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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就保不住了，隔壁老马有点道上的背景。可是，你的钱全被你老婆管着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跟别人借的。”
“跟谁借的？我可听说，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你了。”
“穷人也有几个朋友，有人愿意借给我，你管那么多干吗，吃饱了撑的！”
魏科长说：“王所长，他欠谁的钱，借谁的钱都是他自己的事，与本事故没有关系吧，你别把话题扯远了。”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关系我在这里费这么多唾沫干吗？真像他说的，吃饱了撑的？”
肖健接过话说：“魏科长，你看是不是让王所长把话说完，反正也不在乎这点时间。”
王辉拿出一个WalkMan。“我请大家听一段录音。”说着按下了Play键。
“恢复得怎么样？”WalkMan里第一声传出来时，诸院长的脸霎时就白了。旁边的医护人员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诸院长脸上。
“还好，没有死。”这是猥琐男的声音。
“放心吧，我做事是有把握的。只不过受一天的罪，白挣五千元，医药费也没有让你掏。”
“钱带来了吗？”
“着什么急？还怕我不给钱吗？我跑了，中医院也跑不了啊！”
“废什么话！给不给钱？我还等着还钱呢。”
“好好，马上就给。明天见着姓王的那王八蛋知道怎么说了吗？”
“罗嗦！…钱正好。谢了。”
王辉按下了Stop键，说：“就听到这里吧，够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串喀嚓喀嚓的声音和忽闪忽闪的闪光灯，记者已经把王辉抛到一边去了，长枪短炮对准了可怜的诸院长。
随行的医护人员中，不知是谁，带头唾了口痰在诸院长身上，此风一开，唾沫如同春天的雨水哗啦啦地落在了诸院长的头上。
诸院长双眼发直，脸色发青地站在那里，忽然，他肥胖的躯体推金山、倒玉柱，仰天摔在地上，一口鲜血噗地喷了出来！
随行医护人员鄙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诸院长，犹豫了一下，李老先生推开围观的人群，在诸院长的手腕上搭了下脉，又在一些穴道上点压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说：“诸院长是急怒攻心，虚火上升，休息一会就没事了，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扶他，肖健怒道：“还愣着干吗？赶紧把他送走，嫌丢人还丢得不够吗？”
肖健的心里是既高兴又恼怒，高兴的是，王辉终于打赢了这一仗，周书记那里也好交代了，自己在今天的较量中，基本上是无所作为。无所作为好啊，两边都不得罪，同时又获得了一个最好的结局。恼怒的是，中医院毕竟是他管辖的单位，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这个主管领导也脱不了干系。毕竟，一件不是很严重的医疗事故和恶意栽赃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如果只是一件医疗事故，他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可是现在…
大厅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魏科长脸一阵红一阵白，肖健一言不发，有上级机关领导在场，他乐得清闲，并恶意地想，最好这个魏科长再闹点事情出来。他知道经此一事，虽然自己两边都没有得罪，自己头上的乌纱帽还是很可能戴不长了。媒体一爆光，追究起责任来，他是首当其冲，只是盼着周书记能看在几十年交情的份上，帮他另外物色一个不太差的位置。
肇事者走了，记者的长枪短炮又对准了魏科长，记者的职业敏感性是非同一般的。几十个问题几乎是同时朝着魏科长砸去！
“请问，市卫生局来之前对此事做过深入的调查吗？”
“请问，魏科长是否料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吗？”
“请问，市卫生局打算怎样处理这件事情呢？”
“请问，这种事情以前出现过吗？这件事的出现会是偶然的吗？”
魏科长把面前的长枪短炮扒拉开，走到挂着医生名单的墙边。事情还没有完，你王辉也不是没有痛脚。魏科长蓦地转过身：“中医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痛心，这件事已经触犯了法律，不是超出了我们处理的职责范围。今天我们来的目的是卫生系统的例行业务检查，所以，还请大家把焦点暂时集中到诊所上来。”
魏科长指着墙上的价目表：“王所长，你这个价目表经过了物价部门的批准吗？”
“没有。”
“按照省卫生厅下发的《规范调整省管医疗服务价格的实施意见》，你们的挂号价格，主要是王所长你的挂号价格严重超过指导价格水平，属于暴利行为，请即日整改。限期不整改，将吊销执照。对于以前发生的收费行为，相关人员马上进行核查，对于多收的费用，将视情节轻重再决定处理意见。”
王辉辩解道：“魏科长，我的诊治方法与一般的中医有所区别，我的挂号费用其实包含了各种检查费，诊断费，治疗费。因为没有使用任何检查仪器，患者节省了一大笔的检查费用，我的普通病例门诊挂号费用并没有超过标准。特殊的是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保险中所属的十大病症。对于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这个挂号费用并不贵，记者同志们见多识广，请问各大医院看病，对于疑难病症和重大疾病，估计要花多少钱？”
一个记者说：“这不好说，少则上万，多则几十万上百万都有可能，并且还不一定治得好。”
王辉说：“可是，你们注意到下面的一行附注吗？如果没有治疗好疾病，挂号费全价退回。”
第80节、检查（三）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第三卷 展翅第80节、检查（三）
“找到了！”正在翻查出诊记录和财务帐本的家伙发出一声惊呼，然后献宝似的举着几张纸和一个帐本过来。“魏科长，肖局长，这是我查出来的一笔收入，昨天上午，王辉仅仅出了一次门诊，就收入了挂号费一万元。黑啊，真黑啊！”
这家伙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羡慕不已，怪不得人家说医生是当代最好的职业之一，到处受人尊敬，还处处有钱拿。这个家伙，工作几个小时，就能创收一万元，不到一年，就能成为一个百万元户。
“王所长，这是事实吗？你怎么解释？”魏科长寒着脸问。这个家伙真是胆大包天了，这么贵的挂号费还敢明目张胆地挂在墙上，并且进行了实施。我看你现在还怎么狡辩。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凭着两张嘴皮上下一碰，把一个中医院的院长变成了傻呆。
“是的。”王辉坦然地说：“昨天上午我收治了一个女性病人，治好了她的疾病，她付给医院一万挂号费。”
“什么病？病人叫什么？”魏科长追问。
“对不起，这关系到病人的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就查不出来吗？”魏科长神气了起来，他觉得这是反败为胜的机会。他对拿着出诊记录的官员说：“继续给我查，查留存病历。”
一会儿，官员拿着病历过来了。“魏科长，查出来了。”
“念，让大家看看王所长是怎么看病，怎么收钱的？”
王辉脸一寒，厉声说：“魏科长，这事不是儿戏，病人的隐私要受到法律的保护，你如果真的要查，请到法院开传单过来。”
肖局长也站了出来，他把魏科长拉到一边，悄声说：“魏科长，这个事情要谨慎，病历中也许真的有不方便公开的内容。病人的隐私也不适合在这个环境下公开。如果出了什么问题，这些记者都是证人，还有电视记者，这些无冕之王不是好对付的。我建议你最好请示一下领导。”
魏科长走到门外，拨打了市卫生局局长的电话：“局长，是我，小魏。我在CL李逍遥中医诊所，医疗事故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电话里不方便说，我回去后向您汇报，嗯，不是很理想。但是这里有一些另外的问题，对，涉嫌擅自提高收费价目，挂号费最高居然达到一万，太不可思议了。下面发现了一则非法高价收费的病例，我要当众公开病历，对诊所进行现场质询，遭到了诊所所长王辉的拒绝。所以，特地请示局长。嗯，嗯，好，好，遵照领导指示，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魏科长收了电话，有了领导的尚方宝剑，心里就有了底气，脸色也好了起来。他回到诊所，严厉地对王辉说：“王辉同志！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一错再错！你越是阻挡，这里面越是有鬼，我今天就是要查到底！”
记者的眼神也疑虑起来，一份简单的病历有什么问题呢？一个坚持要查，一个坚决阻拦。
官员首先念了病历封面的文字：“姓名：董晚秋，年龄：40。”
魏科长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随即又消失了，他怎么也捕捉不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可是想不起来，也许在哪里见过吧，自己交游广阔，朋友众多，也许是在哪次宴会上邂逅一面的人吧。
一个女记者啊了一声，随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这个名字好像是…，也许…是同名同姓吧。
官员翻开了第一页：“诊断：病人患有爱…”官员顿住了。
“到底是什么？你怎么不念了？”
“病人患有爱滋病，同时并发肺炎和败血症。经过王氏疗法，爱滋、肺炎和败血症都已治愈。治疗时间六小时零十分钟。”
“这怎么可能？”记者甲感叹。
记者沸腾了，长枪短炮都对准了病历。爱滋，这是世界上至今无法治愈的疾病，死亡率百分之百。居然在这个小小的诊所，被治愈了？今天不是四月一日吧？
戏剧性，太戏剧性了！记者的问题像开闸的流水，汹涌着朝王辉的耳朵本来。
“请问王所长，这个病人是真的吗？不会是自己编造吗？”
答曰：“姓名年龄都在那里，你们不会去调查吗？”
“姓名、年龄、性别都很容易被伪造。你能保证这些资料都是真的吗？另外，你有没有能唯一标示身份的证明，比如说身份证号码？”
答曰：“那我就没有办法了。你说哪个医院还会登记身份证号码？”
“请问，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治疗的。”
答曰：“王氏疗法。商业机密，恕不奉告。”
“你能现场简单地演示一下吗？”
一分钟后，答曰：“记者甲犯有胃溃疡和十二指肠溃疡，有轻微的偏头痛，胆瓤动过手术，记者乙肺部已经有点问题了，以后最好把烟戒了。记者丙那个方面有点问题，时间太短，容易早…，并且，至今没有小孩。”
众记者皆倒。记者甲却是有这些毛病，记者乙是一个老烟鬼，记者丙的情况就不清楚，不过确实没有小孩，两口子关系也不好。
记者丙就是刚才问得最离谱的人，他嚷嚷道：“你侮辱我，我要去告你，告你诽谤罪。”
记者乙咕哝道：“这有什么了不起，看见我抽烟，傻子也能猜出来。”
记者甲崇拜地看着王辉说：“王所长真乃神医也，能否施展回春妙手，以解我彻骨之痛？”
王辉哈哈笑道：“领导都在这里，我不敢让你挂号啊！这不是明知故犯吗？改日，改日，反正不急在这几天。等领导开禁，我给你打电话。”
记者们匆匆拍完照，就一窝蜂涌出了李逍遥中医诊所，开上各自的车，瞬间就加速到百公里时速，飕地开走了。只有一个女记者还留在那里，她若有所思地慢慢走着，到了门口，其他记者都已经走光了，她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
“荒唐，荒唐。”魏科长不知是骂记者还是骂这本病历。
“魏科长，肖局长，现在怎么办？”官员请示。
魏科长把肖健拉到一边，魏科长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劝说肖健，肖健只是摇头，最后魏科长好像说了一句‘一切由我负责’。然后两人又回到王辉面前。
魏科长用力地挥了一下手，表示自己的坚决：“王辉，我把商量的处理结果通知你。所得非法收入没收，同时，诊所处以罚款一万元，诊所停业整顿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们再来检查整改结果，如果整改合格，才能继续经营。”
李逍遥和青云都露出忿忿不平的神色，但是都在看着王辉的指示，只要王辉一声令下，青云一个法术过去，魏科长和一众官员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王辉依然乐呵呵地说：“知道了。”
肖健看着王辉的神色有点怪怪的，王所长是不是失心疯了？魏科长这么处理，他居然一点气恼的脸色都没有。
众人都走后，青云叹口气道：“先生，凡俗界都是有眼无珠，你不要见怪。”
李逍遥气氛地说：“先生，我们可以上诉，我在省城还是有点关系。我们就不信这个官司搬不回来！”
王辉自信地笑道：“没关系。关几天门也好，你们正好休息几天。到时，我要他们来求着我开门营业。”
挂号处的小护士眼泪汪汪地看着王辉。“王哥，别生气，我们永远支持你。”
“傻丫头，别哭了。我宣布，诊所放假几天，何时上班，等待通知，放假期间，工资照发。”
诊所的员工家在本地的都回家了，王辉在县里买了几套房子安置李老先生和他的一帮师兄、师侄们，还有几个从CS来的女护士，护士们趁着这几天放假回CS了，李逍遥和青云他们要紧随仙师，回到了在CL的住所，住所离诊所不远，也正好照看一下。
王辉满意地打量着诊所门上新挂的牌子：“奉上级命令，本诊所停业整顿。何时营业，等待上级通知。”然后锁上大门，施施然走了。王辉离开诊所前还给诸葛新明打了个电话：“新明，谢谢你的录音带，局势很好，很好。”
王辉还在路上，周详的电话就追过来了，无非是表示愤慨、无奈、安慰之意，车轱辘话说了几十句，实际上用两句话给概括了，首先，他已经尽力努力帮忙了；其次，对方来头太大，事情演变到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王辉送给他一个热情而廉价的谢谢，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就掐断了电话。周详算得上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没有必要推到敌人一方去。
王辉走后不到半小时，一辆奥迪A6停在了诊所的门口，从车里走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正是董晚秋，她走到大门紧闭的诊所门口，疑惑地打量着门上挂的告示。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也从车上下来，停了一会，走到女人身边，关切地搂着女人的肩膀。
司机抱着一束鲜花，走到女人身边，不解地看看告示，又看看身边的女人。
“林林，把花插在这里吧。”女人说。
第82节、报道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第三卷 展翅第82节、报道
第二天，HY几乎所有的报纸都登载了李逍遥中医诊所的消息。HY日报在头版报道的标题是：“一万元的挂号费，如此离谱”，记者丙从CL发回的报道。回雁晨报的报道标题是：“老中医开诊所遭遇陷害，卫生局查价格引出神医”，记者甲发回的报道。潇湘晚报的报道标题是：“惊闻，发现一例爱滋病治愈病例”，记者乙发回的报道。
网上以最快的速度转载了报纸的报道，点击率直线上升，某门户网站关于此条新闻的回复达数十万条。
有好事者查出了李逍遥中医诊所的电话并公布在网上，可怜的电话几乎被打爆了，诊所无人上班，所有没有人接。
在关键人物的授意下，电视媒体为此制作了一期专题节目，请了卫生局的官员、医生、法律工作者、观众甚至还有患者参与讨论。
首先播放了电视台记者在诊所拍摄的画面，画面经过了剪辑，开始的一段有关医疗事故的事情一字不提，重点突出了墙上的挂板，收费物证，记者丙的提问以及王辉阻止魏科长公开病历本的行为。王辉这一段视频还被反复播放三遍。
人们很快地就分为两大派系，一派是卫生局的官员、医生、法律工作者，是所谓官方的代表，另一派是现场观众和患者，所谓普通老百姓的代表。
卫生局的官员、医生、法律工作者对李逍遥中医诊所的高价挂号行为表示了严厉的谴责，卫生局的官员是从历年来下发的各种规定、条例来说明，诊所的高价挂号费是违法的，法律工作者是根本就没有论述诊所为什么违法，而是直接阐述这种违法行为到底是属于民事还是刑事的，官员从医德的角度证明了诊所的医生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现场观众和患者对高价挂号费的态度却让主持人和导播大跌眼镜，局面从预计的一边倒的形势变成了两派的对立。
观众甲似乎是搞科研工作的，说话的逻辑很严密：“主持人，我们不能单纯从一个数字本身来看待数字的正确与否，的确，一万的挂号费，表面上看起来很贵，可是我注意到，这一万的挂号费包括所有的检查费用，甚至还包括治疗费用，在一个三级甲医院，一个感冒就有可能花去好几百的检查费用，如果是重大疾病，检查费用肯定能够突破一万，有时还远远不止，如果加上治疗费用，那更是一个天文数字。在我看来，这只是一个计价方式的不同，我更赞赏、倾向于这种明明白白消费的方式。”
患者代表说：“我没有好多文化，我晓得，挂号费也好，检查费也好，手术费也好，药品费也好，还有什么床位费、器材费、空调费、红包费、请客费、礼品费，哪个多，哪个少，其实并不重要，都是从我口袋里掏出的钱，我的病是胃癌，已经做了切除手术，正在做化疗。挂号费倒是不贵，每次十块，但是，前前后后，我已经花了三十万了，不是还在受罪吗？你们说的这个堂客只花了一万，就把爱滋病只好了，太划算了。爱滋病我懂，在医院看病的时候，看见墙上挂过宣传画，是绝症，得这个病的人都会死。主持人，这个诊所在什么位置，我想去看看，碰碰运气，三十万都花了，也不在乎多花这一万，他不是说了吗，治不好退款。”
卫生局的官员马上接过话头，从各个方面论述了这件事情纯粹是炒作，并且这种炒作伎俩很幼稚、很低级、很恶俗，并且，没有任何检查结果，没有记述任何治疗手段，甚至，连证人都没有一个，患者本人也许就是子虚乌有。如果真有这样一个病例，诊所能放过这样一个大肆宣传的机会吗？医生从爱滋病的起源、传染、症状，给观众上了一科普知识课，并且从科学的角度证明了，目前还不可能治愈爱滋病。而法律工作者就直截了当地断言，根据刑法某条某款，王某人已经犯了欺诈罪。
观众乙说，要是一万元钱真能治好爱滋病，还是相当划算的，治不好病他又不收钱，病人也没有什么损失啊，不过多花点路费。
卫生局官员马上给观众举了很多欺骗的例子，说明陷阱无所不在。
观众丙问：“主持人，我听说李逍遥老先生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他会和骗子搞在一起吗？我怀疑这个消息的正确性，我很尊敬李老先生，我也一样尊敬他的诊所。”
医生说：“李老先生也是一个受害者。”
观众甲说：“你们太低估了我们的智慧。”
卫生局官员说：“你们也低估了骗子的狡猾。”
这时，两派的分水岭逐渐明显了，也许是那些佳宾们义愤填膺、正义凛然的态度刺激了观众的逆反心理，也许是医院的一些不良传说和主管官员的庇护和不作为平素在公众中的印象太差了，不管李逍遥中医诊所是否真的治好了一个艾滋病，观众和患者需要一个反叛的榜样。观众们意外地站到了诊所的一边，于道貌岸然的佳宾们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辩论。突如其来的变故，乐坏了节目的负责人，激烈点，再激烈点把，收视率肯定会大幅度上升。
到了后来，议题渐渐发散，从一个癌症治疗要花多少钱开始，到中医根本到底能不能治愈爱滋病，再到骗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变态心理。观众最后只是受情绪引导自己的立场了，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凡是敌人支持的我们就要反对。
也许是播放的现场录像剪辑挑动了某个观众的视觉神经，一个现场观众认出了那个王所长到底是何许人也。
这个观众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高高地举起手，神情急切，主持人把话筒交给了他，还调侃了他一句。观众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主持人说什么，抢过话筒就激动地说：“我记起来了，我刚才总是在想啊想，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刚才我突然想起来了。我认识他，我知道他是什么人。”
稳重的主持人用富有磁性的嗓音抚平这个观众激动的情绪：“别急，别急，慢慢说。你说你认识他？”
“是的，他是华星科技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兼技术总监，他是我国第一个操作系统腾龙的发明人和第一款完全国产的电脑方寸、创元、灵通的发明人。”观众骄傲地一扬头：“他是我的偶像。”
“请问你的职业是…”
“我是从事IT行业的，简单地说，就是卖电脑地。”
“嗯，一个很有意思的职业。你能确定吗？这个王所长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主持人从来不关心这个什么IT，什么BT，不知道操作系统是什么玩意，不知道方寸在IT业震撼的影响力。她只关心自己的脸蛋，关心收视率。只是发明人这个称呼叫她稍微有点动容。导播的似乎说了几句什么，主持人正满脑子搜索着方寸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注意导播的话。
“是的，我能肯定，我在电视上看过他，就是五一那天，方寸电脑上市的发布会，他站在吴副总理旁边，和吴副总理一起…”
设备故障，设备故障，设备故障。正在收看节目的观众都在这个关键时候，被电视上出现的这四个字打断了。
导播听到方寸、腾龙的时候，他那久经沙场的敏感神经就紧绷了起来，吴副总理几个词一出来，导播马上命令切换信号，王辉的粉丝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
第三天，HY日报登出了一篇题为《看某诊所闹剧背后的权钱交易》的文章，署名为本报记者。文章摘录如下。
“在CL县，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诊所，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是它的医术高超？是它的设施齐全？还是它的服务完善？都不是，是它的高价。”
……
“这样的高价合理与否已经是不容置疑了，相信广大读者看到这个比正常价格放大一千倍的挂号价格，都应该有自己的判断，本文想问的一个问题是，这个诊所是怎么成立的？它怎样通过了层层的关口，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朗朗乾坤之下。”
“众所周知，医疗是一个关系到人民生命健康的特殊行业，不同于一个小卖部，杂货店，一个医疗机构的成立、审批和营业，需要经过政府许多机关的把关、审批，需要仔细、谨慎的审查，就以一个诊所举例，从递交申请到现场审查、医疗资格审查，医疗条件审查，卫生健康审查，需要经过5个部门的审查过程，正常的时间最快也需要二十个工作日。而这个诊所的申请到批复，仅仅三天的时间。难道说CL政府的工作效率提高到如此惊人的地步？据调查，一个比该诊所的申请早10天就递交的申请，如今还躺在某个部门的抽屉里睡大觉。”
“据可靠消息，该诊所的法人是一个亿万富翁，在CL县的投资了一个生物工程公司，并且取得了一块高达45平方公里的土地，这块土地的获得，没有经过论证，没有经过评估，没有经过招标，甚至没有经过合法的购买程序，程序的不合法是最大的不合法。在这块土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这块土地卖了多少钱吗？一元人民币。一块高达数十平方公里的土地，只卖出了区区一元人民币，实际上，这一元人民币更多的只是象征意义，据最权威的咨询机构估价，CL县的商品房建设用地，每平方米达500元。按照这个价格核算，这块土地价值高达225亿元。”
“多么巨大的一个漏洞，巨额的国有资产就这样流失了。就是这样的一个老板，开办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诊所，一个具有特权的诊所。”
“一边是高得惊人的医疗价格，一边是低得离谱的土地价格，一边是卖，一边是买，这个老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一级地方政府玩弄在股掌之上。”
第82节、决议（一）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第三卷 展翅第82节、决议（一）
“好文章，好文章啊！”王辉翻看着这篇奇文，端起一杯红葡萄酒，对周详、邓波等几个说：“干吗愁眉苦脸的，来喝酒，为这篇好文章干杯。”
晚上，几个人在陈艳芳开的酒楼吃饭，周详、朱清、邓波、彭富贵、廖建国都在。
“王总，我真是佩服你，这个时候你还笑得出来。”周详苦笑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愁的？这是好事，问题暴露得越早越好，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也是我故意抛给他们一个鱼饵，让这些暗中窥视的人早点跳出来，我们就能更顺利地扫平前进的道路。周书记，我估计对你的双规明天就会下来了。”
“我倒是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一没有受贿，二没有贪污，我问心无愧。我做的任何决策都是为了CL县的发展。我生气的是，这篇文章真的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把一块既无农业价值又无商业价值的贫瘠土地，与县里最高价的商品房建设用地等同起来。”
“你放心吧，黑暗既然来临，黎明还会遥远吗？”王辉开始了掉书袋，吐酸文。
晚上，市委的会议室灯火通明，市委一班子人正在激烈地争论着，关于王辉的绿苑公司和中医诊所的处理，以及对CL县委班子的处理，会议由市委副书记市长梁旭主持，市委书记董卓鸣已去中央党校学习，主管文教卫生的副市长李红卫正在慷慨陈词。
“梁书记，各位常委，我说一下我的看法。”李红卫在发言开头总是慢条斯理的。“我还是先从我的管辖范围说说对诊所的看法。无可置疑，诊所存在严重的欺诈行为，首先，诊所有意混淆挂号费与治疗费、检查费等正常收费的区别，从而转移对高价收费的指责，其次，诊所存在虚假宣传和不正当竞争的行为，利用患者求医心切的心理和认识上的误区，以高收费哄抬高疗效。实际上，诊所开业数天，并没有看到有多少疑难病症被治好，诊所采用李逍遥老先生的名字，实际上是想利用他在中医界的影响，但是，在墙上的大夫排位上，却把李逍遥放在王辉的后面，实际上这是利用李逍遥的名气来抬高王辉的身价。你们注意到了吗，高额挂号费只有王辉一人享有。李逍遥和其他医生还是采取正常的挂号费，我认为这是一种幼稚的炒作手段。
至于那一例艾滋病患者治愈的病例，只是凭着一本病历和一份收费发票底单，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众所周知，艾滋病的治疗，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如果王辉在这方面有所建树，别说是治愈，只要稍有进展，例如缓解，延缓，都会在世界上引起轰动，可是，我们以前听说过这么一个知名的医生吗？没有，他好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突然就从一个富翁变成一个高明的医生了，我在互联网搜索了一下王辉这个名字，查出了五十六万条记录，其中，有作者，有运动员，有歌星，有华星科技公司的技术总监，有鑫能公司的董事长，有玄幻小说的主角，也有诊所的主治医生，可是，没有一个与这个王辉相符。
我儿子喜欢读玄幻小说，里面的主人公都是身怀绝技，咒语一念，咒到病除。可是，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玄幻小说。不是主角的王八之气一放，就能治疗好所有疾病。退一步说，如果王辉真的瞎猫碰上死耗子，治好了艾滋病，他为什么不留下患者的图片资料和个人资讯呢，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个病例宣传自己，宣传诊所，甚至他可以凭借这个病例获得诺贝尔医学奖，这必将填补我国在诺贝尔奖上的空白。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做呢？
王辉不是傻子，相反，从他经营绿苑公司的过程来看，他聪明过人。连一个普通人都能想到的问题，他想不到吗？
刚才有人问了一个问题，王辉已经是一个亿万富翁，他不缺钱，也不缺名，可为什么还要办这个诊所，费尽心机布局，捞取这个虚名呢？
这只能用亿万富翁的怪癖来解释了，许多人特别是名人，都有许多难以理解的怪癖，例如著名影星乔治·克鲁尼养了一头猪当宠物，并与它同床而眠，我们能理解吗？我想这个问题不需要讨论。”
“至于绿苑公司，我也谈一点粗浅的看法。我认为绿苑公司有重大的犯罪嫌疑，理由有二。首先，绿苑公司以非法的手段取得四十五平方公里土地的七十年使用权，代价仅为象征性的1元人民币。此人胆子够大的了。从CL县委上报的材料看，主要理由是，让绿苑公司在这块土地上开发，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给国家带来可观的税收，并创造很多的就业机会，并且由此带动CL县的经济发展，并且CL县委再三强调这块土地是一块不能耕种的贫瘠的土地。其次，绿苑公司号称是一家生物工程公司，可是，他们在这块土地上做什么呢？盖房子。很明显，他们是利用这块土地做房地产，或者盖厂房。绿苑公司从事与他们的经营范围不符的商业活动。换言之，绿苑公司实际上是在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我们来看看CL县委所说的这块贫瘠的土地，这是HY日报记者从CL县罗湖乡拍到的照片，也就是绿苑公司的所在地。你们看看，这是一片贫瘠的土地吗？这比皇宫的后花园还要漂亮嘛。你们在HY地区周围找找，哪里还有这样的‘贫瘠’土地？另外，这是HY日报记者写的一篇评论。同志们，发人深省啊！就是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申请报告，打着招商引资的名义，居然通过了层层审批，堂而皇之地批复同意了。”
李红卫把一叠照片和一张报纸扔在桌子上，市委众常委开始传看这些照片。的确，照片上的风景非常漂亮，这个摄影记者的水平很高。盛开的鲜花倒映在清澈的水面，远处，湖水荡漾，树木高大挺拔。
CL县是HY地区比较穷的一个县，罗湖又是CL县最穷的一个乡。在座的大多数常委都没有去过罗湖乡，对它原来的地形地貌没有丝毫印象，自然就没有比较。碰巧，尊敬的李红卫副市长大人也没有去过。
主管宣传的副书记罗杰看着照片，嘴里发出连连的惊叹声：“好地方啊，真是好地方，绝好的一块别墅区。如果在水库旁边盖上几十幢别墅，绝对能卖个好价钱。这块地皮真是价值连城。”
罗杰的几句话非常阴险，一下子就间接地坐实了绿苑公司的罪行。
市委主管农业的赵建硕副市长极其的不高兴，罗湖乡他是最了解的，为了改善罗湖乡的水土状况，他不知跑了多少次，省里的专家也请了不少，最终都没能解决问题。CL县的这种做法他是非常赞同的，反正是既无人烟，又无出产的土地，能够发挥作用，何乐而不为呢？如果这些照片是真的，则这个绿苑公司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啊。如果他们的技术秘密能够推广，CL县就会变成江南小粮仓。这些人不作全面调查，坐在屋子里，动动嘴皮子，就要把一个先进人物定性为一个罪犯。赵副市长腾地站了起来。
“各位常委，请原谅我的激动。是这些照片让我激动，罗湖乡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这些照片拍得太漂亮了。我想确认一下，李副市长，照片上的确是罗湖乡吗？的确是在绿苑公司的土地上吗？”
李红卫不满地说：“赵副市长这是什么话？这是常委会议，我会在这么严肃的会议上开玩笑吗？这是本市的名记者方芳从现场拍摄的，那天对诊所的检查，她也在场。我敢用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些照片的真实性。”
“谢谢。如果这些照片是真实的，那么绿苑公司的确为罗湖乡做了一件大好事。”此言一出，众皆哗然。梁旭副书记拍拍桌子说：“安静，安静。赵副市长，请你解释一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建硕从口袋里也掏出一叠照片仍在桌子上。“我也请大家看看这叠照片，这是我去年秋天在罗湖乡拍摄的照片，也是在那个水库旁边，那时，水库已经淤塞了，水位极浅。你们看看这些照片的区别。”
罗湖乡旧貌的照片在常委手里传看起来，有些常委还拿着李红卫带来的照片仔细对比。对比之下发现，两叠照片的确照的是同一个地方。
常委们兴奋起来，两叠照片之间的对比极为强烈，简直是天与地的对比。如果这些都是绿苑公司所为，那绿苑公司真是太神奇了。
李红卫也在仔细看着这些照片，他脸色涨红了，本来是想用这些照片坐实绿苑公司的罪行，没想到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大嘴巴。
第83节、决议（二）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第三卷 展翅第83节、决议（二）
梁旭副书记心里也有点恼火，局势正在朝着不容易控制的方向发展。李红卫这个家伙自作聪明，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块不但砸了他的脚，弄不好，连带着把市委的脚也砸了。还有赵建硕这个不知趣的家伙，总是惹麻烦，他知道赵建硕是董卓鸣的人，可是董卓鸣要走了，护不了他了，他难得还没有看出形势吗？真不知道他这个副市长是怎么当上的，一点政治敏感性也没有。他给罗杰使了个眼色。
罗杰会意，咳嗽两声，做出欲发言的姿态。梁旭敲敲桌子：“安静，安静，不要开小会。罗副书记，你要发言吗？”
主持会议的副书记发话，热闹的常委会渐渐平静下来。众常委都把目光对准了罗杰，看他准备说出什么来。
“李副市长，赵副市长的工作都很认真，是我学习的榜样，很惭愧，我没有他们准备得那么认真。这两叠照片都照得很好，对比很强烈，也确实是同一个地方。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昔日的不毛之地变成了人间天堂，如果这证实真的是绿苑公司的所为，这说明绿苑公司的确是做了一件大好事。”话刚说出，梁旭、罗杰和赵建硕的眼神都疑惑起来。这个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其他常委也很奇怪，这个罗杰一向和李红卫并称为梁旭的左膀右臂，今天居然站在李红卫的对立面，说起绿苑公司的好话，他吃错药了？
罗杰得意地笑了起来，瞥见梁旭恼怒的神色，忙整了整面容，严肃起来：“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客观上做了好事，并不能否定主观上的过错。比如一个强盗，他抢劫了一家银行，杀了人，在逃跑时却把另一个过路人撞倒了，而这个过路人恰巧是一个通缉犯，警察因此抓住了这个通缉犯，可是，我们能因为强盗的这个行为，而认为他是一个英雄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强盗撞倒嫌疑犯，只是方便自己的出逃。
当然，这片绿洲是否真的为绿苑公司所为还有待证实，可是，这并不影响我们的判断，即使真的是绿苑公司所为，这也是公司的一个商业行为，其动机还是为了公司的利润。这并不能否认绿苑公司取得这片土地的非法性。就像强盗撞倒嫌疑犯，并不能否认自己也是一个罪犯一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不需要我再详细论述了吧。”
好家伙，真不愧是管宣传的，脑子转得就是快。梁旭赞赏地对罗杰点点头。
常委们的眼睛是雪亮的，梁副书记和罗杰之间的眼神交流使得他们猜测出了梁副书记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董书记不在，梁市长梁副书记就是实际上的当家人，并且早就传说董书记要调走，梁市长要做书记，听说省委已经找他谈过话了。常委们都不愿意得罪这位未来的一把手，会上的局势顿时微妙起来。
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丁善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梁市长，据说，绿苑公司的法人代表董事长王辉，同时是华星科技集团的副总经理，还兼着鑫能集团公司的董事长，又是科技部的一位副司长，身兼数职，他的身份特殊，我们是不是应该谨慎从事？在五一那天开幕的华星科技的产品发布会，吴副总理也出席了，王辉还和吴副总理一起参加了剪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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