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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欢脸上多了几道黑线,冷不防一把伸过去揪住女孩的衣领,把她整个人拉了起来,冷着脸一字字道:“记住我这张脸,我的脸就是我的资格!像你这样眼里无父无母的畜生,早晚要下地狱!”
叶承欢是何等气场,黄美欣这个二十岁还不到的女孩子,哪里承受得住,刹那间便满面惧色,怔怔的说不出一个字来。
出乎意料的是,转眼间她又变得无比淡然,“是黄培生让你来的吧?”
叶承欢歪了歪脑袋:“黄培生也是你叫的?你特么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连爹娘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黄美欣淡然一笑:“要么你就放开我,要么你就杀了我……”
这个女孩表现出和年龄不符的沉静,让叶承欢倒吸口气,不由得松开了手。
他点上一支烟,淡淡的道:“说说吧,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黄美欣眉梢一紧,“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啪”,叶承欢把烟和打火机往桌上一拍,随手抓起一只金属烟灰缸在手里一攥便攥成了麻花,“看来你还不了解我,我提问的时候最讨厌别人反问。”
女孩哪儿见过这个,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的气势萎靡了大半,联想到自己要是被他这么一攥的话会怎么样。
“你……你到底是谁……”
叶承欢皱了皱眉:“你特么是不是聋子,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我最讨厌别人反问!”
黄美欣绷着小嘴一言不发,只是怯怯又警惕的看着对方。
叶承欢邪魅的一笑,看来不给她下点儿眼药这丫头是不会就范的:“那天晚上在半岛酒店跟那个老色鬼玩得爽么?”
听了这话,女孩霍然站起:“你!”
“你最好不要这么大声,让别人听到了你也不怎么光彩。”叶承欢弹了弹烟灰,继续道:“实话告诉你,那天我也在场,你跟那个老色鬼的一切我都拍下来了。说实话,真的很没看点。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心血来潮的话,会把那段放到网上,免费帮你炒作一下,我想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你!”黄美欣颓然坐了下去,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似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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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5章我要烤瓷的
叶承欢撩起眼皮看看表,“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愿意说最好快点儿,不愿说我现在就走。”
黄美欣双目通红,泪光莹莹的瞧着对方:“就凭你掌握的这些就以为很了解我么,你错了,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别给我扯淡了,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你口口声声说是黄培生的朋友,可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叶承欢一听,就冲这话这里面就大有文章,“我倒想听听。”
黄美欣苦笑一下:“你以为父亲和母亲这样的角色就很了不起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幸福,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宁娜》的第一句话,对吗?”
黄美欣震惊的看了一眼,她没想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快餐社会居然还有人和她一样能对世界文学名著感兴趣,转眼间和那个男人的距离冥冥中靠近了好多。
这也让她进一步放下顾虑,继续说道:“黄培生原本是本地一个普普通通的地产公司的小主管,多年以来一直郁郁不得志。
在他不得志的时候经常酗酒打骂妈妈和我,后来更是整天出入娱乐会所,和很多不三不四的女人厮混,甚至到澳门赌博,以至于花光了家里的钱,还欠了很多高利贷。
你根本就想象不到,在我十六岁之前是什么样的家庭生活,我感受不到来自父母的温暖,有的只是无休无止的争吵、猜疑和嫌弃。”
听到这儿,叶承欢也有所动容,似笑非笑的道:“你比我强多了,至少你还有父母,可我至今都没见过自己父母。事实上,我比孤儿也强不到哪儿去。”
“其实,我现在还能活着,就已经很满足了。”
叶承欢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不管你是谁,但在你眼里,我一定是那种叛逆少女,为了赌气才离家出走的,其实你根本不了解我,我是一个早该死掉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
“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在一次校检中被查出了双侧肾衰竭,不仅需要花费巨额的医疗费,而且要想生存必须进行肾移植!”
叶承欢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听她说下去。
”可黄培生当时正沉湎女人和赌博,家里根本就入不敷出,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当时他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天天被追债的人逼得走投无路,而他欠下的这笔钱的全都是为了赌博。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病需要换肾,经过医院检测他是唯一可以提供亲体移植的人,但他不仅拒绝在承诺书上签字,甚至还中断了医疗费,对我的生死不闻不问。
我妈妈一直陪在我身边,每天哭泣,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找遍了亲戚朋友们也只借到了一点点钱。
那是我人生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亲情、友情全是骗人的,我恨不得去死。
我不想让别人看着我可怜的死掉,于是我想在病痛和死亡来到之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离开了我的家,离开了所有认识我的人,就在我想要跳海自杀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他不仅救了我的命,还为我提供了肾移植的手术费,而且还亲自帮忙从欧洲找来了一枚匹配的肾脏。
那段日子里,他一直陪在我身边,照顾我、安慰我,我的世界渐渐又有了颜色。
我爱上他了,是他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是他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没有他,我想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说到这儿,她转过脸来,眼里闪着泪光,“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事,永远都不会明白的。”
叶承欢攥起了拳头,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复杂的恩怨纠缠,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父亲,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黄培生简直禽兽不如!
那家伙演得还挺逼真的,轻而易举的就赚到了所有人的同情,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只是人生际遇差了那么点点运气。
要是黄培生就在跟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他抓过来,左右开弓赏他一顿耳光,然后吊在皇后大道鞭尸!
他强压怒火,沉吟道“那么,你和梁安琪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受她驱使去做那种事?”
黄美欣冷笑:“梁安琪算什么,她不过和我一样都是个棋子罢了,其实是他让我做的。”
叶承欢一皱眉:“他不是你恩人么,怎么会让你做那种事?”
“虽然我本身不情愿,但只要可以帮到他,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但是……”女孩欲言又止,蹙起了眉梢,显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但是什么?”
“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但有了第一次又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很快又有第三次,有时候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爱我,为什么要一次次的让我去做那种事。我是一个正常的女孩,我不是妓女,我不是……”女孩的情绪激动起来,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可以想见她的内心有多挣扎。
“那个人是谁?”叶承欢知道黄美欣口中的“那个人”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看样子梁安琪只不过是个前台的代理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大佬!
黄美欣霍然止住了哭泣,满脸都是防备之色,“你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难道你没看出来他在利用你,你只不过是他的一件工具而已,等你没用的时候他随时会杀你灭口。”
“你胡说!你是爱我的,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叶承欢不屑:“他救你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你掌握他这么多秘密,难道你以为他会留着你?”
“闭嘴!你凭什么这么说他,你根本不了解他,也不了解我!我看出来了,你就是针对他来的,你到底是谁!”
他到底是谁,只不过是个局外人而已,为了让自己的身份顺理成章些,他只好编个头衔,学着汪咏仪办案的样子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廉政公署的人,正在调查仁爱基金的事,如果你能提供证据的话,我们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什么!”黄美欣不由得后退几步,“原来你想调查他,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东西,我是不会为你做事的,你走!”
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说服她的,写了个电话号码给她:“我不勉强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联系,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抛开这事不说,难道你要一辈子躲着你的家人?别忘了你母亲还在医院。”
黄美欣不禁动容,“我还有家么。”
“只要你心里有家,它就存在。”
“我会去医院看望我妈妈的,但我再也不想看到黄培生。”
“好吧,随便你。你怎么会在鸿运茶餐厅?”
扯到家常上,女孩的警觉放松了好多:“每周末我都来这里做义工,因为我是得到别人帮助才活了下来,所以只有帮助别人的时候我才会觉得温暖。”
“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叶承欢不想说什么人生道理劝她,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说再多也是废话。
他和黄美欣出了那间屋子,回到茶餐厅,却忽然发现茶餐厅里的气氛迥然一变!
原先的那些食客都不见了,多了几个身着黑色t恤的男人,外面停了几辆汽车,还有一些人手里提着家伙,用报纸裹着,虎视眈眈的瞧着里面情形。
叶承欢随便一扫,里面八个,外面六个!
最后目光落在最后那人身上,那人赫然便是被自己打碎满口狗牙,号称“尖东小马”的小马哥。
看到那人,他忧郁的脸上一丝淡漠笑意,“小马哥,我们又见面了,你不会是又来卖牙的吧。”
黄美欣也感到这些人来者不善,下意识的躲在男人背后。
小马没想到又是他,本能的用手一捂嘴,他刚镶了新牙,可不想再被人家一拳打碎。
叶承欢往前走了一步,小马立马往后退,不小心被椅子绊了下差点儿摔倒。
“你……你别过来……”
叶承欢呲了呲牙:“小马哥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收保护费的?”
小马咽了咽喉咙,挺起腰杆子,把手里的开山刀一指,“我是冲着这妞来的,没想到又碰上你。两天两个女人,行啊。我以为只有我才最有型,没想到你也挺有竞争力。上次我没留神才被你偷袭了,这次看我小马哥怎么收拾你。你看看我带了多少兄弟,我们把你和那妞剁成肉酱,再做成菠萝包吃。”
叶承欢这才发现这货脖子上居然纹了个米老鼠,不禁哈哈大笑:“小马哥挺有性格啊,我还是第一次见黑社会还纹米老鼠的。”
“笑你个死契弟啊,这说明我小马哥有爱心、有童真。”
叶承欢收敛了笑容,“这么说你们是来杀她的?”
“现在连你一起杀,买一送一,算你大陆仔赚到了。”
“杀人总要有理由的吧,谁主使你们这么干的?”
小马很装逼的点了支烟,把刀往桌子上一插,对一个店员道:“喂,等会儿给我找把钳子,我要在杀他之前把他的牙全都掰掉!”
“刚好我牙口不好,麻烦小马哥掰掉了再给换新的,记着,我要烤瓷的。”
“我靠!”小马很苦恼的抓了抓头发,“在尖沙咀没人敢和我小马比嚣张。我是来杀人的,没准备那么多对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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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6章和胜昌
他一个手势,那些人挥刀而上。
叶承欢冷眸爆闪,随手一划,黄美欣的身子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刚好落在收银台后面的椅子上。
他一个后摆腿,直接把第一个冲来的抽趴在地,顺势一个劈砍,砍在左边那人肩上,那人受力不住,双膝跪倒,把坚硬的地砖都砸碎三块,膝盖发出嘎巴一声,顿时疼得昏了过去。
脚步前踏,兜起一道劲风,好似车祸般的肩撞把后面那人撞了出去,那人砸到了两个同伴后,最后砸碎了一张桌子,贴着地板一直滑到墙角,脑袋磕了下便没了动静。
眼看两把刀从中路刺来,他按着两人的肩膀“啪”的一个前翻,从两人头顶翻过,稳稳的落在两人背后,两手抱着他们的脑袋一碰。
两人撞了个七荤八素,软软的倒了下去。
等叶承欢转过身来时,小马大张着嘴巴,嘴里的香烟不知不觉掉在地上。
他刚要出手,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发一声喊,纷纷冲了进来。
叶承欢看也没看,一脚踢折一人的小腿迎面骨,那人冲劲不减,面朝下摔在地上,顿时磕个满脸花。
随手抄起一把凳子,还没等第二个人的刀落下,抡起来狠狠砸他身上,凳子砸个粉碎,那人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他慢慢转过脸去,冷冷的瞧着剩下的几个人,他们连连退开,举着刀却再也不敢过来。
叶承欢就那么大踏步冲他们走去,走一步他们就退一步,一直退出了茶餐厅。
叶承欢也没理他们,返身回来径直来到小马跟前,小马自始至终连动都没动,完全被男人奇葩的身手惊呆了。
见男人已经到了跟前,他努了努嘴巴,把心一横,忽然一下跪倒在地,闭上眼睛,张开嘴巴,仰起脸道:“来吧!”
叶承欢心里暗笑,难得黑社会里还有这种奇葩,居然主动求自己打碎他的牙。
既然人家这么有诚意,自己也不好驳他面子。
他挽起袖子,扬起拳头,一拳便插进了小马嘴里,捣碎了满口牙后直接插到嗓子眼儿里,半个小臂都没了进去!
小马的喉咙明显鼓起一大块,看上去诡异至极!
外面那个马仔看得清楚,一个个面如死灰,涌起阵阵呕意,见过打人见过杀人,还从没见过用拳头插人的!
噗!
叶承欢抽出拳头,用小马的衣服擦干净,拍拍正在吐白沫的小马脸蛋,“小马哥,爽吗?”
小马有种被侮辱的感觉,还在撑面子,“我以为只有我小马兽性大发的时候才可怕,没想到你更可怕。敢不敢说你的名字?”
“叶承欢。”
“好!有种!我记住你了。敢不敢放我走?”
“走好,不送。”
“大家山水有相逢,咱们后会有期。”小马带着手下一帮残兵败将走了,出了茶餐厅吐了几口碎牙,还不忘指着里面大声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不然见一次打你一次,直到打得你不会撒尿为止!”他转脸拿刀对着路人一挥:“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老大么!”
顿时满大街都是下巴。
叶承欢从口袋里抓出一把钱拍在收银台上,拉过黄美欣出了茶餐厅,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过道。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人一定就是那个人派来杀你的。”
黄美欣惊魂不定,内心反复挣扎,“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叶承欢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我要你做的很简单,把这个放在你身上,想办法引诱他说出仁爱基金的内幕。”
黄美欣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接过窃听器,默默的转过身去,一句话没再说静静走开。
虽然拿小马那帮人舒展了下筋骨,但他的心情并没好多少,看着女孩的背影,心里像是压了块巨石,老天爷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把不幸全都丢在这个女孩子身上,重症、亲情的背叛、灵魂的亵渎、**的出卖、爱情的绝望,这些东西随便一样就能把人打垮,他真不知道这个二十岁都不到的生命还能否承受得起。
转过身来刚要走,面前正驶过一辆黑色的加长林肯,隔着深色的挡风玻璃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就在这一秒钟,他突然停了下来!
冥冥中,他感到了某种利刃般的危险,某种强大的碰撞!
犹如在丛林中,只有最危险的野兽当被对方一脚侵入领地时,哪怕隔着几公里都能感知!
叶承欢不是野兽,但毫无疑问,他具备这样的感知。
这种感知,他已经许久没有过了,就在这个不经意的时刻,就在这个陌生的异地街头,那种沉寂许久的最高感官陡然被唤醒!
那辆车开得很慢,仿佛一具移动的活棺材,叶承欢虽然看不到车里坐着什么人,但他能感觉到里面有双眼睛也正在盯着他!
刹那间,他全身的战斗开关全部打开,每根神经都绷死,连呼吸都已沉寂下来。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那辆车便开了过去,什么事也没发生。
叶承欢一直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远角才放松下来,这才发现也就几秒钟,自己的衣服竟已湿透了。
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消失在人来人往中……
那辆加长林肯并没停下,沿着大道蜿蜒前行,走了一阵后来到浅水湾区,在一栋豪华私人别墅前稳稳停下。
众所周知,浅水湾是香港闻名遐迩的最高端住宅区之一,众多香港政商名流的别墅豪宅遍布于海湾坡地上,随便说出一个人的名字就足够让人咂舌半晌。
如果你想和那些大亨们做邻居,就一定要在这里买栋豪宅,但前提是,你必须拥有过亿身价,否则就当做了场好梦,洗洗睡吧。
这是香港浅水湾赫兰道18号的一幢豪宅,坐落在浅水湾西面一座面海的山上,一眼望去,整栋豪宅呈浅褐色,光是底座就有两层,地面以上有三层,带落地大窗。
这栋豪宅面海背山,位置绝佳,算命的都说是龙脉,远看豪宅非常气派,霸气十足。
在门口把守的是两个黑超保镖,身上带着刺青,斗大的一个“洪”字更是异常醒目,在香港生活可以不知道警务处长是谁,但每人不知道这个字代表了什么。
豪宅的大门徐徐打开,车子缓缓驶了进去,在大片绿地中迂回而入,最后停在别墅前的喷泉广场。
车里率先下来两个黑超男,恭恭敬敬的打开贵宾车门,从里面下来一个黑衣如墨、轻纱罩面的神秘女人。
甫一下车,周围的花草无风自摆,霎时间天下飘下几枚落叶,一片片萧然落地,刀削般的整齐!
在两个黑超男的簇拥下,女人手提长裙,缓缓上了台阶,却看不到两脚在动,好似幽灵般飘了上去。
门口守卫的保镖伸手拦住,“对不起,我们要搜身!”
两个黑超男沉声道:“麦先生嘱咐过了,这是贵宾,所有规矩对她无效!”
保镖犹豫了下,这才闪开,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飘然而入……
“麦先生,都怪我手下做事不力,你再给我点儿时间,我保证把事情做好……”别墅的一件宽大的书房里,尖沙咀扛把子李明扬正攥着拳头,鼓着青筋,愤愤不已的说道。
几张欧式镀金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胖嘟嘟的老头,闭着眼睛,手里捏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不知在说着什么。
还有三个不同年龄、不同衣着的两男一女,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一看就气势不凡。
在屋子中央,有一个中年男子负手而立,仰面望着桌上的一把日本刀,凝立半晌才慢慢回过身来。
那人中等身材,年龄约莫在五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浅棕色中山装,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脸上刻着一道道刀劈斧砍般的深纹,双目锋利如刀,即使笑着的时候,都让人感到某种无形的压迫感。
李明扬那么嚣张的人物,在这个男人的面前,竟不敢看对方的目光,不由得低下头来。
那人淡淡一笑,“明扬,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说什么也没用,你也不必自责了。”
“麦先生,我……”
那人做了个手势打断他的话,他看着窗外,带着几番人生况味:“今天在场的都是我麦震东最信任的人,陈伯就不用说了,他的威望在帮会没人能比。
这几位都是旺角、铜锣湾、钵兰街的老大,你明扬哥一手掌握尖沙咀。
可以说和胜昌要是没有你们几位什么都不是。
明扬,在和胜昌9大堂口中我最看好你,所以我才会把尖沙咀给你掌管。
我的用心,你明白吗?”
“麦先生对我天高地厚,我李明扬这条命都是你的,随时可以拿走。”李明扬额角冒出了冷汗。
麦先生摆了摆手:“明扬,你现在是尖沙咀扛把子,命在你手里,几百个兄弟的命也在你手里,不能动不动就给别人,懂吗?”
李明扬何尝听不出对方话里的意味,汗水越发多了。
麦先生幽幽的道:“混咱们这行不容易啊,作为一个老大,要随时为帮会想,为兄弟们想,狗屁不懂的编剧导演可以随便拍些商业片,别人看了就以为我们很威风,可以翻云覆雨无所不能,可是别人哪知道我们每天有多辛苦。
我们要么就是被警察查牌,要么就要随时提防被其他帮派暗算,出来混无非是为了求财,说白了是为混口饭吃,可香港弹丸之地,饭就那么多,你多我少,我多你少,争来争去,兄弟们越来越多,可是饭却越来越少,这口饭不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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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7章秋
李明扬跟另外几个人对视一眼,大家都不知道麦先生什么意思,因此谁也不便插话,只好听他说下去。
说到这儿,那人对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老爷子道:“陈伯,你在帮会里辈分最高,资历最深,你给晚辈们讲一讲,和胜昌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
那个老人家依旧闭着眼睛,捏着佛珠,摇头晃脑的道:“要说咱们和字系,那可是香港的元老,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年了。
谁都知道香港帮派源于三合会,三合会源于洪门,和字系成立之初,部分洪门弟子聚集在香港中环的和记客栈,以此为据点成立和字系帮会。
后来,一些有本事的角头另开山堂,自立门户,其中较著名的有:和合图,和胜昌,水房帮等。
帮派之间,一向是风水轮流转。当年是水房帮曾在香港呼风唤雨,后来由于香港打击力度加大渐渐往米国、东南亚和大陆转移。
和胜昌当年从和合图分出,成立于深水埗,发展到现在,会员人数高达3万人。
其他分支与堂口分别称为“胜和”、“利群”、“洪胜”、“胜义”、“义堂”、“一平”、“二平”、“利和”、“胜堂”。”
说到这儿,他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可是人抗不过时局,时局几番动荡啊,和胜昌分分合合几十年。
想当年,我跟麦震东先生的老爸麦显龙一起从潮汕到香港打拼,从搬运工坐起,在三角码头被洋人欺负不说,还被当时的小帮派勒索,我们一气之下用一把斧头打散了那些混蛋,召集一帮码头兄弟成立了和胜昌。
那时候的目的就是一句话:永远不再让人欺负我们!
那时,帮派各小堂口四分五裂,于是我们提议聚合各帮人马,并传授洪门的组织及帮规,并协议和平共存。
为确立以“和”为贵精神,大家提出在各堂口的名称上,再一律加上“和字”,胜和遂成为“和胜昌”,由于和字的口部在右侧,江湖中人亦习惯称为“老歪”。”
说到这儿,陈伯又喝了口茶,便不再言语。
麦先生继续说道:“大家都是我们和胜昌的骨干,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你们知道咱们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想当年,我老爸和陈伯一干弟兄从省港澳码头起家,双拳两脚打出一片天地。
要是当年没有他们,也不可能有和胜昌今天这样规模。
谁都知道香港四大帮派,不显山不露水的帮派更是多如牛毛。
可和胜昌为什么能发展到现在还不灭?
今天我就告诉大家,就因为一个字:和。”
“说得好!好一个‘和’字!”这时,门一开,从外面进来一个青衫老人,手里摇着把象牙骨的纸扇,个子不高,身子不胖,全身上下却透着一个字:稳!
在他身后,还有几个人簇拥而入,男女老少不一而足。
屋里一干人见了他都莫名其妙,露出几分怪异神色,只有麦震东一笑,起身握住那位老者的手,“我来介绍下,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龙都华清帮的六爷!”
几个人听了俱是一惊,纷纷起身露出敬畏之色,华清帮六爷的名号,他们早有耳闻,也知道华清帮与和胜昌渊源很深,只是闻名不如见面,今日一见果然是一派江湖大家风范。
大家一一介绍见面,跟随六爷前来的不是华清帮的元老,就是子侄骨干,没一个是等闲之辈。
双方重新落座后,麦震东朗声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和胜昌与华清帮渊源很深,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今天我就来说一说。六爷与我父亲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按照辈分我该叫一声世伯。”
六爷一摆手,“江湖大乱道,麦先生现在是和胜昌的龙头,按照江湖规矩,我们平起平坐。”
说罢,他把目光落在李明扬身上,十分欣赏的点头:“你就是尖沙咀的老大李明扬?”
“是。”
“嗯,好样儿的!虽然龙都和香港远隔千山万水,可你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都说香港道上近年来最红最火的就是李明扬,今天一见,此言不虚。”
“六爷,客套话我不会说,我只知道跑马走江湖最重要的是个义字,麦先生对我不薄,为了他为了社团,我明扬愿意两肋插刀!”李明扬拍胸脯道。
六爷回过头来给自己的人说:“听见了没有,我这次带你们出来可不是散心的,人家和胜昌为什么牌子那么响,最重要的是有一帮忠心耿耿的干将。”
麦震东道:“六爷客气了,谁不知道华清帮在龙都资历最老、实力最强,很多事我们还要向你请教。”
六爷微叹一声,摆了摆手:“唉,我老了,子侄们不上进,手下养着都是一帮吃闲饭的,我手下要是有明扬这样的帮手,我早就退休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年龄还为帮会里的事操心。
关上门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瞒大家说,这年头买卖不好做啊,那么大的龙都岂止是华清帮一个帮派,新近崛起的烟雨堂风头无两,华清帮已经被人家盖住了。”
“哦?”麦震东微微皱眉:“竟然还有人能盖的过华清帮?”
六爷苦笑一声:“何止是盖住,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华清帮就要被人家吃掉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麦震东道:“六爷言重了吧,华清帮经营多年,怎么可能被一个新帮派吃掉。”
“麦先生,你盘踞香港,对内地的事自然不够了解。说起来你一定不信,烟雨堂的老大居然是个二十来岁的黄毛丫头。”
“啊?”麦震东神色凝重起来,“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能干出那么样的事业?”
“那个丫头可不是一般女人,别看她年纪轻,还是个大美人,可论手段、论魄力都绝不在你我之下。这人哪,不服老不行,我哪怕再年轻十岁,也一定要跟她争个高低。当然,光靠她一个人肯定不行,据说她老爹是燕京风云会的龙头,更重要的是,她身后还有一个强大的靠山,要是没有那个人烟雨堂也不会有如今的成就。”
“仅仅是一个人就能决定一个帮派的强弱,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麦震东不信。
六爷笑着摇了摇头,话锋一转对李明扬道:“听说你的人最近两天遇到了点儿麻烦,是吗?”
被人当面戳中痛点,李明扬显得很不自然,“额……其实也不算什么,一个大陆仔而已,要怪只怪我的人太废物,下次我会亲自出马干掉他。”
“一个大陆仔而已?”六爷冷笑一声:“明扬,我知道你实力雄厚,本人被江湖称为金牌打仔,可你和那人比未必就能有什么胜算。”
“难道六爷知道他?”李明扬问。
“他就是我刚才提到的烟雨堂老大背后的靠山!”
听了这话,全场霎时一片唏嘘感叹。
麦震东思索片刻,才道:“六爷恐怕言过其实了吧,帮派是靠实力说话的,就凭他一个人能托起一个帮派,真要是那样我们还混什么。”
“说实话,我没见过他,但我的人和他有过碰面,后来我派人一查,这小子非同小可!江湖传闻不可信,起初我也不信世上还会有这种人,可几经调查,那小子的确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寻常?”
“就拿一件事来说吧,想当初龙都最火最劲是青红帮,他为烟雨堂出面,在北山球场一个人赤手空拳杀了青红帮上百刀手,从此一战封神!”
“什么!”众人全都倒吸口凉气,第一反应是震惊,随后便是怀疑,“你是说他一个人?”
六爷点了点头:“别说你们不信,当初我也不信,可这是青红帮的人亲口所说。所以,以咱们两个帮派的关系,我还是要说句话,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最好不要碰他!”
李明扬显然不服,掰了掰拳头:“本来一个大陆仔不值得我亲自动手,不过听六爷这么一说,我倒很想会会他了。”
“话我已经说到了,该怎么做你们自己看,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六爷别忘了,这里是香港!”李明扬口气里带着无比的自负。
麦震东微微一笑:“六爷是好意,我当然很清楚,不过你放心,和胜昌要是连一个人都搞不掂,我们也不用混了。我保证一定让那个大陆仔有来无回。”
“那最好不过,我静候佳音。”六爷干笑几声,起身道:“你们还有事商量,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
麦震东吩咐道:“先带六爷和贵客们去休息,晚上我们一起看拳赛,香港最好看的不是赛马,而是拳赛。”
六爷带着手下一干人走后,不久进来一个马仔,对麦震东小声说了句:“人已经到了……”
麦震东凝眉:“现在在哪儿?”
“就在外面。”
“那还等什么,快请进来。”
在场众人都不明白那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麦先生用一个“请”字!
门一开,一道清影飘然而入,众人抬眼一看,只见那人穿着一袭黑色长袍,从头到脚遮的严严实实,脸上隐约是一面轻纱,双目藏在阴影里,根本看不清面目,只是可以看出是个女人。
如此怪诞的装束就足以让人瞠目,更离奇的是,她就那么缓缓而入时,屋子里的花草竟无风自颤,每个人的心头都掠过一丝寒意!
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当你看她的时候,隐隐能感觉到她也在盯着你,仿佛灵魂已经被她悄然锁定!
麦震东站起身,也只是往前迈了半步,好像有一道无形屏障将他生生挡住。
他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嘴巴牵动了下,才道:“秋,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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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8章白色的雏菊
众人面色怪异,麦先生显然认识那个女人,却从来没听他说起过任何点滴。
“我离开香港多久了?”静默半晌,那个女人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她的声线很好听,却像是录音机里发出来的,不带半点儿情绪色彩,让人捉摸不透。
“很久了吧……”
“很久是多久?”
“差不多快有二十年了。”
又是一阵静默,女人没再言语。
“秋,听说你一直在海外,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记住,我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麦震东面色一僵,咽了咽喉咙,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堂堂的和胜昌龙头,居然被一个女人当面数落,居然连一声都没敢吭,在场的其他人全都大跌眼镜。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麦震东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来介绍下,在座的都是和胜昌的骨干,这位是会中元老陈伯,这是尖沙咀的明扬,钵兰街的肥威,铜锣湾的文峰,还有旺角的胡须强……”
几个人都冲着那人点头致意,虽然还不清楚那人的来历,可既然连麦先生都给面子,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身上冥冥中散发着某种气息,哪怕她背对着你的时候,都让你不敢靠近!
可那个叫“秋”的女子却连动都没动,她看也没看任何人,缓缓来到屋子里的几盆花草中间,缓缓的从黑袍下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抚摸着一束黑色郁金香,就好像在抚摸情人的脸,声线却依旧淡漠如雪:“你的花该打理了。”
她走路的时候没有半点儿声息,也看不到双脚在动,好似在御风而行。
更出乎意料的是,在这些泰山级的黑帮大佬之中,她最关注的仅仅是一束黑色郁金香。
当她伸出那只手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手。
他们都有数不清的风流往事,也不知见过多少女人的手,手中没有刀枪的时候,也不知握过多少双春葱般的柔荑。
女人的手,大多都是美丽的。可无论多美的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缺陷,有的是肤色稍黑,有的是指节稍大,有的是指尖稍粗,有的是毛孔稍大……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完美无瑕的手。
但现在展示在他们眼前的这只手,就算最会挑剔的人,也绝对挑不出丝毫毛病来。
他们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就算再漂亮的辣妹在面前跳脱衣舞,他们的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
可仅仅是看到了这个女人的一只手,就已让他们见之忘俗,眼里除了这只手再也没有别的。
没有人可以想象,拥有这样一双手的女人,她的脸会是多少惊心动魄!
女人一边抚摸着花朵,一边说道:“你知道黑色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吗?”
麦震东道:“神秘,高贵。”
“是美丽而绝望的爱!”女人淡淡的道:“我是一个总闻着火药气息的人,可能我的灵魂也有了这样的气息。
听一个从战场回来的老人说过,泥土能吸收火药的气息。
而从泥土中长出的花的香气,可以改变一个人。
而我专注于花的短暂时刻,我能忘记火药的气息。
我是个守旧的人,这可能也是我依然活着的原因。”
没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没人猜得出她沉甸甸的内心世界里都是什么,所以在猜不透的情况下,更愿意用“疯子”来解释。
事实上,这个神秘诡异的女人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疯子!
麦震东干笑两声:“秋,没想到你这么喜欢花,你喜欢什么花尽管告诉我,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也许在你眼里她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个随便买卖的东西,但花也是有生命的。如果你对她好,她会把最美丽的一面给你看,否则她会迅速枯萎烂掉,把最丑陋的一面留给你,她的生命短暂却骄傲。”
为了打破僵局,麦震东打个哈哈,“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妹妹秋,我父亲的养女。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今天重逢我真是开心,哈哈……”
虽然谁也不知道内情,但众人也跟着假模假样的干笑几声,对麦震东道一声“恭喜”。
女人忽然道:“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
“为什么?”
“我要找你的父亲,有件事要当面问他。”
麦震东收敛了笑容,“秋,你来到真不巧,他老人家在三个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女人的手骤然一停,静默了好一会儿都没言语。
“你想问他什么事?”
“我刚刚说过,我不喜欢回答别人的问题。”
麦震东目光一闪,深不可测的笑道:“多年不见,看来我们有点儿话不投机。那么,有没有兴趣谈谈生意上的事?”
“那要看能不能提起我的兴趣。”
“我相信应该会的。”麦震东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她,“据说,这个人曾经一个人赤手空拳杀了上百个刀手。”
女人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随手一握,照片竟在她那只美妙无暇的手里化成了粉末,“从现在起,他已经死了。”
麦震东不无欣赏的点了点头:“开个价吧。”
“我杀人很贵。”
“再贵也有价。”
“只要我报了价,不管你接受不接受都必须接受。”
“好。”
“香港国际机场一天的营收有多少钱?”
听了这话,李明扬等人全都大吃一惊,这个女人太狠了吧,要知道香港国际机场是全亚洲最大的中转机场,一天的营收加起来绝对是天文数字,她居然一开口就要了这么大一笔酬金。
麦震东皱了皱眉,思索半晌才道:“成交。”
“今天下午六点前,把钱汇入瑞士银行,少一毛钱,我杀了你!”
钵兰街的老大肥威自打刚才就看那女人有气,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居然敢对龙头用那种口气说话,现在又狮子大开口,先不说为了一个大陆仔值不值这笔钱,她分明就没把和胜昌放在眼里。
“麦先生,这可是一大笔钱,为了一个大陆仔可不值得,何况我不相信这个女人能办到,万一她拿了钱跑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一道清影卷起一片冰冷,寒光乍现处,肥威的脑袋啪嗒一声掉在?(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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