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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的针起了,才和儿子趴在床沿睡一会。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欧阳一鸣囫囵睡了一会醒来,欧阳安平就让他骑车去舅姥爷家告诉他们出院回家的事。一会老太太醒来自己下床,欧阳安平慌忙搀扶。老太太便说要到院里去。欧阳安平和父亲一起将她搀扶到院里,老太太目无表情的四下看看,便冲着院内东厢房前的那棵石榴树说:“娘,俺这会不能走,俺得给小鸣的媳妇交待个事。”
这一说把欧阳安平父子惊得心惊肉跳,身上发冷,浑身霎间生出的鸡皮疙瘩来。老爷子定了下神对老太太说:“安平妈,回屋吧。”老太太说:“你看我娘还不走。”就对老爷子说:“你去给俺娘说一下,就说我办完事交待好了就走。这天都快亮了,你说你还不走,俺不是没办好事嘛。”老爷子看看老太太,来到了石榴树前跪下,说:“婶子,你先走吧,丫头(老太太的小名)办完事就随你走。”话刚说完,老太太就说:“就是死要面子,还得让姑爷给你跪下说。”话毕嘿嘿笑了两声,再说:“起来吧老头子,俺娘走了,她要面子呢。”老爷子起来到老太太面前说:“回屋吧。”老太太瞪眼看他问:“你还在家干嘛,还不赶紧买羊肉去?”老爷子说:“我扶你回屋就去。”老太太说:“不回屋,我想在这院里坐一会。”老爷子答应,回屋将自己乘凉的折叠躺椅拿来放在院中。夜俩扶老太太在椅上躺下。欧阳安平又回屋拿了条毛巾被给母亲盖上。老太太又再催老爷子去买羊肉。欧阳安平对老爷子说:“我去吧。”老太太说:“让你爸去,他知道买啥样的。老头子,要带点肥肉的。”老爷子答应出了门去。
老太太看老爷子出了门,眼睛闭着在椅上躺了会,欧阳安平回屋拿了只板凳坐在母亲身边。一会老太太睁开眼问儿子:“小鸣咋还没来?”欧阳安平说:“去俺舅家了,一会就该回来了。”老太太叹口气说:“你外奶奶生你舅的气呢,说他也不好好整整你外奶奶的房子,有几处都漏雨了。你有空去给你外奶奶把房子修修,送点钱给你外奶奶。”
欧阳安平答应,心里却也像长了毛似的心慌,浑身又起了层鸡皮疙瘩。想着母亲的这些话说得就和真的一样,也不知是真是假。就希望等会孩子们来后母亲不再说这类的话,可现在也不好提醒母亲。
老太太闭上眼睛休息会,睁开眼睛问:“安平,昨个不就说小慧来了吗,我咋就没见到?”欧阳安平听了一惊,就说:“昨个才和人家徐慧说,啥时说她来了。你听错了。徐慧的家那么远的,哪能说到就到。”老太太“嗯”了声说:“也是的。我是有话要给小慧说。”欧阳安平说:“等一鸣回来就让他去接。”说话时心里犯难,不知道这事应该怎么处理。现在母亲临终,人家一个没过门,甚至没确定关系的女孩子,怎么好让人家来?但这事既然老人说了,而且是从昨天就开始念叨,不告诉徐慧的话老人又怎么能合眼?心里想着等会儿子回来还是要给他说一下这事,看看欧阳一鸣是什么态度。
一阵后毛玉琴和欧阳玫、欧阳冬冬进了门。老太太睁开眼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毛玉琴一见到婆婆这样感到惊讶,急忙扎了车走过来说:“妈,你今天的气色怪好的。”老太太看看她没说话,就将眼睛转到欧阳玫身上说:“玫子、冬冬,到奶奶身边来。”欧阳玫和欧阳冬冬一边一个蹲在了奶奶的身边。欧阳玫问:“奶奶,你饿不饿?”老太太说:“我想喝点粥。”毛玉琴一听大喜,马上说:“妈,我现在就给你熬去。”转身进厨房,欧阳安平跟了进去。毛玉琴一边挖米一边问:“小鸣和爸爸去那了?”欧阳安平回答后,毛玉琴说:“我看妈妈今天的精神不错。”欧阳安平就将老太太早上起来说的一些话语给妻子说了。毛玉琴听得浑身发冷,愣了会说:“难不成这都是真的?”欧阳安平摇摇头说:“谁知道呢。”毛玉琴洗了米下锅,将煤气灶打开就呆呆地想。
欧阳安平叹口气,面露难色说:“妈妈老是问徐慧啥时来,你看这可咋办?”毛玉琴抬头问他:“刚才又说了?”欧阳安平点头说:“又说了。问徐慧怎么还没到。说有话得给她说。”毛玉琴皱眉想了下说:“这事也真够难的。不和徐慧说吧老人这说不过去,给徐慧说吧她和一鸣现在还没有确定关系。以我想,徐慧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的。可是人家的家人会怎么想,毕竟没过门啊。咱也没和人家的父母见过面把两个孩子的关系挑明。这样让徐慧来,人家的父母不说我们不懂道理吗?”欧阳安平说:“可不就是这样。你看今天妈妈的精神不错,我看和心理因素有关系。刚才她说有些事没办好,是不是没见到徐慧啊,不然咱这一家都在,她又要办什么事?”毛玉琴思索着点头说:“是啊,等一鸣回来再说吧,看看他是什么意见。”
欧阳玫和欧阳冬冬在奶奶面前说了几句话,两个孩子都很高兴,看着奶奶要比昨天的气色好上很多,就以为奶奶的病是在好转。老太太说:“你爷爷去买羊肉了,等会我做羊肉汤给你们喝。”欧阳玫说:“等会我来做,你告诉我怎么做就行了。”老太太说好,就对欧阳玫说了做羊肉汤的做法。未了说:“你慧姐姐今天来,她也喜欢喝奶奶做的羊肉汤。”欧阳玫有些兴奋地说:“是啊,慧姐姐喜欢喝。慧姐姐说今天来了?”老太太说:“我昨天就让你妈给小慧说了,等会你哥从你舅姥爷家回来让他去接。我还有事和你慧姐姐说呢。”欧阳玫问:“啥事啊?”老太太笑了下说:“不告诉你,这是俺们欧阳家的事,不能和你说。”欧阳玫说:“我也是欧阳家的人啊。”老太太摇头说:“你不是,你个女孩子家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欧阳玫故意撅嘴说:“奶奶就是偏心。”老太太说:“不是奶奶偏心,就是这个理。你小慧姐才算是咱家的人。可我还是疼你这个咱家的丫头。”欧阳冬冬说:“奶奶,那我算不算欧阳家的人?”老太太说:“傻孩子,你不算谁算?你和你哥是正宗欧阳家的人。”欧阳冬冬听了后面露得意。
说了会话,毛玉琴从厨房出来对欧阳玫说:“让你奶奶休息一会。”欧阳玫答应就对奶奶说:“奶奶,你闭眼休息一会吧。”老太太显然有些疲倦,应着闭上了眼睛。
欧阳玫见奶奶睡了,冲弟弟摆了下手,两兄妹到妈妈面前小声问:“奶奶说慧姐今天来?”毛玉琴将她拉进厨房说:“哪里给徐慧说了?昨天你奶奶说到徐慧,我也就是顺口一说,哪知你奶奶是真了心的想让你慧姐来。”欧阳玫说:“那还不赶紧让哥哥打电话去啊。”毛玉琴叹了口气说:“等你哥回来再说吧。”说话时听见门响。毛玉琴急忙出屋,就见欧阳一鸣和老太太的弟弟等一家人都来了,毛玉琴没说话就冲他们直摆手,指着睡在躺椅上的婆婆。众人理会,于是全都掂着脚走进堂屋。将带来的吃的东西放在八仙桌上,众人坐下。毛玉琴就和欧阳玫给各位倒茶。欧阳安平拿过香烟递给几个男人。
老太太的亲侄子看着欧阳安平说:“哥,我看俺姑的脸色挺好。”欧阳安平说:“是啊,脸色还行。”表弟凝眉说:“可你咋就这样让俺姑出院了呢?这在家”欧阳安平舅舅瞅了眼儿子插话说:“你哪知道,昨天她那样子哪有今天的这气色!我看回家的好,今天一见就和昨天不一样。”表弟问:“在家怎么治?”欧阳安平说:“等一会街口的那小医院就来人给吊水。”欧阳安平舅舅抽了口烟说:“我看啊,你妈这是回光返照。”欧阳安平心里一惊也没说话。众人就这样闲说着。
毛玉琴拉过欧阳一鸣进了公婆的房间,说:“一鸣,有个事的和你商量。你奶奶老是念叨徐慧,你看是不是要通知她来?”欧阳一鸣心里一惊说:“妈,这怎么可以,我和徐慧现在什么都没有,你说让人家来算干吗的?”毛玉琴说:“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可是你奶奶是把徐慧当作你的媳妇的。”欧阳一鸣心里一颤便想到刘燕,嘴里说:“我和徐慧还不知道以后怎么回事呢,这会让人家来我怎么张口。”毛玉琴看看他说:“刚才你爸爸给我说你奶奶一早起来就念叨徐慧。刚才你舅姥爷说的回光返照想来你也懂,就是老人临去前的一种精神状态。咱也不能让你奶奶去后闭不上眼不是?”说话时眼泪流下。欧阳一鸣心里也是一酸。
毛玉琴又将早上婆婆在自己丈夫和公公面前的一些无法理解的话语和举动给欧阳一鸣说了一遍。欧阳一鸣听得心里发怵,就说:“真有这样的事啊。”毛玉琴说:“甭管有没有这样的事,你奶奶清早确实是这样的,我和你爸你爷爷还有你都是党员,到了外面可不能说。”欧阳一鸣点点头,又想到徐慧的事,就为难地看着妈妈说:“可徐慧那边我确实是”毛玉琴说:“我也理解。但是假如你奶奶要坚持要徐慧来,这最后的孝你必须尽,再为难也得尽。不然外面这些人能在背地骂死你。再说,咱也不愿意你奶奶临去都不能满足她这个愿望吧。她也就是想见见徐慧。寒假的时候徐慧要是不来,你奶奶怎么会想着徐慧?”欧阳一鸣心里慌荒、烦躁,为难地暗想,我这让人家徐慧来到底算是咋回事啊?我和她又不可能结婚的,怎么也不可以让人家来啊。明知自己和她以后不会成为夫妻,这样让她来算什么?心里又暗怪徐慧寒假时不请自来,这会弄得没法收拾!
这时就见欧阳安平慌速着出去,一帮人也随后出去。欧阳一鸣随妈妈身后出来,就见奶奶已经醒来。老太太弟弟家的人就围着老太太问候说话。一阵后老爷子回来与老太太弟弟家的人招呼后,抬步想将买来的菜送进厨房。老太太看着老爷子说:“你先放哪,等会我弄。”毛玉琴就说:“还是我来吧。”老太太说:“你弄得不好。几个孩子都喜欢喝我弄的。”说着话就喊小鸣,欧阳一鸣急忙上前,老太太问:“小慧咋还不来?你咋不去接她啊?”欧阳一鸣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毛玉琴急忙说:“妈,小慧现在还不能到,还得等一阵才能到呢。”这时老太太的弟媳妇(欧阳一鸣应该喊妗奶奶)就问:“小慧是谁?”老太太说:“小鸣的媳妇,可俊了。”
欧阳一鸣脸涨得通红,妗奶奶就对欧阳一鸣说:“那还不赶紧去接?”毛玉琴接过话说:“小慧在苏州,一会半会也赶不过来。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说完话拉过欧阳一鸣,又冲欧阳安平使了个眼色进了厨房,随后老爷子也跟着进来。毛玉琴看着低头的欧阳一鸣说:“小鸣,看来你必须通知徐慧,你奶奶什么都能忘就是忘不了徐慧。”欧阳安平说:“是啊,你奶奶老说有话要给徐慧说,我想她就是想临走前见一见徐慧。不好让你奶奶失望而去。”老爷子说:“小鸣,按说这事也挺难为你。毕竟徐慧没过门。你奶奶也是疼你们,老人还不就是这样个心思?”
欧阳一鸣心里慌慌地一阵没说话。面对这几个老人急切的眼光,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现在可也是被逼上梁山了。让徐慧来自己的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这样以后和徐慧的关系可就更难处理了。不让徐慧来,奶奶眼见就要离世,难道就要让她老人家临去时也要带着遗憾?再说,自己真的不让徐慧来,就这些老人和亲邻自己以后就无法面对,就是他们这些不在自己面前骂,背后也要骂自己的。以后他们会在心里怎么想自己?瞬间想,唉,就当她是自己的妹妹,谁让奶奶见过她呢?或许她们娘俩也是有缘。以后自己和徐慧的事自己来处理。再难也不能让临去的的奶奶带着遗憾。但他心里依然再迟疑,不好开口就马上说出让徐慧来。
老爷子见欧阳一鸣一阵没说话,叹了口气对儿媳说:“算了,别难为孩子了。”欧阳一鸣抬起头,就见爷爷的眼中闪动着泪花,用那副近似乎乞求地眼光看着自己。霎间,欧阳一鸣的心头像被刀子捅了一下得发疼。也就在这瞬间他下定了注意。欧阳一鸣说:“就让小玫去给徐慧的妈妈或者她爸爸打个电话吧。”三个老人登时面露欣喜,毛玉琴说:“这样也好。就让小玫去打,也不要说别的,就说你奶奶快不行了,想见一见徐慧。”
老爷子和欧阳安平点头。老爷子说:“咱把电话打给徐慧的老人,人家家里要真是有什么想法不让徐慧来,咱也不能怪人家。”欧阳一鸣低声说:“只要通了电话徐慧就肯定会来的。”毛玉琴说:“打电话要是人不在就发个电报去。”欧阳一鸣说:“不用,他爸爸是副厂长,她妈妈那里打不通就打给她爸爸是了。”顿了下说:“就打给她爸爸吧,她家就住在厂里的宿舍,听徐慧说他爸爸上班也只走几分钟就能到办公室。”说完又想了想说:“我还是和小玫一起去吧。”毛玉琴说:“那也好,前面大路口就有公用电话,可以打长途的。”
欧阳一鸣带着妹妹走后。毛玉琴看看熬的粥,熄了煤气给婆婆盛了碗,再对丈夫说:“你也去看看,那卫生所怎么还不来人。你看这么多人围在咱妈跟前也不好。依我说就让他们回去。”老爷子说:“我去给你舅说一下。”欧阳安平对毛玉琴说:“那我去小医院催一下。”
毛玉琴在厨房拿着勺子将粥荡凉,老爷子走出去招呼众人进屋说话。在就拉了下妻弟说:“你让他们都回去吧,你姐也不好这样和他们说话,她的精力哪里来得了?你自己在这就得了。”妻弟点点头进屋与妻子儿女说了,这帮人便与老爷子告辞。毛玉琴也从厨房里出来送行。众人与老太太告别说话,老太太闭眼也不作声。于是老爷子和毛玉琴送众人出门。
院里一下清静了很多,欧阳冬冬在奶奶跟前坐下说:“刚才这么多人围着你我都烦死里,奶奶你烦不烦?”老太太说:“烦,烦死。”毛玉琴从厨房端碗走过来说:“粥好了,你喝点。”说话时坐在欧阳冬冬让开的板凳上拿勺就要喂婆婆,老太太说:“不用你喂。”伸手接过碗,几口将半碗稀粥喝完。毛玉琴问:“还喝吗?”老太太说:“不喝了,等会再喝。头疼。”说完在椅上躺下。毛玉琴拿着碗回厨房,欧阳冬冬便又坐在奶奶跟前看着。
欧阳一鸣和欧阳玫在街口的公用电话处拨通了徐振明办公室的电话。徐振明接电话问啥事就说转告。欧阳玫就说麻烦他把徐慧喊来当面说。徐振明就让欧阳玫挂了电话,说是二十分钟来再打过来。
欧阳一鸣对妹妹说:“等会徐慧接了电话不要把奶奶的病情说得太严重,就说奶奶病了老是念叨她。别让她一路上心里太着急。”欧阳玫应着。想了想,眼泪又在眼圈里打转问:“哥,你说奶奶到底还能撑多长时间?”欧阳一鸣心里一酸说:“这怎么好说。”欧阳玫说:“我看奶奶今天的气色比昨天好了许多,兴许还能好。”欧阳一鸣心里清楚奶奶是撑不了多久的,但这会啥也不想说。
欧阳玫见哥哥满脸的忧伤也就不再问。过了会抓起哥哥的手腕看了看表说:“时间差不多了。”欧阳一鸣看了下点点头。欧阳玫拨通电话。听到徐慧的声音时,欧阳玫的心里瞬间生出了极大的委屈,眼泪不知觉的流下,对着话筒说:“姐,姐,我是玫子。”徐慧在电话那边霎间也激动起来,说:“什么?是玫子?玫子,怎么会是你啊。你怎么会”玫子哭出了声来,抽泣道:“姐,是我,是玫子”
徐慧在激动的瞬间听了欧阳玫悲哀的哭声,一下全身如僵住了的似的。惊惶地问:“玫子,怎么了?怎么了?是、是不是你哥你说话啊!”欧阳一鸣拉了下妹妹,欧阳玫止住哭说:“姐,奶奶病了,奶奶想你”徐慧慌速地问:“奶奶什么病,病得咋样?”欧阳玫说:“不、不是很重,是从山上摔下来的。她现在就想你。姐,你能来吗?”徐慧说:“玫子,我能,我马上就去买车票。”
欧阳玫就听到话筒里徐慧爸爸的声音:“怎么回事?徐慧。”
徐慧的声音:“爸,去北方的车有几点的?”
徐振明声音:“我问一下。”
徐慧的声音:“爸,你能不能派个人帮我马上去买车票?”
徐振明的声音:“到底怎么回事?”
徐慧的声音:“哎呀,现在没时间和你说,快派个人去买,最早的,蟠城的。”
徐振明的声音:“蟠城?是欧阳一鸣哪里?”
徐慧的声音:“是啊,就是他那。欧阳的奶奶病了,我等会和你说。”
徐振明的声音:“哦,我去一下,让人给你买。”
话筒里又传来徐慧的声音:“玫子,我爸马上派人去给我买车票,现在几点的车还不知道。我会最快的。”欧阳玫说:“姐,我知道了。姐,你别着急,奶奶就是想你,你千万别着急。”徐慧心里明白,欧阳玫愈是这样说就愈是严重,心里不免焦躁。但还是说:“玫子,我不着急,你也别着急,听话玫子,别哭。”欧阳玫说:“姐,我没哭,我也想你。”徐慧说:“姐也想你,想奶奶。”顿了下问:“玫子,你哥哥在医院?”欧阳玫转头看哥哥,欧阳一鸣急忙摆手。欧阳玫说:“奶奶在家里,哥哥也在家里。”
徐慧说:“你回去告诉你哥,就说我会尽快赶过去。”欧阳玫说:“我知道了。”这时欧阳玫在话筒听到了徐慧爸爸的声音:“派人去了,下午二点有趟上海到北京的直快。”
话筒里又传来了徐慧的声音:“玫子,我下午二点从这里出发,上海发北京的直快,到你们那里要到晚上,你哥要没时间就不要去接我,我自己回家。”欧阳玫说:“我和我哥一起去接你。”徐慧说:“那好,就这样说,你回去给奶奶说我很快就会到的。”欧阳玫答应,两人挂断电话。
第七十六章
兄妹俩回到家后,老太太已经回屋打上了吊针。毛玉琴问儿子:“打通了?”欧阳玫接话说:“下午两点的车,到咱们这要晚上十点左右。”毛玉琴舒了口气说:“来就好。刚才你奶奶又是念叨徐慧。我想啊,你奶奶要是见不到徐慧也不会安生走的。”欧阳玫说:“刚才和慧姐说,她马上就说来。”欧阳一鸣默默地在一边站着,心里很沉很闷。
一个白天,老太太时醒时睡,时不时地问几声徐慧到了没有。听说还没到就嚷着说怎么会这么慢的。总也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又多次起来要去烧羊肉汤,说是徐慧来了要喝。毛玉琴就说她来弄。老太太说:“你弄得没我弄得好。”毛玉琴就说:“那你给我说一下怎么做。”于是老人便说怎么怎么做。毛玉琴应着到厨房烧了羊肉汤。
晚饭过后一会,老太太一度昏迷,嘴里不停的喊着徐慧,一家人吓得慌了神,欧阳玫就在奶奶耳边哭着说:“奶奶,徐慧在火车上,一会就来了。”老太太在一家人的泣哭与千呼万唤中又睁开了眼睛,吐了口气说:“烦,烦死。”众人不解,也不好问。老太太侧过头看着弟弟说:“你说烦不烦,唉。”弟弟点头附和道:“烦。”老太太说:“你看咱娘,老是来催我。”所有人听了这句话都惊得心跳。毛玉琴慌忙将欧阳枚和欧阳冬冬拉出了屋去。
老太太的弟弟干笑了声说:“姐,你,你别吓着孩子。”老太太说:“不能,咱娘疼这些孩子。是吧娘?”老太太的弟弟说:“姐,你别说了,咱娘又不在。”老太太说:“在,怎么不在,她不就在你身边吗?你没看到?”这一说差点把老太太的弟弟吓昏过去,转头看了看,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说:“哪有,哪有?”老太太说:“娘,你要再不走我就不跟你去了。你看你老在这,看把狗剩给吓的。”老太太的弟弟说:“咱娘,真的来了?”老太太说:“这不,我说了才走。你说烦不烦,她就老是来催。都是咱爹。唉,娘不让我给你说,你说我不说心里又憋得慌。”停住话眼睛看着欧阳一鸣说:“你们都出去,我给你舅姥爷说说家里的事。”
欧阳一鸣抬眼看看爸爸,欧阳安平点了下头,于是除了老太太的弟弟全都出去。老太太“唉”了声说:“说出去丢人,你说咱爹多大年纪了,这会把咱娘一扔,领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走了。那个狐狸精的男人还在世,没去,就她一个人在那边,那个不要脸的就老去勾咱爹,这下好了,高低给勾走了。咱娘也找不到咱爹,这不,就老是催我走,你说这算啥事!唉,也是咱爹不像话,你说就怎么忍心扔了咱娘?我本来不想问的,你看我这还有一大家子,可咱娘整天哭,你说让我可咋办哦。”老太太冲空中连吹两口气,眼睛闭上,便喘着粗重的气。
老太太的弟弟听得头皮发麻,脸上刷白,浑身发冷,心头打颤,嘴唇哆嗦着也说不出话来。怔了阵想,姐姐说的这么有鼻子有眼,难不成就是真的?去世的爹在世时也是生的一表人才,也是四里八乡公认的美男子。而娘却生的又矮又瘦,长相平凡。爹娘婚姻是自己的爷爷奶奶给父亲包办的,父亲和母亲直到拜堂入洞房后才见上面,当晚父亲揭了母亲的盖头,看了眼母亲后便转身出门。母亲那天就在洞房哭了一夜。第二天是爷爷找回了父亲,先是让父亲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个下午,晚上又被喊进爷爷奶奶的屋里跪着。奶奶就跟父亲说,你别看你媳妇长得不咋的,可能给咱家生很多孩子。操持家也是个好手,娶进门就是咱家的人,就是你的媳妇,不乐意也得乐意。
原来他的爷爷会看看麻衣像,认定给自己儿子娶来的媳妇能给这个家生出一大堆的孩子。可爷爷看得并不准,母亲自生下姐姐,接下来又生了两个哥哥夭折后,第十一年才生下自己,自那以后就再没生育。姐姐随爹爹的面相生得漂亮,自己就随娘的面相长得不好看。父亲从心眼里看不上母亲,活着的时候也是风流成性。这会听姐姐说爹爹又带着别的女人走了也合情理。但这阴间的事被姐姐这样说来,听着就心里发慌。
这会又见姐姐往空中连吹两口气,心里更是慌张。这里有个说法,临死的人往空中吹气是吹天门,要不要多久就会走了的。就想,可能姐姐是熬不过去今晚了。见姐姐闭眼不说话,起身就想出去和姐夫、外甥去说说,还没抬步就听姐姐说:“你上哪去?我还没说完呢。”心里一惊又赶忙在床前坐下,说:“姐,你说吧。”老太太叹了口气说:“咱娘也苦,咱爹自走后家里就咱娘一人,钱也都被咱爹都带走了,吃了上顿没下顿。房子漏雨没人给修。咱娘也怪你,说你不孝顺。你也是,清明给咱娘送钱时怎么就不好好修修咱爹咱娘的房子,就让你儿子糊弄着撒了两掀土,那能搪个啥?我这一去,咱娘说就跟我过去,跟我过也行,可你也得把咱娘的屋给修修,那么老漏着雨人家看着都笑话咱娘,再加上咱爹也不问了娘的事,左邻右舍的说这说那,咱娘在那哪能抬起头了,就催着我赶紧去。”兄弟听着姐姐的话,虽不敢相信真假,除心里发虚外也是一阵阵的脸红,想着可不就如姐姐说的那样,在那一片老林地里,也就数爹娘的坟小了,自己的儿子每次清明上坟都是说意思下就得了,这会看是绝不能马虎的。就对姐姐说:“姐,俺等天就去把爹娘的坟给好好修修,再送点钱过去。”姐姐听后说:“就是嘛,往后记住,多给咱娘送点钱,她一个人也不容易。”弟弟答应。
又一阵老太太不再说话,老太太的弟弟一时也不敢起。坐在那看着姐姐也不敢吭声。这时欧阳安平进来,看看母亲对舅舅小声问:“妈睡了?”舅舅欠身看了看,起身出去。在老爷子坐着的八仙桌对面坐下,点了只烟抽了两口说:“姐夫,看来姐姐是熬不过今晚了。刚才都吹了两次天门了。”老爷子哆嗦了下,点点头,一会也没说话。默默抽了两袋烟起身出门到了院里,在儿媳和欧阳一鸣兄妹三个跟前站住问:“小慧确定今晚能来?”欧阳玫说:“确定,我和哥哥九点多去车站接她。”老爷子点点头说:“这就好,你奶奶恐怕就是在等小慧。”毛玉琴问:“俺娘这会咋样?”老爷子说:“都吹了两次天门了,你娘恐怕是熬不过去今晚。”几个人听后心里又是一沉,欧阳玫止不住又哭。欧阳一鸣问:“啥是吹天门?”老爷子说:“就是临去的人把天门吹开。吹不开就走不了,吹三次就该走了。”欧阳一鸣无语。毛玉琴说:“要不要再让医生来看看?”老爷子说:“算了,这会还麻烦人家干嘛。”欧阳玫就哭出了声来。毛玉琴拉了下女儿说:“别哭,别让你奶奶听到了。邻居听到还不知怎么回事呢。”老爷子说:“是啊,别哭。”于是几个人就默默地流泪。
这之后老太太又醒来几次,每次都要问到徐慧到了没有。脑子也好象越来越清晰了。先是喊过儿子、儿媳交待说:“安平、玉琴,我这一走你爸可就交给你们了。他不会做饭,你们就让他跟你们吃,冷了热了的你们俩得常注意着。他不会照顾自己。衣服也常给他洗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得赶紧给他看,你爹这人啥都好,就是不愿意进医院,身上不舒服就硬撑着。你们俩要常看着他。”毛玉琴含泪说:“你放心吧妈,过几天俺就把爸爸接俺家去。”老太太问:“接你家这老宅咋办?”毛玉琴说:“那要不然俺就搬到着老宅来。”老太太说:“搬来这你和安平上班又远了。我看这样,让你爸在你家吃饭,晚上回到这看着老宅。”毛玉琴含泪说:“妈,俺听你的。你咋说俺就咋办。”
老太太又把欧阳一鸣兄妹三个喊到跟前来,说:“奶奶最疼的就是你们三个,疼你爸你妈也没疼你们疼得很。咱们欧阳家辈辈讲究孝道,你们以后可要知道孝敬你爷爷你爸爸妈妈。”三个孩子点头答应。老太太叹了口气说:“我就是不能看着你们三个成亲,等不到那一天喽。小鸣你可记住,小慧是个好孩子,咱可一定得好好待人家。”欧阳一鸣含泪点点头。老太太再对欧阳玫说:“小玫,要说你们这三个我最疼的还是你。”欧阳玫抓住奶奶的手哭着说:“奶奶,我知道。”老太太说:“你是个女孩子,咱们欧阳家四辈才有你这么一个女孩,你可给我记住喽,女孩不能和男孩一样。要讲妇道,啥事都要规规矩矩,咱们欧阳家的女人多少辈也没有人说过啥闲话,你以后嫁了人也是从咱欧阳家出去的,可不能让人家说上一丁点不是来。咱们女人最讲究的就是名声,可不能让别人说啥。你是个好孩子,自小奶奶就看得出。可奶奶还是要和你说。”欧阳玫哭着说:“奶奶,你的话我都记住了。”老太太点头,又交待了欧阳冬冬几句。再就给自己的弟弟说了一些话就闭眼休息。
晚九点的时候,欧阳一鸣和欧阳玫骑车去了火车站。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了徐慧乘坐的那趟列车。徐慧刚出了检票口,欧阳玫上去便一下搂住她呜呜地哭。徐慧就惊慌地问欧阳一鸣:“奶奶到底怎么样了?”欧阳一鸣说:“不是很重。走,回家再说。”喊了声欧阳玫说:“别哭了,你看好多人都在看。”又接过徐慧手里装了很多食物的包和一只小巧的皮箱说:“你又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徐慧说:“都是妈妈给奶奶买的。”说着话就牵着欧阳玫的手向广场走去。
拍了老宅的门,欧阳安平将门打开。除了躺在床上昏昏睡着的老太太,所有人都迎到了大门口。徐慧一一喊过众人,老爷子又给徐慧介绍了自己的妻弟让徐慧喊他舅姥爷。徐慧喊了声,毛玉琴就拉住了徐慧的手说:“徐慧,你奶奶就是想你。”徐慧便急切地问:“奶奶咋样?”毛玉琴哆嗦着嘴说:“不太好。”徐慧的心里格登了下,问:“一鸣不是说不很重吗?”说着话就往堂屋进。毛玉琴拉住她说:“徐慧,你先听我给你说一说你奶奶的情况。”徐慧点点头。欧阳安平及老爷子和舅舅先进了屋去。
毛玉琴便就把老太太的实际情况给徐慧说了一遍。徐慧听着时已是泣不成声。听完毛玉琴的话后就哭着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毛玉琴流泪说:“徐慧,咱们也是没办法,有一线希望咱们也不能放弃。现在事实就是这样,咱们不能不面对。等会你见了奶奶可一定要控制住。”徐慧哭着点点头。毛玉琴说:“那你就去看看你奶奶吧。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弄点饭。”徐慧边流泪边说:“不用,我在火车上吃过了。”话毕拿过手绢擦了擦眼泪,随欧阳一鸣、欧阳玫等走向正房。
徐慧进门就向老太太住的房间看,就见老太太躺在床上睁着眼看着屋顶。徐慧走到床前还没开口,老太太便看见了她,霎间脸上堆起了多日来难得的笑,嘴里喊着:“小慧,我的孩子,你可来了。”徐慧的眼泪刷得流下,喊了声奶奶。老太太便挣扎着起来,徐慧急忙拉住老太太的手说:“奶奶,你别起,我就坐在你跟前说话。”老太太看了眼欧阳一鸣说:“扶我起来。”欧阳一鸣说:“奶奶,你就睡在那吧。”老太太说:“不行,扶我起来。”于是欧阳一鸣扶奶奶坐起,徐慧慌忙将枕头放在老太太的背后。
老太太依着床头坐着,徐慧也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老太太看着徐慧说:“小慧啊,奶奶不见你的面不能走啊。”徐慧抓着老太太的手,忍不住哭着说:“奶奶,你咋会这样啊。上次我来”哭着说不出话了。老太太说:“乖孩子,别哭。奶奶就是觉着看不到你进欧阳家的门亏得慌。奶奶早晚不都得走啊。”徐慧登时哭出了声来,嘴里说着:“奶奶,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我还说赶明接你和俺一起过呢。”老太太的两行老泪唰地流下,拿手摸着徐慧的头说:“孩子,奶奶不走不行。我也想过赶明给你们带孩子的。可奶奶给你们带不了了。”徐慧悲声说:“奶奶,你能,你能的,你能给”欧阳一鸣和欧阳玫就呜呜地哭,其余人等就抽泣着流泪。老太太说:“傻孩子,奶奶自己知道,奶奶不能给你们带了。别哭孩子,奶奶有话和你说,奶奶这两天没走就是等你来的。”毛玉琴悄悄拉了下徐慧,徐慧领会,止住了哭说:“奶奶,你说吧。”
老太太转头看着老爷子说:“老头子,你把那柜子打开,那里面有个小盒子给我拿来。”老爷子应着,转身走过去打开柜子。老太太说:“慧啊,奶奶要交给你一样东西,这东西不交给你俺不能走。”徐慧睁着泪眼疑惑地看着老太太,问:“奶奶,啥东西?”老太太说:“咱们欧阳家一辈辈都要传下去的东西,不能丢了,不能卖了,等你老了再传下去,这是你秀才老奶奶那会传下的规矩。”
毛玉玫心里一颤,瞬间明白婆婆要交给徐慧的是什么东西了。心里暗想,怪不得婆婆老是念叨着要徐慧来,感情就是要亲手将这件东交给徐慧的。
老太太结过老爷子递过来的一只用红绸布包着的盒子,解开红绸布,就见一个精致的雕花楠木饰盒,老太太说:“这是你秀才老奶奶那会打的,咱们欧阳家人脉不旺,你秀才老奶奶就在那时找金匠打了两付金镯子,你秀才老老爷定下的规矩,这两付镯子要隔辈传,我手里的这付传给长孙媳妇,你妈手里的那付是我婆婆传给她的,等以后你妈在传给你们的长子。”说话时打开盒子,就见又是用红绸布包着的两个圆形的东西,老太太打开,众人就见一对金灿灿的硕大的雕花刻字的金镯子。老太太拿过递给徐慧说:“今天我把它交给你,我也就能安心的去了。”徐慧一瞬间不敢接,嘴里说:“奶奶,这,这”老太太说:“你一定要保管好了。”徐慧转头看欧阳一鸣,见他没啥表情,再转头看毛玉琴。毛玉琴说:“徐慧,你接着,记住你奶奶的话,一定放好了。”徐慧转回头含泪接过,说:“奶奶,你放心,我一定会保管好的。”老太太点点头,把盒子交给徐慧后说:“我累了,扶我睡下。”欧阳一鸣慌忙扶奶奶躺下。老太太躺下后舒了口气说:“这下我能安心的走了。”眼睛看着徐慧说:“把它装好,收起来。”
徐慧点点头,看了看这对金镯子,就见上面雕着麒麟送子的图案,刻着:欧阳传家,多子多孙,和民国二十八年的字样。打造的相当精致。小心的包好放进盒内,又再将那块红绸布将盒子包好,转头看着毛玉琴双手捧着递给她。老太太说:“你自己放好,给你妈做啥?”毛玉琴看着徐慧说:“不能给我,你奶奶交给了你的,你就小心的保管好。放在你的皮箱里吧。”欧阳玫慌忙去拿徐慧的皮箱,徐慧犹豫了下打开皮箱,将这个装着对金镯子的盒子放进皮箱里。毛玉琴对公公说:“俺爸,你先把这箱子锁在柜子了,等徐慧走时再拿出来。”徐慧就把箱子递给老爷子。
欧阳一鸣此时的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奶奶那么迫切的要徐慧来是为了这件事。这家传金镯还是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会想,不管怎样,这对金镯子是祖上传下来给欧阳家后人的,奶奶现在将它传给了徐慧,那就是在心里已经认定了徐慧就是欧阳家的人,是欧阳家长孙的媳妇所应该保存的,那么徐慧在奶奶的的心目中,就认定了她是欧阳家这辈的长孙媳妇。这绝不是金镯本身的物质价值,而是这对金镯对欧阳家族兴家立裔的良苦用意。欧阳一鸣虽为受过几年高等教育的大学生,本来也对这样的传家宝物所持的意义不是很相信,但那毕竟是几代老人对欧阳家子裔兴旺的一种希冀和一种寄托。这会在奶奶离去的时刻传在了徐慧的手里,那么自己以后与刘燕结婚后,这对金镯就会由此在自己这辈无法继续再传给欧阳家的后人。那么自己又怎么去面对自己的先人?他不知该怎么来想这件事,徐慧自上次来自己家后,所有家人都是把徐慧当作自己的未婚妻的,冥冥中,自己也在心里把徐慧是当作自己的家人的。他明白自己与徐慧绝不会成为夫妻,但他还是把她在心里当作是最致爱的亲人。他有些后悔在上次妈妈问起自己与徐慧的关系时没有将刘燕的事告诉她,而今,既成的事实让他不知所措。那么以后又怎么来面对徐慧呢?徐慧也是把自己当作这个家庭的一员的啊。
欧阳一鸣在瞬间的无奈和痛苦思索后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看着躺在床上的奶奶,心里暗自为奶奶为自己生出几丝无奈地烦积。
老太太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一阵。这一阵在这间屋里,只有老太太粗重的喘息和众人紧张的喘息声。所有人便把目光紧紧就盯在老太太的脸上。老太太睁开了眼,忽然从眼角留下了一行泪来,徐慧拿过手绢帮她擦去,问:“奶奶,你想不想喝点水?”老太太没回答,却说:“小慧,奶奶就把小鸣交给你了,这孩子会对你好的,你们俩往后好好的过日子,奶奶在那边保佑你们。”徐慧哽咽着点头说:“奶奶,你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老太太说:“小鸣,你给奶奶记住,不管到啥时候,你都要对小慧好,都不能对她动手发脾气。小慧是个好孩子,能进俺们欧阳家的门是俺们家的大喜,是欧阳家烧?(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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