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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于式脸色苍白,没想到让一群同学羡慕的工作就这样丢了!不过看到孟学辉后却又冷笑道:“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吗?哈哈,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凭借本人的学历和教学手段,在黄海别说进高中了,就是进那几所大学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孟学辉笑了笑,也不在意他的吹牛,有些好奇地道:“我叫孟学辉,你不认识我吗?”
汪于式看着马上就要进入行政楼的那位老人,心中难掩哀怨和祈求,嘴上则不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认识你?”
孟学辉认真地道:“我是浩然集团的孟学辉,你真的没印象吗?”
汪于式茫然地重复了一句:“浩然集团?”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孟学辉,顿时眼睛睁大,嘴上有些不利索地道:“你,你,就是那个孟学辉?”
孟学辉点了点头,微笑道:“对,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孟学辉。”
在黄海,除了几家全国知名的国有企业,浩然集团的排名很靠前,基本上紧随其后。不过,就算那几家国有企业的老总,也有很多的人不认识的,而浩然集团有些例外。
去年下半年,黄海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一个是盘踞多年的耿家被连根拔起,另一件则是市委书记冷功平下马。在各种传言中,两件事的背后都站着浩然集团,而他们年轻的董事长孟学辉也就被大多数人所知道。再加上浩然房地产这几年来攒下的良好口碑,所以,只要不是太宅的人,知道孟学辉也并不出奇。
汪于式再看孟学辉,果然和他看过的报道一样,只是他说要和自己认识一下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中了自己的才华?虽然被四十一中辞退,但要是进了浩然集团,尤其是得到董事长的赏识的话,那可比当老师还要有面子啊!当然,估计收入怎么着也得翻上两番啊!这是不是就叫作“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孟学辉看到汪于式认出了自己,就不再兜圈子,他一边向学院里看着,一边心不在焉地道:“我留下来只是想给你个忠告:兄弟,去别的地方发展吧,黄海并不适合你!”
汪于式脸上的激动顿时僵硬下来,强笑道:“孟董,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孟学辉嫌恶看了他一眼,道:“我说得不明白,还是你智商有问题?MLGBD,不为好人想想,竟TMD想着为坏蛋辩护,敢情抢的奸的不是你爹娘是吧?下次别让我看到你,否者……”
说着他向汪于式看了一眼,转身进了学校。
汪于式如被雷劈中,等孟学辉走了好远,才哆嗦着指着他的背影说了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校长办公室里,封校长请赵阳和晨梅坐下,曹佳和陈雪也跟着进来,一起坐在了晨梅的旁边。
办公室里的布置很简单,除了电脑沙发文件橱饮水机和几盆花以外,只在正对办公桌的墙面上挂了一幅世界地图,在西边墙上挂了一幅《孔子传道图》,在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则挂着四十一中的校训“明德友爱,自强不息”。
校训八个字的落款是封飞扬,想必这就是封校长的名字了。
这八个字厚重凝练,但是结尾处总给人一种后继无力的感觉。赵阳看了封校长一眼,这或许是和他的肺部受过伤有关吧!
封校长肺部的气血只有四成多点,而气血总量才只有七成。一般说来,总量不足十成,大多是受伤所致,或者得过非常严重的内症,但气血竟然少了三成,赵阳还是第一次遇到,可见当时受的伤病十分严重。
等一位二十多岁的女助理送上茶水,封校长开口问陈雪道:“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陈雪摇了摇头,声如秋蚊似地道:“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封校长点了点头,又道:“今天的事只是一个偶然,你不要放在心上,以后只管安心学习就行!”
陈雪点了点头,偷偷看了赵阳一眼。尽管开始吓得要死,但现在想起来,记忆最多的却是赵阳带给她的安心。
封校长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郑重地道:“你能毫发无损地从劫匪手中逃出来,多亏了赵先生,你要记得感谢人家!”
陈雪红着脸看向赵阳,道:“谢谢你,赵先生!”
她也想跟着曹佳喊赵阳哥哥,觉得那样亲切,但小女孩脸皮薄,实在说不出口。
赵阳向她点了点头。他见封校长虽然一直没有笑脸,但话里对陈雪的关心却是发自内心,而且,还教育她懂得感恩,一看原来就是一个好老师。
陈雪看到赵阳温暖的眼神,有些激动地握着曹佳的手,开心得不得了。
赵阳一笑,看到放在她脚边的那一袋的塑料瓶子,又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对封校长道:“封校长,今天的事您也看到了,陈雪同学以后的生活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学辉走了进来,笑着接道:“封校长,我有个建议,以后陈雪的学费和生活费由我们公司来负担,您看怎么样?”
赵阳知道孟学辉的心是好的,但是,却不怎么认同他的作法。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陈雪的生活是有些艰苦,但正因如此,才养成了她的懂事和自立,这份品德十分难得,是一生的财富。如果有一份不劳而获地收入放在面前,她还会坚持这份品德吗?
于是,他想了想,问道:“封校长,学校里面有勤工助学的机会吗?”
封校长点头道:“有。不过有一份稳定的生活来源,也有利于不受干扰的学习,陈雪,这个还是你来选吧!”
陈雪从孟学辉、赵阳、封校长看了过去,然后看着自己的鼻尖道:“我捡瓶子都是顺路捡的,不耽误学习的!”
晨梅一笑,柔声道:“封校长的意思是,用勤工助学来代替捡瓶子。这位孟董则是直接资助你,现在让你在这两者中选一个。”
陈雪握着曹佳的手道:“那我还是选择勤工助学吧!”
赵阳欣慰的一笑,发现封校长也是微微点了点头,知道这位老者是通过一点小事都在教育学生啊!他就想,以后晨曦大了,也送她来这里上学!只要治好了他的肺病,看他的年纪,再干一二十年是绝对没问题的!
孟学辉也笑了笑,又道:“封校长,您看这样好了,由我们浩然集团与你们学校合作,建立一个贫困助学奖金如何?”
封校长是认识孟学辉的。但是,就算不认识也没关系,以浩然集团的名声,只要他们答应下来,这个贫困助学奖金基本上就能建成了!他哈哈一笑,马上道:“那当然好了,我代表我们全校师生向你表示感谢!”
情绪一激动,封校长说话就压不住气息,说到后来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赵阳忙站起来身,走到他身边,一手按揉他手上的太渊穴,一手在他后背肺俞穴轻轻拍打了两下。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封校长肺经的气血就平稳下来,咳嗽也就随之停了下来。
咳嗽停下来,封校长也就不再去拿放在抽屉里的药。他喝了一口茶,感到这次咳嗽并不像以前那样引起肺部剧烈的疼痛,也没有咳出血丝,忍不住看了赵阳一眼,有些惊奇地道:“赵阳你还懂岐黄之术?”
孟学辉一笑,心想,岂止是懂啊,估计全华夏也未必找出能比赵阳医术好的人!又想,现在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找赵阳看病,有的是见不到他,有的则是他不愿意出手,像封校长这样的,既能遇到他,看起来他又愿意出手的,真是非常难得啊!这就是所谓的“医缘”吧!
赵阳又扶着封校长坐下,在他肩膀上拿了几下,才道:“懂一点。”
以前每次不小心引起了咳嗽,就算吃完药,但还会感到胸闷、头晕,但经过赵阳在肩膀上拿了几下,封校长却感到胸口和后背不自觉地就松了下来,头部也很清爽,并没有头晕的感觉。到这时,他哪里还会不明白赵阳所说的“懂一点”是他的谦虚呢?轻描淡写的几下就将他的咳嗽停了下来,比药还管用,并且还没有后发症,这还不能说明他医术的高明吗!
“赵阳,我的肺部有些毛病,你能帮我调理一下吗?”
赵阳微笑道:“我先给你把把脉吧!”
封校长忙道:“好!”又向外面喊道:“玉蓉,搬一把椅子来!”
曹佳一看赵阳又要出手为别人看病,也不怕是在校长办公室,直接凑到了前面。
其实把脉外人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她就是感到很激动,眼睛不时问询地看向赵阳。
把脉对赵阳来说也只是表面功夫,过了七八分钟,他将手指从封校长手臂上拿了下来,然后闭着眼敲着办公桌,又过了两分钟,他开口问道:“封校长,你的肺部是不是受过伤?”
这两分钟的思考就不是表面功夫了,而是利用这个机会观察他的气血状况。虽然一些重病和受伤都能让某些部位的血气总量下降,但还是有细微差别的。这种差别主要体现在相关的经脉上。
一般说来,因受伤造成的气血总量下降,该部位相关的经脉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而重病则不同,往往相临的经脉也会一起受损。当然,这只是一段时间内的表现,时间长了,由于人体作为一个相互联系的整体,相临的经脉还是会受到损伤。
所以,他还是要问一问——这关系到后面的治疗。
封校长一听,叹了一口气,又用手拍了拍左胸口,道:“那是十五年前吧……”
第一百八十六章渐进式疗法
十五年前,四十一中还只是一所普通的高中,在黄海市六十多所高中里,也仅仅只能不垫底而已。
那一年的年初,封飞扬转来任职副校长。
封飞扬来到之后,马上以雷厉风行地进行了一系列的改革,对老师进行培训,对学生进行教育,严肃学校和学习纪律,并将“明德友爱,自强不信”定为学校的校训。这些措施的施行,只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学校的面貌就发生了根本姓的改变,积极向上,健康有序,原先散漫混乱的学习风气被一扫而空。
但一所高中的好坏,最终还是要看高考的成绩,封风扬对高三的学习自然是加倍关注。而作为一名教学经验丰富的老师,自然也知道高三的下半学年往往也是最能发挥学生潜力的一个时间,于是,在整顿学校风气的同时,他也把大部分精力花在与高三年级老师的沟通和对学生的关心上。
在这一年的五一,封飞扬和其他的高三老师一起为高三年级的学生补课,中午放学,学生回家的时候,异变突然发生!
有一个男子拿着一把尖刀突然冲进了学生之中,乱砍乱刺!
结伴而行的学生根本没想到会有这种恶事发生,几个反应慢的当场就被他给砍伤、刺伤!
正站在门口送学生的封飞扬一看,马上冲了过去试图制服他。结果被陷入疯狂的男子给划了两刀,捅了一刀,捅的那一刀正中他的肺部!
听封飞扬了了几句就将事情讲完,赵阳却不由感叹他们能够相遇,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上大二那一年,报纸上接连报道了好几起因为各种原因的成年人在学校门口伤人的事件,住在他下铺的侯垒就向他们说起过封飞扬的事迹。那一年侯垒刚上初三,正是因为这一件事,他才求着家长进入了四十一中。
当时,赵阳就曾想过,有机会一定要拜访封校长,只是因为各种原因并没有实现。没想到时隔六年,却在这样一个场合下见了面,而他也正准备为封校长治疗当年因为护学生受伤而遗留下的病,这一切岂不是“天意”?
但是,有一点赵阳还是不明白。内脏受到器物的伤害,一般情况下都会让气血总量下降,但只要治疗及时——这种事情肯定会及时,不然就不是气血总量下降,而是生死的问题了——最多也就是损个一两成,像封飞扬这样一下掉落三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像封飞扬这种情况,不要说在黄海这样的大都市,就算在赵阳他们那个小县城的县医院治疗,医疗技术和设备都不能相比,也不会造成气血总量下降三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封校长,当时你的治疗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封飞扬摇了摇头,道:“没有,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离市立医院很近,当时急救车来得很快,抢救很及时,治疗也很顺利……不过,后面我的伤口感染过一次,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留下了病根呢?”
伤了内脏,本来就已经伤损了元气,后面又造成伤口感染,外邪入侵,自然损上加损,如果没有好好调理的话,是有可能造成气血总量下降三成的。
但是,在医院这种环境下,又不是得的那些“脏病”,怎么会造成伤口感染的呢?
于是赵阳又多问了一句:“封校长,你当时还有其它的病吗?”
封校长又摇了摇头,道:“没有,当时我的身体非常好,一年下来,感冒基本上都不得!”看到赵阳有些疑惑,就微微叹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怪我,当时高三正是高考冲刺阶段,住了二十多天的院,我看身体恢复得很好,就一边治疗,一边继续工作,没想到就引起了伤口感染!不过也值了,那一年,我们学校有三十一位升上了国家重点大学,八十七位进入了省重点,还有三百零九人过了本科线……也就是从那一年,我们学校开始走上了正轨!”
说到后面,他的脸上就带上了得意和欣慰的神色。
赵阳笑了笑,收起心里的敬重,问道:“封校长,你是从哪年开始感觉肺不舒服的?”
封校长想了想,道:“好像从出院的时候就感觉不如原来了。随后陆陆续续添了一些咳嗽、胸闷的症状,都是治好了又犯,这两年才开始严重起来,只能靠这种药缓解症状了!”
赵阳接过那个药瓶看了一眼就还了回去——一个原因是他根本就不懂西医的各种化学成分有什么作用,另一个重要原因则是他也看不懂那上面专业的英文单词。
现在病根找到了,先是受了刀伤,后面又引起了感染。但是,就算知道了病根,要想治疗也是很困难!
“封校长,你平时是不是只爱吃清淡的饭菜?是不是一吃偏热姓的食物就会上火?”
封校长微笑道:“年纪大了,就不怎么喜欢吃荤腥了……对,偏热姓的食物是不能多吃,就连调味的花椒、葱、姜、蒜都很少吃!”
这就是了!
中医治病历来讲究“三分治,七分养”。像封校长的病,拖了十几年,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损了元气,尤其五六十岁的年纪,要想治好,“养”其实比“治”还要重要!
但是,人的肺为娇脏,最容易受到影响,尤其在伤了元气的情况下,抵抗力弱,一不小心就会受热或者受寒,而要是补的话,就很容易引起上火发炎等症,要去火消炎说不得又得用清热败火的凉姓药,这样不但补的目的没达到,反而又有可能引起寒邪入侵,哪里还敢补啊!
并且,药只是治病的一个方面,平时还要靠饮食调养,但又形成一个悖论:肺气弱,一些营养更为丰富的肉类食品又不敢吃,并且怕上火,还会刻意地规避,只吃清淡的饭菜,这样的话,每日所获得的气血,都不一定够消耗的,又拿什么东西来补元气呢?
当然,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治疗的根本思路还是要培补元气,而为了不出现虚不受补的情况,就要解决易上火的问题。
封校长的易上火和李慧的易上火是不同的。她是因为虚火过盛,只要打掉虚火,自然就可以进行进补和治疗了。
但是封校长的易上火却是因为肺受过伤的缘故,并不是因为虚火引起的。所以,赵阳也就没办法用泄掉虚火的办法进行治疗。
如果赵阳可以留下来专门为封校长治病的话,其实以上这些都不是问题:他完全可以给封校长开出专门培补肺脏气血的药方,在他服药后直接将产生的虚火打掉!
不过说起来,这种方法也是一种笨法子,除了刘娟这种危重病人,赵阳一般不会采用这种办法,一个是太浪费时间,另一个是能找到替代的方法。
赵阳思考了一下,就为封校长设计了一个“渐进式疗法”。
所谓“渐进式疗法”,就是从使用最安全的治疗手段开始,让他的身体慢慢恢复起来,等到身体合适用针的时候就用针,合适用药的时候就用药,总之就是“与身俱进”,只要一直恢复着,身体就会一直变好,早晚有一天会恢复到最佳的状态!
当然,除非赵阳能炼制出几种修身养命的丹药,不然的话,所谓的“恢复到最佳的状态”,对封校长来说也只能是让气血恢复到七成。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气血达到七成就是“平”的境界。“平”意味着身体平安、阴阳平衡,现在社会上很多年轻人好的也就是七成多点,作为一名五六十岁的老人达到这个水平,已经实属不易了!
赵阳并没有跟封校长提太多,只是告诉他,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要分阶段进行治疗。
封校长听完后点了点头,道:“赵阳,麻烦你了!你告诉我怎么做吧!”
赵阳想了想,道:“我会教给你一套温和的锻炼肺脏、疏通经脉的功法,你先照着练习,等到身体恢复到合适用药的时候,我再给你开上几副调养的方子!”
封校长刚才亲身体验了赵阳只是按摩了几下,就将他的咳嗽压了下去,现在听他说先练一套功法,顿时大感兴趣,道:“功法?什么样的功法?”
赵阳笑了笑,道:“这套功法包括呼吸方法、几个简单的动作和最后的吐气开声,嗯,发出‘呵’的声音。”
对能直观看到气血运行、创出抗癌操的赵阳来说,找出几个能锻炼到肺脏、疏通相关经脉的动作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至于呼吸方法,他则是参考了“回春吐纳术”和“还精补脑小周天补元法”,最后发出“呵”的音也是为了锻炼肺脏。
赵阳先向封校长演示了一遍,先是平心静气,完整运行一遍“还精补脑小周天补元法”,然后按照一定的呼吸频率缓慢地做出下蹲、拉弓、推掌等动作,最后则是将刚才“存储”到丹田的元气借助那一声“呵”带到肺部,并将肺中的浊气排出。
“小周天补元法”对初练者仍然是个难关,但赵阳能够直观地看到气血的运行,有他在一边协助,封校长只花了几分钟就做了一个完整的过程。当然,事后他自己做或许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接着则是在赵阳指导下,保持轻微平稳的呼吸做出那几个几乎没有难度的动作。
不管是刚才的“小周天的补无法”,还是现在做的动作,都让封校长感到身体很舒适,但随着丹田处一股暖流冲到了肺部,他吐气开声,从肺部发出一声“呵!”他的脸色突然一僵,豆大的汗珠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冷家的消息
这种痛就像在一堆死火上浇了一桶油,火势忽的一下就飞起来了,猛烈、灼热!
有一瞬间,封校长感觉时间好像停止了一样,等那阵疼劲像是涨潮的海水一样落了下去,他捂着右胸坐了下去,呼出一口气,忽然就记起年轻时和同学一起喝的东北烧刀子酒,一样的猛烈、够劲!
喘了几口气,尽管此时肺部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却感觉到身体轻松了许多,肺部也有种暖暖的生机萌发的感觉。而随着身体的轻松,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我原先以为这病就要跟我一辈子了……真怕突然有一天就在这里倒下啊!”
封校长的话里感慨,有感伤,也有欣慰,他真诚地对赵阳道:“赵阳,谢谢你!”
赵阳微笑道:“没什么,希望您能在四十一中多干几年,我还想等曦曦长大了来您这里受教育呢!”
晨曦现在才三岁多点,等她上高中怎么着也得十二三年后了,对封校长来说,这是最美好的祝福了!
他高兴地道:“好!你们两口子尽管放心把她交给我,保证让她比我们还要出息!”
晨梅微微欠了欠身,对晨曦笑道:“曦曦,还不快快谢谢封爷爷?”
晨曦大眼睛看着封校长,脆声道:“谢谢封爷爷!”
看到晨曦可爱懂事的小模样,封校长喜欢得不得了,点头赞道:“好!”
现在对赵阳恭维的人多了,虽然多是真心,但听多了也早已经变得古井不波,但夸奖晨曦的,却还是让他感到开心和骄傲。他笑着摸了摸晨曦的小脸,又对封校长道:“这套养生功法有几个地方需要注意一下,一是不要做得太频繁,每天以不超过三次为宜。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放在早上起床后、中午饭前和下午三到五点之间。”
“二是要注意练习时用意不用力,动作不宜过大,以身顺为宜,最后的吐气发声,并不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外吼,而是体会着那股元气升发的感觉……”
又和封校长谈了谈其它几个需要注意的小细节,他们就起身告辞了。
临行之际,封校长送了一管毛笔和一副颜真卿的《多宝塔碑》(临贴)给晨曦作为见面礼。
赵阳一行人出得楼门,正在楼前徘徊的汪于式马上迎了过来,有些不自然地陪笑道:“赵先生,我刚才认真想了想,我的想法确实有些偏颇,我向您真诚地道歉!”
他道歉的目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是想改变封飞扬的决定。但是,这种没有多少诚意的道歉,怎么听怎么违和!再说了,一个站在罪犯一方、凭着猜测就诬蔑警察和别人努力营救人质行动的人,仅凭几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得到原谅,那诬蔑人的成本也就太低了!至少,赵阳是做不到。
于是,赵阳看了他一眼,道:“你找错对象了。你应该去找封校长说这些话!”
说完就带着大家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汪于式一听,顿时红了脸。不过,尽管心中在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不敢显,只是在后面有些僵硬地说道:“好的,谢谢指点。”然后又大声地道:“我会找封校长好好谈谈。现在的华夏已经不是旧社会了,因言获罪的事情是与明煮和普世价值相背的!”
想到为了学生以身挡刀的封校长,而汪于式却一直为劫匪辩护,还讲什么“明煮和普世价值”、“因言获罪”,封校长能听他的话才见鬼了,这次谈话的结果也就不难猜测了!
曹佳嘴角一撇,轻声吐出两个字:“S……”说完偷偷看了赵阳一眼,见没有什么反应就和陈雪道别,然后笑着追上前挽起了他的胳膊。
来到临海家园小区,时间已经到了下午的三点,苏裙亲自开的门。
经过这几个月的调养,苏裙的身体状态明显有了很大的改观,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脸色红润了不少,有了一丝年轻的风采。
除了苏裙外,曹佳的母亲韩凤也在。
出了上次的事,赵阳对曹佳一家除了她本人外,并没有多少好感,于是在后面聊天和吃饭的时候,他的话就不太多,态度甚至说得上冷淡。
这顿饭自然就吃得有些清冷,于是,吃过饭后,孟学辉赶紧把赵阳拉进了书房,苏裙则拉着晨梅母女和韩凤母女在外面随便说说话。
进了书房,孟学辉眨了眨眼,“坦白”道:“大哥,韩阿姨是来找我妈聊天的,我并不知道她也来了。”
不管孟学辉有没有撒谎,但想来都是为了两家好,赵阳自然不会生气。
孟学辉微叹了口气,赵阳与曹家的隔阂,最终还是要两家自己来解决,他能做的也只是提供一个机会。
见赵阳没有接话,孟学辉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笑道:“大哥,我这里有个消息,你一定感兴趣!”
赵阳笑了笑,道:“什么消息?”
孟学辉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道:“冷老太爷好像病了!”
赵阳心头一震,眯着眼道:“病了?”
孟学辉点了点头,道:“好像从去年年底就不太好,今年刚一过年就病倒了,费了好大力气调养,才刚有起色,听说前两天突然又昏迷了过去!”
……京城,冷家大院。
一位身着道袍、身材高大的老者一出现在大门口,冷勋就快步迎了上去,道:“虚海道长,请跟我来!”
虎海道长面容清瘦,发须皆黑,走起路来步伐轻飘飘的,好像足不沾地似的。
到了门口,两个警卫对虚海进行了全身搜查,才放他进去。又进了一个门,是这间房子的客厅,已经坐满了人。
向坐在中间的冷勋的父亲冷功业点了点头,虚海就进了东边的卧室。
从外面的窗户可以看到,虚海进了卧室后,先围着卧室由慢而快地走了九圈,然后微闭着双眼盘膝坐在床上,两只手在身前划着太极,再睁开眼时,手心已经变得通红!
他用掌心顺着冷老的腿推了上去,不时在某些重要的穴位上进行拍打。
从腿到臀到后背再到头顶,虚海如行云流水般按下去,但是,只按了一遍,他的额头上就冒出了汗珠。
一遍下来后,冷老太爷的原本发青的脸色有了一点红润,但还是没有醒过来。
虚海稍微一停,吐纳了一次,抓起冷老太爷的手把了把脉,然后又重复上边的步骤。
这次按完,虚海没有停下,又开始按第三遍。此时,他的身上的道袍已经完全被汗水湿透,而动作也越来越缓慢,像是提了一座山一般的沉重。
按到心俞穴的时候,虚海的手往下一压,冷老太爷的身体好像压成了扁的似的,又一提,扁的身体又像是给吸了起来,再一压,冷老太爷忽然眼珠突出,一口浓痰咳了出来,然后就悠悠地醒了过来。
外面客厅的人顿时激动地站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虚海在里面收拾完,开了门,客厅的人才在冷功业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等虚海拿出一颗丸药化成水喂冷老服下,冷功业走上前握着他的手,等着他说话。
又过了五六分钟,冷老恢复了点力气,皱眉道:“我又死不了,都留在这里干什么?不工作了?”
冷功业点头称是。
冷老太爷又放缓了点语气,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一定不能出乱子!”
冷勋凑上前,微笑道:“有您老在,出不了乱子!”
冷老太爷看到冷勋,眼中露出喜爱的神色,力气好像又恢复了几分,道:“那我就努力多活几年,为咱冷家保驾护航!”
冷勋上前为冷老太爷掖了掖被子,笑道:“不仅是咱冷家,您老人家还要为咱们华夏保驾护航!”
屋里的人全都轻笑了出来。
冷老太爷也笑了笑,只是眼睛里还是难掩疲惫。
看到冷老太爷好像累了,虚海开口道:“冷老刚醒,还是让他多休息一下吧。”
冷功业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带头往屋外走去。
将虚海道长专门请进了西边的茶室,屋里只有冷功业父子和冷功平。
倒上茶水,冷功业喝了一口茶,才感到提着的心松了下来。但是,刚才他离得最近,自然能看到冷老太爷的如风中摇烛般的虚弱!
微一示意,冷勋就将一个素雅的信封递向了虚海的,冷功业沉声道:“道长,老爷子的身体还要你多费心!”
虚海摆了摆手,将那个信封推到冷功业面前,道:“不用来这套,我和冷老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冷功业不容拒绝地将信封推了回去,道:“道长不要推辞。正是因为道长和我们冷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多年来的看顾,这点心意才请你务必收下!”
虚海拂了拂长须,叹道:“冷老对我们九转门有大恩,那些事都是我们该做的!只是……”
冷功业心一提,端着茶杯的手一停,沉声道:“道长,有话但说无妨!是不是老爷子这次……”
说到这里他就停了下来。如果真有不测发生,对他们冷家绝对是个灾难!不说别的,光金鑫集团强大的吸金能力,就会成为他人觊觎的目标!
虚海没有说话。
冷功业收拾心情,吸了一口气,问道:“还能撑多久?今年?”
虚海苦笑着摇了摇头。
冷勋忍不住插话道:“阳历年呢?”
虚海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面前的茶杯。
冷功业在桌下的手紧紧握住,问道:“能撑过十月吗?九月呢?”
虚海皱眉搓着胡须,过了一会儿才摇头道:“很难!很难!”
冷氏父子和冷功平顿时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虚海微叹了一口气,他又何尝愿意冷老爷子死呢?九转门能够在华夏发展起来,得到了冷家的大力支持。冷家要是不行了,虽然不至于让转门过不下去,但过得不如现在好是一定的!
苦思良久,虚海又道:“也不是没办法……”
冷功业一听,顿时精神一振,忙道:“有什么办法?只要你说出来,我们照办!”
知道冷功业有所误会,虚海也不多解释,直接说道:“我从本门的典籍中查到,有一门针法最擅长起死回生,延续生命,又有一种丹药,也有保命的功效……只是,这两样东西只存在于典籍之中,不知道有没有传承下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剃刀
回到晨风小区的家里,将睡着的晨曦放在床上,赵阳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月亮正挂在头顶。
远处就是海,从这里看去,只是一片银光,但还是能听到涨潮时的浪声。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晨梅洗完澡披着浴巾来到了他的身后,裸露出的脖子和手腕如牛奶般白,为他脱下外套,然后轻声问道:“想什么呢?”
赵阳轻轻地道:“出来混,早晚是要还的!”
……第二天,赵阳和晨梅带着晨曦玩了一天,去看了看海,逛了逛市中心的两个公园,然后带着她爬上了有海上名山之称的道山的山顶。
到了第三天,也就是来到黄海的第四天,他们才去进了货,晚上七点多回到了龙窝村。
回到家,孙振香抱着晨曦好一顿亲,又赶紧让他们洗手准备开饭。
因为打过电话,知道他们晚上回来,她和赵丙星也没有吃,就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晨梅让赵阳先去帮着端菜,她则拿出一件红底金花的衣服给孙振香披上,道:“婶子,你试试这衣服合身不?”
不是第一次为孙振香买衣服了,合身当然是合身的。但是,孙振香刚穿上就脱了下来,道:“这颜色这么艳,我穿不合适吧!”
晨梅笑道:“这衣服的颜色才衬婶子的气色!再说,是深红,又不是大红,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妈也有一件这样的衣服。”
孙振香将衣服叠好放进兜里,笑道:“不行的,这是在农村,和大城市里不能相比。不过,到你和赵阳结婚的时候穿穿还行!”
晨梅脸红了红。尽管这件事两家已经定下来了,但当面听孙振香说还是让她感到有些羞涩。
孙振香对她们的婚事却很上心,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晨梅道:“我就盼着你们早点结婚,到时候你俩再努努力,生个胖小子,那我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晨梅难为情地道:“婶子——”
孙振香看到赵丙星爷俩端了四大碗菜进来,就笑道:“好,好,这事先不急,走,我们吃饭,吃饭!”
赵阳家吃饭一直很准时,到了这个点,也都饿了,再加上饭菜很丰盛,孙振香做了几十年的饭菜,火候也很到位,一动筷子,就都停不下来了。
吃到半饱,孙振香凑空问赵阳道:“今天晚上太晚了,还让你王阿姨带朋子过来吗?”
赵阳摇了摇头,继续对付碗里的那只鸡爪。
对张广朋来说,毒瘾不是什么急症,多撑一天不算什么坏事。当然,时间确实也不早了。
晚上晨曦自然被孙振香留在老宅,果园又成了赵阳和晨梅的两人世界。
龙窝村的春天本就不冷,白天孙振香又给开了暖气,屋里就很温暖,大床上纠缠的两个人的动作也就很放得开。
在大床晃动得越来越激烈的时候,一条洁白的腿笔直地从光滑的被中伸了出来,无意识地在被上滑动着。而在最激烈的顶端,伴随着一阵凤尾管似呻吟,那条腿用力蹬直,然后又随着一声满足地叹息轻轻地落在床上。
从一阵绵长的湿吻中抬起头,赵阳回头看了一眼,忙抬了抬被子将那条腿盖上,又用自己的腿贴紧摩挲着,给它以温暖。
晨梅动了动肩膀,让自己枕得更舒服一些,感到两人的下面还紧紧贴在一起,忽然想起孙振香吃饭时说过的话“再努努力,生个胖小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让你戴套你不戴,万一怀上怎么办?”
她原以为赵阳会说“不能这么巧”或者“怀上就生呗”之类的话,没想到他直接说道:“不会的!”又凑到她的耳畔笑道:“这杆枪已经被囚禁了二十六年,现在,要是怀上了,又要被关一年,那不是自找死路吗?”
晨梅推开赵阳的脑袋,有些生气地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赵阳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杀头前还会给一顿饱饭呢,你总不能一点‘好日子’都不让过吧?”
晨梅忽然发现自己想叉了,就笑着啐道:“去,你的‘好日子’爱跟谁过跟谁过去,别缠着我就行!”
赵阳伸手抚上那座玉峰,笑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竟然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看来不教训你一次不行了!”说着用力一顶。
晨梅惊叫一声,笑着拍打着他的肩膀,不过很快就又像只八爪鱼一样缠在了赵阳身上。
……春光明媚,走出楼门的时候,张广朋眯着眼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阳,忽然就记起许多美好的记忆。
那时的她青春活泼,笑声像银铃一样,两只大眼睛水灵灵的,像是两汪泉水,有着让他着迷的清澈和甜蜜。
而当时的他是什么样的呢?好像也是青春洋溢吧?
是时间太长,已经记不起来了?还是这段颓废痛苦的岁月冲淡了那些日子的美好?
他忽然大声地咳嗽起来。
咳嗽得撕心裂肺!咳嗽得眼泪不能控制得从眼角涌出!
滚烫的眼泪滑过干瘦的脸颊,从撕裂的嘴角渗进他的嘴里,苦涩得如同被她罚吃过的苦瓜!然后又凉凉地滑进脖子里,流过被绳子勒出的青痕,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痛,却难抵当日当着那人面打出的那一巴掌的万一!
他弯下腰,不让人看到他的眼泪。
正要去开车门的王芳听到他咳嗽,马上走了过来,轻轻为他拍着背,咬得嘴唇发白,却没有如住日那样说着关爱款款的话。
张广朋却感动得想哭,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站直身体,喘着气道:“妈,我好了,我们走吧!”
王芳抿着嘴点了点头,为他抚平衣服,然后转头向车上走去。
张广月回头又看了一眼那轮红通通的太阳。
汽车行驶在柏油路上,两边的景物急速向后飞去,但直到汽车停到了赵阳家的大门前,王芳才松了一口气。
再次见到王芳母子,王芳身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柔弱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坚强。张广朋与上次相比,也多了一份“人气”——上次的他,眼神茫然,精神颓废,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而且,他的肾气也强了少许,应该是没有停下服用他开的药的结果。
逍遥子曾有过“医能改命”的说法,此话看来还是很有道理的。
请两人进屋坐下,赵阳要为张广朋把脉。他的袖子一扒开,手腕处那一圈露着血迹的青痕就暴露在人们的面前。
赵阳稍一停,轻轻按了上去,张广朋一哆嗦,却咬牙挺着没有把手抽回去。
过了五六分钟,赵阳起身走到外面洗手,王芳为张广朋把袖子拉下来,忍住没有去问赵阳结果怎么样,但眼睛总是忍不住去看赵阳。
孙振香一见,就走出去问道:“朋子的病好治吗?”
赵阳接过孙振香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手一边道:“等等,他的毒瘾马上就要发作了。”
孙振香向屋里看了一眼,道:“要发了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赵阳将毛巾搭在绳上,道:“快了。”又问道:“妈,你给我爸刮头的刀子放在哪?找出来我要用!”
孙振香奇怪地道:“给人治病怎么还要用刀子呢?我还是头一次听人说过呢!”
赵阳推着孙振香往屋里走去,道:“还有用羽毛的呢!还都能让您听过不成?”
孙振香拍掉赵阳的手,道:“别推!”又嘱咐道:“你可要当心点!治不好不要紧,要是给人治坏了,就麻烦了!”
孙振香进屋往张广朋那里一看,果然发现张广朋手开始哆嗦起来。
王芳看到张广朋的情形,知道他的毒瘾又发作了,就从包里掏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放在他的手心里,握着他的手道:“朋子,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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