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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乃佳
正文 (一)
林天向往常一样走进医院的骨科门诊,等候在那里的护士革莉把白大挂给他穿上,递给他病例卡。
“药已经分别给病人发下去了,不过6 号病房的南狄仍然拒绝服用!”
“给我吧!”林天从革莉手中接过药和水,“这个南狄!”他叹了口气!自从她住进医院的第一天起,就开始绝食绝水,绝任何可以吃的东西,直到给她输液,任何医生也拿她没有办法,可?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林天无法理解的是她的父母,至今也没有来过医院看望过她,除了那天把她送进医院的几个美术学院学生外,就再没有别的人来过。
他推开门,看见她正瞪着双眼呆呆的瞧着天花板出神,一点也没有在意林天在她的床边坐下。
林天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注视一个如此漂亮的女病人,她的美丽林天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她的一头长发:柔软、有光泽、富有弹性。虽然这么多天没进汤水,但也丝毫没有改变她的美,她的脸颊,苍白、没有血色,白的透亮,甚至能看见里面流动着的血管。只是眼睛?林天不忍心去注视,他想不出她这是为了什么?
林天轻轻的用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她没有反抗,只是转过头,看了看林天,“你是谁?”她问。
她问的很轻,似乎有气无力,但对于林天来说,这已经是很难得了。“我叫林天!你的主治医生!”他这么告诉她:“从今天起,由我来负责你的一切起居饮食,你的睡眠,你的治疗!”他用尽量柔和的声音告诉她:“你要配合,否则你会在这呆一辈子,我想,你一定不愿意?”
她扭过头去不看他,林天继续说:“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要对你说的是:你的病并不重,只要配合的好,很快就能出院;但,”林天提醒她:“如果你象这样不吃饭不喝水不吃药的话,什么时候你才能重返校园!或许会在这里呆很长的时间,一年、两年……也许更长!……”
她闭上了眼睛,林天又叹了口气,她的眼睫毛多长,她的眼角、她的皮肤,还有……
林天轻轻的站起身来,走出了病房。他对等在门口的两个护士说:“给她注射葡萄糖!”
……
在办公室,林天翻开她的病历卡:
姓名:南狄性别:女年龄:19
住院:90年9 月
病因:骨质增生癌变
治疗:化学
下面接着是一些住院以来用过的药,但都是试剂。
只有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林天注意到了在父母这一栏里是空白,在籍贯一栏里写着上海。太简单了!
林天合上病历卡,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最后他坐直了身,拿起电话:“请接美术学院”他对对方的接线员说:“转学生楼!”电话很快就通了。里面先是一阵乱烘烘的声音过后,接着就有一阵惊天动地的音乐,最后才出现一个低沉的男中音,他问“找谁?”
“请找一下南狄!”
“南狄!”那边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不是……不是说已经……已经……”那人些结巴。林天这时候听在了他旁边有人小声的问:“怎么回事!”下面林天就没有听清楚,可能是那人捂住了话筒。
林天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听见那人说:“在上课!”他告诉林天:“你一会再打过来!”
林天放下电话,有些莫明其妙:“在上课?”
林天想了想,开始觉察到这个南狄还真是有点邪门!他笑着摇摇头,出了办公室找到了革莉。
“就这么简单!”革莉对他这么说:“你不去管她,看你姐姐会不会回来,其实这本就是你姐姐的不对。”革莉带着有些责备的口气对林天说:“问一问洪严的同事?谁不了解他,有谁会说他不爱林铃,家里家外的,忙前忙后还不是为了能让你姐姐安心演出,可好,演出回来倒把洪严给甩了,他如果宽洪大量,我还不了!”
“得,得!”林天冲她挥挥手,不想听她再说,他教训她:“还没过门儿就管前管后,这还得了!”
可林天看着她变了色的脸只好笑笑:“当我没说,当我没说还不成!”
“晚上有什么安排?”革莉没有再乎他说这句话问道:“一块儿去临江公园参加拍拖舞会?小安子也来?一块儿去吧!”她看见林天面露难色,有些不高兴:“怎么,又要去你姐姐那儿!”
“是!”林天只好承认:“我得去劝劝她!”
“劝她改变主意?她这种人也会……”林天知道她下面要说什么话,于是打断她:“好了,好了!”他摆摆手:“不如叫安心格陪你,他是我好朋友,我最放心!”林天狡猾的笑了笑:“朋友妻,不可欺!”
“你?”革莉作势要打他,林天笑着跑开了。
林天推开6 号病房的门,看见了南狄仍在睡,他走过去在她床边上坐下。南狄翻了个身,被子掉到了地上。
她醒过来,看见了他。
“有什么事?”他问。
“没有?”林天觉得有些不可思意,但他还是努力笑了笑:“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拍拖舞会,你去不去?”
“……”
“其实挺好的,大家都是影视圈的朋友,去玩儿玩儿也未尝不可!”
“……”
“有几个名演员,还有香槟酒?”
“……”
“我有个朋友,对了!”林天笑着说:“安心格,逗死我了!”林天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笑人……”
“……”
“你要是真不想去就算了!以后也有的是时间,也许还会有游艇,总之……”林天看着她一句话不哼的注视着他,只好把话咽住。他看了看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又仔细看了看南狄,总觉得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不觉若有所思。
临出门的时候,林天转过头突然问:“许茂林是你什么人!”
他看见南狄猛然把头转了过去,双肩剧烈的抽筋,他赶紧叫来值班护士,给她注射了一针镇静剂。看见南狄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才松了口气,他心里一下子好象豁然开朗了很多,‘难道?’这不可能,林天自嘲的笑笑,难道会这么巧。
林天没有再细想,他看了看表,知道林铃正在家里等他,没办法,他只好交待了护士几句,好好照顾南狄,赶紧下楼坐上出租车就走。
一推开门,林天就注意到了家里面气氛有点不对,他看了看这些新式的家具和鳄鱼皮沙发,还有豪华大吊灯。“林铃!”他大叫:“出了什么事?”
没有人理他,他又大叫“林铃!”
过了好一会儿,“出事?”林铃从浴室里探出个头来说:“你先坐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说着又把头缩了回去。
林天有些莫明其妙,但也只有先坐在电视机前等着向林铃问个明白。
好不容易等到她洗完,在沙发上坐下,林天看着她一边在用毛巾擦头,一边又不紧不慢的拿着电吹风正准备插电源。他一把将她的电吹风夺了过来:“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么高兴,是不是又偷税漏税没给抓住,还是跟姐夫达成了分居协议?”
“怎么从没见你嘴里说过一句好听的话”林铃教训他:“你就不能说点儿好听的,比如”,林铃提醒他:“比如我是不是又交了一个男朋友,最近有没有接到片约什么的,怎么一见我就跟见了动物园的猩猩似的,没个好脸!”
“好,算我没说!”林天不耐烦的摇了摇头:“怎么样,这次收获不小吧?”
“还行!”林铃一边吹头发一边告诉林天:“这次去深圳不仅见到了几个有名的导演,而且他们还看了我拍的系列剧,印象很好呢!”
“别自吹自擂!”
“他们还说要给我安排一个电影角色,有可能就在最近,他们的一部新片马上就要开机”林铃高兴的直哼哼:“怎么样?”
“臭美!”林天往沙发上一靠:“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些东西?”林天指了指家里的新摆设问:“是不是……?”
林铃一下子用梳子打过去笑着骂他:“没个正经!”
林天躲开梳子,突然正色问道,可林铃比他还快:“你和革莉到底怎么样了?”
林天哼了一声:“还不是老样子!”
“怎么没见她来?”
“去了临江公园,开什么拍拖舞,我不太清楚!”
“你傻!”林铃用手一顶他的脑门儿:“现在的女孩子不看牢一点就飞了!”
林天用拨开她的手:“你别教训我,看看你现在和洪严,回来了也不去看看,好歹你们还是夫妻。”
“我也幸运!”林铃唉了口气,“好在没有孩子,现在还不晚!”
“你真要和他分手?”林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六年了,你就一点也不留恋!”
“留恋个屁!你也不看一看他是……他是个什么东西,他……”林铃突然哭了起来“你跟本就不知道!”
“我……”林天有些不知所措:“他怎么你啦!”
林天想安慰她,可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她止住泪,“算了!”林铃冲他挥挥手,不想再说:“你坐吧!我进去换衣服!”林天没有拦她,任她去。
回到医院的宿舍,林天疲倦的靠在沙发上,他看见对面床上是空的,知道任克伟还没有回来。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睡衣也没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他看了看表,才十一点。“喂!”他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啊!”
“是我!”对方话筒里说:“我是克伟,今晚有点事就不回去了!明天的早班?……”
“算了!”林天有些不耐烦:“我替你!”
“那谢谢你啦!……”
不等他说完,林天就扣了电话。
还没过两分钟,电话再一次把林天激怒了:“你他妈的知道不知道老子在睡觉!看看你的表,有病!”林天恶毒地咒骂了对方几句后问:“你他妈的是谁呀?”
“是他妈你的姑奶奶!”革莉在话筒里也不示弱:“我看你他妈的才是吃错了药,神经病!”
林天一脸苦笑:“……我不知道是你”
林天听到话筒里哼了一声,赶紧陪笑:“你现在在哪?是我过去,还是你过来?”
“……”
“好了,好了,别生气还不成,这全怪那个臭小子任克伟,他刚才打过电话的!……”
“今晚算了!”林天听到对方语气平和了许多,心下这才大慰。“明天请你吃饭!中午?”
“再说吧!”她挂了电话。
林天狠狠得把电话摔在地上,对着电话大骂:“革莉你长毒疮!”
林天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完了,经过任克伟和革莉这么一折腾,现在想睡也睡不着了。他气哼哼的冲进厨房,调了一大杯伏特加酒加蕃茄汁、冰水和辣洋葱,一饮而尽,直呛得他又是鼻涕又是眼泪才罢手。“妈的!”他狠狠的将酒杯摔出了窗外。
“就是这么一回事?”人事部主任心平气和的冲着任克伟说:“你乱搞男女关系!”
“胡说!”任克伟一脸委屈:“我根本就是安分守己的,从来没有不假外出,况且我待人特别诚恳朴实,对同志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工作是夏天一样的火热,对待坏人象秋风扫落叶一样,对待社会不良习气更是象冬天一样残酷无情,我这样的好同志怎么会乱搞男女关系呢!”任克伟很是不服:“有些人见人眼热,这是诬告!”
“不会吧!”胡主任老成的注视着任克伟:“这方面你可难不住我,既然有人这么说,自然是有他们的道理,虽然你跟四、五个姑娘交情不错,我也清楚,是有一定的限度。这我相信!可是……”老胡看着任克伟嘿嘿一笑,笑得任心里直发毛:“可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外面的人如何说你知不知道?从外表看,你还不象是坏人,可你想,都三十一、二的人了?还不结婚,想想也不发怵吗?从外表看你和那个女孩子走得近,就断定你一定实有其事。试想,哪个狸猫不馋腥?哪个狗子不撵兔?有便宜不沾,到嘴边的肉不吃?别说你了?就是我……”胡主任好不容易才把话给咽住:“你下去好好想一想,对党和组织老实坦白,不应存在私心杂念!”老胡冲他挥挥手。任克伟这才气哼哼的一路骂着走出了主任办公室。
在门口,任克伟一把抓住路过的林天:“你小子干的好事!”
“病历卡!”林天对任克伟喊:“当心别踩,里面有X光片!”
林天挣脱开任克伟,一边将掉下的病历卡捡起来,一边又斜眼看他:“又有谁告你状了!”
“除了你还有谁!”
“不是我你相不相信?”林天站起来对着他鼻尖问:“我今天一上午都在实验室!”
“那会是谁!”
“这就得问你!”林天一边走一边对还站在原地的任克伟笑着说:“是不是在她门口碰上了谁?”
“你是说……”
林天笑着走开了。
革莉见林天笑着走进病房,有些奇怪:“什么事这么高兴?讲出来听听!”
“没事!”林天还在笑。
“到底是什么?”革莉经不住林天这么神秘追问:“说呀!”
“真没事!”
“那好!”革莉把病历夹塞到林天手里,“下面的十一个病房就留给你啦!”
“嘿!”林天想叫住革莉,可还是没有拦住。
他苦笑的冲着床上的一个男病号耸耸肩,那人对他说:“女朋友?”。
“不!”林天笑着摇摇头。
那病号正要想跟他说什么的时候,门口的一个护士推门叫他:“林大夫,电话,市政厅。主任叫你快点!”
“这就来!”林天出了病房直犯嘀咕:“市政厅?……”
正文 (二)
(二)
林天在接到电话后明白这一切,原来南狄就是许茂林的女儿。
“我想事情你非常清楚”许茂林尽量用较平稳的声音对他说:“她住院的事我们今天才刚知道,他母亲去过她学校几次,都被她的同学拒之门外,我先是不太清楚她究竟怎么了,问题严重不严重,可我确实不知道她会……”林天仍在听,但他却弄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本以为这是小孩子闹闹就算了,没想到会,其实……”
林天听见话筒里长叹一声:“我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你阿胰就这么一个女儿,你无论如何一定要治好她!……”
“许伯伯为什么不亲自来一趟?”
“不了,她一见到我……算了,现在我己经知道了,他妈妈这几天准备去医院陪她!”
“放心许伯伯!”林天安慰许茂林:“她的病不是太严重,只是初期,经过少量的化学治疗就会……,只不过?……”林天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问这个问题。
“不过什么?”许茂林电话里面有些焦急的问:“她的情况自小我就比较清楚,你问好了!”
“是不是她的肺有点毛病?我看了她的片子,好象以前……”
“……嗯!……对,她已前患过肺结核,不过己经好了,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怎么,是不是?……”
“不用担心!”林天怕他误会,赶紧说:“没什么,只是有一点,你不必担心,只要在伙食上注意就行了,这点我会安排!你尽管放心。”
林天又安慰了许茂林一会儿,直到让他相信他女儿的病不是很严重时才将电话挂了。
‘看来南狄以前吸过毒这事是真的!’林天唉了口气,朝6 号病房走去。
南狄今天醒的早,林天已经特别嘱咐过护士不要再给她注射镇定剂,因为她的情绪要比先前稳定了许多。
南狄看见那个令她讨厌的护士革莉又走到了她的床边。南狄气哼哼的说:“我不想再打针,从今天起任何人没经过我同意就不准给我吃我不愿意吃的药。”
革莉本来是端着药盘给她送面条来的,由于南狄躺在床上看不清盘子里的东西,误以为又要给她注射那种令人发晕的针剂。所以她攻击革莉:“臭美!”
革莉低头看了看自已露出大褂的裙子,不禁怒火中烧,心想这是哪儿跟哪儿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革莉强压住心中的气愤:“不要忘记你现在是病人,我是医生,你必须服从!”
“如果我偏偏不打针不吃药呢?”南狄有些挑衅的注视着革莉。
“当然行啦!”革莉微笑着对她说:“也许太平间的尸臭味会令你心境大开,要不要拿一个人耳朵给你下酒才心满意足,才不会缩在这里睡大觉自个儿没事找事要不要我带你去看一看刚才送进太平间的一个无头腐尸,嗯!”革莉装作十分陶醉的样子:“味道好极了!”
南狄差点将胃里本来仅剩下的一点葡萄糖也吐了出来。一边趴在床边喘气一边恶心的望着革莉涂的红红得好象出了车祸一般血红的嘴唇。革莉则在床边继续微笑的把盘子放在她的床头柜上,一边又继续损她:“这里面就是刚从太平间里割下来的人肉煮的肉汤。”南狄这才看见盘子里盛的是面条,心下大愧。可嘴上仍然很硬:“我不爱吃这个!”
“没关系,我喂你吃!”革莉仍然微笑。
南狄经她这么一捣鼓,哪里还有半点食欲,只好望望面条叹了口气。“无聊透顶!”她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不要再闹了!”刚刚走进病房的林天把革莉拉到身后。革莉这才很不情愿的把旧床单收拾拿走,气哼哼的望了林天一眼。
林天看着革莉走远后,这才坐在床边上端过面条……
“我不吃!”南狄摇着头把被子紧紧拉了拉。
“那好!”林天笑了笑:“就出去走走如何!”
南狄看了看身旁的另一个护士,那个护士友好的告诉她,“院里有推车!”
在草坪上,南狄这么多天第一次来到有阳光的地方,透明的血液浓浓的在她体内流畅的时候,徐徐的微风在她脸上拂过那种令她轻柔的感觉,刚刚破土而出的蝉,发出令人沁心的鸣叫,这一切都令她心情好转了许多,第一次很仔细的注视了林天后,这才发现现在的他要比在病房内和蔼的多。
南狄不想再回忆以往痛苦的经历,在学校的那些玩弄她的吸毒的同学,还有奸污了她的亲哥哥……妈妈知道我吗?她为什么不来看我,艾利把我的事告诉她了吗?总之,此时的南狄不再想回到学校,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返校园,那个令她痛苦万分的环境。但,她自己也似乎预感到自己的病……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容易死去,可我又该怎么办?南狄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以前儿时的朋友,他现在怎么样?
“我会死?对不对?”南狄抬头看着推着车的林天问:“会不会?”
“不”林天笑着摇摇头:“只要你配合就不会,其实,你的病根本不严重,我想……”林天不知道此时说是不是时候,但他还是告诉了她:“你的肺不是太好,我只是担心一旦做手术,你的呼吸系统……我是说,”林天想尽量用平稳的语气告诉她,你的肺不行,不能做手术,只能通过药物治疗。“真的不能做手术?”南狄问。“我只是说可能,并不代表……”。林天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她扯不清,他告诉她:“我看过你的片子,你是不是……”林天看见南狄沉默不语,也就没再说下去。
他推着她在院子里走了一大圈,最后他这才发现她睡了过去。
许茂林把林天约出来的时候正好是医院下班的时候,在拐弯的咖啡馆里,许茂林和林天面对面的坐在一个偏避的角落里。
“我想不会这么糟吧!”许茂林自我安慰的说:“这不可能!”
“但这是真的,她不可能做一个这样的手术,因为,您应该知道,她的肋骨上有一个小的增生骨质,它已经癌变,虽然是早期,可……可是她的肺里面已经有40%的细胞坏死,她在学校里吸过毒!”
“这不可能!”许茂林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林天把他硬生生的按回坐位:“您是我父亲的朋友,在这一点上,您尽管放心,我会尽力的。”
许茂林捂着头呆呆的坐在座位上不说话。林天悲伤的注视着一个这样的老人,这样一个身居要职在政治上缕缕不败的老人。但他的家庭,他的妻子,林天的阿胰,已和他的关系名存实亡。他的儿子,因为学生运动也同他分手,现在,他唯一的女儿也……林天上前在他的旁边坐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
过了许久,他问:“不做手术能活几年?”
林天看了看许茂林深深陷下去的眼窝,深深的吸了口气:“或许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后呢?”他问。
“………”
“那现在就给她做这个手术,切除那个增生的东西!”
“这太危险,我不可能,这不允许,要知道……”
“我会在手术单上签字!”许茂林紧紧的握住林天的肩:“试一试!我就这么一个……”他再也说不下去。
“让我想一想再答复您?”林天站起来:“我会去征求一下骨科主治大夫和内科医生的意见!”他最后按了按他的肩走出了咖啡馆。
林铃悄悄的走出房间,她回头看了看仍在睡的洪严,笑着哼了一声:“死鬼!”
可林铃刚刚一出门,洪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几乎难已至信的速度穿好衣服,不声不响的开门跟在林铃后面。“看你今天要去哪儿?”
自从洪严搬回来后,林铃就一直跟他分开睡,洪严也没有说什么,照样是吃饭工作,他到要看一看她究竟搞什么鬼?可林铃最近的一系列活动简直令洪严摸不清头脑,一会儿是沙龙聚会,一会儿是舞厅拍拖,接着又是烧烤和郊游,在她的身后,总是跟着一大堆小白脸,她也不感到腻的慌。洪严奇怪的是她倒是没有乱来,这点倒令他心慰不已,毕竟是六七年的夫妻。可今天,洪严倒要看一看林铃究竟在玩儿什么花样?在跟着她上了两趟车,过了三四个商场,拐过了两条马路。最后,林铃在确信没有人跟踪后,终于走进了一个小胡同。洪严暗自笑了笑,看你今天往哪逃!
在胡同尽头,洪严看见了一个四合院。院里寂静的一个人也没有,院不大,倒也干净整洁,只是在这样一个居民区有这样一个几百坪的地皮倒也少见。洪严犹豫了片刻,还是从墙上翻了进去。
他趴在窗户上听里面人谈些什么,人很多,似乎男男女女不少。最后,他干脆透过门缝往里看。除了有林铃之处,还有几个常来他家的林铃的朋友,再就是几副陌生的面孔。“神经病!”洪严暗暗骂了一声:“这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里面有一个较大的声音道:“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这时候,里面的乱轰轰的声音小了不少。那人继续说:“这次救灾义演,说是不收钱,那只是胡弄外面的人,至于大家,我心里是有数的,亏不了大家,怎么也不能让大家白干。”
“那是!”里面的人轰然应道。
“所以说,今天到场的文艺界的人士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泻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否则团里面知道,你我大家可都是吃不了兜着走!”
“对!”洪严这时候听见了林铃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把耳朵更贴近了几分:“老刘说的对,尽管我们这次的名义是救灾义演,但还是要打通各方面的关系,否则,我们将会遇到一些诸如要看你们市批复啦,红头文件啦什么的。至于大家心里面怎么想,我和老刘也明白,总之,一句话,现在后悔还来的及!”里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应声。洪严听见林铃接着说:“安徽那里我已安排的差不多了,已经明确答复说在滁县演。那里集中了大部份聚集在那里的机构和企业,很有油水可捞。大家说怎么样?”
“就这么办!”有人附和。但也有人没有表态,林铃看了看几个没有表态的,和那个老刘交换了一下眼色,继续道:“就演半个月,差不多就收场,象征性的捐一些钱给当地政府,当然不能忘记那里的镇长,他是我们的联络人和担保人,有了他,大家尽管可以放心……”
洪严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要去安徽趁着国家正乱的时候发一笔难民财。他不由的笑了笑,暗自哼了一声:“不知你们去得成去不成还是个问题!”
他没再在这里呆下去,仍旧由原路返回,一个人到家静候林铃的归来。
任克伟在走廊里碰上林天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快吃饭的时候。
“一块儿吃!”任克伟硬拉林天到外面的小吃店里要了两碗面条。“你不怕肝炎?”
“怕死不是共产党员!”
“得了”林天看着他笑:“有什么事就说,不要吞吞吐吐!”
“好!”任克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把你的摩托车借我用一用!”
“你还嫌上次摔得不够惨,我整整花了六百块才修好你知不知道!”林天不乐意。
“别这样好不好!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帮帮忙!是良子约我去江边游泳的!”
“良子?哪个良子!”林天有点莫明其妙:“你什么时候跟日本人挂上了?想叛国?”
“别这么快就上冈上线,不就是上次我们院跟美术学院的那些学生搞联谊时新来的那个日本小姐!”任克伟嘻皮笑脸的对林天说:“就算帮哥们儿一个忙还不成?”
“行倒是行,不过?”
“不过什么?”任克伟有些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给我化验室档案室的开锁卡!”
“你疯啦!”任克伟一脸惊诧:“你不想干医生这行啦?要是被院长知道你不想活了!”
“那好!”林天站起来:“不成就算了”
“嘿!”任克伟赶紧拉住林天:“行,行还不成!”
林天暗暗一笑,接过任克伟的解锁卡。笑着指了指摩托车,扔给他要的东西,一边走出餐馆,一边望着无可奈何的任克伟,他在后面喊:“用完就快点还给我!”
许茂林回到市政厅办公室,一直提不起精神批阅文件,秘书小心的给他上了一杯茶就退了下去,关好门,嘱咐任何人都不要进来打扰厅长。
许茂林许久才把南狄的照片放回原处,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离开家,离开她的母亲和继父。她为什么这么怕见到我?这个市政厅的高级干部终于沉寂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他给办事处的李见成打了个电话,这个保卫科的干事是许厅长一手提拔上来的年轻人,李见成对厅长忠心耿耿的态度令他欣慰不已。他告诉他:“查一下美术学院以及南狄有关朋友的详细情况!顺便叫两个人跟着南云,看一下他最近在搞些什么?”
李见成办事的效率许茂林一直是极为欣赏,无论是厅长交给的领导人的保卫工作还是清查一些老干部违法乱纪行为的证据,他都办得恰到好处。为此,他才会从一个普通的小职员一下子提到保卫科科长。
李见成对厅长交给的任务一点也没有马虎。他知道这次局里面的调职调衔还是德高望重的厅长说了算,尽管是常委投票表决,但这并不重要。他不仅有效将手头的工作基本上停掉,而且动员了远不止厅长所要求的工作人数,还有一点令厅长信任李见成的原因是:他从不过问领导为什么要这么办,为什么要调查某某人,况且。这次厅长特别让他小心从事,李见成当然马虎不得,不但局里不知道这次查些什么,而且连他的顶头上司行政处处长也还以为这是一次例行公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李见成一直在找机会接近南云。
林天走进院长的专用的化验室,打开了保险箱,拿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高级进口化学药剂,在取出足以对南狄进行一次大型治疗的剂量后,他才将保险箱按原样复位。
在出门时,革莉从一旁钻了出来吓了林天一跳。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HTYANG?”革莉笑着问:“我爸知道了非扒你的皮不可!”
正文 (三)
(三)
林天从医院里出来,就一直觉得有一个人跟着他,从上16路电车到西直门下车进了自选市场,从展览中心到环城路,后来,林天在花鸟商店门口停了下来,他突然转过身看清了那人。
那人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于是林天从皮夹里抽出两张十元钞,递给那人。那个年轻的,挂着美术学院校徽的青年人愣了一下,没有明白过来。“给”林天把钱伸到他的鼻子底下:“够不够?”。
“不!”那个可能是美术学院的学生把林天的钱拦开:“没发烧吧!”
“我是医生,这点你可以放心!”林天收好钱转身就要走。
“嘿!”那人叫住他:“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那人在后面跟着他:“你不要误会,我是真有事!”
“那你可以来我办公室,或者给我打电话”林天停下步子,他实在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跟着自已:“或者说,比如”林天气得没办法:“给公安局打电话什么的!”
“公安局长是我爸!”那人接过林天的话:“可我不想麻烦他!”
林天气极反笑:“那么你想怎么样?”林天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只觉得今天是倒霉透顶,他向四周望了望,心下反倒坦然起来‘看你要搞什么花样!’
“是有关南狄的一些事,她最近可能会有麻烦,所以我才来找你!”林天这才有些不相信的好好的看了看,那人赶紧掏出学生证:“我是南狄的同学!”
于是林天就顺手把他推到了路边的小咖啡馆里。
他们找了个角落坐下。“说吧!”林天把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到底有什么,你现在可以不必顾忌!”
“我叫张晨!”张晨冲着林天笑了笑:“南狄一定没有跟你提过我,不过!”他摸了摸了鼻子:“南云你一定认识,他的父母跟你们家可是世交,尽管可能现在不怎么接触!不过,南云提到过你!”
“这么说你跟南云很熟?”
“不!”他摇摇头:“跟他妹妹比较熟,我们是同学,南云比我们高两级。”
“噢!”林天这才明白过来张晨没有跟自已开玩笑,他正了正色说:“你找我不单单是告诉我你跟南狄的关系吧!有什么其它的吗?”
“有!”他点点头:“很糟!你一定看了昨天的新闻?”
林天摇摇头:“昨天有一个化验……”
“南云正在被通缉!”
“因为什么?”林天坐直了身子。
“与一起毒品案有关……可能……”他咽了口吐沫,林天于是把咖啡往他面前推了推,但他把咖啡推开,继续说:“这只是可能,我也只能这么说,南狄……可能与这事有牵连。要不了多久,或许警察会找上门来!”
“你怎么认为南狄与这事儿有关?”林天问。
“……我以前和她一样,也吸过毒,我们是一块进戒毒中心的……”张晨低头不语。
“你是说……”
他点点头。
任克伟坐在医院的办公室里,他看见林天阴着脸走进来,又阴着脸走出去。“嘿!”他叫:“等一下!”任克伟追了过去。
“有什么事!”林天很不耐烦的转过身看着他。
“我们是不是朋友!”任克伟正经的问。
“是!”林天点点头,他不晓得这小子又犯了什么邪:“有屁就放!”
“再把摩托车借我用……”
林天转身就走。任克伟在后面追上去:“到底行不行?”
“先把上次修车费付了再说!”
“真的!我这次一定会小心”克伟在后面喊。直瞧得好几个护士看着他们两个笑。
“同性恋啊你!”林天推了克伟一下进了化验室,任克伟也跟了进去。
“是和艾利!”
“什么?”林天以为自已听错了:“谁?”
“咳!就是那个湖南妞!”任克伟一脸不屑一顾的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顺手把禁止吸烟的牌子翻了个个儿。
“有没有搞错!?”林天简直有些愤怒,他知道任克伟这种人是什么都做得出的。
“咳!”任克伟咳了一声:“别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人家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
林天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他:“是为了成果的事想求助她父亲?”
“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成果才追艾利的吗?”任克伟有些生气,心里直骂自己,怎么连我最好的朋友也这么看我?我真的有这么坏吗?“算了!”任克伟转身就走,没再理林天。
可当他一出了大门,在车棚前,他这才摸到了口袋里硬硬的,肯定是自己在说话时林天塞进来的东西,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这个林天!’他没再想什么,把林天的摩托车推了出来,开上了十六号公路,直奔临江酒店而去。
林天坐在化验室的办公桌旁,铺开了南狄的病历卷宗,顿首思索……
“这是不可能的!”很久以后,他轻轻的自言自语:“不能做手术!”他这么自信的告诉自己。
“谁说的?”林天背后传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看倒还可以试一试?”
林天转过头,站起来跟院长打了个招呼。
“怎么?”院长笑着坐在他的对面:“真的没有把握!”
“人命关天!”林天自嘲的笑笑。
“我听莉莉说过,是有点麻烦,不过,办法总还是有的!比如……”革院长指了指林天的头“就不能好好的动动脑筋?”
“你是说请山口先生……”
“就是这么一回事?如果他同意从科学院来我们医院治疗这个特殊的病历的话,那么,就等于我们能够掌握这项尖端的技术,要知道,给一个连呼吸都不能正常的人动手术意味着什么呢?”革院长最后拍了拍林天的肩就关门出去了。
“我怎么就这么……”林天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就直奔科学院的教授公寓而去。
洪严很晚从司法局回来的时候,正好林铃也端着做好的汉堡包从厨房里出来。洪严笑嘻嘻的二话不接过林铃的盘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关心起我来呢?”
“别美了你!”林铃夺过盘子:“这是我自己给我自己做的,哪有你的!”林铃重重把盘子放在桌上,坐下来还没张口。洪严就已经抢过一个咽了下去。她无可奈何的看着他笑:“要不要我给你冲一杯咖啡?”
“那你还愣着干嘛!”
于是林铃笑着转身进了厨房。没过一会就端着特别给洪严调好的加了‘泻药’的咖啡来到客厅:“给”他把那杯一边递给洪严一边说:“最近我可能要去南方一次!”
“干什么?”洪严问完了就感到后悔,给了自己一耳光。他们夫妻协议里有这么一条,如果谁在吃饭的时候对对方问‘要干什么?’或‘为什么?’等字眼,谁就负责刷碗。“算我没说行了吧!”
“今天不让你刷,你还有重要任务!”
“那是什么?”林天用手一指林铃背后。趁着她向背后望的一会功夫,洪严飞快的将咖啡调了个个儿。
“什么也没有”林铃问:“你看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洪严笑着说:“我看花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重要的任务?”
“是!”林铃停下吃,咽了口咖啡:“我后天走了以后,不许你再找林天胡言乱语,你明白吗?”
“不明白!”洪严装傻:“我以前也没跟他说什么,倒是你听信谗言,现在可好,连正常的夫妻生活都过不好,名存实亡!”
“既然你明白,为什么当初不同意同我离婚!”
“为什么?”洪严气极反笑:“我们家就我一个儿子,我都三十五了,离了婚我找谁去?”
“哈!”林铃一口气把咖啡喝完:“什么话,就想着你自己,你怎么不顾我,不替我想一想,我也二十九了,以后要嫁也困难!”
“所以说呢!”洪严笑着看着她:“要想离婚也要等到你更年期过了再说!”洪严也一口气把咖啡喝完,头也不回的摔门进了卧室。
“嘿!”林铃着急的锤门叫道:“你睡我的床那我睡哪儿?”
“沙发!”洪严把门开了一个缝:“要不然,一块也可以!”
“无赖!”林铃气得冲门进去抱起被子走到客厅:“受气就这两天,看我半年不回来,让你吃够冷米饭!”
“是啊!”洪严倚在门口笑着望着她说:“至于你赶不赶得上后天的飞机还是个问题?”
“你……”
洪严不等她再说什么,抢过话来,用手一指:“睡在外面至少离洗手间是很近的!晚安,睡个好觉……”
林铃气得揣了一脚卧室的门后……这才突然感到下腹不适……
舞蹈课结束后,张思琳在还没走出体院的大门时就一眼瞧见了停在大门外的那辆银灰色奥迪。在奥迪的旁边,站着一个戴着黑墨镜的人,思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南云。
南云替她打开车门,看见一脸惊诧的思琳:“你是怎么跑出来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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