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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东来微笑;伸出手;“敏儿;你好。”
这也是个混蛋,对人家毛敏儿亲也亲了,摸也摸了;还想跟人家以普通朋友礼节的方式握手?他能若无其事,毛敏儿怎么能假装无事,这人,是她一见倾心的爱人,曾经的男朋友。
毛敏儿神不守舍,握住了那只温服干燥的手,“我,我”她想说我不好,可心情起伏得太厉害,以至口头不能完整表达。
朱佑佑皮笑肉不笑,“原来你们认识。”
陆东来的底,作为合资方,他自然知道,这两人看来关系不寻常,难怪毛小朴在北京吃了毛敏儿的亏,估计陆东来出力不少。
这么一想,心里原本对陆东来在一见面就建立起来的好感和敬佩全没了。
一对狗男女!
咳咳,朱家人冤枉人是不是一挑一个准?
朱公子哟,人家若计较,你不知道怎么死的!还有一位阎王没出现,若知道你还对他家大婶起过那点腻歪的心思,可以闹翻你!
陆东来倒也不装,微笑解释,“在北京认识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解释了他和毛敏儿的所有关系,认识的而已。
毛敏儿泪眼汪汪,却作声不得,她在北京已身败名裂,也不指望今天陆东来能重新接受她,可他们毕竟有过一段,他怎么能如此轻松,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法国人可开眼界了,前几天见识了一场风波明动,今天又是一场情潮暗涌,中国的趣事多咧,来此地来对了。
朱佑佑不耐烦了,对自己的助手说,“你把一些情况跟他们仔细地说说,下午回公司开会。抓紧时间。”
意思很明显,老子瞧不得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潮,快点看,看了回家洗洗睡。
东道主如此催促,毛敏儿虽然知道朱佑佑是针对她,却也不好发作,收拾心情和眼泪,强作欢颜,回到工作上来。
下午的会本是三方各回各家,自我探讨,陆东来却提出和朱佑佑一起召开,他有一些细节想法想让大家一起讨论一下。法国方主要是技术支持,暂时无须参加。
朱佑佑还是觉得陆东来这个人挺靠谱的,心思缜密,行事果断,如果没有毛敏儿这根搅屎棍,他很乐意把陆东来当作自己的偶像。
会议上,助手将所有的资料都摆到桌子上,陆东来针对海阳的地理环境和资源,一条一条分析自己的看法和建议,例用实例和数据作为分析的依据,指出朱佑佑目前工作中的不足点和闪光点。
朱佑佑默默地听,不得不承认陆东来分析全面,考虑周到,边边角角都想到了,不过他发现有个重要数据错了,于是翻查了一下资料,确实错了,后面少了一个0。
朱佑佑问助手,“这资料谁翻译的?”
少一位数,差之千里,助手也觉得事情大条了,冷汗直流,“是新来的助理黄又珍。”
朱佑佑将手中资料一甩,“这资料早就到了我们手上,什么让新来的人翻译?毛小朴翻译的呢?没有?你怎么不交给毛小朴翻译?”
助手正欲解释,哪知陆东来一下抓住了朱佑佑的手,脸色急切,声音微颤,“毛小朴?毛小朴在哪?快带我看看!”
朱佑佑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意外,认识毛敏儿,肯定认识毛小朴,他不客气地挣脱了陆东来的手,“毛小朴前几天辞职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揉揉手,妈的,要不要这么用力,还痛呢。
“前几天辞职?她在你这里上班?”陆东来追悔莫及,原来当日他没有眼花。
“是,不过有人对她不利,她辞职了。”朱佑佑浅浅看他一眼。
“毛敏儿?是毛敏儿要害她对不对?”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朱佑佑没好气,哼了一声。
“你知道有人害她为什么还让她走?”
“不让她走,就有人害我!”朱佑佑冷冷一笑,这话,你懂。
陆东来轻轻吸了一口气,定定神,掏出电话,“西为,朴儿在海阳,不过目前又没见人了。”挂上电话,陆东来对自己的项目经理说,“这个项目以后交你全权负责。我有要事要忙。”
项目经理有些纳闷,要事?这个项目还不是要事么?事关十几亿的投资。不过他不敢问,默默点头。
陆东来看向朱佑佑,“朱先生,麻烦你把毛小朴的资料给我好吗?我找她好久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她,这个项目我让利百分之三给你。”
在场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合计几十亿的投资项目,后期的利润可想而知,百分之三,那是一笔多么巨大的金额。
朱佑佑有些动容,商人谋利,当然首先是为了这笔钱,其次是被陆东来的诚意打动,他花这么大的代价找毛小朴,肯定不是为了害她。不是害她,难道是爱她?朱佑佑想起毛小朴那张脸,那身段,那神情,有点恍然,爱上她应该很容易吧。
“你跟我来。”
朱佑佑将陆东来带到毛小朴住的地方,此地,早已人去楼空,走得很干净,连初七的玩具都搬走了,如果不是朱佑佑确定毛小朴带着初七住在这里,陆东来真不能相信这儿有一对母子住过,收拾得太彻底。
“她们当晚就搬走了。”
朱佑佑语气有些伤感,她搬进来时,房子里什么都有,一应俱全,走后还是老样子,只是找不到她和初七的一点痕迹,连墙上的画报彩图都没有留下。她到最后找房东给钱,可能都不知道那胖胖的女房东是假的,真正的房东是他老妈吧。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陆东来心一寸一寸往下坠,不知道要坠什么地方才能踏实。飘啊飘啊,没着没落。
“浓眉,大眼,很有男人气概,不过是个孬种!可能怕毛敏儿对付,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陆东来在记忆里搜索,浓眉,大眼,男人气概,太粗像了,他搜不到这个人。但他相信,如果真是孩子的爸爸,那么绝对不是躲起来了。能在北京一夜间拿下毛家的人,怎么可能在海阳这块小地方躲起来。
陆西为马不停蹄风急火急,当夜就来了,朱佑佑首先被陆西为绝丽的容颜惊到了,而后被他眼睛里的杀气惊到了,再后被他身上笼罩的萧瑟和悲伤惊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要找毛小朴,难道是这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绝美少年?朱佑佑突然之间闪过一个念头,毛小朴,你躲起来也好,不要残害人家未成年少年郎了。
接下来更让朱佑佑吃惊了,这个少年竟然趴在毛小朴睡过的那张床上呜呜地哭起来,口里还在喊,“死大婶,死大婶,你跑哪儿了,真不要我了么?”
朱佑佑有些想笑,转头想找陆东来调侃一下,他吓了一跳,陆东来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窝里打转,头微仰,不让那滴眼泪落出来,却仍然止不住一脸悲伤。
朱佑佑突然想起一句挺装逼的话,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以前,听见这样的文艺腔就感觉全身被虫子爬过一样,起一身鸡皮疙瘩,而现在,他理解了四十五的悲伤。
朱佑佑笑不出来了,他内心突然窜过莫名的伤感,有种空荡荡的落寞。
这天晚上陆西为说什么也不走,要在这里呆一夜。陆东来明白陆西为的心情,其实他也想留下来,感觉一下毛小朴的气息,可陆夫人还在酒店,他不能把她一人丢下,只得回来。
陆东来心情沉闷,抑郁,看到陆夫人时问她吃饭了没有,陆夫人低头浅浅一笑,说吃过了,然后没再作声。
陆东来也不想说话,在陆夫人房里呆了一会儿,回了自己的房间,各处打电话寻人。如果在平时,陆东来只要心情稍微好一点,就能发现陆夫人的不对劲。陆夫人眼睛红肿,分明哭过,声音略略嘶哑,说明哭了不短时间,双手紧握,不停地交换,说明紧张。
陆夫人确实哭过,从昨天就开始哭了,昨天晚上她怕陆东来发现问题,早早睡了,所以陆东来没有发现,今天她在眼睛上打了些粉霜,幸好又蒙过去了,陆夫人暗中舒了口气。不然,她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陆夫人来海阳,没要司机陪同,她一个人回了以前的老家,其实她的老家早没人了,她去了老家那一带的坟山,她在荒凉的山上,来来回回地寻找,仔细观看着那些石碑上的名字,终于,她在一座近乎平坦的坟冢前停下来,拂开石碑前深深地野草,露出上面几个大字:
故显妣孙母段氏之墓,孝女孙柔佳立。
没错,陆夫人就是当年的孙柔佳,毛小朴的亲生母亲。
孙柔佳当年接受了李湘湘和毛家两老的条件后,生下孩子安葬母亲,然后她离开了海阳,几番辗转,她到了北京,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陆际的原夫人王菲菲,两人年龄相差十来岁,可很谈得来,王菲菲甚至给别人介绍她时,说是自己的妹妹。
64第六四章
59
王菲菲高龄生下陆西为后;身体很差;那一两年里都是孙柔佳在身边侍候,陆西为一两岁,非常活泼,好动好哭好吃,而王菲菲卧床不起,全是孙柔佳全心全意带着陆西为;亲妈有这么多爱心,也没这么多耐心。
王菲菲起心了;自己如果死后有个人像亲生妈妈一样对待自己的孩子;那她没有太多的遗憾了,就把这想法告诉了孙柔佳;并提了一个自私的条件,孙柔佳跟陆际结婚后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要保证陆西为在孙柔佳心中的地位。孙柔佳当时吓了一跳,觉得此事荒谬,没有答应,可是王菲菲在最后弥留之际,硬是把陆际和孙柔佳喊到一块,逼他们答应,才闭上眼睛。
王菲菲死后,孙柔佳想离开北京,她当时答应也只是权宜之计,让王菲菲死得安心,却没有想嫁给陆际的勇气,一则陆际比她大十五岁,另一则,齐大非偶,她是一介孤女,而陆际当时已是位高权重。
陆际也没想过要成全王菲菲的遗愿,他也觉得这是胡闹,可是当孙柔佳走后,陆西为面前突然失去了两个最常见的人,成天哭喊,不吃不喝,小小的生龙活虎的孩子竟一下子蔫巴了。
陆际没办法,只好把孙柔佳找来,孙柔佳眼见陆西为如此状态,心生疼痛,答应以保姆的身份留下来照顾陆西为。时间一长,陆际目睹了孙柔佳的贤良朴实,孙柔佳目睹了陆际的大气稳重,再想起王菲菲当日的话,两人觉得可以完成她的遗愿。陆西为四岁时正式叫孙柔佳作妈妈。孙柔佳既已按照王菲菲的遗愿嫁给陆际,她也遵守了她的要求,不得有自己的孩子。陆夫人想让孩子长大后再告诉他真相,陆际则有意识地想隐瞒,他心中有愧。
陆东来对于当时陆际再娶是有意见的,所以他一个人去了南方军校,后来去部队,后来他明白了孙柔佳的牺牲,终于对他们两人的芥蒂烟消云散,对孙柔佳有了敬意。陆西为年少不知,一直把孙柔佳当亲妈妈,十岁时无意从外人口中得知此事,一气之下投奔外公,以示他们对他隐瞒真相的不满。
孙柔佳离开海阳两年后回来过,在毛家村她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却被毛奶奶发现了,当场又轰又骂赶走了孙柔佳,此后,孙柔佳再也没有回过海阳,她知道了毛宁明和李湘湘已经结婚,何必回去给她们添堵,她唯一希望的是李湘湘善待她的女儿。至于毛宁明,她不担心,他本性善良,又是自己的孩子,他不会看不起她。
只不过,孙柔佳哪能想到人性的卑劣并无下限。
孙柔佳在母亲的坟前黯然伤神、无限缅怀后,从墓地下来,她去了毛家村,在村口,她看见一位在河边洗衣的大妈,于是以息脚为借口,和她慢慢攀谈起来。
大妈一边将衣服用棒槌打得啪啪响,一边大着嗓门说:
“你问毛宁明啊?毛宁明我知道我知道,毛家村最有出息的崽,做大官了,去北京做大官了,可惜他爹他娘无富享受啊,早几年就过了。你看到那座毛家祠堂没有,就是毛宁明那崽拨款修的啊,哎哟,那祠堂里面装修得可好看了。”
孙柔佳打断大妈的滔滔不绝,问道,“毛宁明生有几个崽女?”
“说到这个,也是个无福之人哦,没崽,只有两个女,大女儿是私生的,你可别到处说了,那小女儿可漂亮了,又聪明又伶俐,像画上跳出来的一样,啧,真的好逗人爱啊。现在那小女儿可出息了,考到北京了,听说天天上电视,上电视的都是大人物吧,毛宁明自己出息,养个闺女也出息。”
孙柔佳再次打断大妈的话,“那大女儿呢?”
“哎呀,老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啊,月满则损,水满则溢,好处总不能让一家人全占了,总有一个是来折福的,那大女儿可不就是?听说那大女儿一生下来,娘就死了,真是个硬命,要说那大的吧,真不能跟那小的比,呆头呆脑,嘴巴又不乖,半天不肯叫人,原本放在这里带,可爷爷奶奶一把年纪了,也不方便,带得嫌了,送到城里去了。要说吧,这人心真不知足,好日子不过,非要找罪受,听说那大的不喜欢小的,看不得小的比她出色比她乖,有一回既然趁大人不在家,拿刀捅了那小的,哎哟喂,这是什么事啊,太毒辣了,一个女孩子家怎么下得手去,捅得还是自己的妹妹。杀人的事啊可大了,毛宁明大义灭亲,把那大的送到牢里去了。幸好家里两老的早过了,不然,哪受得这个气!”
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说得唾沫飞溅,落在水面砸出一个个小圈圈,一圈一圈套住了孙柔佳,一个劲将她往水里拉。她止不住趔趄了一下,吓得那大妈一跳,停住原来的话题,“你怎么啦,还好吧?别站河边了,倒下去我可拉你不起来。”
孙柔佳勉强一笑,后退了几步,又问,“你知道那大女儿叫什么名字吗?”
“哟,叫什么来着,我忘记了,上回还听人说起呢,瞧我这记性。”大妈懊恼地拍拍脑袋,一转头,看见那边田坎上有个人在放牛,立即大声喊,“毛火,毛火,你还记得毛宁明那两闺女叫什么名字吗?”
“怎么不记得,大的叫毛小朴,小的叫毛敏儿,毛敏儿的名字跟毛阿敏差不多,最好记。都是名星人物啊!”
毛小朴,毛小朴,孙柔佳顿觉天晕地转,一下软到了地上。吓得那大妈丢下棒槌上来,“这位妹子,你怎么啦,没事吧,来来,我扶你去屋那边坐着息会儿。喝口热茶也许会好点。”
孙柔佳定定神,站起来,笑笑,“没事没事,我低血糖,刚才是站久了,发黑头晕。现在好了。”
孙柔佳向大妈招呼一声,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脑子里再无其它,只有三个字在里面盘旋,毛小朴,毛小朴,毛小朴。
数月之前,有一个叫毛小朴的女孩子,挺着大大的肚子,有着大大的眼睛,有着倔强的嘴,被她送往广州,消失在无边无际的人群里。
是她的毛小朴吗?
孙柔佳回到酒店,立即着人查海阳毛小朴刺杀毛敏儿一案的真假,结果很快就来了,是真的,并且给她看了海阳毛小朴的相片,正是当日她送去广州的毛小朴。
孙柔佳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她的女儿,竟然坐了整整七年牢,而她的父亲竟然将她抛弃,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北京。怎么如此狠心!怎么如此歹毒!
人哪,总是给自己找借口,给别人找缺口,毛宁明狠心,你就不狠心?他抛弃女儿七年,你抛弃女儿二十七年!都是可恨之人,歹毒之人!
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母女相遇,却互不相识,一声浅笑之后在各自的计算中就此离开,若是从此这样也就罢了,不过是两陌生的路人,皆不知情,皆无怅然。可如今突然峰回路转,身份揭开,孙柔佳突然发现身上的骨肉扯出淋淋鲜血,二十多年的时光一点一点像沾了灰尘一样慢慢吹起来,最后落在最初怀里那一团香软的粉红色的女婴上。
兜兜转转,记忆的风车又转到了天津别墅的那一暮,女孩身怀六甲,孤身一人,她孙柔佳画了一圈,将她的女儿推进圈里,以救世主的高档身份当了一回孙悟空。
孙柔佳不觉又哭了一夜,早上起来陆东来已出去。孙柔佳知道陆际、陆东来、陆西为父子三人都在找毛小朴,自己又帮不上忙,唯一想帮一次忙,结果帮了倒忙,弄丢了自己的女儿,还弄得陆际大发雷霆,际西为四处奔波,陆东来暗自伤神。
孙柔佳感觉身冷心寒,她缓缓走出酒店,站在海阳大广场,前面三杆高高飘扬的旗子,风吹得它们分不清方向,天上没有云,但天空好蓝,蓝得没有边际,让人慌乱,仿佛没有一丝依靠没有着落一般。
孙柔佳有些茫然,阳光还着刺照射在她的眼睛上,她觉得每一道光亮都是一道魔咒,让她卡在光明与黑暗,清醒与晕迷之间。
突然,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大吼:“孙柔佳?!!”
孙柔佳将望向天空的目光收回来,眼神里一片模糊,看不清来人,她眨了眨眼睛,点点头。眼前的身影渐渐由模糊到清晰,出现一张狰狞的脸,恶狠狠地瞪着她,咬牙切齿重申一次,“你是孙柔佳?”
“我是,请问你是谁?”
“很好,果然是你!我是谁?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湘湘,毛敏儿的妈妈,你还我女儿的清白来!”
李湘湘大吼一声,甩了孙柔佳一个巴掌,抓住了她的头发,孙柔佳一听李湘湘的名字,一个激淋,是她,是她,让我女儿坐牢,让我女儿坐牢的就是她!我跟你拼了!手一带,抓住了李湘湘的头发,另一只手也不示弱地朝她脸上扇去。
二十年没见面的两个女人竟然认出彼此来。莫说时间是公平的,岁月是催人老的,其实真不是。
看刘德华二十年前演的《富贵兵团》再看二十年后的《富春山居图》,发现刘德华前后外表没太多变化,二十年前的外来妹演唱者还和现在的杨玉莹还一样清纯,二十年前的宋祖英还和现在一样娇美,更可耻的是,林志颖将逆生长这个传奇的词汇变成现实,二十年前是小生,二十年后是奶油小生。
李湘湘和孙柔佳皆为官太太,二十年来都过得不错,一个位重,家里家外一把抓,一个心宽,前尘往事随风散,皆养尊处优,富贵雍容,二十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们脸上刻下太多可以抹去原来面貌的痕迹。于是,两人一碰面,顿时眼睛赤红,天雷勾动地火,针尖对上麦芒,干上了。
偌大的广场,只见两个身着华服,装扮贵气的妇人,你扯我一把头发,我扯你一把头发,你扇我一巴掌,我扇你一巴掌,你踢我一腿,我踢你一脚,打得原始,没一点技术含量,骂得也原始,没一点变化,这个总是骂,孙柔佳你这个婊。子,还我女儿清白来!那个总是骂,李湘湘你这个贱人,还我女儿来!
打得不可开交,骂得唾沫四溅。风度啊,气质啊,仪态啊,影响啊,此时全成了扯蛋!就跟两头斗红了眼睛的牛似的,头顶头,角抵角,往死里拼!
65第六五章
60
孙柔佳后面一直跟着一个司机;可司机不擅长妇女们的打架游戏,那扯头发的;那踢腿的;他不懂怎么搞哇,好在还记得打电话求救,“大公子快来海阳大广场,夫人跟人在打架!”
陆东来和陆西为还在毛小朴租住的那屋里沉默;一听夫人打架;也顾不得问缘由,两人立即飞奔过去;不远;才几百米距离。
兄弟俩下车一看,原来电话里说的一打一变成了二打二。
原来两妇人正在作原始的肉搏时;毛敏儿得信来了,作为一个淑女,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劝架,可是李湘湘一看见毛敏儿,立即大喊,“敏敏,快来,打死这个婊。子,就是这个老婊。子生了毛小朴那个小婊。子!害得我家破人亡!上来,打死这个婊。子!”
毛敏儿一听,好啊,找不到毛小朴,就打她妈,谁让她生出毛小朴那个贱。货来!淑女不当了,架也不劝了,眼睛红了,想起了北京那一夜,冲上去撕扭在一起。
陆夫人一听,原来你就是毛敏儿,原来就是你从小抢了我女儿的父爱,老娘打死你!打死你!自己的头发被两人抓住,她也彪悍,两手抓住两人的头发,一拖来一拖去。
孙柔佳的司机见对方又来一个帮手,再也顾不得了,上去拉架,可他真的没有说谎,很不擅长妇女们的招数,拉李湘湘时,被毛敏儿抓了一把,在脸上留下一道胭脂红,拉毛敏儿时被李湘湘抓了一把,脸上又留下一道胭脂红,他去保护孙柔佳时,两只白骨爪抓在他两手臂上,啪的一声,袖子左右两边各扯下一块,手臂上各留下一道胭脂红。
司机暴汗,发现妇女最厉害的是指甲功,每一个妇女发起恨来都是一个打了鸡血的梅超风,超能量的李莫愁。
司机急啊,眼睛只望四周,只希望那两太子爷快点来到,他现在也被缠住了,脱不了身了,可是他又不能还手,一个男人混到女人堆里打女人,传出去他不用做男人了,更何况旁观者无数,全是见证。
司机手脚被思想束缚,处处被动,处处挨打,狼狈不堪。
仇恨容易使人产生冲动,冲动是魔鬼!魔鬼是女人!
可气的是这么一场往死里磕的妇女肉搏战竟然没个人上前解围,反而旁边的观众全拿着手机在拍照,有的还蹲着,寻找好角度,有的靠近再靠近,为了图像更清晰,回头发到微博,绝对劲暴。
百年难遇的妇女肉搏啊,外加一个打酱油没给钱的苦逼男。
两太子爷终于赶到了,陆东来在女人面前绝对风度,可以肯定不会打女人,可陆西为是谁啊,在他眼里只有三种人,喜欢的人,不喜欢的人,不相干的人,不存在能打不能打的人。
所以陆西为一见孙柔佳挨打,特别是那两个婊。子一人扯着她一把头发拼命往下拽,直拉得孙柔佳人往地上栽,顿时血气一涌,二话不说,袖子一挽,冲上去了,抓住毛敏儿一劈,又抓住李湘湘一劈,抬起脚,往这个身上一脚,那个身上一脚,几声哎哟,这个连劝架的司机都绕进去的团战,终于让陆小爷三拳二脚就结束了,旁边响起一阵唏嘘声,好像在遗憾地说,不经事啊。
三个女人全部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三个女人,一人手里抓着一把头发,不,陆夫人两把。旁边一男人勉强站着,垂着一张花猫脸整理破烂的衣服。
陆西为看见陆夫人头发零乱稀拉,脸上包包坨坨,青青紫紫红红,血痕条条,伤痕累累,又痛又恨,见光着脚,两只鞋子丢在一边,狠狠地说,“不知道拿鞋跟砸吗?”
每一个穿高鞋的女人都有一对堪比匕首的尖端武器啊!
陆东来瞥一眼满脸恨铁不成钢的弟弟,“你是要阿姨提醒她们拿四只鞋跟砸?”
质量同样尖端的情况下,拼不过数量。
李湘湘怒指陆西为,“你这个臭小子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陆西为抬起又是一脚,邪邪一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她儿子。”
到底是含辛茹苦带了他多年痛了他多年,陆西为不是不明白,他只是难过。而今眼看孙柔佳挨打,陆西为再怎么混帐也不会袖手旁观,也知道要为孙柔佳张势壮胆。
李湘湘被踹得歪在毛敏儿身上,却止不住一脸惊奇,想不到冒出个孙柔佳的儿子,突然毛敏儿大笑起来,“孙柔佳是吧?你报应!活该报应!毛小朴是你女儿,陆西为是你儿子,你就眼睁睁看你女儿和儿子搞到一起吧,政界丑闻,乱伦,乱伦!听到没有,乱伦!”
陆西为眼睛一眯,突然凑到毛敏儿耳朵边,“北京那夜的人,全部都是爱滋病毒携带者。毛敏儿,你就等死吧!”他恶毒一笑,如一条蛇露出它美丽的信子。
陆西为拉起坐在地上的陆夫人,从容走出人群,还朝观众一挥手,“散啦散啦,没见过妇女们打架么?哥们留点情哈,那个网上就不要发了,要不我妈会自杀的。”
观众里传出一阵笑,竟然还真有几个人回答,“不发不发,就是研究一下女人打架的招数,以后老婆打我有对策。”又是一阵哄笑。
地上毛敏儿还在回想陆西为的话,突然明白过来,爱滋病毒携带者?!长长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吓了一边正在哄笑的观众一跳。
毛敏儿接受不了这个噩耗,晕过去了。
兄弟两人外加一个衣冠不整的司机,直接将陆夫人送去医院。
一路到医院,医生给陆夫人上药,陆西为坐在门外的椅子上,双手环抱,没有说一句话。
陆夫人突然拨开医生正在涂药的手,冲出来,抱住了陆西为,“西为,我真的不是知道小朴是我女儿,我是昨天才知道的啊!”抱着陆西为嚎啕大哭,“我要早知道,我怎么会让她走?我就是死,我也要留下我的女儿啊!”
陆东来依在墙边,听到陆夫人的话,微微皱眉,“阿姨,你说小朴是你让她走的?”
“是我,是我,是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小朴,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陆夫人痛狠了,拿着头去撞墙,她的女儿,只要一想起,她就绝望,杀人,坐牢,跑到她手里,却让她丢了。她好恨,她好恨!
陆西为无力地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流,这些日子,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日复一日地做着机械运动。他从来没有想到,从天津别墅里带走毛小朴的竟然是养大他疼他爱他的妈妈,更没让他想到的是,他的妈妈竟然又成了毛小朴的亲妈妈。他算什么?抢了毛小朴母爱的孩子吗?
眼泪流到嘴角,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却异常疲惫,“你怎么舍得丢她这么多年!亲生的不养,却将别人的孩子当亲生,你的心是怎么做的?”
陆夫人身子软下去了,手却死死抓住陆西为不放,“西为,西为,对不起,对不起,全是我的错,我拿命还!”
头向外移开一段距离,猛往墙上撞去,陆东来一个箭步踏上前去抱陆夫人的头,陆西为更快,直接抱住了陆夫人的身子,没让她撞上去。
陆西为哭得没有声音,眼泪滴子却越滚越大,“妈,妈,你不用去寻死,你只要答应我,以后再见毛小朴,不要跟她相认,绝对不能跟她相认!”
“为什么,为什么,西为,小朴是我女儿,是我女儿。”陆夫人声音嘶哑得喊不出来了。
“是你女儿,你心里有数就行了,但是不要告诉她。她亲口告诉我,她妈妈死了。死了,不算抛弃,她已经被父亲抛弃过一次,你还想让她知道她被她母亲一生下来就抛弃了吗?”
“西为,不要说了,阿姨晕倒了!”
陆东来发现了不对劲,立即抱起陆夫人进屋里,医生一看,火大了,连声在说,“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一边立即呼叫急救。一时间屋里人进人出,忙碌不停,陆东来默默站到一边,陆西为靠在椅子里,眼泪不干,脸上似有沉沉暮色。
“哥,有些公道讨不回了,有些公道还是要讨回的。”陆西为闭着眼睛缓缓开口。
“西为,哥支持你。再告诉你一件事,毛毛没有杀人,是被陷害。阿姨这边,你不要再刺激她了,她对不起朴儿,可对得起你。”
“我今生今世都要跟着她了,我欠她的。”陆西为轻轻笑起来,“我第一次见到她就舍不得走开,原来是孽缘,结在这里。”
陆东来有些恍惚,真的有因果循环善恶报应么?西为的结在这里,那他呢?他的结在哪里?
海阳的硝烟弥漫的战争在两兄弟同仇敌忾中正式拉开帷幕。
时间回放,重新回到刘丹阳和毛小朴相见的那天。两人久别重逢,一番极致缠绵之后,毛小朴睡着了。刘丹阳亲亲她汗淋漓香喷喷的脸,将儿子放到摇篮车里,连续打出几个电话,然后慢条斯理地收拾东西,心情好到爆,嘴角笑容一直不退。
等毛小朴醒来,突然睁大眼睛,这是她租住的房间吗?
是,只不过房间里的东西全让刘丹阳收起来了,包括墙上贴的彩图。
“这是做什么?”毛小朴手指在房间里绕了一圈。
“我儿子的东西全部都带走。”
“我们就要走吗?”毛小朴没想这么快,她还没跟朱家人辞行,没跟房东打招呼。
“毛毛,必须走,灰灰还在等你。”
灰灰成了大院的一个传奇,人们只知道它在等一个人,可没人知道它在等谁。大院里的老人一看到刘丹阳,就叹气,“丹阳啊,把它带走吧,这情形,是个人都受不了,太可怜了。”边说边抹眼泪。
刘丹阳苦笑,他若能带走,早带走了,灰灰是一个人的灰灰,只属于一个人。想到这里,刘丹阳眼睛一暗,他只不过是另一只灰灰,属于他家毛毛的灰灰。
一说到灰灰,毛小朴不淡定了,立即站起来收拾衣服,对,走,马上走,我的灰灰,我的灰灰还在等着我。血一涌,心一急,这里鼓捣一把,那里鼓捣一把,衣服鞋子被鼓捣了,东西没收拾好一件。
刘丹阳眼见毛小朴零乱,心疼,搂住她,“不急,灰灰很好,它就是想你,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它了。”
66第六六章
61
毛小朴低头;不语,没再添乱了。
刘丹阳收拾好一切,打了个电话,立即上来好几人,提起收拾好的物件就走;外面监视的人早被他们引开;接人的直升机停在不远的酒店的楼顶,一切就绪;刘丹阳抱起儿子;牵起毛毛,一家人半夜离开。
回到北京时,天还没亮,人到大院门口,毛小朴儿子都不管了,直愣愣地往内冲,却被门卫拦住,毛小朴不解释,也不看门卫,歪着脖子弯着身子朝大院里瞄,连门卫的问话都没听清。
门卫想,这哪里来的疯女人啊,就要轰走她,突然从院里窜出来一条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扑到这女人!门卫大惊,不好,不好,刘将军家的狗发狂了!
是真的发狂了,灰灰发狂了!它老远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它等了一年多的气息,它热爱的气息。一条成年藏獒的狂热没有人能阻拦得住,何况还加了一个女人的狂热,两个狂热的物体拥抱在一起,灰灰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控诉,似依恋,似撒娇,似狂喜,似委屈。
毛小朴哭得像个孩子,放纵,大声,伤心,眼泪纷飞。
门卫有点手足无措,这骤然而来的变化让他惊呆了,一年多以来,他从来没见过灰灰有人能近身啊。
刘丹阳抱着初七走过来,安抚地对门卫一笑,示意他进去。哪知初七见妈妈哭得惊天动地,伤心欲绝,母子连心哪,他嘴巴一扁,顿时大哭起来,眼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落,一双手朝妈妈张开,边哭边要妈妈,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抛弃了的孩子。
纵是刘大将军如此铁血男儿,也被眼前这一暮搞得心眼酸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门卫室里的门卫早已泪流满面,哭得一团糟,他算是看明白了,灰灰这一年多来等的就是这女人。这女人也是个傻的,抱着灰灰哭成一团,连儿子都不要了,她没发现她儿子哭得多伤心么,像医院里正在打针的孩子,声嘶力竭,哭得边额上的青筋都暴起来。
刘丹阳发现儿子哭得太急了,立即抱住毛小朴,“毛毛,不要哭了,初七哭得转不来了,快点不要哭了,你一哭,他更加要哭。”
毛小朴的眼睛透着蒙蒙眼泪,发现儿子那一声无比伤痛,一声“啊”了半天竟然“啊”不出来,心一惊,抱过儿子,另一手还不忘记抱住灰灰。她不哭了,将两张脸,一张人脸一张狗脸,紧紧地挨在自己的脸上。
毛小朴从小到大不爱哭,她心性迟钝,能让她哭的事儿不多。初七也不爱哭,饿了也就是哼哼唧唧抗议,不舒服了也是哼哼唧唧地吵人,母子俩从来曾未这样声嘶力竭地嚎啕大哭过。现在毛小朴不哭了,初七的哭声也缓缓停下来,却还在一声接一声地抽泣,显然是伤心极了。
刘丹阳拉起毛小朴,抱起初七,“先进去。”灰灰缠绕在毛小朴的脚下,生怕它一个走眼,它的毛毛又不见了。
回到屋里,灯火通明,毛小朴又流泪了,她的灰灰长高了,长长了,长重了,抱不起了,她的灰灰和梦里的灰灰真的一样,成了灰灰,那一身的白毛哪里去了?
刘丹阳好笑,“你刚才抱着一条一年多没有洗澡的狗,亲了二十分钟。”
毛小朴往自己身上一看,得,自己也成了灰灰,小灰灰。
全体洗澡,刘丹阳和儿子先洗,毛小朴帮灰灰洗,灰灰那个澡足足洗了两个小时,水用掉一两吨,沐浴露用掉半瓶,最后洗出的水才没有变颜色。
灰灰被毛毛洗得没了力气,却不敢有脾气,怕被这没良心的女人抛弃啊,忍着掉几层皮的痛苦,让她洗吧,洗吧,只要她喜欢,别再丢下我就成了。
毛小朴本来就哭累了,帮灰灰洗澡洗得没了力气,坐在浴室里直喘气,刘丹阳将儿子哄睡了,来帮忙了,毛小朴不矫情,身子一软,眼睛一闭,随你洗去。
灰灰不放心,守在门口,一个忠实的男人,一条忠实的狗,偏偏就喜欢守着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真没天理啊。
刘丹阳抱着毛毛出浴室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眼睛红肿,偶尔还有一两声小小的啜息,估计梦里还在哭。刘丹阳将她放在床上,小心地盖好被子,又看看儿子睡得香香的脸,哎,也还在啜息,嘴唇一舔一舔,吮吸着嘴唇。
刘丹阳看着这一大一小,满心满眼的爱。回头找块大毛巾给灰灰擦身子,指着睡房里边上一块地方,“去那儿睡,放心,毛毛不走了。”
灰灰退了几步,退到墙边上,四肢趴下来,头伏在前腿上,眼睛却朝着床上毛小朴,不肯闭上。房间的灯熄了,两双绿幽幽的眼睛一直不熄,像两盏灯火。
毛小朴是被一个脑袋蹭醒的,打开眼睛,初七趴在她胸前吃饭,刘丹阳盖着初七的一只手在轻轻揉动。
“还胀奶?”
“现在好多了,初七的食量增加。”
以前胀,她把奶水挤在奶瓶里,放进冰箱,上班后由保姆喂给初七吃。初七吃惯了她的奶,其它牛奶羊奶一沾,就甩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专门挑长奶的食物吃,可不能断了初七的口粮。
“初七是初七生?”刘丹阳食指轻轻擦擦初七的嘴角。
“正月初七。”
“取大名没有?”
“叫毛沧海。”
“毛沧海?”刘丹阳沉吟一下,“毛毛,你有没有感觉叫刘沧海要好听些?你仔细念念。”刘丹阳笑,眉毛一展。
毛小朴真的喃喃念了几声,毛沧海,流沧海,毛沧海,流沧海,冇沧海?冇?
这样念下去与她当初的大气概念背道而驰!她不得不承认,流沧海要好听多了,虽然这个流字有那么点小气,远不如奔沧海,涌沧海嚣张大气。
这就是个别扭得不得了的女人,要大气,直接叫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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