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夺 下 by 小秦子 第 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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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浩立徘徊在仇恨里受煎熬,洛司却陷入害怕失去他的旋涡,终日诚惶诚恐的为他愁,为他忧,两个人,谁都不好过。

    “机会?”陆浩立奇迹的不再缄默,他看著洛司的难过,像是无动於衷的说:“不需要。”

    ──我和你,不能有机会……怎麽会有机会……

    洛司定住了,眼神在瞬息变化得尤为空洞,然後他摇摇晃晃走过去拥住陆浩立,寂廖的语气阐述无限的乞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要什麽?…”

    ──你要什麽,我为你去做。

    “我想死。”简单扼要的三个字,陆浩立脱口而出,丝毫不迟疑,甚至说是迫不及待,他也觉得…无能为力了…

    他恨洛司,可是……他很矛盾。

    洛司甩弃傲慢、抛低尊严所为他做的一切,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对才叫正确,才是他心之所想,他到现在都不懂究竟要的是什麽。

    每天过著缩在保护网里的生活,杜绝了交流,日子过得叫他发疯。

    践踏洛司的真心他并不能得到什麽快乐,最初的报复快感在洛司一次又一次的惨白惊惶中渐淡,最後已经感觉不到有什麽开心的了。

    对洛司的恨……也变得很复杂。

    在这後来,洛司没再勉强他,也没再碰过他,反而是手口并用的先让他发泄完需要再到浴室自行解决。

    每天在这里来回跑几十次,出尽玩意给他做消遣,低三下四的任劳任怨,一顿饭几个小时也陪他耗著,就为了让他多吃几口……

    有一次,他在窗边闭著眼,睁开时却看到洛司跪在他身边一脸恐惧的用手探著他还有没有呼吸,在确定他还活著时,洛司扑在他身上不停的颤抖,然後就哭了。

    那天,他肩膀的衣服湿了一大块。

    各式各样的矛盾与日俱增,心灵深处的情感一再发生冲突,最後演变成一种极大的痛苦,越来越祈望能得到释放,洛司不会放他走,那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死亡一途。

    “呵呵……你想死…呵…想死…”笑得比哭还难听,洛司将他的脸摁在胸前,疯疯颠颠的抬著头笑了好久,然後拉起他往顶楼走,边说:“好啊…我答应你…那就死吧,我陪你一起去…”

    被洛司拖著,他忽然的转变让陆浩立有点愕,但倒也淡定的跟著他走。只是,陆浩立觉得,洛司牵住他的手好冰好冰,没有温度。

    ………………………………………………………

    为了给陆浩立更好的居住环境和活动空间,小楼加盖到7层,这个高度绝对足以摔死人。

    在密码器上输入正确的数字,一扇逃生门打开,洛司牵著陆浩立在往前跨出几步就会掉下楼的位置站好。

    这个只有两人的地方,静穆、冷清,徐徐的夜风吹来了一缕孤寂,拂在他们身上更是显出一丝令人惆怅的哀思。

    洛司转到陆浩立面前,深望著他後退两步,玩命的站在楼檐边缘。

    “你相信爱情麽?”迎面而来的风扬起洛司柔顺的长发,他泛起浅释的笑颜,平缓地说著让人心疼的话:“我隔了许久後才明白,我在第一次看见你时,那种感觉叫做喜欢。我喜欢你,很喜欢,所以,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

    灯光和月色都不够陆浩立看清洛司的脸,但足够他看清洛司的眼睛──湿润得有种仿若水光粼滟的感觉,明亮却弥漫著伤怀,很美,却也很心伤。

    陆浩立困惑洛司的举动,没明白过来洛司就先举起手,他们之间的距离正好容得了洛司往前伸直手臂,食指亲昵的刮了刮陆浩立的鼻尖,他接著说:“这里是7楼,我跳。”

    要是我真的让你这麽痛苦,与其看著你死,不如就让你走吧,希望我不在以後,你能过得好一些。

    迎著陆浩立惊骇的双眼,洛司漠然扯了扯嘴角,续道:“我非常自私。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我不想失去的就怎麽都不会放,除非……我死了……”

    “看著你一天天这样,我也…坚持不了了,我也开始有点累……”以云淡风轻的口吻简叙瓦解了他内心的苦痛,洛司留恋的望著这个让他爱得如此卑微的男人,“放心,我离开後,他们没有人会为难你。我吩咐过他们,假如我……,就护送你回到你的朋友身边。”

    陆浩立越听越胆颤,全身不由自主的在失温,洛司决别的语气让他惧怕心慌,慌得他不知所措,觉得有什麽重要的东西会离开他。

    “我没後悔那时用那种的方式强留住你,如果我没耍那些手段,早在一年前你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洛司缓慢的合上眼,带著不舍的半张开双臂,“别再恨我…还有,不要忘了我……再见…”

    说完最後那两个字,洛司立紧闭双目将身体放松,然後,向後倒──

    长发飘逸,面带微笑的男人俊美得无法形容,陆浩立刷白了整张脸,眼中放映的是洛司的身影在往後倾斜,慢动作的在向後……瞬间,脑海出现无数个洛司。

    冷傲的他,淡然的他,夕阳下的他,专注时的他,静坐看书时的他,讨好时生涩的他,温柔体贴的他,倾诉著爱情时的他……

    不管是哪一面的洛司,不管是什麽表情的洛司,那都是确切存在过而扎根在陆浩立心底的景象。

    一天又一天的日子里,在厚重的心防隔绝中,洛司所付出的还是有一些悄悄钻进他的心里,并且偷偷遗落下属於洛司的痕迹。

    这无关所有的爱恨,人非草木,他也不想记得洛司的好,可是,有些事不是说不想就可以不发生。

    洛司生死悬一线的此时此刻,洛司在逐渐消失的身影,霎那间,陆浩立顿然有些想通了,明白了安瑟夫的话。

    是不是要让洛司死在这里,让一切纠葛随著他的死而烟消云散?……让他以死为结局……让这个世界,从今以後,不会再有洛司的存在……是不是要看著洛司离开?……这些事,是不是一定要以生命来交换句点?……

    自暴自弃的做出这种懦弱的选择,洛司心中反复叨念著陆浩立的名字,在身体快向下坠落时,他怀著难以释怀的遗憾在祈祷下一生,接著等待死亡……然而,就在这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攫住他的手腕,义无反顾的截断了他踏上坠毁的路。

    期待又不敢相信的猛地张开双眼,洛司的瞳孔在看清视野的那一秒锺,跃射出狂喜的光辉──

    暌违了,这双充满野性的黑色眼睛。

    陆浩立贴著地面用尽力气抓著洛司的左手拉住他下坠的身体,但他虚弱不已的身体根本支撑不了洛司的体重,为了稳住洛司的降势他整个上身都被拖出了楼檐外,若不是他机警的用脚勾住一边的铁栏,只怕他也会被拉下楼,可,现在他们的情况……

    七楼高的地方,洛司吊半空摇摇欲坠,唯一牵系住他的就只有陆浩立的手臂,而在这种随时会丧命的危机中,洛司却露出了欣然的笑看著他,再一次把他深深的刻在心上。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对我,也有一点点感情?不,就算是同情也好……

    “抓著我的手,自己爬上来。”涨得满脸通红,陆浩立辛苦的叫道,感觉手像快要断了,整双手的经脉凸显,绷得快裂开,已经快撑不住了,“快点!”

    洛司没有照做,他笑容消失得很快,换上焦急的看著陆浩立承担他重量的手,“快松开我,你的手会受伤的!”

    “给我闭嘴!”打断洛司到这生死关头还在担心他的话,明知道他根本很难爬得上来,陆浩立还是坚持要他将自己当攀绳,厉声说:“上来!”

    眼神贪婪的望著那个舍命救他的男人,洛司还是没照做,只是用右手搭在陆浩立的抓住他手指上,表情是无憾的满足,然後祈求道:“如果有下辈子…给我次机会,好吗?……”

    力气在流失,手指也开始在松懈,陆浩立急到有些焦头烂额,滴著汗顾不得洛司说的是些什麽,一个劲的大喊:“别说话了,快点,我就快要抓不住了。”

    心底有道声音在问陆浩立:为什麽拼了命的要救洛司?你不是期望他的死亡的麽?你不是痛恨他的麽?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不想看著他死。

    “答应我,给我一个机会。”洛司边说边扳著陆浩立的手指,低微的渴求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可以麽?给我一次机会…”

    陆浩立不肯松手可手指已经使不上力,著急得双眼都暴红,躁动的心快被洛司的感情灼伤,他不懂,很不懂,不懂为什麽他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闭嘴闭嘴!给我闭嘴啊!”咆哮的怒吼夹杂著他的挣扎,陆浩立承受不了更多的喝止洛司,长久的面具在现在荡然无存。

    为什麽一而再的把那麽多的感情倾注在他身上,为什麽不选择别人,为什麽非他不可!

    凄楚又自嘲的苦笑挂在洛司的唇角,以为陆浩立对他不耐烦的洛司心灰的沈默了,在他又陷入绝望时,陆浩立极为无力的声音响起:“人是没有下辈子的。你想要机会,现在就自己上来跟我拿。”

    一句话,拯救了洛司快溺毙在伤感里的灵魂,让他即使是感觉到陆浩立的手快握不住他了也笑得愉悦,了无抱撼的说出:“…我爱你。”

    稍微动了动,他自陆浩立手中一点一点的挣脱开……

    “不──!”

    陆浩立在快完全松手时失声嘶叫,胸口一阵亟欲将他吞噬的痛彻心扉,红通的瞳眸看著洛司就要坠落,他想也不想松开腿跟著他下滑试图挽救──

    幸福搭配著悲伤,在接触不到陆浩立指尖的时候,洛司在心中呢喃……我也想永远抓紧你,永远都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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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绝对是警卫们有史以来最恐怖的夜晚。

    他们不敢想象,如果他们再晚到一点,如果他们没及时救回那两个一起往下掉的人,现在会是什麽光景,怕是整个迪菲尔斯都会陷进前所未有的动乱,并且极有可能会瓦解。

    医生在给他们做检查,米达斯微低著头候在一侧,眉头紧锁。

    或许,陆浩立不除不行。

    安瑟夫因为他违背了首领,首领为了他枉顾性命,这男人根本就是个祸端。

    “出去。”一点也不像从死亡边缘回来的人,洛司以一贯的漠然吩咐道。

    众人都带著和米达斯同样的表情陆续有序的退出,这次的事件引起他们一致的忧虑。

    洛司可以按照他想做的而去做任何事,就算他为了陆浩立而怠慢公事也没问题。但,倘若涉及到他的人身安全可就另当别论了。

    人散後,鸦雀无声的屋子里静得似乎连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分坐沙发的两边,两人中间隔著一个空位,洛司瞄了瞄陆浩立冷硬的侧脸,暗暗地揣测他的想法,带了点几不可见的浅笑。

    米白色的锺滴嗒滴嗒的在转动,时间分秒的在溜走,片刻不停留。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想了半天没著落,洛司突兀说出这麽一句,然後起身朝浴室走去。

    基於很多原因,小楼的佣人并不多,在後来他们大多数独处的时候,一些就手的事洛司都自己动手做。

    刚走几步,身後响起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洛司听不清的转过身,意外的对上陆浩立直勾勾看著他的眼睛,接著,陆浩立声线平稳地说:“谈件事。”

    心下有些局促,洛司闻言走回,坐在他对面,忐忑的不知等著他的会是什麽。

    “定个期限,不能让我自愿留下,结束让我自由。”

    简短的说出重点,陆浩立目光深邃的凝望洛司,阴沈得看不到情绪。

    继续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不止对他是折磨,对洛司也是,否则他不会真的选择往下跳。

    他们之间的这一切太盲目,太滑稽,太不值得。相互折磨、彼此束缚,狠不下心放不了手,到底有什麽意义?生命的价值就只是这样吗?

    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陆浩立醒悟了──难道漫长的人生岁月,就要用这样的方式去度过吗?为了那些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值得吗?

    多少人用尽力量挣扎著就只为了在这世界上多看一眼,多呼吸一口气,既然他们连死都不怕了,那还有什麽好恐惧的?还有什麽放不下的?……

    赌这最後一把,圆了洛司的愿,死了洛司的心,结局交由上天决定。

    许久许久,空荡幽然的语气,洛司问道:“…多久…”

    洛司立誓绝不食言,陆浩立保证绝不刻意封闭,他们在交涉了解後无声的对望,有一刹那,双方的眼神一样复杂又一样清澈。

    ──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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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新明媚的晨,树梢上婉转动听的鸟语,当天际亮起第一道金黄色的光辉,曙光驱逐了黑夜的暗时,给人的是一种希望的感觉。

    陆浩立睡了一觉醒来,意识模模糊糊的左右望了望,洛司已经起床了。

    “醒了?”神清气爽的对著镜子整理仪表,洛司边问:“不再多睡一会?”

    他昨晚可是很难得的不用药物就能入眠。

    “……”用手抹了把脸,陆浩立舒展了一下身体,精神好像好了很多。

    洛司坐在床边抚顺著他蓬乱的短发,轻声说:“不想睡了就梳洗一下,用过早餐我们就出发。”

    拨开洛司搭在他头顶的手,陆浩立揉了揉有点干涩的眼,撇著嘴角不太有兴趣的问:“去哪里?”

    “旅行,先去马尔代夫。”洛司伸手把椅子上的外袍给他拿过来,看著他的眼睛一边提醒:“眼睛等会滴点眼药水,有些红。”

    陆浩立漠不关心的把衣服穿上,拖著脚步就闪进了浴室,洛司则趁著这个空档出门把要交代的事情交代下去,同时把昨晚熬夜想好的旅行路线交给部下做准备。

    这里,是2年之约的第一天。

    第二十九章

    下午3点多,骤然飘起了小雨,灰压压的天空细雨如烟,感觉很苍凉。

    “咳咳…”陆浩立边干咳边走出卧室,头重脚轻的病得难受,喉咙也好痛。

    他的体质很特别,往往会由轻微的低烧慢性引发高烧,这点洛司可能不知道。

    在房内绕了一圈,没见到洛司的陆浩立窝坐进沙发里,头痛的揉著太阳穴。

    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好安静,阴天的缘故,光线好阴暗。

    有些累,陆浩立懒得走几步去开灯,坐著,然後看见茶几上放著一杯水和药丸,水杯下压著一张信条,是洛司,他说有事要出去,要他照顾好自己。

    把纸条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陆浩立有点畏冷的把腿也缩进沙发里,头埋在两膝间。

    再过三个月,他就自由了。

    离开以後……他要去哪里呢?……旅游的话,这一年多他几乎是没停顿的在进行,好像也没什麽地方想去了……回喋血?他又该以什麽身份出现在祈的生活里?……

    陆浩立乱七八糟的想著,有种不知道何去何从的茫然感,接著不由得的想到洛司,心也开始发闷,他想象不到他走後洛司会怎样。

    对於洛司,他有点焦躁、有点忧虑,还有著说不出的情绪。恨,可五味杂陈的不像恨那麽单纯;如果不光只是恨,那会是什麽?……不知道。陆浩立挣脱不了往事的桎梏,所以他想不透彻,他只知道他到现在还莫名其妙的没想要杀掉洛司报仇,他也不知道为什麽……

    想了很久,在陆浩立喉舌干痛的回过心思想喝水吃药时,身後的响起了开门声,他怀著或许是洛司的想法望过去,然後诧异的看著来人──

    一个风华正茂的女人,眼神漠然的直视著他,秀美的容颜带著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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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司出尽全力地给了罗杰一拳,然後飞快冲出他的公司,独自跃进跑车里,疯似的极速狂飙回总部。

    雨势已经从牛毛细雨变成滂沱大雨,其他车辆都在缓慢地小心驾驶,洛司却踩尽了油门加速到底,轮胎与地面的摩擦产生了火焰,湿滑的路面状况极差,洛司是以高超的技术平安掠过,可他一路上却惹了数宗严重的交通事故,让唯一一条通往迪菲尔斯集团总部的道路塞车塞得水泄不通,甚至连追在他後面的警卫也被堵死了。

    你竟然敢动他……你要是敢动他……

    你敢动他我要你死无全尸!

    滔天的怒火和发自内心的暴戾焚烧得洛司的冷静与理智面目全非,全身的血液都在愤怒中沸腾,在残酷中冻结,周身散发的寒气是从未有过的凌厉。

    飞驰的银色跑车,弥漫的杀气。

    ………………………………………………………………………………

    雨很猛,豆大雨点打在人身上会感到疼。

    一辆跑车直直逼近小楼,路上没人敢阻止,没人敢跟随,小楼是禁止任何人未经允许便随意进入的。

    洛司飞奔回小楼,整栋楼竟空荡荡的一个佣人警卫都没有。

    “该死。”洛司边咒骂边到房间一看,预想的一样,陆浩立已经不在了。

    怒不可抑的攥紧双手,手心满是汗,洛司强迫自己冷静的在房里来回踱步,看著桌上仍装满水的玻璃杯。

    下著雨,小楼外的警卫不少,拉娜应该不可能把人带出小楼……也就是说,他们还在小楼里……

    当机立断的又冲出房门,洛司心跳紊乱的开始在每一个房间展开搜索,直至找到六楼时,洛司站在电梯口就听到传来的钢琴声,悠扬的、清脆的钢琴声……

    洛司以最快的速度跑向钢琴室,猛地推开并未上锁的门──

    “还记得这首钢琴曲麽?”

    拉娜光滑纤细的十指在琴键上灵巧地弹奏,侧面对著洛司,她没望向他,依然持续地弹著,然後勾起微笑说:“这是我们结婚那天,你弹给我听的。”

    额鬓缓缓渗著汗滴,洛司微喘的站在门口,幽深的蓝瞳有著骇人的冰冷,视线不著痕迹的看往瘫坐在拉娜手边的陆浩立,发现他只是有些虚弱後暗自松口气。

    除了手脚被缚之外,陆浩立完全不像被绑架的人,表情是一派的悠然无惧。

    洛司隐起紧张,摆出冷漠的态度问:“你在这里做什麽?”

    悦耳动听的琴曲静止,拉娜扬著甜美的笑容蹲在陆浩立身边,一手拿著枪,一手用尖锐的刀子抵在他的脸颊,道:“我来看看,你相中的是什麽货色。”

    “拉娜,你是我唯一的妻子。”洛司特意的加重了‘唯一’的语气,淡淡不带情感的说:“别跟我计较这点事,他只不过是我养的一只宠物。”

    他的话一说出,陆浩立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而拉娜笑容不减,可却多了丝嘲笑的味道,“宠物?呵呵…如果当他是宠物,你会抛下正事不管一天到晚的陪著他?如果是宠物,你会筹备退出集团?如果是宠物,你会这麽紧张的赶回来?洛司,别把我当傻的看待!”

    说到最後,她已经激动地成了尖声厉叫,贴在陆浩立颊上的刀子也越用力,一丝红色出现在他脸上。

    “行,是我错。”洛司努力按捺快失控的怒火,维持著平静商量的语气又问:“那你想怎麽样?”

    脑海快速反应的寻找办法,洛司想拖延著时间,可拉娜似乎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不想怎麽样。可是,我知道你想怎麽样。”深呼吸几下舒缓情绪,拉娜幽暗的眼神里闪著诡异,微笑著又说:“你想我放了他。可以,没问题,只要你跪下求我,跪在地上求我,我就不动手。”

    洛司,我知道的你,是那麽的骄傲,那麽的强硬薄情。

    现在,告诉我,让我知道,为了这个男人,你可以到什麽地步?是否,他比你高傲的自尊更重要!

    这次是陆浩立愕住了,他霍地抬头看著洛司,他知道对洛司来说一定比杀了他还难受,或者说,这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一样。

    “你也太天真了。”洛司把握拳的手放在背後,看似气定神闲地说道:“我怎麽可能为了他求你。”

    “不可能吗?”拉娜美丽的脸因怨怼而扭曲,笑著,手用力的往陆浩立的左脸上划出深深的一道口子,对著洛司说:“跪不跪?!”

    血花飞溅,从他的脸滴落在他的衣服,可陆浩立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嘴角反倒不屑的往上扬。

    洛司眼睛看到的全是陆浩立的血,指甲刺进掌心,胸口酝酿著几乎要让他狂啸的愤怒及心痛,而他这个样子更是刺激了拉娜,逼得她又想划下第二刀……

    “我跪!”

    在她再次动手前,洛司重重的吐出这两个字,扯满血丝的双眼直勾著拉娜,手心滴著血,缓缓的以双膝跪地,用暗沈低重得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说:“我求你!”

    泪水不停的从拉娜眼里涌出,她却顾不得擦拭,笑容是绝望。

    你爱他,你真的这麽爱他。

    陆浩立震撼的看著洛司,心随著他的曲膝下跪颤动,眼神混乱了所有对洛司的情绪,心里涌起对洛司所有的感觉,很乱,但又逐渐开始清明,心脏不规律的跳动,有某一个困扰许久的答案正呼之欲出。

    “那麽……”抹去眼泪,视死如归的拉娜用哽咽的语调说出:“我要你学狗叫呢?”

    一个辱人至极的要求!

    洛司全身僵硬的跪著一动不动,低著头,俊美的脸庞因嗜杀的欲望而狰狞,却为了陆浩立的安全而强自遏制。

    看著洛司被人侮辱到这个地步,一种极端的愤怒同样燃起在陆浩立的心里,烧得他什麽都忘光了,咧著嘴笑开,说:“臭婆娘,他不懂得狗是怎麽叫的,你先示范一下给他听听吧。”

    洛司顿时一愣,惊讶又还没褪下愤怒的表情很怪异,他有点缓不过神的望著陆浩立变得不一样,望著他嚣张的笑和他久违了的狂妄。

    “你说什麽!”拉娜也是一愣,然後气得涨红了脸,揪住他的头发,刀子又是抵在他脸上,“你敢骂我?你信不信我……”

    “你你你,你怎麽样?”陆浩立挑衅的反问,然後态度张扬地又说:“女人就是女人,发起疯来就是个泼妇。”

    左一句‘臭婆娘’,右一句‘泼妇’,千金小姐出身的拉娜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一时语塞得找不出词汇来应对,可就在她羞怒交加的片刻,陆浩立却挑好时机用身体撞向她──

    拉娜毫不警觉的被陆浩立撞倒在地,两人倒作一堆的混乱中她不经意的又往陆浩立脸上添多一划,然後刀子失手掉开在下一秒,原本倒在她身上的陆浩立就马上被洛司救走拉开。

    刻不容缓的撕下自己的衣袖,洛司拿著它去捂住陆浩立划了个十字架的左脸,边给他止血边怒望向拉娜,在发现她拿枪指住他们时连忙一个旋身,用身体护住陆浩立。

    泪水模糊了视线,拉娜却还是看见了洛司对陆浩立的保护,用生命去保护。

    死心了,这次真的没什麽好再说的了。

    左右摇著头,泪水在挥洒肆虐,拉娜一步一步朝门外退後,然後关上门,朝门锁连开数枪,让门卡死打不开,也让他们暂时出不来。

    步履蹒跚的举步离开,拉娜知道洛司的报复手段。

    可是,她在这一刻,心是轻松的。认清事实,割舍了这段执念,至少,这颗心在现在终於能呼吸了。

    ……………………………………………………………………………………

    “你在笑什麽?”坐在地板一手捂住脸,陆浩立在洛司对面蹙著眉问道。

    “恩……”洛司还是暧昧不清的淡笑,撩了撩长发,说:“没什麽。”

    有种暖心的柔馨飘浮融入室内的氛围里。

    等待援助的过程中,洛司弹著琴给陆浩立消磨时间,淡不可见的笑意一直都存在於他的唇边,直到陆浩立用有气无力的声音问他:“…喂;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冷?……”

    冷?洛司诧异地安静感受一下,虽然下著雨,但这里没窗也不会冷……难道……

    心惊的来到他身边,洛司用手背探著他发烫的额头,慌张地道:“你在发高烧。”

    扯扯嘴角,陆浩立不语的任洛司将他紧密的抱住,感觉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越来越迷蒙。

    自身本来就带著病,再加上刀伤在发炎,一下,他的体温往上急升。

    “怎麽样了?”把上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洛司把陆浩立搂在怀里用手在他身上摩擦,不断的亲吻他的额头,“撑著点,撑著点,你不会有事的。”

    听到有人在呢喃著话语,陆浩立无意识地稍微仰高头,他浑浑噩噩的眼神让洛司心一凉,他烧得太厉害,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我去叫门,你等我,记住不要睡。”

    洛司小心的让他靠好墙,匆忙的跑去门边拼命的拍打著,大喊著开门,可惜他拍到掌心红肿也没人来,喊到吼咙破损沙哑也还是无人应答。

    慌得几乎迷失在恐惧里,洛司抱著头蹲低努力想著办法,泛红的眼睛瞥见钢琴前的椅子,毫不犹豫的拿起它就出尽全力砸向坚实的钢材门,木屑四飞,门却分文不动。

    把椅角扔下,洛司不管有没有效果直接用拳头去重击门把,用不了几下,门把安然无恙,洛司的手却已经开始在滴血。

    该死的,快开门啊!救他,快点救救他!

    “…洛司…”

    低低的一声梦迷叫唤就制止了洛司所有的自伤,他忙不迭的回到陆浩立身边,紧抱著他,感觉他烫得吓人的体温,声音因担忧害怕而微哽,“我在这,看著我,我在你身边。”

    我都已经把一切筹备好了,我们马上就能离开去寻找我们的未来了,神,我求求你,求你别从我身边带走他。

    “好累。”倚在他胸膛,陆浩立像是神智不清的絮说著。

    “不累,你一点也不累!”洛司斩钉截铁的回答,下巴贴著他的额头,“以後不管是什麽事,都交给我来做,你不会累,你只要继续你的呼吸。”

    陆浩立似梦似醒地笑了几声,然後闭著眼靠著他不说话,洛司紧张的拍打他的脸,问:“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

    从他的语无伦次里,洛司只捕捉到‘口渴’的字眼。

    口渴…怎麽办?这里没有水…

    眼睛四处寻找著,然後,洛司看到被遗弃在地上的刀子。

    根本就没有时间多考虑,洛司用刀割破自己的手腕,以血代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应急的办法。

    调整角度让陆浩立比较舒适的躺在他怀里,洛司把手腕上流著殷红血液的伤口凑到他唇边,引导他自己吮吸。

    喉舌干枯的陆浩立本能的汲取著能滋润的液体,昏沈的中他完全不知道喝下的是什麽,一直到他的干渴舒缓,洛司的脸色苍白。

    “为、为什麽…”怔怔的问著,陆浩立的神智像是清醒又像是迷离,他看著洛司,幽暗的眼睛一眨不眨。

    “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在我前面。”勉强维持的笑著说,洛司看著他的眼睛,失血过多地慢慢闭上眼,陷入昏厥前,他说:“……你比我,更重要……”

    洛司失去意识了,所以他不知道,在他倒下去的时候,陆浩立伸出双手用力地紧拥住他,吻了他,最後将头靠在他颈窝处恸切泪流。

    这次,是真正的从以往的伤害中释放。所以,都不必再自欺欺人的强忍著感情。

    ------------

    失血过多再断了根手骨,洛司的状况似乎比陆浩立还要糟糕,因为陆浩立烧退後就能四处走动了,只是左脸上贴著块纱布。

    这天,丽日当空,豔阳高照,天气好得不得了。

    “你还不给点表示啊?”陆浩立穿著白色的衣裤搬张椅子坐在洛司病床边,翘起一条腿边啃苹果边说:“门口那帮警卫快跪成活化石了。”

    啧啧,那帮人脑子可真有够呆的,真要不得。

    自从那天他们从钢琴室带出来後,见到洛司的‘惨状’他们一个个自责得要命,然後就一直自发性地跪到现在。

    “表示?什麽表示?”洛司把吃剩下的苹果心扔进垃圾筒里,接过陆浩立递给他的纸巾擦了擦,说:“这点惩罚算轻的了。”

    确实,要是换做以前,现在他们免不了要少只手少只脚。

    “你也太严厉了。”陆浩立看不惯的摇著头,然後用想一想,又补充:“其实用不著这样。”

    洛司听出了陆浩立的话中话,他淡然地不反驳,接著顺住他的话说:“那就叫他们都回去。”

    看来,A组那帮近卫是‘请’了陆来做说客。

    “恩。”陆浩立站起来,边理了理衣服边朝门外走,道:“免得他们一个个活像死了老爸一样。”

    洛司对著他的背影,唇角勾起小小的弧度。

    能像这样,真好。

    “对了,”在临出门前,陆浩立想起什麽事的又回过头,说:“我们之前约定了的2年期限马上就到了,你不会忘记吧?”

    洛司刚扬起的笑僵在唇边,他无言地看著一脸正经的陆浩立,轻微地点点头。

    “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一定不会留下来的。”无视洛司阴郁沈重的模样,陆浩立说完就打开门,接著在出去之前,他扔出这麽一句话给洛司:“但是,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走……”

    凝视著关闭的门扉,洛司许久无法回神,等他明白过来後,他开始渐渐露出了纯粹的愉快笑容,然後看著窗外的阳光,笑著,感觉自己终於得到了属於他的阳光。

    …………………………………………………………………………………………………

    那栋禁锢著陆浩立的小楼整栋被引爆坍塌,迪菲尔斯集团对外宣称洛司命丧那一地方,虽然大家都觉得疑点重重,但不知道为什麽偏偏没人敢去调查,然後在数年後由洛司的独生子继任首领的位置,而在新首领继位前是拉娜在掌权。

    至於洛司是怎麽安排好这一切的呢,陆浩立只知道他给拉娜留了一封信,具体内容他也不太清楚,但从这件事,陆浩立又再一次深切的觉得洛司的城府极深,筹谋能力极强。

    但洛司的城府深不深还不是最让陆浩立头痛,最让他无可奈何的是──

    “喂,你不觉得这样让他们跟著很有问题吗?”陆浩立望了望身後一直跟著他们的十几个精锐专业的‘跟班’,黑著脸色问洛司。

    “没办法。”洛司也回头看一眼,颇感无奈的回答:“除非杀了他们,否则他们会一直跟著。”

    其实,让他们跟随也是好事,暗地里也可以负责保护一职。

    陆浩立抽了抽嘴角,头痛的揉了头前额,说:“那算了。”

    洛司靠近他身边,跟他一齐并肩走著,问道:“现在你想去哪里?”

    而他们来说,现在有的是时间。

    “想去哪里啊…”陆浩立搓著下巴想一想,半真半假的回道:“去流浪吧。”

    恩,那就去流浪吧。洛司这样回答。

    不同於以往出去旅行时的,这次在烈日下,卸掉所有包袱的他们,是真正的体会到什麽叫做自由与轻松。

    无拘束地同时站在太阳底下一个深呼吸,他们彼此互望著,耸耸肩,打个手势,然後出发。

    这就叫自由与轻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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