊……后会有期,李先生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长者,谢谢了!”从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放在鸡舍另一头十几米外乱糟糟堆放着酒瓶的桌面上:“我们马上就会走,确定安全后就会打电话通知李家来这里找你们的所在位置,恭祝李大少新婚愉快,白头偕老了!”
双手就那么一拱,潇洒的转身出门,只是走到门口才停下来回头看陆文龙:“六爷,这一次,我就看在李家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命,下一次见面我们再论英雄了!”脸上的表情实在是控制不住的喜悦!
十亿港币已经到手,什么狗屁的江湖恩怨,乱七八糟的情仇报复都抛到脑后去了,现在张志强一帮人的脑子里估计只有赶紧撤离,顺利的分赃藏匿这一种唯一的念头,实在是没有情绪收拾陆文龙,但张志强看向陆文龙的表情的确也太……估计是觉得这个喜庆的时候连碰一碰那个肮脏的家伙都没兴趣。
大声招呼着鸡舍里面还剩下的三名绑匪一起出门,外面也在嚷嚷着一片忙乱的好几辆车同时发动,兵荒马乱的情景即时都能反映到陆文龙跟维克托的脑海里。
只有短短的不到一两分钟时间,外面就突然归于平静,,就好像绑架从来没有发生过,陆文龙和维克托只是到郊外来了一场郊游一般,不过身上捆绑的束缚倒是还留下点印记。
不等维克托转头正要喊陆文龙,就看见自己这个兄弟突然从肮脏的污秽中一跃而起,那些绑在他身上的银色胶带就好像只是做样子的装饰一般,还贴在陆文龙的身体上,却没有丝毫的约束意义,维克托有点惊喜:“你没被绑住?”
陆文龙来不及回答,快步跳过维克托,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肢体还是有些麻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伸手在维克托的椅背上扶了一下才稳住身形,但抓紧时间单脚跳着过去远处的桌面上拿钥匙:“一直没把握动手,等机会……”
长时间的酥麻重新得到血液的回流,身体上的巨大酸软让陆文龙又在地上摔了一下,才爬起来捡到那把钥匙,双脚使劲跳动着回到维克托身边,连忙开锁:“马上走!就躲到外面去都可以,不能呆在这里,不保险!”
维克托稍微好点,就算有些精神萎靡,但看着铁链被拆掉也激动的起身,陆文龙捡起一个酒瓶在桌子角上砸碎了给司机割开绑得严严实实的胶带,这位也是一样的看法:“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稍微远离一点躲在周围等待老细的救援。”
三人相互搀扶着走出鸡舍,陆文龙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正常,只是陡然走到户外,外面的强光让他有点眯眼:“能认出这是什么地方么?”
司机比维克托还熟悉点:“大概……只估计是从屯门到粉岭一带的野外,具体方位就不知道了。”
维克托居然心情大好:“阿龙,你能不能先洗个澡,好臭!”
陆文龙撇嘴:“不臭……估计我就给他们收拾……”劫后余生的感觉总是很不错的,他也脸上终于有点笑意。
话音未落,三人脸上同时变色!
☆、第九百十章去路
老李是晚间六点过来到林秉建和小苏她们住的这处别院的,距离李家老宅有十多公里的高级别墅,其实比老宅更漂亮和时尚,但老李还是喜欢老宅的风水,维克托大婚以后,也得搬回老宅去住,这是李家的规矩,只有那个不太听话的小李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住,老李似乎在用两种不同的教育方式希望两个儿子走上不同的成功道路。
儿子刚被绑架,老李身边的安保人员也比早上多了几个,真是这样,他一贯上班就是两个保镖加一个司机和秘书,一共就一辆车,从来没有前呼后拥的派头。
所以一见到林秉建,他就主动开口:“是我的错,我低估了别人对李家的觊觎之心,我们在香港这么出名,却一点防备都没有,甚至一早去打高尔夫球都是我自己开车过去,我需要检讨这件事。”
也许这就是他能够成功搏得数百亿资产的心态吧,从儿子被绑架,绑匪上门要钱,都一直保持平和睿智的态度,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林秉建身后大约两米处的苏文瑾跟汤灿清,杨淼淼在厨房,她很好奇这边的厨师做出来口味的不同,打算学几手回家炫耀。
这种时候,长期在家里操持各种家长里短的苏文瑾居然就比专心赚钱的汤灿清来得敏感。
也许从一开始,汤灿清就跟着陆文龙把自己定位成了一个白领商人,而苏文瑾却努力把当成大嫂,谁叫这个时候这么敏感。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陆文龙一家来了香港,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陆文龙涉黑在这个家庭也不是秘密。何况那个高尔夫球的时间也是陆文龙最熟悉的。
所以和汤灿清脸上大惊失色不同,苏文瑾上半身摇晃一下,反而伸手扶住了旁边的大姑娘,帮汤灿清正了正身形才放开手,其实也是让自己定了定神,尽量控制住不要颤抖的嗓音:“阿……龙。也跟维克托在一起被绑走了?”
老李也许过来的真实目的就不是儿媳妇,而是看看这个儿子朋友的家人,转身点点头:“绑匪没有说到阿龙,但早上成叔送他们一起上车,现在阿龙也没有跟你们联系么?”
苏文瑾缓缓的摇头:“没有,阿龙如果是跟阿托在一起,他会保护阿托的,如果阿托有什么三长两短,阿龙肯定不会一个人跑回来,这点义气他从来不缺。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老李表情很平静:“你们能做什么?”
苏文瑾更平静:“阿清,你打电话把吕四叫过来,香港这边阿龙也有弟兄和门路,吕四在管理,该跟有些人通个气还是要联络一下的,强叔或者黄爷都要通知到。”
汤灿清都有些惊讶自己对苏文瑾的服从。不过她自己已经有点含着忍不住的眼泪,看苏文瑾却纹丝不动的站在那侃侃而谈,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转身。
老李却出言叫住了她:“不用了,我现在连警察都没有通知,我不想节外生枝,你们现在也不能跟外面联系。”声音不大,却很坚决。
汤灿清下意识的居然先看苏文瑾的反应,这个六七年前还被她耍得团团转的小姑娘似乎变成了她的主心骨,果然,小苏没有半点犹豫:“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您是阿托的父亲……阿龙回来以前,我就住在这里,不会出门半步,您大可放心我们不会跟别人走漏风声……但我必须要把阿龙的人收拢来做准备,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我们还是习惯做点准备。”
都年过花甲的老李惊讶的看看这个表情平静的小姑娘,再比较一下脸上惊讶失色的准儿媳,点点头:“明天就能见分晓,明天之前,请不要跟外界有任何联系。”
苏文瑾鞠了一躬,袅袅的转身,还半途转身很不满的盯了发愣的汤灿清一眼,大姑娘才赶紧跟她走了,一转弯就低声批评:“你干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能给阿龙丢脸么?!”
面对自己昔日学生的质疑,汤灿清凝聚不起火气,反而很着急:“你也知道阿龙出事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苏文瑾仰头看她:“相信他,就明白我们该做什么,老李有些信不过我们,可能甚至还怀疑我们是不是跟绑架有关,这个时候我们就应该给阿龙把脸面绷着!”
汤灿清难以置信:“我们?绑架阿托?去他……”看她跳起来要骂脏话的样子,苏文瑾还得一把拉住了她,不然汤灿清真要转身去讲理了。
苏文瑾脸上终于有点这个年纪该有的生动,带点焦急:“你干什么!懂点事好不好,他话里有话还听不出来,现在我们就是要避嫌!”渝庆话说得是又快又急,多半老李就算站在旁边也听不清楚说什么。
反而是杨淼淼端着一盘菜出来惊讶:“咸了?你们还没吃呢!”
苏文瑾哭笑不得的把两人都拖进去:“好了好了,这个时候我们就该干嘛干嘛,等阿龙的消息!”
杨淼淼才反应过来一点:“阿龙出什么事情了?”
汤灿清长叹一口气,不说话,用下巴指引苏文瑾解释。
所以说夫妻之间估计有些东西是真会相互感染,陆文龙也用下巴指引维克托和司机往鸡舍边上去,自己躬身捡起两块砖头在双手,谨慎的迎上去。
因为三人刚刚走出鸡舍,看见外面山野之间几乎孤零零的地理环境,就听见汽车马达的声音朝着鸡舍疾驰而来,结合张志强等人刚刚离去不到十分钟,看看这一带荒凉的环境,现在根本不会有别的人会来!
只会是绑匪!
可以说刚刚放松的欢欣心情立刻提得老高,紧张的乌云重新笼罩在心底。
维克托只穿着内裤被司机一把拖进鸡舍旁边的灌木丛里,转身看见陆文龙已经朝着路口的另一边跑去,司机显然也是听过了昨夜的各种交谈声音,理解陆文龙的用意:“陆少是朝着另一边给我们分散注意力了,不然回来看见我们不在,肯定会到处找,不难找到我们的。”
维克托不言语的点头。
陆文龙的确是这个用意,有些招摇的展露出自己的踪迹,现在维克托获得了自由,他显然就没有那么多包袱,敢正面硬撼了。
可刚刚从路口探出点头看见就一辆破旧的小轿车从山坡蜿蜒道上来,陆文龙就立刻调整自己的方案,退回到鸡舍门里,还给维克托他们大概的方向挥挥手,示意别过来。
自己就提起维克托那张铁架折叠椅站在了门边。
只有一辆车,三两个人的话,陆文龙是有把握直接干掉,而不是引开逃跑的。
他的骨子里还是充满了战斗的暴力因子!
如同比赛前那种急剧分泌兴奋起来的呼吸急促表明了他热衷于战斗的心态!
汽车很急,一个猛刹车带着尘土嘎吱一声停在门口,两个人跳下车,门都不关就急着往里冲,维克托当然能看出来就是经常在自己身边打转的那个黄毛和他的弟兄,看见两人冲进去手里还提着手枪,就急着要起身,司机摁住了他:“陆少才擅长这个,您放心!”
话音未落,那边就是哐嘡一声响!
接着就是几下拳拳到肉的重击声和一声清脆的枪响,维克托这没多少打斗经验的家伙提到半空中的心还没掉下来,就看见陆文龙出来,过山车一般的喜悦心情还没出声,又化作乌有!
因为陆文龙提着手枪出来的身影明显有点摇摆,然后定睛一看,陆文龙自己捂住的左边大腿上鲜血正在从指缝间迸流!
这下司机都按不住维克托了,三十多岁的家伙跳过去着急:“怎么了?!”
陆文龙却不解释:“你们赶紧,脱了他们的衣服鞋子换上,我们一起开车离开!”他自己可不还是只穿着一条内裤,还到处都有鸡屎呢。
司机听话,赶紧进去,看见两名绑匪已经倒在地上翻滚,头破血流的样子明显就是遭遇重击,维克托在这种事情上的确也不如陆文龙专业,赶紧过去开车,一眼就看见两大包钱放在后排座位上满满当当,毫不犹豫的要提下来腾出座位,一包就是几千万啊,他还真是大气!
陆文龙一瘸一拐的过来还是财迷:“挤挤也能坐下嘛,不用拿……”
维克托居然想笑,笑不出来,身上想撕个布条包扎伤口都没有,幸好司机已经捧着衣物出来,快嘴:“有个半醒,我问了一句,想回来偷偷把大少掳走继续敲诈钱!”
维克托不动怒的苦笑,撕开t恤布条帮陆文龙草草包扎,就赶紧上车走人。
当然是司机来干驾驶这个老本行,陆文龙执拗的把维克托塞进后排两大包钞票之间,自己坐在了副驾驶上,手持两把手枪,检查一下子弹,然后三人再次听见一个让人变色的声音。
是车上的车载电台,听见那边明显是张志强的声音:“蛇仔!你们在干嘛?什么枪声?不许乱跑,我们马上回来看!”
已经驶出去几十米的小汽车,面对山野之间只有一条简易山路的场面,几乎就能看见四辆车正从半山腰过来!
去路已经被堵得死死的!
☆、第九百十一章再等等
有些人,在危险来临的时候,会选择独自逃生。
但陆文龙绝对不会是把伙伴丢下的那一个。
就好像苏文瑾对陆文龙的了解那样,如果不能保得维克托的安危,他也一定不会独活!
拍拍司机的肩膀:“你们下车,沿着山坡朝着这边躲下去……”
香港很繁华,面积也不大,但这种繁华一般意义上是指香港岛,司机开始一眼能认出这一带是屯门到粉岭一带,就是因为这里比较荒凉的野外山林山坡,跟内地那些乡下山野也没什么区别。
别的陆文龙不清楚,这样的野外山地,真要藏匿两三个人,搜山的话,数百人都未必能在短时间找到,这是上次粤东几个枪手到县城报复时候,陆文龙学到的讯息。
但这个时候就最好有个人去掩护或者阻挡一下,稍微给出逃跑的时间和距离范围。
司机立刻就停车去后面扶维克托,维克托也拉陆文龙,陆文龙摇头往驾驶座爬:“我腿受伤了,走不动……”
维克托怒目圆睁:“你少扯淡!要走一起走!”这时候他才惊觉陆文龙身上还是脏兮兮的只穿着内裤光着脚,而自己和司机已经穿上了绑匪不合身的衣服鞋子,显然从一开始,陆文龙就把逃跑的希望留给他们!
陆文龙递过一把手枪:“阿托!两兄弟不说两家话,你拿命保我,我一样用命换你,赶紧走。现在婆婆妈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的架子!你一定要活着回去!”塞进维克托手里以后就使劲把他推下车,司机听见了陆文龙的话,用力拉住维克托滚进旁边的草丛,拉拽着维克托往山坡下移动:“陆少说得没错!您一定要保得平安……”对他来说。这也是失职或者忠于职守的分别。
维克托执拗的抱住了山坡边的一大块石头:“不走了!就躲在这里,他们找不到我们,我就要在这里等着六儿的消息!他就算是死了,老子也要给他收尸!”
一贯文质彬彬的维克托固执起来。其实也是一块大石头!
司机无奈的只好蹲在他旁边,拉过旁边半人高的茅草遮挡两人,维克托握紧了手中冰冷的手枪,焦急的听着山上的动静。
陆文龙动静大了……
挂上倒档就在原地就驾车后退,猛然退回鸡舍,急刹在门口,没有下车,直接把手从车窗伸出去,冷漠的拿着手枪。铛铛就是两枪。直接在两三米的地方。把两名被他击倒在地头痛呻吟的绑匪射杀爆头!
既然要战,那便开始杀掉每个可能的敌人,不留活口!
刚才维克托给他包扎的时候。他就想杀人了,不过是担心枪声把其他人招回来。说到这里,他还真是憋了一肚子火气!
今天的手气还真是有点不顺!
刚才两名绑匪冲进来的一瞬间,他手中的椅子砸下去,一个不小心,就留给了后面那人机会,要不是他动作快,估计还会被射伤得更重!
当年跟张平他们在滇南道杀得那样,都没中枪,看来最近是真有点流年不利。
清脆的枪声回荡在山野中,陆文龙听着张志强在车载电台里面的喊话,一声不吭的重新挂档,调整了车头朝向,静静的把破旧小汽车停在了鸡舍旁边。
清晨的山间,如果不是这狗屁倒灶的事情,正是晨曦和清露环绕薄雾的时间,没有了香港城市里的快节奏和浮躁,很是值得静下心来欣赏的清新小景。
而实际上,却暗藏杀机!
陆文龙敦促自己平静下来,怠速的汽车发动机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和他一起平静的朝着山间便道上来的路口。
就跟打棒球时候,一棍挥出去有很多种可能需要抉择一样,陆文龙的脑海里也飞快的选择了自己能做的选项。
是开着车一头撞上去,在山路上把路线封住,让自己跟张志强一伙人拼个你死我活,还是退回到这里,混淆维克托远离鸡舍的实际大概方位,陆文龙显然选择了后者。
但在这里,肯定也不是束手待毙或者贸然送死的准备,陆文龙轻轻的点了两下油门,听着发动机轻轻的嘶吼,脑海里居然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阿林最近在家经常说的话:“小日本的小排量发动机,的确还是做得挺好……真特么安静!”
安静的环境才能衬托出上山车的轰鸣,以陆文龙不多的汽车知识都能分辨出好几种体型不同的车辆在颠簸疾驰,看看被扔在鸡舍旁边两部崭新的大型运钞面包车,张志强他们还真是舍得。
但安宁的状况下,陆文龙的情绪随着车辆的靠近,越来越沸腾,也许帮助维克托成功逃脱是他的初衷,可他自己热衷于这种腺上素急剧分泌的冒险行为才是冒险行动的根源。
当一辆红色车头的香港出租车出现在鸡舍小院的路口时候,陆文龙右手推开驾驶座车门,左手握紧方向盘,没有受伤的右腿猛踩油门,躲在侧面五六米外的小汽车猛然轰油,带着地面被轮胎抽打带起来的草屑土渣,车辆瞬间提速,带着一往无前的鲁莽气息,在那辆车上副驾驶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闻声转过头的一刹那,小汽车的车头已经重重的撞击在红色出租车上,力量之大,纵然是陆文龙做好了心理准备,上半身还是冲撞在了方向盘上,把他的胸口硌得发疼!
但来不及揉胸口了,陆文龙从屁股下摸出那支已经上膛的手枪,推开已经变形的门框,事先打开的车门没能阻止他,单腿跳着扑到对方车门边,趁着车内绑匪一片头昏脑胀的混乱,更不顾右侧方正吭哧吭哧上来的其他车辆,右手手枪已经扣动扳机!
几乎就抵在对方头部开枪,炸开的头颅甚至不需要把枪口更换更多的方位,就可以射杀下一个驾驶座上的绑匪,正是昨晚给了陆文龙几脚踹的一人,完全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看着昨晚那个蜷缩鸡粪肮脏中的“六爷”,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丝毫任人宰割的不哼不哈,双眼中不带任何怜悯或者情绪,稳定的右手就面对这张脸击发枪弹!
子弹直接在这名绑匪面门上开花,后脑勺炸开的红白污秽溅满了车门!
陆文龙只用四发子弹就成功消除了一半的绑匪,后面三部车难以置信的杂乱挤在路口,端着枪械手忙脚乱的跳下车来。
陆文龙已经就身一滚翻过车头引擎盖,躲到红色出租车的车头驾驶座一方,隔着车辆拉开车门,抓出两具尸体之间的枪械!
这就是他的打算!
面对起码拥有三支ak步枪的这帮强悍绑匪,陆文龙手里的一支手枪明显火力不够,所以他才不会以一己之力驾车去冲撞堵路。
先返回击杀两名半昏迷的绑匪,用枪声引诱剩下的人过来,再利用地形冲撞抢夺枪械,获得火力上的均衡。
只是很不幸,打头的这辆车上没有步枪,只有两支手枪……
手枪就手枪,陆文龙也不含糊,瘸着腿捡起枪就往运钞车那边退,走之前倒是顺便看了一眼那堆放在后排座上的钞票包。
这死掉的几个绑匪看来是真的有赚没得花!
就看今天陆文龙的运气会不会好一点,能活下来不!
因为只有现场听过步枪射击的人,才明白手枪在步枪面前,就是个三岁小孩子跟成年大汉的感觉,那些枪战片里面小马哥两把手枪,帅气的面对一大堆步枪手都能杀个七进七出的桥段,真是脑残瞎编!
甚至连陆文龙这种经历过上次和毒贩们枪战的家伙,都算是见识了号称枪王之王的ak步枪跟毒贩们的冲锋枪天壤之别的差距。
感谢他在棒球队训练出来的敏锐观察力和决断力,第一时间就跛着腿跳进了两部运款车侧面下面的土坎水沟里,里面虽然漂着鸡屎跟肮脏的污水,但陆文龙反正身上都脏得不行,根本不考虑的一下把自己浸到水里!
但就是这样,还是能听见就好像炸响的鞭炮一样,噼里啪啦的枪声连片响起!
估计端着步枪经过那辆伪装成出租车的同伙车辆旁边,看见惨不忍睹的被枪杀同伙,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和兔死狐悲心态,让这剩下的绑匪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指,不停扣动扳机,胡乱射击周围所有可能隐藏对手的角落!
只是用木板和石棉瓦搭建而成的鸡舍在7。62毫米弹头的撞击下被轻易撕开,到处砸出弹孔,两辆无辜的运钞车也不能幸免。
所以陆文龙甚至能感受到弹头从自己的头上掠过,那种划破空气的撕裂啸叫声,就好像死神镰刀挥动着擦过生命的边缘!
冰凉的污水中,陆文龙的皮肤上都泛起一阵阵战栗的鸡皮疙瘩,浑身激动的情绪和身体机能甚至让他忘记了腿上的伤痛,不停压制自己想翻身逃跑或者奋起反击的冲动!
陆文龙只能反复的告诫自己:“再等等!”
只有死死的趴在地面水中,躲过这第一波最为凌冽的冲击,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第九百十二章峰回路转
绑匪不是军人。
同一支枪在不同人的手里,结果是不一样的。
陆文龙的枪法也说不上太好,投棒球和开枪毕竟是两码事,荀老头教他拆枪熟悉枪械,不过是唬人的把戏,武刚为了糊弄安全局,给陆文龙做了个基础的射击训练,但对陆文龙毕竟还是有戒心,也就是比一般人熟悉点,没打几枪就算是完工。
所以陆文龙倚仗的就一点,冷静。
这是绝大多数人在爆响的枪声和嗖嗖飞窜弹雨之间都做不到的事情。
不是惊慌失措的到处乱跑,就是因为腿部发软吓得躲在地面瑟瑟发抖!
生理机能甚至都不能跟自己的主观思维配合起来,也就是俗称的脚发软挪不开步子。
陆文龙却冷静的趴在水沟里,慢慢的升起自己的眼睛,轻轻把多出来那支手枪放在面前脏兮兮的泥土上备用。
迄今,他也就在跟张庆楠并肩作战的那一次见识过一名退伍军人的枪法,那种不紧不慢端着半自动步枪有的放矢的声音,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相比之下,眼前这种炒豆子一般的慌乱场面,反而给了他心中稳妥的感觉。
匪就是匪……
但心中大定的陆文龙却讶异的发现,张志强没出现在其中,只有三名端着ak步枪的绑匪大踏步的越过被打了不少弹孔的车辆,一边手忙脚乱的换弹匣,一边叫嚷着朝鸡舍跑去。
其中一人甚至连续挂了三次,都没有把装满子弹的ak弹匣挂上步枪!
熟练的军人甚至不用眼睛看都能完成的小细节。在绑匪手里抖着双手,激动和忙乱的情绪之下甚至给卡住了,恼羞成怒的干脆扔在地上,拔出腰间的手枪……
陆文龙的手枪枪口就那么对着这名落在最后的绑匪。十来米的距离,陆文龙有把握起码多打几枪肯定能打中。
他还是放弃了,另外两人还没冲进鸡舍,一个转头。步枪子弹就会把自己压得死无葬身之地,机会需要等待。
有时候生与死,就在这样一个下意识的抉择之中就分出来。
更何况陆文龙的确还想看见那个鬼魅的身影,不看见张志强,估计他的心里也会跟压了块石头似的。
所以想到这,陆文龙甚至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回头观察自己的身后。
浓密的灌木丛,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响……
就回过头这么一耽搁,那边的绑匪已经冲进鸡舍。粗略的看了里面人去屋空的场景。反身出来大喊大叫:“滚出来……”其中一人更是把换好弹匣的步枪重新朝着这边的运款车扣动扳机!
哗啦啦的弹雨泼洒着就朝陆文龙铺天盖脸的袭来。如果他只是躲在车里或者车底,没准儿就给打成血葫芦了!
其中一枚弹头甚至直接穿插进污水中带着扑哧一声将将擦过陆文龙的肩膀!
三十发子弹的步枪弹匣其实三两下就发泄完毕,卡塔一声枪机挂在了后方。吵闹后的山野陡然一下的宁静显得格外反差,只听见绑匪嚷嚷着咒骂更换弹匣。陆文龙强抑住自己探头看的冲动,静静的躺进水中,双手的手枪倒是握紧。
他还在等待……
等待几乎就是在比拼耐心,三个背靠背到处打量的绑匪偶尔朝着怀疑的角落或者灌木丛打一枪,大声咒骂着,却也不分开行动,这让陆文龙期待各个击破的打算落空。
鸡舍的范围就这么点大,周围还有栅栏,陆文龙原以为这三人怎么也要分开找找的,但显然现在是得了什么指挥,挤在一起警惕的朝着各方观察。
陆文龙就更不能动了。
接近僵持的场面过了十分钟,陆文龙才听见张志强的声音:“你们仨回车上去,收好你们的枪,赶紧按照原计划走了!”
陆文龙略微离开水面的耳朵,能听见忙乱的脚步声,试着慢慢探头一点看过去,果然三名绑匪端着步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现场,有一人经过两部车的时候,有点犹豫的看了看车上后排堆放的大包钞票,在同伴的拉拽下,还是一起走了。
接着就有两部以上的车发动离开,到处就只有一片安静,好一会儿之后,“六爷……真的是六爷!现在我知道你是个人物了?(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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