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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要不然现在脑震荡的人就是我了。”
对于他尖刻的言论,战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棕色短发,“我只想要扔东西砸昏那帮绑匪……”
“没想到绑匪晕了,阿狗也歇菜了。”卓远之坏坏地笑着。
度一舟惊愕地扶了扶眼镜做掩饰,身为雪狼的阿狗体重不轻,体型也不小啊,他就这样扔了出去,没觉得有点困难?“你不参加棒球队做投手真可惜。”正话、反话,你自个儿判断吧!
公子惹了祸,小姐帮着收拾残局,她软绵绵的机器手抚着阿狗雪白的毛。这下子,阿狗就是头不昏,它也不会站起来了。
“没什么大事,你们判断没错,就是有点脑震荡,估计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抚了抚阿狗的身体,度一舟开了一计良方,“就让小姐照顾它一下吧。”
这句话让阿狗的眼皮拉开了一道缝,还是弯的。什么叫笑弯了眼,这就叫。主人的小舅舅真是高明又英俊,我爱死你了。来,啵一个!
原来,色狼这个词就是从这个地方衍生出来的啊。度一舟轻咳了两声,继续说下去:“不过为了以妨万一,我还是给它打几针吧,这样比较保险。”
不用不用!我已经好了——阿狗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踩着它的倒八字步证明着它的健康。你看!你看我走得多稳,一点也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啊。我……我还能做算术呢,一加一等于三,二加二等于三,三加三还是等于三,你看我多聪明。
卓远之背靠着门突然间冒出一句:“我怎么觉得阿狗在扭秧歌?”
众人仔细一看,那步伐还真有点像。王储殿下二话不说下了命令:“打!这个针一定要打,你叫阿狗,我可不希望你真的变成一条疯狗。”
“呜呜……”阿狗的哀鸣长响于303,陪它做合成效果的还有阿猫隐隐未发出的奸笑。度一舟,我恨你——雪狼的怨怼如失恋的少女,来得猛烈,去得缓慢。
大家将注意力齐齐给了阿狗,天涯只感觉一只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紧。他猛地回过头,对上了公主苍白的脸。小矮魔女从进门起就一直没出声,他们又将注意力放在阿狗身上,他还以为她已经回去了呢。
说也奇怪,一向很吵的她今天怎么好像嘴巴被人缝上了,一个音都没发出。而且,她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惨白,像是……像是失血过多的样子。他本想安慰几句,一想起刚刚看着她倒下时丢脸的反应,他的口气不觉硬了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宇文寺人走了,宇文浪走了,朵猫猫也走了,就连火曦小姐和君怜伊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想在这儿过夜?”他的表情好像在说:隋炀帝死了,秦桧死了,慈禧太后死了,连希特勒都死了,你怎么还不死?
“别这样,天涯。好歹人家也救了你嘛!”还是战野好心,不愧是阳光大男孩,所到之处光芒普照。微笑的眼注视着公主,他的神情渐渐变得陌生。“不过,她是谁?她为什么要救你?你们俩什么关系?你能不能就这些问题解释一下?”
他的问题如迫击炮咚咚咚一次性射了出来,惹得天涯心烦意乱。他扒开公主的手,不耐烦地嚷嚷着,“你松手!松手!快点走……快点走……这么晚,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寝室。”
“天涯,你怎么说话呢?”度一舟摆出长辈的架势教训起来,“我不相信身为国王的姐夫就是这么教育你去尊重女性的。”
天涯对自己感到无力,在别人面前他可以保持最完美的风度,偏偏遇上这个小矮魔女一切就完全走了样。反正他不想跟她有过多的纠缠就对了,扒开她失温的手,他赶起人来。“谢谢你今天鸡婆的来救我,时间不早了,你快点回去,不送!”
被他推开的公主怔怔地站在那里,冷汗一滴滴落下,她失血的嘴唇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在黑道待多了,卓远之先一步看出中间的不寻常。他走过去想要探究其中的问题所在,没想到她的身体先一步瘫软下来,他的出手刚来得及接住她下滑的身躯。
“公主,你怎么了?”卓远之拍了拍她的脸,想替她找回意识。而他自己的意识却先一步复苏,手心上那湿乎乎的感觉从何而来?
“卓远之,你干嘛?”战野惊叫了起来,卓远之这家伙真是梅非斯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人家女生的外套,他想干嘛?
答案很快摆在了众人的面前,褪去厚重的大衣,公主的左肩显现出血红的一片。所有的一切诉说着一个事实,她中枪了,在推开天涯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受伤了,只是一直忍着没说。而现在,她是想说却没有那个力气开口。
那一大片的红色充斥着天涯海蓝色的视野,他的世界在顷刻间腥风血雨。他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想靠近她,可那双脚却死死地钉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
不给他从震惊中醒来的时间,卓远之硬是将公主放进了天涯的怀中。“你注意替她保暖,千万不能让体温下降。我去开车,度医生,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我们必须回医务室对她进行急救。战野你陪阿猫、阿狗,还有小姐待在这里。”
度一舟也不含糊,“我现在就通知医务室那边的护士准备急救用的手术室。”
几个人各司其职,天涯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紧紧裹住她小小的身体。害怕这样还不足以留住她的体温,他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温暖的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她,他突然很怕她就这样溜走,再也不回来……
“你很紧张?”疑问句肯定语气。
望着坐在病床边的度天涯,卓远之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心情说了个透彻。从他抱着公主的那一刻起,他的手就开始做颤抖运动。她进了手术室,他在手术室外抖个不停;她被推出手术室,他坐在她床边抖。都抖了三个多小时了,他不怕骨头散了?
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卓远之在用自己的方式使他冷静下来。“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肩膀上多了两个伤口罢了。很快就会好,用点除疤液,她的肌肤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疤痕,你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嫌刺激不够大,卓远之展开下一波攻势,“你是王储,未来的国王,而她不过是个叫公主却不是公主的小人物。像我们这种天生就要驾驭权力的人如果连这点心情都控制不了,早就死于非命了。别说她现在没生命危险,就算……就算她死了,了不起给她的家人一大笔钱作为王室的感谢,那已经是她最高的荣誉……”
一个拳头如风般重重地挥了过来,卓远之像是早已料到,伸出的右掌稳稳地接住了天涯的攻击。嘴角上翘,黑色的眼眸有着深不可测的力量。“你终于有反应了?”
“你到底想干嘛?”天涯的金发显得有些凌乱,那是他心情的最佳写照。
王储殿下开了口,梅非斯特却不说话了。转身倒了一杯热咖啡给他,卓远之陪着他坐在了病床边。“你反复告诉自己:我是王储,我代表着王室的尊严,家族的荣誉。你有意无意地在你和她之间竖起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城墙,我才想问你,你到底想干嘛?”
紧握着热咖啡,天涯似乎渴望着借助它找回心中的温暖。“这道城墙不是我创造的,而是本来就存在的。我对她根本没有那种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想她对我也不存在什么爱情。我不希望她误会,也不希望在未来的道路上她和我有什么纠缠。”
“你真的那么肯定,她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剑眉挑起,卓远之很怀疑地问。
原本他的确很肯定,可经过这次的事情,他和小矮魔女之间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的某种平衡被这一枪打破了。沉默,是此刻他惟一能做的回答。
“你一直就是这样,小时候如此,十年后又如此。”
“别跟我提小时候。”他不想听。
他还偏要说:“十年前你第一次见到我,为什么会爱上我?”
那时候天涯被自己的魔女妈妈欺骗,一直以为自已是小公主。第一次见到卓远之,“她”以为找到了保护自己的英勇骑士,竟然禁不住表露了爱意。随后而来的不是骑士对小公主的悉心呵护,而是有心捉弄。当然,在这个小恶魔的魔爪下,天涯终于弄清了自己的性别,可是他也患上了容易过敏,而且一旦过敏就起鸡皮疙瘩的毛病。
“你一定要将那件糗事说上八百次吗?”谁愿意提起小时候糗事,尤其是那么尴尬又让人不快的回忆。
面对他的怒气,卓远之还振振有辞,“今天我必须提!十年前你为什么会那么依赖我,难道你从来没想过吗?”
不是没想过,而是他不愿意想起。就像是游走在一座古堡里,你的面前有一扇门,它的后面究竟是噩梦亦或是宝藏,你永远不知道。正是这点幻想让你一再地想打开它,却又害怕它背后所代表的灾难。
今天,公主的血却逼着他去面对那扇门后的神秘。
门开了,卓远之吸收所有的黑暗,将门后的秘密一一展现给他——
“你一直感到孤独,你很希望可以像一般的孩子那样拥有着小小的、平常的、却很让人心动的快乐。可你不能,因为你反复提醒着自己的身份,反复强调自己是王储,强调着一个王储应该如何如何,又不能如何如何。你把自己的人生锁在王储的头衔里,时间一久,你都忘了自己是谁。现在,你还要用这把锁锁住躺在病床上的这个女生,你忍心吗?”
他的话刺到了天涯最沉重,也最柔软的地方。那层面具他戴了十八年,早已和他的脸连在了一起,猛然撕去,那就是所谓的切肤之痛。所以,他选择反击。
“又不是我要她整天缠着我的,她大可走得远远的,离开我的视线。”
“说得轻巧。”卓远之退在黑暗中,远远旁观,“她在你身边,你觉得她很烦,恨不得她滚得远远的。她真的如你所愿离开了,你会觉得少了点什么——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不信,我们可以赌一把。”
他的语气太过肯定,天涯惟有避开他的正面攻击。“我才不跟你打这种无聊的赌。”
“无所谓。”卓远之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背对着他,他举起了咖啡杯做了一个干杯的动作。“反正我已经告诉她,如果没有自信跟你这个王储殿下相处,趁早离开。或许,她明天一醒来,就会叫你滚蛋。”
卓远之,你这个天地宇宙无敌号大恶魔!你这个大嘴巴,你这个八婆,你这个梅非斯特,你该回到地底下去待着。也不知是哪个阎罗上班时间打瞌睡,竟把这个祸害给放到了人间。
在心中一遍一遍地咒骂着,天涯的胸随着他远去的脚步剧烈起伏着,身为混血儿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不正常的红晕。度一舟走进来的一瞬间几乎分不清到底是躺在病床上的公主需要接受检查,还是他这个外甥需要接上氧气。
或者,两个都要?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跟我通个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训导主任吗?”
果然吧!给火曦猜中了。一大清早她就被抓到了训导处,万任横主任第一句开场白就是如此,你倒是换点我猜不到的训话,好歹也有点新意嘛。
挂着满脸无所谓,火曦摆着完美的腿部曲线坐到万任横面前,“当时情况紧急……”
“什么情况紧急?再紧急你也要告诉我,万一出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能承担得起吗?”
下面他要说的是: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不要以为你有后台有背景,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里我才是训导处的主任,你要服从我的管理。如果下次再发生这种事,你就给我卷铺盖走人!”
看吧!她还是很了解万主任的。对他的言语不加反驳,火曦的目光定在万主任身后的墙上所挂的书法作品上:“身正为师、德高为范”,不愧是从教多年的教育工作者,如果是她一定换成“胜者为王”,这才够气魄,够胆识。
“火曦老师……火曦老师……”她的眼神缥缈,根据万任横多年的教育经验,这是学生走神的征兆。他拿起桌上的一大摞讲义,“哗”的一声砸了下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说什么我都能猜到,还有什么好听的?站起身,她这就准备回办公室,喝茶、看报,顺便修理一下指甲。
万任横火大地嚷了起来:“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想走?”
“还有什么事?万主任,我很忙的。”忙着回去修指甲。
“参加昨晚救援行动的公主还躺在学院的医务室里,虽然她伤得不重,但你作为一年级的训导老师去看看她,应付好她的父母,我不希望学院的名誉再受什么影响,你听……”
听什么听?那个听话的人早就失去了踪影,还听?听你个大头鬼听。
该死的度一舟!出这么大事都不跟她通一下消息,如果公主有什么事她就把他给剁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在救援行动中,当手枪指向度天涯的时候,公主的确为他挡了下来。但这之后,她明明好好地站在那里,一点事也没有,还死拖着度天涯,怎么会……
哦!她知道了,一定是公主对度天涯死拖硬拽,那个讨人厌的王储一个不顺心拿枪把她轰了,对!一定是这样。
是该夸她想象力丰富,还是该说度天涯给人的印象太烂?
抬起七公分的高跟鞋,火曦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学院医务室的大门,“度一舟!度一舟,急救!要死人的急救,快点出来!”
度医生一直忙到凌晨四点才睡,这才几个小时就被人挖起来。不过即使再累,他也不能放着人命不管。顶着一脑袋乱毛,摸索到床边的眼镜,他穿着睡衣就冲冲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伤者年龄多大,什么伤?怎么弄出来的?严重吗?”虽然话问得很急,但他相当镇定,全身散发出来的感觉足以让周围的人平静下来。
火曦不慌不忙地走到他的跟前,徐徐陈述:“伤者年龄二十八,腹部遭受重创,被人打出来的。”
度一舟扶了扶眼镜,四下看看,“伤者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火曦小姐,你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这是不是在开玩笑了。”火曦的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媚笑,就在度一舟看得晃眼的时候,一记分量十足的重拳撞上了他的腹部。拳头出去的同时,她闲闲地问道:“你今年是二十八岁,我没记错吧?或者,过了新年,我该说你二十九岁?”
“你……”他痛得一口气接不上,指责的话还是待会儿再说吧。
“你刚刚不是问我患者严重吗?现在你已经有答案了吧。”
“很严重!”他的脸都青了,“可以告诉我挨打的原因吗?”
他还真是平静啊,被打成这样,还能坦然地问出这等问题,这在她所遇到的男性中绝对属于熊猫级别的。冲着这点,她决定破例一次告诉被打者挨打的理由。“你没有把公主受伤的消息告诉我。”
天!就为这个?度一舟用手指整理起头发来,“那个小丫头强忍着伤不说,直到昏倒在地,我们才发觉。等我做好这个手术,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接下来又是输液,又是输血,还得观察。一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累得我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何必打搅你的休息呢。”
“她是我的学生。”火曦认真地看着他。只这个原因,就足以抵过他一千一万条理由。
看着她,度一舟似乎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要进去看看她吗?先说好,天涯在里面。”
“那我更要……”
她的话随着她的脚停在门口,因为她听见了天涯的声音——
“你受伤了为什么不说?”
这个问题憋在他心中一整个晚上了,好不容易她清醒了过来,气色也不错,再不问出口,他会疯掉的。
公主将焦距调整清楚,视野里的他——金发凌乱纷纷地搭在耳后,海蓝色的双眼充斥着血丝,混血儿特有的白皙肌肤上多了两个熊猫眼,下巴有着一些新长出来的青髭,感觉脏脏的——他不再是完美的王储殿下,他如此真实地摆放在她的面前,叫她如何放手?
“你一夜没睡陪着我?”她问这话的时候,连嘴角都透着喜气。
“我问你,你为什么受伤了却不说?你以为枪伤是好玩的?”
“你很喜欢我,我知道,你不要不承认。”
又说这些有的没的,她就不能正经一点回答他的问题?“到底因为什么,小矮魔女?”
公主舒服地呼了一口气,“王储殿下喜欢我这个冒牌公主——不知道会不会登上《纽约时报》哦?”
“喂!喂……我问你话呢。”
“来!说一句:度天涯喜欢公主——说一句听听。”
“不回答算了。”有点挫败地站起身,他要回去洗个澡,然后逃课补眠。
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一道软软的声音亮了出来:“我不想你担心,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希望……我希望你能感觉出我的异样,我在等你看见我……”用心看见我,只因在感情上,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啊!最后这句话她说不出口。
或许她很傻吧,只为了赌一赌,赌眼前这个一向以个人形象,王室尊严,家族荣誉为第一的人会不会用心去看她,会不会为她而紧张,只为了这个,她差点输掉了小命。不知道等她八十多岁靠在摇椅上回想往事的时候会不会感到后怕,至少在这一刻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不放手——只因这一刻她有自信可以抓住他的手。
只是这些就足够了,这就是年轻的爱情,无往不利的爱情。
她眼中的满足让天涯感到些许的震撼,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他的心中若隐若现,他似乎可以感觉到什么,而那种感觉又不是很清晰。“你……你是不是……”
“度天涯,我们是朋友吗?”
“呃?”他微微一愣,嘴角不自然地扁着,咬了咬下嘴唇他迅速地点了点头。“嗯。”
毕竟身体还没有痊愈,她疲惫地阉上眼,懒懒地咕哝着:“我跟度天涯是朋友……他是不是王储,我都跟他是朋友……朋友……”
嫌刺激还不够多吗?为什么她总是给他以震撼?这个小矮魔女呵……
看起来绑架事件就此告一段落,然则在度天涯的心中却留下了大大小小的盲点等着一一补齐。他来罗兰德学院读大学,这属于高度机密。整个王室中除了他的父王、魔女妈妈和几个随身保镖、侍从,根本无人知晓。号称青铜的那些个绑匪怎么会想到这里来绑架他?
危机如地下的火焰,沉默地等待着爆炸的时机。
第11话你是我儿子
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度天涯的脚底缓缓地窜上来,他忍不住四下看看。
303寝室里暖气正足,温度非常巧妙地控制在二十摄氏度,不该感到寒冷啊?摸摸额头,没有发烧的迹象。难道真像传说中的那样,有一个黑天使正站在他的肩膀上,等着为他创造灾难?
一只手猛拍他的左肩,吓得他转过头——身后空无人影,真有所谓的黑天使?
“你干嘛呢?”
他的右肩后面站着卓远之,他就是那个黑天使,不!他连黑天使的级别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恶魔一个。
海蓝色的眼燃着愤怒的火焰烧上去,王储殿下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变得恶狠狠。“人吓人会吓死人,你知道吗?”抱紧怀中的雪狼阿狗,它的体温可以给他安全感。
卓远之的奸笑挂上嘴角,“莫非你做了什么坏事?你不会又害公主受伤吧?”
“我真希望她就此长睡不醒。”
别怪他歹毒,实在是那个小矮魔女让他来气,居然威胁他,威胁到他头上来了。说什么如果他惹她不高兴,她就将他的王储身份告诉记者团团长柯柯。开玩笑,给那个以挖新闻为乐的奸诈魔女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这辈子就算正式栽了。想想看,这个罗兰德学院不仅出骑士精神,更是盛产魔女的乐土。
甩甩头,天涯还是觉得寒冷,那种从地狱里升起的寒气逼着他的心扉,让他想逃。
恰在此时,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升了起来,“你们觉不觉得今天寒意很浓?”
知音!知音在哪里?天涯抬眼望去,裹在大毯子里的战野像一颗球滚到了他面前。卓远之差点没笑倒在地上,“你怎么了,战野?发烧了?”他更怀疑他脑袋当机了。
战野拢了拢毯子,把自己包个严实。不会是亦悠和优优那两个小恶魔又来了吧?不可能啊,他们来,他顶多觉得有点怪异,决不会有寒意逼人的感觉。“我觉得很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边一直吹冷气。”
“同感。”天涯简直想给他一个拥抱。
卓远之翻了一个白眼,“你们真的是有病啊。”不管他们,他要收拾行李了,“期末考已经结束,你们不回家吗?”
战野默默地摇了摇头,“我要留在特洛亚酒吧打工,还有几个软件工程要做,我要赚够下学年的学费。”反正他跟家里断绝了一切关系,他现在是可怜的无家可归儿,春节也只有小姐与他相依为命。
“我们国家没有春节,寒假对我来说只是换个地方继续接受王储该有的学识教育。”天涯的言下之意:我早回去晚回去根本没多大区别,迟点回去还能少受点魔女妈妈的折磨,我何乐而不为呢?
相较之下卓远之就有点归心似箭的感觉了,“我准备这两天就回卓冠堂,有事打我的手机或者E—mail联络。”
天涯和战野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个人同时凑了过去,“你似乎对回家感到很兴奋哦!”
“你几乎每个周末都会回家,为什么这次放寒假,你会这么迫切地想回去?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等着你啊?”
黑色的眼神毫无逃避之意,迎上他们的疑惑,他反问,“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人家如此坦率,战野还客气什么。“老实交代,是不是那个远在英国的人回来了?”
“是啊。”他还真直接。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不是天涯鸡婆,实在是那颗好奇心跳动了整整一学期,这不!跳到嘴边了。
卓远之也不含糊,有问必答:“那家伙不是我女朋友。”
“那人到底是男是女?”
对着两双亮晶晶的眼,卓远之觉得有必要给予一个完整的交代。否则,他很担心他们会在这个问题上被自己逼疯。“其实是这样的,”天涯、战野包括阿狗和小姐都调动起全身所有可以调动的感觉器官,他们生怕听漏了任何一处细枝末节。“那家伙是我的……”
一阵不识时务的敲门声打断了卓远之即将出口的话,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这样被破坏。战野气呼呼地破“毯”而出,踩着滑板溜去开门。“谁这么扫兴?”
“你老爸我!”
来者横眉毛竖眼睛地瞪着战野,战野用同样的表情看着他,两厢对望,天涯脱口而出,“好像,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好像。”
“我已经看到了战野中年时候的模样——气度非凡。”
战野一个转身企图用眼神杀住卓远之的口,“他的身上不存在任何气度,只是一个盲目服从父亲的蠢儿子罢了!”
“你还不是一个不懂得服从父亲命令的不孝子。”一巴掌狠狠打在战野头上,没有怒气倒像是两个久违的朋友在打闹,“成天就知道踩在滑板上,当初你妈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脚了?总有一天你会把牙全部跌掉的。”收拾好儿子,他四平八稳地走进客厅,友好地跟卓远之、天涯打起招呼。“让你们见笑了,我是战持,这臭小子的父亲,他平时没少给你们惹麻烦吧?”
“还好。”卓远之总不能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说:我欺负他的时候比较多吧。
天涯也迅速地点头,“我们和战野是很好的朋友。”好得有时候想痛扁他一顿。
战野才不理会那些客套呢!他挡在老爸面前叫嚣着,“你来干嘛?”
“看看你有没有忘记我。”真不愧是做老爸的人,一开口就戳到儿子的弱点,“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那严重的面容健忘症早将对我的脸的记忆丢到海角天涯了呢!”
抬高下巴,战野不屑地说着:“你那张臭脸我一辈子都难忘。”
天涯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这父子俩,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儿子可以这样跟老子说话,他跟父王说话都是用敬语的,连“爸爸”这样的昵称都很少用。战野那样叫他父亲,战伯父不会揍他吗?
出乎天涯的意料,战持似乎相当享受儿子对他的嘲讽。随意坐到沙发上,小姐为了他捧上了茶。“战爸爸,用茶!”
“还是你比较乖。”战持摸了摸小姐的脸蛋,眼神像在看自己的女儿。回过头,他盯着自己的臭小子,“几个月不见,你好像长高了?”
“长高了两公分,我现在的身高是187公分,超过你了。”儿子的身高超过老子,光是这一点就让他骄傲得不得了。这是怎样一种做孩子的心态,可能只有做孩子的你才能明了。
战持丝毫不介意臭小子在他面前耍派头,喝了一口茶他状似闲聊地说道:“我听警局的朋友说,你和几个同学抓住了全球通缉犯青铜。你走什么狗屎运,说来听听。”
告诉身为警局高级督察的老爸,他儿子和全球最大的黑帮组织卓冠堂少堂主,还有x国王储殿下通力合作抓住了青铜。而这两个大派头的小子就坐在他的身边,他儿子甚至将人家王储殿下的宠物雪狼阿狗给扔了出去,还砸出了一个脑震荡——他敢说,他怕老爸不敢听。
所以他只能说:“天机不可泄露。”
“臭小子,你是我儿子,你跟我耍阴的?”唰唰——老头子拔出了腰间的铁家伙,黑洞洞的枪口直对着自己的儿子。
输人不输阵,战野拿起茶几上的香橙二话不说砸向老头子。他的“随拿随掷,随掷随中”的功夫依然是那样出色,子弹未出橙先中,战持结结实实挨了一个香橙炸弹。
这下子他可火了,大喊着“臭小子,我非把你轰得稀八烂不可,你等着!”拿着枪他就冲了过去。战野也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等他来轰,于是乎,一个追一个逃,全套警察抓罪犯的戏码在303寝室上演开来。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一。
度天涯与卓远之窝在沙发上,手边放着刚出炉的小点心,时不时吃上一块,天涯再时不时看看墙上的时钟。“他们这样闹了有半个小时了吧?”
“差不多,战伯父已经开始喘了。”毕竟是四五十岁的人啊!体能上跟战野这种风华正茂的大男生不能比。
放下手中的点心,天涯瞟了一眼这对战况激烈的父子。“是该我们上场了。”
天涯出马劝慰战持,卓远之站起身拦下了战野。用最严厉的眼神训斥着朋友,卓远之显示出沉稳的姿态。“你怎么能这样跟你父亲说话呢?你还拿东西砸他?父亲是给你用来砸的吗?父亲……这个父亲是用来尊敬的,你懂不懂?你还跑!跑什么跑?给父亲打两下那是你的荣幸,小P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真是气……”
敲门声打断了他未发表完的“尊父宣言”,丢下战野,他还不忘瞪上一眼。“还不快跟父亲道歉。”
双手插在口袋里,那抹属于卓远之的黑涌到了门边,手探上门把,拉开——
一记拳当做礼物送出,如闪电划过,卓远之握紧的铁拳猛的回礼,对方也不客气,一掌挡下,紧跟着一记漂亮的前踢攻了上来,一看就知道来者功力深厚。电光火石间,303寝室已经开始了全武行。
请记住!这是父母与儿子相处方式之二。
天涯、战野父子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欣赏最真实的拳脚功夫,这比好莱坞大片来得精彩多了。观看的过程中,天涯还不忘招呼,“点心……吃!”
战野、战持也不客气,吃着美味的点心,看着精彩的功夫表演,小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感觉到客人的驾临,原本在睡懒觉的阿猫从卓远之的卧房里跑了出来,一双绿莹莹的眼因为兴奋直冒光。战持靠在沙发上,突然感觉身边多出了个黑黑的东西。他正准备说:“你们这么大了,还买布偶啊?”话未出口,他先看见了黑豹子寒光闪闪的利牙,“这是什么……”本想转身问儿子,一转身瞅见了天涯怀中白乎乎的东西,它长得很像……狼?
战持开始感觉到这间寝室大有诡异,他原本以为儿子就已经很古怪了,原来这世间真的是人上有人,天外有天——现在的小孩子越来越难教喽。
没人理会他身为父亲的教育感慨,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空场上打得热火朝天的一对男子身上。
“他们这样打了有半个小时了吧?”撩了撩耳边的金发,天涯总觉得这句话他好像说过。
卓远之很是自觉地收了拳脚,“你还是那么厉害,爸!”
“你的功夫也没有退步,儿子!”
爸?儿子?
天涯和战野瞪大了眼睛好好地看看被卓远之喊做“爸”的男人,开玩笑!这可是全球最大黑道组织的老大嗳,连最精密的信息系统都没有他的资料。
他真的就是卓冠堂堂主卓英冠,不是五大三粗的肌肉男啊?他真的有四十岁?看上去顶多也就三十五岁左右嘛,听说他这么多年只与一个名叫津庭的男子交往甚密,不结婚的男人会不会显得年轻些?
一大堆的问题堆满了他们的脑袋,眼前的卓英冠修长的身材比卓远之略显结实一些,或许是长期功夫在身的原因,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中年人的“地中海”、“水桶腰”和“啤酒肚”。
深刻的五官刻画出他冷硬的个性,深色调的西装掩去了黑道的冷冽,却遮不住王者的霸气。举手投足间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别说是大街上的女人们,就是战野和天涯也差点看得流口水。不需要肌肉纠结,他的气势已让他非常Man。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卓远之的亲生父亲早已故去,他们还真怀疑卓远之是不是卓英冠的私生子呢。这父子俩身上都有着黑色的神秘、独到的压迫感和邪恶的影子。如果称呼卓远之为梅非斯特,那么毋庸置疑,卓英冠绝对是撒旦的化身。
他们看得投入,战持却拿出同为父亲的身份迎了上去。“我是战野的父亲——战持,我们家臭小子经常给卓远之添麻烦,真是麻烦了。”
“远之也是一样。”卓英冠握了握战持伸出的手。
相机呢?相机在哪儿?战野简直要跳起来了,这么具有历史价值的一幕,没用相机记录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想想,出身警察世家的警局高级督察战持与全球黑道老大卓冠堂堂主卓英冠握手——这是足以载入史册的事啊。
在完成这件大事之前,战野还有点小事要搞定。手臂搭在卓远之身上,他有种“我们俩需要好好谈谈”的架势。
“你不说父亲是用来尊敬的嘛,你不是说给父亲打两下是儿子的荣幸嘛,你不是说我不懂事嘛,那你怎么不好好尊敬一下你的父亲?你干嘛不站在那里给他揍?你干嘛不懂事一点?”
恶魔被抓住犄角了!卓远之黑色的眼神在闪烁,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这个……这个问题值得研究,改天我们做一个课题,在第—学术厅邀请几千名学生仔细探讨一下。”
这边两个小的吵得正凶,那边两个老的却聊了开来,“我听远之说,战先生一家都是警局精英?”
“是啊。”战持顺便问了一句,“卓先生在哪儿高就?”
“和兄弟们做些生意。”
他没有撒谎,卓冠堂的手下都以兄弟相称,他也的确在做生意——军火生意,不是走私,他是全球最大的军火制造商,手中掌控一切军需设备,包括军事通讯卫星。人家可是有合法经营执照的,你以为现在黑道还是那种靠征收保护费和瞎混来度日的时代?你的脑筋落伍了。
“有一个高级警察叫战来,战先生你认识?”
战持快速地点了点头,“他是我三弟。”
卓英冠混在黑道,对一些敏感的名字颇有印象,其中之一就是战持。其实战持这几年已经升上警局高层,主管跨国犯罪这一块。虽然与卓冠堂有着火点,但大多不是正面冲突,有时候他的行动甚至在无意中帮了卓冠堂扫除黑道一些腐蚀势力。真正让卓英冠印象深刻的是他的三弟,战家的另一名精英——反黑组组长战来。
战来,黑道的克星,从二十岁当实习警员开始就以扫除黑道为人生目标,一直是卓冠堂在白道的头号敌人。奇怪的是,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卓英冠。如果不是他在黑道下了死命令,不准任何人对战来动手,战来早被暗杀几百次了。当然,这些事战来并不知道,卓冠堂依然是他最大最高的清除目标。
只是,这个目标可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要知道,卓冠堂是卓家在黑道的势力,对付卓冠堂就等于与卓家为敌。这么大的罗兰德学院不过是卓家在教育系统的一小亩可去可留的试验田,卓家在政界更有着分量十足的拳头。如果卓英冠真想对付他,多的是办法。
就是这种古怪的相处方式让卓远之想到了自己和宇文寺人,那张棺材脸成天喊着要将他赶出罗兰德,要净化空气,可是当机会走到他的身边时,他却几次都放开了。是因为正义之士不屑于那种来得太容易的机会,还是……
坐到父亲身边,卓远之很随意地问道:“爸,你怎么会来‘罗兰德’?”
他这么一问,天涯的心跟着紧张起来,战野的父亲来了,卓远之的父亲也来了,会不会……
“这三天罗兰德学院召开家长会,你们宇文博院长召集了各位家长,说是要讨论一下学生的教育问题。”战持看看时间,“差不多到点了,卓先生,我们一起去大礼堂吧。”
卓英冠给儿子打了一个招呼,“家长会后,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亦悠和优优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
两个父亲并肩而出,两个儿子无语相送,剩下一个天涯只觉得自己置身北极,黑天使正在向他一步步靠近。
听!那是黑天使的脚步声——
“涯涯宝贝,妈妈来喽!”
“涯……涯……宝……贝?”
卓远之一字一顿地念着,嘴角上勾,他拿询问的视线打量着度天涯。“是你啊?”
天涯咬牙切齿地瞪着他,“你要敢笑我就跟你绝交。”
“哈哈哈哈——噢哈哈哈哈……”战野先一步不给面子地笑弯了腰,“涯……涯……还宝贝?哈哈哈……笑死我了。”
就在他们嘲笑的天涯的时间里,黑天使已经上了二楼,转眼间到达了303寝室的客厅。一群——真的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黑衣人分两边整齐地站立着,他们的手中提着的不是枪,而是整包整包的购物袋。这些乱七八糟的购物袋让他们严谨的形象多了一丝瑕疵,感觉上不像保镖,倒像拎包小弟。
形象有损,语调更加庄重。对着天涯,他们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侍卫队第九军团见过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
看到这等仗势战野和卓远之好不容易止住笑,再怎么样也不能在X国王后殿下面前失礼啊。
尊贵的王后也乐于接受小哥们的注目礼,摆了一个优雅的姿态,她几乎要伸出手让他们亲吻她的手指了。“你们好,我是涯涯宝贝的妈妈——我叫度一夜,你们可以叫我一夜妈妈。”转过身,她去招呼阿狗,“阿狗,妈妈来了,你高兴吗?”
对着她热情的召唤,阿狗向后退了退直躲到天涯的身后,探出小狼脑袋紧张兮兮地瞧了她一眼,全身缩成了一团,似乎还有点发抖。它这么告诉自己:上帝啊!请让我晕倒吧。
天涯简直要窒息了,好好的开什么家长会,居然还把这个魔女妈妈请来了,父王不是很疼她嘛,他们俩从不会分隔两地,父王怎么会允许她来参加什么家长会?这个宇文博到底想干吗?
“妈,你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紧绷绷的,不过一夜妈妈很容易就将这理解成了儿子见到母亲的欢愉。“我听说你遭绑架,所以赶过来看看。没想到我还没出发,就传来你已经脱险的消息。恰巧宇文院长邀请我来参加你的家长会,本来是要和你爸爸一起来的,他临时有事又转机回去了。真不明白!难道外国发生什么恐怖分子袭击总统事件会比来参加他惟一儿子的家长会重要吗?为了这件事我和他狠狠吵了一架,我决定这个月都不跟他说话了。”
天涯懒懒地告诉她:“这个月还剩下最后三天,等你开完家长会回去正好可以和他说话。”
一夜妈妈冲着儿子做了一个鬼脸,“涯涯宝贝,大坏蛋!”
哇!战野和卓远之差点没摔倒在地,这?(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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