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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宁穿戴整齐,规规整整,中午十二点,婚礼隆重举行,各式各样地人等围绕着新郎新娘,好不热闹,总算到了晚上,一伙人围绕着新郎新娘开始折腾。
丁宁津津有味在旁看着。偶尔跳出来做那个推波助澜的角色,可好戏没看几场,就接到李清梵打来的电话。
李清梵就说了一句:出来喝酒。丁宁只得告罪一声,出了新房。
就在丁宁和李清梵摊牌的那家五月花酒吧。丁宁走进去一眼就看到李清梵。还是靠窗的那个位置,桌上已经放一瓶白酒。丁宁快步走过去,说道:“改喝白的啦!”
李清梵斜着眼睛看了丁宁一眼。说道:“大冬天谁喝啤的,”顿了一下,又说道:“那边很热闹吧。”
丁宁点点头,坐下,说道:“热闹!”
“不好意思。把你拉来喝酒。”
“没事,反正我是随叫随到。”丁宁说道。
“真的?呵呵。”李清梵笑了几声,突然加大音调道:“今天,我也很想找一个男人入洞房!”边说还边使劲地拍桌子。
丁宁吓了一跳,环顾左右,索性没什么人听到,连忙说:“改天!改天!”
李清梵听得丁宁这么一答,凝视了丁宁片刻,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仅笑。还趴在桌上。
丁宁也习惯了这等角色。静静地坐在那,也不作声。
过了一会。李清梵的大笑停歇,抬起头,眼角已绽出泪花。丁宁赶紧说道:“不说这些,喝酒!”说着,很自觉地给自己满了一杯,豪爽地挨到嘴边,却只抿了一小口,然后又迅速地放下杯子,说道:“今天中午没见你去?”
“本来想去,但一想,还是太受刺激,所以就没去,在家呆着。”
“想通了吗?”丁宁问道。
“想通啦!”李清梵长叹道,以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语气。
“没什么,人生就是这样。”丁宁只得说道。
“是啊,不过,还是有些不痛快,所以出来喝酒,没人作伴,只好麻烦老师。
“没事,只要我有空。”
李清梵转眼又喝了三杯,然后把杯子重重一放,盯着丁宁眼睛说道:“知道吗?周倩今年春节不回来!”
“哦?”丁宁疑道:“你不是说她回来吗?”丁宁分明记得上次李清梵告诉她要回来,当时心里还好一阵翻腾了。
“呵呵,骗你地!就想看看你的反应。”说着,李清梵手指着丁宁道:“你们男人,就是一个个没良心的。”
丁宁有些讪讪,不好怎么接话。
“丁老师,你真的很不懂周倩啊,哈哈,这个傻丫头。”李清梵有些醉了,“丁老师,周倩马上要成大明星,你知道吗?”
“什么?”
“美国大导演斯伯,哦,就是那个来中国拍摄《孔雀东南飞》那个导演,就是韩雪儿出演地那一部。”
不知怎的,李清梵说到“韩雪儿”的时候说得特别用力。
李清梵继续说道:“他很偶然地看到周倩,立刻邀请她出演他现在执导地一部东方魔幻大片。”
丁宁笑了笑,说道:“我知道,她一定会成功的。”
“是啊,她早晚都会成名的,不仅仅是因为漂亮,而是因为她身上就是有那种气质,有一天啊,”李清梵忽然停顿了下,凝视着丁宁。这个凝视的力度让丁宁都能感觉到,以致于让他觉得李清梵即将要说是多少有些惊人的内容。果然,李清梵说道:“有一天她对我说,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像韩雪儿那样地女人,那时候,丁老师才会全心全意地爱上她的。”
丁宁心神一震,就好象湖底深处剧震,平静地湖面终忍不住泛起一阵涟漪,李清梵看在眼里,嘴上依然说道:“其实我知道周倩的意思。我也有那样的想法,那就是丁老师,内心深处那个真正值得用一生而不是用一段时光去爱的那个女人,就是韩雪儿。”
丁宁已经从短暂地震惊当中恢复过来,笑道:“你们猜的?”
“就说是不是吧。”李清梵端了杯子。
丁宁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看到丁宁点头,李清梵长出了一口气,道:“还真是这样啊。”说完,眼神有些迷离,过了半晌。有些愤愤的说道:“周倩就是猜到了这些,所以她才那么努力,才一个人远渡重洋,一个人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闯荡。这都是为她自己能够迅速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世人瞩目地女人,那个时候。她再来找你!”
在李清梵发泄式地叙述中,丁宁的心一阵阵揪起来,他觉得自己何其幸运,竟然得到那样地爱。
见丁宁脸上终显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李清梵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不过,丁老师做的也没错。就像我们四五岁之间地玩具娃娃。当时爱得要死,可是现在再看到那娃娃,那种心情就不再有了。人,都是会变的,爱情,其实也是如此。”
丁宁猛地喝干了一杯,脸立刻红了起来,说道:“有些东西,必定还会是永恒的。”
“说一些轻松的吧。”李清梵说道。她之所以把周倩这些内心秘密说出来,是因为今天晚上她实在难过得要命。以致她需要一个人来分享一下,于是找来丁宁,于是说起周倩地心事,好好刺激这个如同高凡一般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家伙。现在见丁宁情绪果然受到极大影响,又有些不忍,于是说道:“你猜周倩是怎么知道的?”
“不知道。”丁宁摇着头。
“其实,一个女人要想知道一个男人地心思是比较容易的。我们都知道丁老师是韩雪儿的粉丝,这一点我们是早已发现的。真正让我们都开始怀疑的是那次韩雪儿来春州商演,竟然专门接见你。丁老师,你当时地解释,其实很牵强的。不过我们幼稚,也就信了。但是,后来回想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我们进去地时候,那个助理在那陪着的,而你进去的时候,那个助理却推门出来了,这个细节我们后来回想起来,我们就都有一个判断,你和韩雪儿关系其实不一般。当然,我们彼此都没说。周倩不好说,而我了,周倩当时对你那样,也不好说。再后来,我们一起看韩雪儿演的《孔雀东南飞》,我们两个固然哭得死去活来,但我和周倩都有观察,你的神情,你的目光的热度很可疑。再后来,你与周倩交往,种种细节之处,相信周倩会有所发觉和怀疑的。”
丁宁长叹了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
李清梵笑了笑,说道:“要不是受这样的刺激,情敌地力量这么大,周倩会下这么大地狠心,到美国去学表演,而且中间硬是不跟你联系。”
丁宁鼻子又是一酸。这是最近以来的第二次,安蔚走地时候是一次,这又是一次。
“丁老师,你是何等幸福的人啊!”
丁宁不知道说什么,干脆直接喝了一杯。
李清梵连忙说道:“喝慢一点,周倩要是知道,会怪死我了。”
丁宁的脸已成两块红布,笑道:“现在,我们两个的位置好象调换了。”
李清梵吐了吐舌头,道:“不好意思,我是故意,因为我很难过,所以要让丁老师和我一样难过。”
“没什么,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些。”说完了,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忽然沉寂着,窗下的春江水的水流声渐渐在两个人耳朵里清晰起来。丁宁心里说道:这春江水亘古不变地流走,而在春江旁生活的人,发生多少爱恨情仇的故事。忽然,从对岸,远处传来一阵幽幽低沉的萨可斯管的声音,正是一曲《回家》,两个人纷纷醒了过来,相对一笑,脸上都显露出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感觉,整齐划一地举杯,说道:“干!”
第两百二十六章 突变
那天晚上,丁宁被李清梵整醉了。
李清梵生长在商家,这酒量原本就远高于丁宁。
高凡老师婚礼,李清梵是一身的不痛快,满肚子的愁肠,于是召来丁宁,把那些闺密周倩对她说的,却又不许她对丁宁说的话一股脑向丁宁倒了,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两个喝酒人的情绪状况达到了基本一致,于是频频举杯,于是,丁宁最终趴下。
李清梵见这千难万难的一日总算捱过,叫来服务员,塞给他一百块钱,告诉他地址,让他送丁宁回家。
服务员扶丁宁上了出租车,丁宁及时醒了过来。
丁宁虽喝多,却因为这不睡的毛病大脑总是清醒,他迅速伸手,把服务员手中攥的一百元抢回,很无耻地道了一声:谢谢!
上车后,丁宁迅速招手,吩咐司机出城,直接去李村,不管那服务员兀自在那嘀咕他抠门。
丁宁这会子听得李清梵吐露真言,心内的翻腾比得上胃中的翻腾,自己那学校简陋居所,显然不应他此刻的心情,非得找个如诗如画、清水惨月的地方才叫作应景。
夜虽然很深,但丁宁是个东倒西歪的醉鬼,司机仗着胆子答应送他。这一路走得慢,将近一个小时才到。
丁宁摇摇摆摆地穿过李村,这时节,天无半点寒星,冷月亦躲着不见,昏昏黑黑路上更是高高低低,丁宁走了一阵,感觉颠得慌,终于在路旁大声呕吐起来。
呕了一阵,终觉得痛快许多,丁宁心中暗自警醒,酒这个东西对自己十分不对路。醉得头疼欲裂偏不能像他人那般倒头如猪般睡去,分分秒秒这痛楚都清楚得很,基本上比别人醉酒要难受十倍。
丁宁吐干净了,跌跌撞撞爬上水坝,一股冷风吹来,让他立刻就打了个颤抖。
听到脚步声,狮獒低沉地吼了一句,但很快识出是丁宁,呜咽了几句,从笼子里窜出来。正要向丁宁撒欢,却闻到丁宁身上一股的酒臭,立刻摇摇尾巴溜达了回去。
丁宁在黑暗中咧着嘴笑了笑,掏钥匙打开大门,接着打开灯,偌大的客厅这个时候,自然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丁宁眼睛一花,就感觉周倩好象站在当间。一副低眉浅笑的妩媚青春小样;一会又是安蔚,横眉冷对无限哀怨地对着他;一转眼,却又是小叶,永远的善解人意;最后盈盈对他笑着的却是韩雪儿,再最后,她们都如烟雾一般消逝,犹如一场春梦一般。
丁宁使劲地晃了晃脑袋,心中哀叹了一句:终究是孑然一个。
丁宁先拿出笔记本电脑,放在工作台上打开,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接着到淋浴房冲了一个热水澡。
洗完澡后,丁宁感觉好了许多,披着长袍的柔软睡衣坐在电脑旁,QQ里正显现出韩雪儿发来信息,总共有三条。最后一条:闹洞房还没回来啊!
看着韩雪儿发来地信心,丁宁心头一下觉得温暖了许多。
丁宁把手指放在键盘上,想了想。定了定神,打道:“刚刚回到栖凤山庄。”
过了一会,韩雪儿回道:“好玩吗?”
她还没睡,这让丁宁多少感觉惊讶,同时也有些感动。
“当然好玩。”丁宁回答道。
“都有些什么,说来听听。”
丁宁把他看过两三个损人的折腾新郎新娘的招说出来,诸如其中一个就是新娘要用嘴拱着蛋从新郎一条裤腿从另一个裤腿出,这个过程非得经过新郎的根本位置,往往在这个位置新娘会遭受主持人更加无耻的刁难。
韩雪儿听完。啐道:“真无耻啊。”
丁宁则说道:“这才是地道的闹洞房啊。现在。他们苦尽甘来,说不定正嘿哟了。”
韩雪儿有些被噎住了。脸蛋也飞起几朵红霞,忍不住说道:“下流。”
“呵呵。”丁宁出汗了,竟然敢“调戏”韩雪儿,硬是喝一点酒的缘故。
“今天喝了不少酒吧。”
“是啊。”
“怪不得这么胡说八道了。”
“我这副教授虽然没升上去,但也不能没那个味道不是。”
韩雪儿抿着嘴乐着,她恍惚中觉得回到她最初与丁宁认识在网上热聊的光景,心中不由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
那晚与李清梵聊天之后,丁宁的情绪并没受多大影响。很多事情,包括情感,其实丁宁心头早有所预料,李清梵说出来,只不过是加以印证和具体化而已。
丁宁有时候会想,在自己平庸的生命中,居然会遇到如此精彩地女性们?!
年关将近,丁宁无暇继续小资情调的遐想,因为对他来说头疼的事不少,其中一项就是要向校长书记汇报区域经济研究所的经济效益,按分成比例得上交20%,基于此,丁宁不得不向两位领导比较详细的汇报区域经济研究所的帐目。
丁宁不爽。不爽完了之后,丁宁发现自己如今也有些权力欲了。
况校长与谭书记是一道听的丁宁汇报,显得他们很隆重。整个过程他们问得很详细,不时插问。
二十万,丁宁上交学校的是二十万,也就是区域经济研究所地经济收益是一百万还要多,这样的结果让两位领导着实咂舌,因为丁宁他们交上来虽然不是最多,但人头来算,他们绝对是最高的,而更要紧的是区域经济研究所才成立一年多。
况校长和谭书记两个最后眉开眼笑,对丁宁又是好一通表扬,说要给区域经济研究所评先进单位。
谭书记的口音有些咬不准,让人听了有些像“现金单位”的感觉。丁宁听到,自然在肚中腹诽一番。
向领导完毕,出了行政楼。丁宁很意外地碰到一脸幸福阳光的张大海。
许久没见这小子,丁宁立刻上前给人捶了一拳。
张大海“哎哟”一声,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丁宁笑道:“怎么弱成这样?”
张大海没接丁宁的岔,却把他拉到路边上,感叹道:“现在,见着你真人那是越来越难了。”
“我们彼此彼此,怎么样,婚礼筹备的如何?”丁宁问道。
“还行,本来这二婚,没什么好张扬地。但是人家王馨不一样,怎么也得热闹一下。”
丁宁笑着说道:“你小子也算有经验,不用兄弟帮忙吧。”
张大海指了指丁宁,那意思就说,你小子就损吧。
冬日暖阳,两个男人在校园主干道聊天,心情无比愉悦而轻松,天空白云整个呈现一种慵懒地状态。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那么的毫无征兆。
张大海提出让丁宁当他的伴郎。
丁宁连忙告饶,因为他的第一次伴郎就已经给了张大海与章琴两个,事实证明,他那个伴郎并没有给新人带来长久地幸福,丁宁可不想再犯,更重要的是,可一可二不可三,丁宁刚刚给高凡他们做完伴郎,这接着再做就是第三次了,按照春州的说法。当过三次伴郎地,可是很难把自己“嫁”出去了。
张大海其实也是开玩笑,撞见丁宁也是出于礼貌顺便这么提一提,在他心里,丁宁地确不是理想人物。
好日子挑在学期即将要结束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挑在过年期间,张大海还是有些抹不开,那时候各地回来的同学就多了去。这些人对张大海知根知底,张大海怕招来这些人到时候在酒席宴上胡说一通,让新娘子王馨难堪。
和张大海分手后,丁宁做了个备忘,免得自己这个大忙人到时候忘了。
这个婚礼他是要参加的,因为他算是个张大海爱情婚姻生涯最完整的见证人。从之前的章琴,追求的点滴,到章琴闹婚变,到后来王馨“异军突起”。“出人意料”地在和张大海在一起。世事之多变,爱情之波澜起伏。丁宁算是彻底看到。
时间很快,估计对这些日整天忙碌的张大海更是如此。
白天就是忙着买许多东西,到了晚上,两个人就一起计较着还有什么东西没买,显然,这个时候张大海与王馨对未来那是无限憧憬。
一眨眼第二天就是婚礼了,化妆、婚纱、婚车都已经到位了,上午,中午,下午,时间给人地感觉在飞跑。
到了上幼儿园接囡囡地时间,王馨对张大海说她去接,然后顺手拿着一件银灰色的风衣披在身上,拉开门时还冲张大海微微一笑:“我去了,你要乖!”这一个笑,这一个音容面貌从此定格在张大海地大脑。
这个时候,一切,依然,还是那么毫无征兆
那个时间,丁宁在干什么?
丁宁后来回想起来,自己正好在非常认真地翻了翻备忘,进一步在心里确定,以免忘了这一对老友张大海无比重要的日子。
下午四点左右,丁宁接到几个电话,第一个是张大海打来的,张大海的声音无比激动,并带着些亢奋味道,电话中张大海要抓他劳工,让丁宁明天早一点来,做一些接引客人发放喜糖的事;第二个电话是章琴打来的,说她参加医院送医药下乡活动,现在回不来,让丁宁替她向新郎新娘说一声祝福,并奉上礼金若干,这些丁宁一一记下。
放下电话后,丁宁还颇有些唏嘘,走到窗前,看了看天,觉得人生周折,的确是不可思议。
对丁宁来说,这天一切如常。
而就在快要临下班时分,丁宁地手机忽然响了,刺耳异常。
丁宁心跳没来由的加速,低头一看,是张大海打来的,心想,这家伙又什么事忘记嘱托自己。
丁宁一接听。手机里面立刻传来一个疯了般男子的声音,丁宁头发立刻炸起。
男子的声音歇斯底里,等到丁宁听到说清楚,整个人惊跳起来,手机也忘了关,直接就往外跑。
电话中,张大海告诉丁宁,就在刚刚,王馨被车撞了!
丁宁边跑边看天,以及看路两边在大冬天依然显得青翠地樟树。以及看从自己眼前滑过的一张张形状各异却生气勃勃地脸,心里只有一句话:怎么可能?
丁宁跑到了大门,拦了一辆地士,上了车,嘴巴才微颤着喃喃道:怎么,怎么就被车撞呢?应该没事吧,应该没事吧。
等到丁宁赶到医院,来到住院大楼最顶层急救室。脚刚刚踏出电梯,就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男人的哭声,虽然严重变样,但丁宁听得出,那是张大海的声音。
天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难道要让这个可怜人遇到,转眼喜事变丧事?老天,这太残忍了吧!丁宁依然不敢相信,此刻的他,有着强烈的置身与梦幻当中的感觉。
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地!怎么会发生这样地事?这怎么可能?!究竟发生了什么?
丁宁目光有些木然。身子也有些摇摇晃晃的,他往前走需要努力,因为他地前方已经站满了哭得稀里哗啦的年轻护士,这些,这些应该都是王馨要好的朋友吧。
丁宁挤了进去。终于看到了张大海。
张大海身高原本与丁宁一般高,而且显得还要魁梧许多,虽然这么多年婚姻生活下来。有些向“瘦小”丁宁靠近,但不至于缩小成这样吧!
的确,张大海整个人都缩小了,佝偻的像一只虾子,拼命在那挣扎着,呼喊着,几个力大地医生使劲地拽着他。
这个时候,丁宁根本说不上话。丁宁估计,张大海给他打电话。应该是他最后清醒的刹那。
丁宁急急问旁边的护士。到底情况怎么样。
护士还没说,急救室的大门就打开。主任医生走了出来,人们立刻围了上去。
主任医生摘下口罩,对着大家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人没救活!”
张大海立刻爆发出惊天的呼喊声,几个护士也开始大声哭了起来,等到人被推出来,局面立刻失控,张大海整个人扑了上去,任人怎么拉都拉不住。
白布掀开,露出王馨的头。丁宁看得清楚,她竟然带着笑。丁宁禁不住鼻子一酸,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时,他旁边那个护士抽咽着告诉丁宁事情发生始末。
原来就在一个小时前,王馨去接张大海的女儿。
还没接到,王馨就在幼儿园大门口等,突然,一辆卡车失去控制冲进人行道,王馨想也没想,一把把她身边的小孩推开,而她自己,却被车猛的撞上。
听完小护士的讲述,丁宁觉得自己整个灵魂都不在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是什么滋味,反正这个人身体,这个人地心灵,在那一刹那根本不再属于自己,好象整个地飘散在空中,无尽的虚空当中。
人的生是从何处来,而死,又向何处去?
是夜,丁宁完全是浑浑噩噩中度过。他几乎无法完全像往常那样打盹,更谈不上什么高质量的睡眠。他只要一闭上眼,王馨就会出现在眼睛里。她也不说话,就望着自己,眼睛里面含有无比丰富的信息,是一点点眷恋,是一点点遗憾,还是让自己好好安慰张大海?
可是,怎么去安慰?
丁宁想也不敢想此时此刻张大海现在哪里,睡了没有,在想什么?丁宁根本无法去想。因为这么一想,就好象他化身于张大海一般,无边无际地痛苦就立刻涌上来,就让人只能佝缩着,颤抖着。
三天后,追悼会召开。这三天,丁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更不用说张大海了。
追悼会现场,丁宁看到的是人山人海局面,因为王馨义勇救人地壮举已经见报,许多春州市民自发地赶来,给这个春州市最美丽的人送行。
是的,王馨现在是春州最美丽的人!
这个叫法是春州论坛最先叫出来,王馨的事一经传出,迅速让论坛沸腾,特别是王馨就是论坛里的“天使在人间”。
她的美丽,在这样一个情节下,于是具有了更加无比惊心动魄的成分。
有人说,天使现在是回到天上去了;
有人说,王馨是春州最美丽最可爱的人……
各式各样地说法,一时间纷纷呈上。应该说,人们地赞扬都是出自真诚的,每一个人都在拷问自己,在那一刹那,当那卡车向自己冲来地时候,自己是先推开身边的小朋友还是先一步躲开?
这种问题,是直面选择生存还是死亡的问题。
丁宁却在想,无论世人怎么深刻地去想,现在都与王馨无关了,而这些赞誉之词对张大海而言,更是无足轻重,甚至能轻易激起他心中的怒火,因为他,不需要这些赞誉;因为他,不需要他的王馨如此高尚如此崇高。他只需要他的王馨活着,有一点小女人,有一点小自私,有一点小人性,有一点小不懂事,有一点小虚荣。
是啊,虚荣却有真实的活着,这是许多人的生活状态,也是幸福的生活状态。只是这幸福,拥有的人往往不知。
丁宁远远在人群中外,望着王馨偌大的相片,想当初,丁宁心里多少还把王馨当作一个有虚荣心的女孩看待,特别是她那些追求者的架势,而王馨也摆开了任意挑选的姿态,说白了,她是一个俗得合理的能够引起局部男人纷争的女孩,然而,丁宁的眼睛同样是浅视的,是只看表面的,不是他一向以为自己不同众人的,现在,王馨就屹立在那样一个高度凝视着丁宁,照片成功地把她生命中的某一个灿烂的时光凝固,她的微笑是那么的纯净,她似乎看着现场的每一个人,一时间,丁宁脑海浮现出自己与王馨交往的每一个瞬间。
丁宁知道想也无意义,但丁宁还是想,特别是想那一刹那,王馨是否想过她的爱人,想过张大海,在那一瞬间是否想过自己瞬间的判断,瞬间的选择,其实意味着与爱人的诀别,永远分离!她想到了没有?
自私往往是人的本能,在第一时间,紧要时刻,人们往往做出是有利自己的选择,然而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还有大爱的本能,这其中的复杂性,丁宁一时间难以思索得清楚。
不管怎样,春州市人民医院美丽护士王馨的死让春州人都陷入一种彻底而深刻的思考,但丁宁很清楚,这种思考只是暂时的,很快人们会继续他们的生活,继续他们的生活惯性,一切,很快会如常,所有的悲哀,只有他的老友张大海承担,而他,能在其中做一些什么呢?
突然,丁宁在人群中看到一个同样悲哀的人,他心中一跳,是章琴,她也赶来了啊!
第两百二十七章 再见了,最爱的人
章琴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时简直不敢相信,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大海该怎么办?
他,现在该有多难过!
章琴无法做任何事了,赶紧向领导请假,匆匆从乡下赶回来。
黑纱,白布,人山人海,哭泣声,确定无疑地向章琴证明残酷的事实,已然不可遏止地发生。
人群纷涌,章琴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张大海。
他,已经憔悴得不成人样了。
这个,她曾经最爱的人啊;这个,她曾经失望的人啊;这个,她曾经抛弃的人啊;这个,她曾经彻底失去的人啊……
章琴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章琴想上前,但她不敢,因为她尴尬的身份,于是她只能颤抖地站在那,内心经受着几种不同无比强烈的情绪冲击着。
她有些受不了,特别是看到王馨的大照片笑盈盈地望着自己的时候。她觉得,王馨的笑,是单单笑给她的。
对,她是望着自己,像是有无尽的话要向自己述说。
一个礼拜后,丁宁在王子巷成功找到张大海。
张大海,在丁宁过去的评价,他是略带忧郁诗人气质的,而现在,他更像是一头绝望的野兽。
他在喝酒,准确说是在灌酒。
丁宁轻步走到他身旁,问道:“囡囡呢?”
囡囡也是张大海的最爱,这个时候,丁宁有必要向张大海提起她,这是一种提醒,提醒他还有一个最爱的人,他有他的责任。
张大海扫了丁宁一眼,说道:“在她妈妈那。
丁宁不再说话,坐下。
丁宁开始一瓶一瓶的喝酒。
“我回不了…家!”张大海忽然说道。猛烈地甩着头,呜咽道:“我回不了家。一回去,我、我就受不了!”双肩随着话音剧烈而有利地颤抖。
丁宁侧了侧头,眼睛中也尽是泪花。想,张大海的家,大概还是一派喜庆的颜色吧。那还是两个人精心布置好的,那里面的一针一线,都是两个人对未来生活最美好地描绘。
一切嘎然而止!
丁宁的心禁不住哆嗦起来。
他仰头看了看天,这时节,天冷得异常,似乎还零星飘着点雪花。丁宁不由得想着这贼老天,怎么可以狠到这种境地?!
张大海兀自在那说着:“我现在想着地,看着的。听着的,都是王馨。”
丁宁地泪,滚落下来,说道:“小子,你应该庆幸,在你平庸的生活里,有如此美丽,如此善良的王馨曾经那么深刻地爱着你;小子,你应该庆幸。在你平庸的生活里。曾有过那么一段犹如烟花一般灿烂的日子。”
张大海使劲地点点头,猛喝了一口。然后剧烈咳嗽起来,好一阵,咳完,道:“是,我够了,真的够了,你说!”张大海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丁宁道:“我真的够本了!有时候想想,若不是有囡囡在,我就随她去了!”
丁宁良久说不出话来,终于,他做出一个动作,伸出他地手掌,说道:“像我这样做,来,伸出手!”说着,丁宁手在空中一挽,一挥,像一个指挥家般优雅挥舞,“我想,此时此刻,我们能够触到王馨的灵魂,她,就在我们身边,笑着看着,我们喝酒!”
张大海伸出手,向空中一挥,手一抓,然后缓缓地松开,在丁宁看来,他徐徐张开手指却像悄然开放的花,而更让丁宁无比惊奇地是,张大海的手中不知怎的,忽然多了一朵美丽的雪花,然后,丁宁看到让他无法忘却的一幕:
张大海的双眼,是那么的深情凝视,他缓缓地低下头,低下头,用他的唇,轻轻地,轻轻地去吻那一朵雪花,良久良久
在那一刹那间,丁宁似乎听到半空中都是王馨灿烂娇媚的笑声,在这王子巷,丁宁再也忍不住,一首歌破喉而出:
带着青春地迷惘和冲动,让我拥抱你!
寂静地夜里我们跳舞吧,忘掉你所有的伤悲是我最爱的人,只是你不愿意相信爱情,他有一天会老去!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所有快乐和悲伤的源泉啊,
再见了最爱的人啊!
最爱的人啊!
你是我静静离去的一扇门啊!
…熟悉的歌,他们曾经那么爱唱。
他们的曾经,是指那个青春年少,那个无比渴望爱情懵懂冲动的阶段。
他们也曾唱得泪流满面,却是“少年不识愁滋,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现在,他们依然唱得泪流满面。
丁宁不知道有多少自己泪水流进了自己嘴里,他唱得越来越大声,为了张大海的爱情,也为了自己的爱情,最后他索性拿起筷子和着拍子在碗上无比使劲地一下一下敲着。
见丁宁敲起了碗,张大海也敲了起来。
一时间,王子巷这一寻常酒店响起了哀惋彻绝男人的歌,爱情的挽歌。
远处,黑暗中,不放心张大海而偷偷跟到这的章琴再也忍不住了,她无力地抱着她身边的电线杆,身子蹲下,仰着头,哭,再也无法掩饰哭声;那让人肝肠寸断的哭声!
与张大海喝酒三天后,丁宁接到章琴的邀请夜幕下,春州的凄冷仿佛更甚往昔,一家茶吧,丁宁与章琴两个人面对面坐着,章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你!”
听到章琴这般说,丁宁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他心里想着,似乎近来,他总是会见一些无比失意的女子。
见到章琴脸色略显得憔悴,丁宁关心地问道:“怎么样,你还好吧?”
“我还好,就是苦了大海。”
丁宁微微摇了摇头,叹道:“人世间的聚离,真的很难说啊。”
“是啊。”章琴也深有感触地叹道。
“我想,张大海同志会挺过来的。”
章琴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嘬了一口茶水,过了一会,抬起头说道:“那天晚上,我听到你和张大海唱那首歌了。”见丁宁有些发愣,章琴补充道:“水木年华的那首歌。”
丁宁喃喃道:“再见了,我最爱的人。”
“很久以前我就听过一次。”章琴说道:“那时候,我刚和大海好上。有一次,来你们青年宿舍找大海。那是个黄昏,天边的晚霞特别的漂亮,我记得,我远远的喊了一句,大海没应我,这时候我才发觉,你们在唱歌。我一下迷住了。等我看到你们两个的时候,就见你们两个一人抱一把吉他,在那边弹边唱。那是我第一次,觉得大海真的很帅,而且他的吉他弹得真好,好清澈的声音。”
丁宁呵呵笑了一声,说道:“敢情我完全成了衬托红花的绿叶了。”
章琴微微一笑:“没有啦,你们两个,真的是很好的兄弟,很相知的兄弟,只有这样两个男人,那么悲伤地唱着那首歌,才是那么的动听。我没想到,我还会再听到你们再唱一次。我,我无法去形、形容……”说到这,章琴有些说不下去了,嗓音呜咽了,她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真的没想到,男人可以悲伤成那样,我从来没见过大海那样,即使是与我分手的时候也没有,我站在那听了,觉得,觉得心都快要碎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丁宁说道。
说完这句话,丁宁的心里忽然涌上一点点淡淡的欣喜,因为他看到了章琴,这个曾经狠狠爱过又曾经狠狠抛弃过张大海的女人,她的心,重新一点一点地向张大海靠近。
丁宁看到了一种希望,一个画面。他感觉到安慰,而章琴正因为他是张大海目前一点的安慰才找他出来好好聊一聊的。
那天晚上,丁宁与章琴,聊着他们共同关切的那个男人,有时笑笑,而更多的时候眼溢出,话题自然是关于爱情,以及友情,关于很多很多……
第两百二十八章 过关
可以说,王馨的死,让丁宁的整个身心处于剧烈的震荡当中,而这个状态一过去,丁宁的心境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圆润开明起来。
这似乎是一种顿悟体验,丁宁充分认识到,人生的根本问题就是生死问题。
人从一出生就开始不断面对死亡,人对如何生活的认识其实是从死亡开始的,譬如每个人身边不断有人死去,或者病死,或者意外;这些人或者是陌生人,或者只是见过一两次面的人,又或者是他的朋友,通过不断发生的死亡事件,提醒着每个人重新去审视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生命;而更为深刻的是,一个人最终要面临的是最亲最爱的人的离去。在看到这一点后,人们才会发现,原来每一个人的生是一种偶然,而他的死却是一种必然;有缘与最亲最爱的人相聚是一种偶然,而分离,却也是一种必然。
大多数人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并没有由此得到正面的启示,相反,他们比从前加速挥霍着他们的生命。
丁宁,却不做这般想。他忽然意识到,人生原来是这样的,无论是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无论是贫穷的还是富有的,其实都是一个样的,那么,原本根深蒂固的属于丁宁这等身份地位人的那些犹豫,那些胆怯,那些自卑,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没来由和没道理。
与章琴那晚聊过之后,丁宁没有再去张大海家,作为朋友,他该做的已经做的,剩下的就靠张大海自己了,那些事情,是丁宁无法替代的,是需他自己面对的。也可以说,每个人的人生。每个人自己去面对。
一转眼,又是学期结束,而新年将至,丁宁准备回家过年了。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冲动。这种冲动的情绪支配了丁宁好几天,他无法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正当他快要弄明白地时候,丁宁非常意外接到韩启明老爷子打来的电话。
老爷子在电话里劈头就是一句:“过年有空吗?去年,你来我们家,没好好招待一下啊。”说到这。老爷子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显然,老爷子有下句话要说,却不愿意自己说。丁宁立刻说道:“我初二,来北京。”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全家人等着。”
挂了电话,丁宁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原来这冲动就是要在过年这中国人无比重视的关键时刻去见韩雪儿,以及她们一家人,而且要当着她的面去说“我爱你!”。再也不畏缩,再也不等待所谓的水到渠成。
丁宁快乐无比的甚至在床上翻了一个筋斗。
丁宁立刻动身回家,与父母欢欢喜喜过了年,看春晚。
白发苍苍的二老照例询问丁宁的终身大事,当丁宁得意地告诉二老他初二就要赶到北京见女方家长,让二老着实高兴了一通。
初二,丁宁从小县城出发。先赶到省城,然后搭上飞往北京地飞机。车票以机票都是提前预定好了的。
飞机在蓝天下白云上飞行,丁宁心情大好;空乘小姐个个彬彬有理美丽如花。丁宁心情也大好;下了飞机,见雪姐开着老长的轿车来接,丁宁心情更是大大好。
接丁宁地是一辆很拉风的老长的车,什么牌子丁宁没注意,反正电影里面会显示气派而出现的道具。
说起来这车是韩启明一朋友送给他“玩”的,韩启明老爷子也没当回事,就放在家中的车库,今天想到要接丁宁忽然想起来,让雪姐特意开这车去。
这天韩雪儿是一大早就被老妈催起来的。这让她很不愿意。而老妈居然让她下厨房,这向来在家是小公主地感觉多少有些受委屈了。再看到老爷子动用这造型夸张的车去接丁宁,就觉得老爸老妈过于隆重了。韩雪儿冰雪聪明,知道这是老爸老妈其实是在间接向自己表明态度,譬如这样的话“你也这么大了,差不多就得了,再说有这么好的小伙子,错过这村就没这个店了”老爸老妈是不会说,所以才用这一大清早的忙碌来向自己暗示。
既然老爸老妈如此看重,再说,丁宁这家伙要来,自己心底还真是有几分期盼,得,下厨房就下厨房吧。
雪姐见丁宁上了车,东看看西看看的样子,还四处拍了拍,然后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她忍住笑,知道这是丁宁一贯地风格。
丁宁做了好了一阵“刘姥姥进大观园”状,韩雪儿的贴身丫鬟雪姐没有搭理他,未免觉得无趣,于是发问,好一阵东拉西扯。
王馨的意外让丁宁充分认识到人生无常,生命地脆弱,基于这样一种认识,丁宁在来之前就在心里做了充分的动员工作,整个人的身心可以说达到一种圆满自如的理想状态,远不是去年那傻女婿形象所比的。他知道这个时候,应该拿出点非常手段来了。
车行了一个多小时,丁宁情绪有些兴奋起来,像是将要进入战斗状态,丁宁正在那做鼓劲状态,眼前景致忽然一变,车已行到一颇具江南园林景致的地方。
这是北京郊外一高档别墅小区,但见整个小去后枕青山,前有清水环绕,一幢幢风格迥异却有彼此和谐呼应的别墅出现在眼前,丁宁的情绪稳定下来,心中一派清明,嘴角不自觉地显出淡然潇洒的微笑。雪姐一直偷偷观察丁宁,从一开始很“丁宁式”地滔滔不绝地赞?(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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