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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冰在里面结结巴巴的道:“那,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龟苓膏道:“是这样的。你都已经被我推倒几次了,我告诉你,你这是让周老师带绿帽。知道不?”
杜冰在里面差点就喷了:“你胡说八道!”
龟苓膏道:“是真的。按照规矩,如果要找回小鱼哥的面子,他就必须把我一起推倒,才不算戴绿帽。否则你造孽大了,好女人是坚决不会给男人戴绿帽的,因为这会给男人带来厄运。我说老板你到底有没有文化,念过书没有?历史上好多小姐出嫁都要陪嫁丫鬟,那样才能家庭兴旺,振夫纲。”
杜冰在里面听得几近昏厥,一下就滑倒在浴盆之中起不来了。。。
午后的时刻,周小渝开着奔驰车再次来到了许久都没来了的小旅馆。
孙三姨坐在门前嗑瓜子,她盯着奔驰车看了许久,直到周小渝下车她才喊道:“吆,又换装备了?这家伙可拉风了。”
周小渝边走过来边道:“三姨你最近好吗?”
孙三姨摇头道:“不怎么好,光头老不来交公粮。”
周小渝好奇的道:“可我还是不明白,他怎么要交粮呢?”
孙三姨看着他:“嗯,看来你还是小鱼儿。”
周小渝也不明白这家伙说些什么,自顾往里走。
孙三姨又回头道:“对了小周,你的房租马上到期了,上次她只交了一个月。你还交吗?”
周小渝想了想,不是太有把握的道:“我倒是有交房租的钱了,可是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来不了,我不交可以吗?”
孙三姨点点头:“那好。正好有人等着要房间,我就把它租给别人了。你什么时候想来,提前告诉我,我给你腾房间。”
她又道:“还有啊,你的那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你要搬走吗?”
周小渝道:“我没地方放啊,拿过去一定会被老板扔了的。”
孙三姨道:“也好,那就我给你收着。卖了也三文不值两文的。你什么时候用就来找我拿。”
“嗯嗯,嗯嗯。”
周小渝发现,三姨也开始罗嗦起来了,赶紧加快脚步转入了楼梯。
上来推开孔渔的房间,那家伙还是静静的坐在窗前的小桌子边,没有看书,在画画,很投入的样子。
周小渝瞧了瞧,她还没有画完,只是大概勾画了一个棱角,是在画人。
他过来坐下,很自然的伸手去把她的杯子抬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道:“孔姨,你刚刚买书怎么买到银座大厦去了?”
孔渔头也不抬的道:“要你管。”
“!”
周小渝又道:“那我问你,你那么厉害,以前为什么要骗我呢?”
孔渔边画边道:“除非我之前天天对你说我不厉害,才算骗你。”
周小渝抓抓头:“可是。。。可是你完全可以告诉我啊,又没有坏处。”
孔渔停下笔,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也没好处不是吗?”
周小渝很受不了她,说道:“好吧好吧,你现在到底要怎么样嘛?”
孔渔道:“其实我也不想怎么样,就是觉得逗着一个小白痴玩,蛮有意思的。”
啪——
周小渝可是气坏了,当即拍案而起。
这下桌子震动,让孔渔多少有点诧异,她的毛笔也点歪了,在初步画好的人物像的鼻子一侧落下了一笔,仿佛一大颗媒婆痣,看着很丑。
孔渔赶紧放下笔道:“我可以有的娱乐不多。对你又无害,你就不要在意了嘛。”
周小渝撇撇嘴,把她的话拿出来:“不也没好处吗?”
“谁说的。”
孔渔缓缓起身,将画好的人物像沾上点水,然后贴在墙上。
周小渝也不知道她搞什么鬼,好奇的注视了下,就是画得很一般的人物像,画中人穿着一身道袍,十分的清瘦,孔渔画的虽不好看,但是她似乎尤其会突出重点,简单的几笔勾画出来的身形,看着形容枯瘦,但是样貌表现出来的却很清秀,很年轻,甚至如同一张娃娃脸。
周小渝当即指出道:“你画的不对哇。”
孔渔道:“大体对了,他原本就是这个造型,除了拜你所赐的媒婆痣,将来如果你见到他,你就会知道,我画的样貌或许有出入,但是神韵一点不差。。”
周小渝还是不大明白的问:“可你画给我看什么意思呢?”
孔渔也不废话,淡淡的道:“跪下,见过师祖。”
“?”
周小渝隐隐有点明白了,犹豫片刻却扭开头道:“不要,我都不了解你,这个什么师祖更是都没见过。你整天神神秘秘的。”
孔渔缓缓走到他面前,脸上有着奇怪的风情,轻轻抬手摸摸他的小毛头。此时的她,倒是有两分温柔的风情,不过转眼就变。
她“啪”的一下,轻轻踢在周小渝的膝弯出。那种感觉很怪,不疼,却似乎整条腿的支撑力都被全然打散了,周小渝当即就站立不稳,跪了下去。
啪——
又是一下,孔渔那看似优美温柔的手掌,轻轻拍在周小渝腰间,情况还是一样,周小渝觉得某处软软的,无法支撑,腰就弯了下去。
咚——
他在极不满意的情况下,就不由自主的对着一个有媒婆痣的画像磕了个头。他真是郁闷坏了。
啪——
咚——
啪——
咚——
孔渔每拍他一下,周小渝就磕头一次。别说他现在精力耗尽了,就是精力旺盛,也是不能有所作为的。
如此,周小渝稀里糊涂的就在强迫的情况下,拜过了祖师爷。
孔渔的表情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她就仿佛是走个过程一样。
周小渝叫道:“喂,这个不算,是你强迫我的。”
孔渔看了他许久,这才道:“那你要不要到法院去告‘拜师合同’无效呢?”
周小渝差点喷血倒地。
孔渔缓缓坐了下来,一边倒茶又一边道:“继续说啊,你整天不是爱呱呱呱的叫吗,你不是整天自诩有一套完整的法律观念的吗?”
她道:“反正我告诉你,拜过祖师爷,学过我的东西,就是我的门下。说到哪里都是如此。你要觉得不公就去法院起诉我。如果你有法律观念的话,那我告诉你,尽管不合理,但是起诉判定无效之前,‘合同’就是有效的。”
周小渝脑袋开始迷糊了,也坐了下来,喝着她递来的茶道:“你,你这完全是霸王条款啊。”
孔渔道:“霸王条款无处不在,电信合同,电力合同,出版合同,劳动合同,房产合同。总之一切合同签署的时候,只要双方的拳头不一样大,那就肯定是有问题的。弱势的一方基本没有选择。民法高于合同法。从民法的角度来说,只要不对等的有失公平的就是无效条款。但是事实无处不在,只要不去起诉,并且胜诉,这些千千万万的合同依然有效力。如何?”
周小渝不服气的道:“任你这家伙说多少,反正我就是不感冒。你太可恶了。”
孔渔拿过他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不重要了。我没指望你怎么看我。收你为徒对我没有好处。只是某些人出山,人家的徒弟打到门口来了。我不想你冤枉的被人揍一顿,又冤枉的被邱天伟打死。如此而已。”
周小渝不禁愣了愣。
孔渔又道:“我教你知识。帮你破阴煞,从卫无崖手里救你。你良心好的话,不履行徒弟义务的话,我不会生气的,更不会去起诉你。这样说你高兴些了吗?”
周小渝这才低声道:“对不起啊孔姨,其实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这么说,无疑又是承认了拜师了。
这方面周小渝是看的很开的,如今这个年代,除去诸如六大宗门依然格格不入的守护着一些诡异的传统,就连爷爷都让他,在适合的时候尽可以多找人学习,没有顾忌。
想着,周小渝又问道:“那么孔姨,你要教我什么呢?”
孔渔也不强迫他叫师父,轻声道:“你体系已成,外家功底已纯。我无法扭转,不过不要紧,我就教你应用你现有体系,打败邱天伟的方法,以及将来可以对抗蛤蟆功的办法。”
一四六、演变
周小渝早前在卫无崖的手里吃了大亏,很是不服气,他道:“孔渔你告诉,要打败卫无崖得要多久呢?”
孔渔摇头道:“说不好,因人而异。如果是我拥有你现在的底子,只要三年。”
周小渝不禁听得十分郁闷:“要那么久啊?”
孔渔喃喃道:“还久吗。。。打败他之后,你的对手就已经不多了。还嫌慢?”
周小渝不想和她扯这个问题,以免又引出她一堆忽悠话来,只是道:“好吧好吧,那你快教我啊。”
孔渔放下茶碗起身,率先走向门外:“跟我走。”
由后面看去,她消瘦的身子套着长长的米色风袍,整体看来就是一件自然中的艺术雕刻,除了那近似风衣的外套与天气不搭调,她身上再也没有哪怕一点的瑕疵。
如此令不太想动的周小渝不由的就想跟着她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走出两步,周小渝回头的时候看到,早先用茶水贴在墙上的“师祖画像”,因为水干后贴不稳,飘落了下来,落到地上。
他指着道:“孔姨,他掉下来了?”
孔渔轻轻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低声道:“掉就掉了,如果我不想他掉的话,起初就会用胶水沾稳。”
周小渝十分不安的抬手一抹额头:“他是你老师啊。”
孔渔牵着他自若的走着,淡淡的道:“我一身国术来自于他,现在打算教给你。这是我让你给他磕头的理由。不过仅此而已。将来如果你遇到他,不高兴的话可以不理。你跪过磕过头,就已经不欠他了。”
“?”
周小渝蛮晕的,岔开道:“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呢?”
孔渔边走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名。他号‘兰道人’,反八卦门第三代嫡系传人。曾号称红色八月第一高手,后来退隐了,就很少人见过他。”
不等周小渝提问,孔渔又道:“别问我红色八月的事。那不是个好地方,我不太想提。兰道人退隐之前要我进入红色八月,但我没有答应。结果他就不高兴了,但遗憾的是我更不高兴,所以我就把他打跑了。从那以后,他不敢来见我了。”
“哎呀。。。”
刚刚走到奔驰车前准备开门的周小渝,直接滑倒在地上。
孔渔也不理会他,自顾拉开车门,做到了副座上。
等周小渝进来,她又道:“你不可以学我,因为你不同,我没良心,你有良心。你必须尊重我。”
“嗯嗯。。。”
周小渝拿她没有办法,胡乱点着头,开车离开了这个片区。
在孔渔的指引下,奔驰车开出了城外二十公里,来至风山。
风山较为荒凉,没有被过度的开发,地势不算太高,只在半山腰有一片公墓,叫做风山墓地。
车过风山墓地继续往上。孔渔始终扭头看着外面,沉默不语。
周小渝感觉得出,她不是发呆,也不是看风景,而是观察,是一种很投入的状态。
她的样子,这里她不止来过一次了。
因为她不是本地人,却似乎对这除了特殊时节几乎没人的荒山很熟悉。
绕到山顶平台已经没有了路,前方一片草地之后,就是茂密而枯黄的高高矮矮的植物,很凌乱,加重了这区“荒凉”感。
山顶风很大,吹得孔渔的风袍颤抖不止,猎猎作响。
虽然是大白天的午后,阳光当空,周小渝还是感觉不太好的道:“孔渔你把我弄到这里干什么,有点冷,我不喜欢这里。”
孔渔淡淡的道:“知道为什么吗?”
周小渝摇摇头。
孔渔不立即答,远望着远方,随即抬手四处指着排列奇特的几处地势,有些是这座主峰连绵的山丘,有些则不是,而是人造的高耸建筑,比如信号发射塔之类的。
她边指边道:“这里,这里。。。哪里,还有哪里。。。四个人造物是虚设。”
她又指天然的三座山峰道:“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原本属于三阴困龙。”她指着山峰间已经干枯的弧形水库道:“水已经枯竭。说明格局被人为打破,”
周小渝脑袋晕晕的道:“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哇。”
孔渔不理会他,再指着另外四个人造高物道:“三阴为小局,不能完全困龙。加上四物,则人为形成反北斗,镇阴。这造成阴气内隐。你冷是因为阴气重。阴气重是因为阴气内隐,它并不是消失,而是不能释放。被积累,被压制。怨气只能化解,如果一味压制,不符合自然,迟早要以百倍能量爆发。”
她一字一顿的道:“这非常可怕。这是七阴截龙。”
周小渝几近昏厥的样子:“孔姨,你还是跳过步骤,把结果直接告诉我好不?”
孔渔的回答令人意外,摇头道:“结果我不知道。但是这里会出大事。七阴截龙压制龙脉延伸的同时,也压制、吸附了太多阴晦。假使我告诉你,世界上有一种地方阴魂不散,一但被吸附灵魂之后永不超生,那么这里算一个。”
周小渝直接跳了起来:“我,我们还是快走吧。”
孔渔的样子显得十分自然,一只手背负在背后,缓缓顺着这个平台渡步,落日前的大风吹来,她宽衣飘飘。
周小渝看得愣了愣,也就收起了情绪,不害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孔渔此时的状态,如果是一个男人如她这般的话,应该用仙风道骨来形容。但是她是女人,看着很年轻,很清雅。
“不,不走。就是这里。”
孔渔停下脚步转身凝视着他:“人说水可浮舟,也可覆舟。万事万物无不是这样。带你来这里,就是要破你的纯阳。”
周小渝十分担心的道:“我纯阳没得罪你哈?”
孔渔道:“没得罪我,却会得罪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纯阳无法独立存在,要生存,必须演变。必须破阳,那样你才能有一个新的起点。你要把这叫做破而后立,也不是不可以。”
周小渝:“?”
孔渔再道:“你别不服气,我负责的告诉你。如果不是遇到我,你现在的状态,就已经到顶峰了,此生再难进步。”
周小渝不服气的道:“你是说我爷爷错了。”
孔渔丝毫不给面子的道:“你爷爷是个半吊子的‘伪智者’。他坏就坏在懂得许多,却不懂得全部。夏天的虫子,可以研究出怎样在夏天活得快乐,却看不到冬天。井底的青蛙,如果它什么也不懂,那么它有很大可能冒险爬出去,寻找真相。但是如果那只青蛙有那么点小聪明,它九层可能会失去冒险的勇气,它会利用井底有限的资源,布置一个在相对条件下完美的家庭,看着井口的蓝天惬意的生活。但它终此一生,也就失去了解外面的机会。”
周小渝:“@#…”
孔渔又道:“外家内家有相辅之处,理念却不同。此外你和我性格南辕北辙,我原本不该收你为徒。你老来来回回的围着我转,或许这已经是注定的。”
周小渝心想,到底是你围着我转,还是我围着你转呢?你可别胡说啊。
孔渔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怪,声音很柔和:“别奇怪。当初我收刘艳为徒有目的,但是对你,某个时候就忽然有了这个念头,一切发乎自然。所以我不愿意去逆反。”
周小渝道:“孔姨你快教我打架吧,别说这些我听不懂的了。”
孔渔缓缓走到面前看着他,微笑道:“混小子。如果你永远这么混,而少点悟性,那也就轮不到我操心了。你会和你蒽姑一样,水到渠成的时候,自然进至虎豹雷音。可惜你偏偏聪明不够,也傻得不够。”
这家伙莫名其妙的语言可就把周小渝弄得越来越糊涂了,他道:“我倒。你能不能说明白点,我根本不懂。你这样做老师的话,是要被指责骗学费的。”
孔渔的清雅脸上的表情又不见了,彷如一潭清冷的止水,她淡淡的道:“聪明到极致者,可以看穿全局,进而精心部署,步步走对。到达巅峰,对聪明人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反之,蠢笨如猪的周蒽,完全不会考虑其他,心中只有拳,近乎于痴,在某一时间内,她舍拳之外再无他物,重复而再重复,如此就变成了‘轻车熟路’,可以更快的通向巅峰。”
周小渝叫道:“不许你骂蒽姑,我会打你的。”
孔渔道:“我认识她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那时她要管我叫声‘妹’。再说我是你师傅,你想大逆不道吗?”
周小渝抓抓头,很是没有脾气。她说的也有道理,而且,打得过打不过且不说,就算打得过,打师傅的话,不变得和她一样了?
意淫完毕,周小渝甩甩头道:“那好吧,你说的我都明白了。你快教我内家拳,让我提高。”
孔渔道:“废话,你学习内家拳要是有用。我何必考虑至今。”
周小渝这下就傻眼了,整了半天她也没怎么弄懂,一直在思考?
他道:“那可坏了,你要拿我当实验品。”
孔渔并不否认的道:“如果不探索,我凭什么进入化劲巅峰,凭什么打败我的师傅。”
周小渝道:“那么你思考的结果怎么样了?”
孔渔侧身看着他,与此同时脚才八卦,斜跨一步踩至纯阴。
并未出现任何攻击态势,但是周小渝心头一震,心中阴冷更甚了。
这种近距离的对视,让周小渝有一种被扒光的感受,仿佛一切的一切,就连自己的心思都落入了对方的眼里。
“此天时,也是地利。”
孔渔一动不动的的沉声道:“人类属于自然,感应自然,自然同样反馈所有的信息给人类。这是内家拳核心,但是和外家拳并不抵触。你知道,一场对决之中,并非是人与人的对决。也是感悟的比拼,谁能更好的驾驭环境,利用一切可能,给对手造成影响,谁就赢的机会大。”
她道:“比如现在,利用你的本质,利用风山环境,纯阴局足以克制你纯阳。你就有了无力的感觉。这其实不是我给你的,是环境和时间给你的,或者说,是你自己给你的。”
她再道:“这理论不但我说过,据说早些年的时候,日本松涛馆第三代传人船越一真也说过类似的指导思想。而他,号称日本第一高手,斗场之上的战术大师。”
周小渝很脑残的道:“呃,孔姨你打得过他吗?”
孔渔没有立即回答,思索了很久才摇头道:“不好说。没有真正打过,一切都是未知的。我只能告诉你,他能在多年以前说出那番话,想来,已经和我处于一个数量级。”
话完,孔渔优美的手缓缓抬起,拉开,动作飘逸,一切发乎自然,不禁吸引周小渝以欣赏的眼光去看。
动作停,猎猎的风中孔渔那风袍依旧飘舞,衬托她白丽清雅的容貌和气质,美轮美奂得一塌糊涂。
不过,被美丽所震撼的同时,周小渝也仿佛“鱼儿”一般的有了一种极度郁闷,看着孔渔的优雅,已经提前生出了那种暴风骤雨之前的宁静和压抑。
周小渝有不战而溃的感觉,没有好办法,最终只得缓缓抬手,拉开周拳起手势的同时,后退半步,站定。
如此所谓的境界驾驭,若在一天之前,周小渝一定不会相信存在的。
“好。”
孔渔微微一笑道,“你果然是块材料。”
她说的同时,收了架势,一切又归于了山顶的宁静。只留下风的躁动。
周小渝不是太明白,抓抓头追问。
孔渔道:“我之前对你的引导没有白费。你已经以一种属于你的特殊方式,在不断的理解自然。刚刚你提前感应到了我意图,并且以你的方式加以制衡,虽然没有尽善尽美,却已经走在了正确的路上。”
周小渝不服气的道:“胡说,你就没教过我。刚刚那是我自己发明的。”
孔渔转个身子,以消瘦的背对着他,低声道:“从我们见面起,你认真在听取的我的每一句话,都是引导。最终的方向和我想的有些不同。你有你自己的坚持和想法,也另走别路,隐然自成一家。我不敢说好,却也不能说坏。”
周小渝还是不服气:“喂,这根本就不是在练拳,拳练的是功,功是积累。如果你这样,就和这背道而驰了。”
孔渔冷笑,忽然脚步轻移,没有丝毫的迹象,没有丝毫的感应,脚步再移,踩至雷震的同时,起手一拳,不快不慢。
与先前不同,拳起,周小渝都没有发生任何感应,对方角度普通,不快不慢,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还击。
最终他不敢大意,全神应对。
周小渝在没有好办法的时候十分保守,后退半步留好余地,手掌委曲,手指松开,虎震已成。
这正是他的王牌防御构架。
拳掌相交,没有想象中那个应有的撞击声。
尽管周小渝已经很保守,留有一半力,却在接手的时候力量一吞,明明碰手,但感觉是打空了。
他不禁大惊!
以这种方式引拳,的确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周小渝拳进孔渔退,两人的一拳一掌沾在一起,却丝毫不着力,周小渝汹涌的力量没有去处,他感觉很难受,第一时间震动身体,以留存的力量自救抵消。
他的一震动只是半眨眼的时刻,但是的确是个空门,就在那个空挡,明明贴着手的孔渔似乎已经没有加力的距离,但诡异的是她手臂一颤抖,以比咏春更独特的短打加力方式,二次出击。
碰——
形成空门的周小渝直接被孔渔就着他的手,推打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被打退了三步,胸口有些郁闷。
“力量大不大?”
孔渔并不追击,停下的节奏问。
周小渝摇头道:“力量很小,甚至不及我的三层力。”
孔渔道:“但依然打退了你,不是吗?”
周小渝无法否认,狂抓头。
孔渔淡淡的道:“现在你知道了。所谓练功,我不敢说那是屁话,但是并不是完全。技术也是功的一部分,而且是至关重要的一部分。这在内家叫做劲的应用。我可以告诉你,人体的力量终归有限,到了一定的时候,量就不会再变,只能质变。明劲暗劲化劲,不同的多个境界,指的是应用方式的不同。其实他们的基础力量,几乎是差别不大的。”
她道:“比方说,理论上是可以无限制增加TNT来提高破坏力,但是资源是有限的,地球的承载力也是有限的。当不能增加TNT数量的时候,就必须有别的方式,我问你,那是什么?”
周小渝抓头:“?”
孔渔翻翻白眼:“记住,有种技术叫核裂变。原子弹你总听说过吧。这就是质变。而往后,还可以有核聚变!这也是质变。”
周小渝:“。。。”
孔渔再道:“所以练拳最终是要找到突破方向,而不是如同初级西拳似的,依靠不断的增加肌肉体重来提高打击力。他总不能练出一吨肌肉筋骨堆在身上吧?”
周小渝愣了愣,孔渔说的终于听懂了。如此,又颠覆了以往的一小部分认知。
一四七、立志做种马
他隐隐觉得,或许自己不遇到孔渔的话,还真有可能在某个时候就停止不前了,这并非不可能,爷爷就是最好的列子。按理说,爷爷如同那个没见过的父亲一般的,很聪明,不论资质各方面,都大大的优于蒽姑。但事实是,爷爷几十年来始终再无突破,而蒽姑大器晚成了。
给予了周小渝一个思考的空挡,当某一时刻,周小渝心神再被牵引的时候,孔渔又出手了,给人的感觉十分好笑,甚至是滑稽,招式套路之明显,已经到了生硬的地步。
等周小渝觉得似曾相识,想到了什么的时候,貌似已经晚了点,他意念都不及动,简直是受到感应牵引,身体就自发的出击。
但是,这是错的,孔渔意到变换。
“扑——”
孔渔的两根手指非常简单,她甚至连周小渝的拳都不去挡,轻轻一指由侧路戳在周小渝的内关穴上。
周小渝看似角度诡异的杀拳,劲力不知所踪。
孔渔打的很轻,但是因为时机、位置、技巧都秒掉巅峰,就使得周小渝控制不住身形的猛退出了几步。脸色一阵苍白,他不伤,而是难受,那种有招不能挡,有力不能发的感受,比受伤还要难受。
他心里一动,思维转的非常快,又想到了才来这里的时候,孔渔说破阳之时提到的“压制”,压制并非化解,正如这里的阴晦,如果不最终得以释放,越积累越恐怖。如果那种压制的感觉焕到打斗之中,被压制一方并不需要被重击,只要来来回回的几个回合,被压制的人,最终会被自己的感觉和力量打垮的。
孔渔还是不追击,给他一个思考时间之后道:“想到了什么?”
周小渝深深的吸一口气,神态恢复如常,说道:“我有点明白了。孔渔你说传我内家拳没用,却从大局着手,告诉我一些内家的模糊道理,而后通过打斗,引导、压制我的外家拳,使之我自身领悟突破。这是一种自然的突破,是纯阳纯阴演变四象的过程。”
孔渔微微一笑:“不全面,但是有点意思了。看来你的小聪明,也还有那么点用处。”
说完,孔渔的身形一闪,在此时的斜阳下留有一道残像,脚踩纯阴,于很普通的角度出掌,但手如游蛇。
周小渝觉得不妙,那种无力感再起,根本无从抵挡,仅仅是这种气势压迫,又令他觉得想喷血的感觉。
换人就后退投降了。
好在周小渝其他不强,斗志的话绝对是无可匹敌的。
他强行突进,主动也打出一记穿拳,看似比孔渔的更快更狠,其实他留了个心眼,只有两层力。
在不明情况的试探中,只能这么出拳。
他角度非常诡异,从最不可意义的地方快速出击,目的不是挡,而是进攻。以攻破攻。
孔渔踏前,配合其脚步,一步踏下,也不知怎么的就打破了周小渝的杀拳去路。跟着她的阴柔之极的进击加速,变得十分之犀利,没有丝毫花俏。
这让周小渝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念头,他原本是以屡试不爽的“围魏救赵”战术逼迫孔渔改拳路,这下反被她化腐朽为神奇的拳,引得去主动碰击。
因为他觉得这一下,不可能躲,除了挡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扑——”
不可避免的,周小渝被孔渔引得硬拼一拳。两人的手在空中撞击。
不过,周小渝在战斗中的思维非常活跃,他立时想到了上次吃的亏,接击的时候不但不加力,反而又减了一分力。
如此,两人这一击非常轻的。仿佛过家家。
不过紧接着,孔渔上次那种无距离后劲当即展开,袭来。
好在周小渝有了准备,他刚刚打一分留九分,这下,毫无保留的全力出击。
啪——
两人的手已经接在一起,却手臂同时震动,两次爆发展开之际,带起了一阵爆裂声。
尽管打对了,不过周小渝还是被震得脑袋晕晕的,一连退出十几步都还站不稳。
“不错。。。”
孔渔也不免觉得这小子是块材料,不过她这次不再给周小渝机会,一切动作发乎自然,一步又一步的压制前进,几乎形成了周小渝退一步她就进一步,周小渝出一拳她就挡一拳。
两人仿佛牵线的木偶,动作同步,急缓有至。
但这不是游戏,而是最凶险的武斗。
周小渝要是可以开口,早就叫“娘”了。
此时的情况和刚刚那种被压制不同,刚刚压制一下,孔渔还给他喘息,给他思考,但是现在的压制看似不快,却生生不息,绵绵不绝,犹如江河流淌,虽不凶猛却滴水不漏,没有哪怕一丝的空隙。
啪啪,啪啪啪——
不停的交手,弹手。
孔渔的力量把握妙到巅峰,一丝不多,一丝也不少。
少一丝,就会让油滑的周小渝有破局的机会,多一丝,那对于周小渝就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草。那就没得玩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
风中的孔渔身形优美,圆润的轨迹在她手间流转,转眼逼迫着周小渝做出了许多高难度的格挡。
那种每时每刻都被压制,全力以赴的状态,对周小渝是难受的,却也是宝贵的。
他每时每刻都倾尽全力,还觉得有点无法抵挡,从而导致他的思维快速转动,几乎每一令人想吐血的击打,都在逼迫他做出突破。
必须破局,否则就完蛋了!
这是他此时脑袋里唯一再想的东西。其他的,已经无暇思考了。
孔渔的身形时而发乎自然,时生硬做作,时而勇猛犀利,时而阴柔得感觉不到。
她总在周小渝即将适应上一个攻击方式的时候,马上转变,进而再压制,再逼迫。
挡无可挡,破无可破!
这是周小渝此时的状态,到后期,他不但思维被引导,就连身体和拳的轨迹都已经被孔渔彻底控制,进而引导。
眼,孔渔的动作越来越诡异,每每引导着周小渝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弯腰,扭身,出拳。
啪啪啪——
越来越快,就像一次完美的事件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关头,至最高潮的部分。
孔渔基本已经不打,只身影就可以引导着周小渝转动,她一下让周小渝摔倒,一下又让他弹跳,一下让他身子卷曲成球,一下又提着他的腿,完全后躬。
越躬越极限,越躬越变态。
最后到达以周小渝一身纯阳胫骨都已经扛不住的极限了,他用尽力气的呼喊:“孔姨,你,你别用我的屁股压着我的头啊!”
他声嘶力竭!
着果然是有点诡异,孔渔经过一系列的打斗,热身,铺垫,最终几乎将周小渝的屁股扭了压着头,整个身形形成了个“6”字。
周小渝恍惚觉得全身筋骨已经被扭曲,撕碎,意识也开始模糊,他最后的念头是:这家伙肯定是想干掉我。
最后的时刻,扑——
从开始就被压制的血气终于从周小渝口里全然爆发,一口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孔渔身形转动,她柔软的身体仿佛形成一个波浪,浪的尽头开始爆发出掌,啪——
周小渝喷血的同时又被孔渔全力一击,打身体飞舞在空中转了几十个圈。
但奇怪的是,这一击随之而来的那种无孔不入的后劲,很温和,仿佛一股清冷的水,流过自己躁动得要烧坏的筋骨。
他全身一阵舒爽,意识又清醒了过来。
摔倒在草地上滚了几圈,除了有点稍微的疲惫,周小渝没有丝毫不妥,甚至连之前被天娜打伤的背部,被卫无崖耗尽的精神,此时也丝毫不存在不适了。
他急忙起身看去,孔渔背着身子,看着落日前的最后的晚霞,身形依然消瘦。但是此时的周小渝看来,她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之前用自然活力来形容她的话,此时给人的感觉是:枯萎。
周小渝吓了一一跳,急忙跑到她面前。
孔渔似乎不愿意正面看他,老转着身子避开。
最后周小渝死死的抓住她的手臂,奇特的是,此时的孔渔没有反抗力,一下就被他扣死了。
孔渔的脸色变了,诡异的“金色”,嘴唇几乎是白的。
兴许是孔渔这家伙不论何种风情都太能感染人,此时她的模样可把周小渝吓坏了,他“哇”的一下就哭了起来:“孔姨你怎么了?”
孔渔倒是觉得他这种真情流露的样子比较有意思,精神萎靡的情况下,她依然好好的看着哼哼唧唧了一阵子,然后才抬手摸摸他的脸上:“孩子别哭。我这不是没有死吗?”
周小渝就停了下,又仔细的观察了她一下,好奇的问:“那你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这个地方本不该来。但是,不借助这里强劲的阴厉之气,就连我也破不掉你的纯阳。”
她喘息了一口,似乎有些无力支撑,软软的一倒就靠在了周小渝的怀里,她又道:“我这属于拔苗助长,不过没关系,你承受得了。倒是我很累了,而且也有点受不住这里的阴寒。”
她侧头看了一眼即将隐落的日光,以及天边玫红的厚厚云层,再道:“我们走。”
周小渝也不喜欢这里,拦腰抱起孔渔,朝着远处的奔驰车加快脚步行走。
感觉上有些不同,不论身体的运动还是看事物的眼光,周小渝也说不清楚不同在哪里,反正就是不同了,一切变得更复杂了,也更有色彩了。
他不知道,现在的视觉,是不是和那只第一次爬出井口看到新奇世界的青蛙一样呢,或许是的?
上车之前,他再次回望了一眼山间平台。
坐入了车里的孔渔道:“记住这里发生的一切。去回味和反思。这是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也不敢想的机会。也是我孔渔,毕生精气神的超常规发挥。以后不会再有了。”
周小渝坐入车里,车转入山道的时候,阳光彻底隐没,山路间黑暗了下来。奔驰车灯照亮了前路。
想了许久,周小渝弱弱的道:“孔姨,你你,你不会是把功传给我了吧?”
到此,就是最不爱动念头的孔渔也差点叫他弄喷了。
她道:“你电影看多了吧。我说过了是引导,不似传功,也近似传功。刚刚那一下加速引导,对我而言,就是和罗士宏拼一场也不会这么伤。不过你别担心,我没事。倒是对你是挑战,我说过了,那是拔苗助长。只是你能承受而已。”
周小渝十分担心的道:“孔姨你老实告诉我,刚刚要是我扛不住,那会怎么样?”
孔渔淡淡的道:“那还用问,会死。我开始不是说了吗,破而后立,不破的话怎么立?”
这下周小渝可就气坏了,刚刚仅有的一点替她担心的情绪变为了郁闷:“你太可恶了,你就这么教徒弟的吗,你会把我害死的。”
孔渔道:“不是没死吗?”
周小渝真是被她打败了,泄气的道:“以后我可不上你的当了。你真的是个恐怖份子,你要真把我害死了,你怎么办?”
孔渔道:“我自杀赔你!”
周小渝愣了愣,不敢再说什么了。
车内静了一下,孔渔又放柔和声音:“这生人没人喜欢过我。我不指望你例外。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去提,过去的,就过去了。”
她又道:“现在说点别的,去找你喜欢的女人。做回真正的男人来。那是阴阳融合的一部分。”
周小渝似懂非懂,不大好意思的道:“怎么我现在不是男人吗?”
孔渔侧头看着他微笑:“你不是。”
周小渝有点担心的道:“可是我不太懂啊,我该怎么办呢?”
孔渔道:“这方面我不拔苗助长,你老板一定会教你的。看到你闯大楼打卫无崖,我就悟了。其实那不是你的行为。而是杜冰一颗心在你身上,是她牵引着你那样做。这就是自然。”
“?”
周小渝翻翻白眼,不过虽觉得她说的诡异,却也心里很异样。
的确,不仔细考虑的话不容易发现,但是一但点破 ,他不会否认,和老板待在一起的时候的感觉是很特殊的。
不过他还是十分担心的道:“可是孔姨,我有些东西不太弄得明白,你给我想想。”
孔渔道:“说吧。”
周小渝道:“记得你还介绍刘艳给我呢,其实相处下来我也有点喜欢她。她人比老板要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考虑这个问题。”
孔渔道:“不用考虑。顺其自然。有一种人胸怀天下,刘艳就是,她认可你不假,喜欢你也不假,但是她认为她有更重要的事。她宰相肚里能撑船,是你最终的归宿。她不会在意你有多少女人。因为她的价值观念和你和很多人都不同。”
周小渝尽管什么也不懂,却还是有点天生的认识的,说道:“你这个提议很邪恶啊,貌似很不妥。”
孔渔很累,闭上了眼睛道:“那我问你,你对刘艳对杜冰对龙佳琪,你们相互之间有过些什么样的承诺或者盟誓?”
周小渝愣道:“没有。”
孔渔闭着眼道:“那就没不妥。看做一种需要,一种互动,一种游戏,一种自然过程。比方说,和尚说不杀生不吃荤。但是俗人吃完牛肉吃猪肉,吃完鸡肉吃鱼肉。这却是好事。没有谁对谁错。这里仅仅是俗人和出家人的价值观念不统一。那么同理推演,只要她们认可,你也大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一匹小种马好了。”
周小渝听得一阵头晕,差点没把车开到山沟里去。。。
一四八、快递
回到小旅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停下车,扭头看看,孔渔靠在座位上闭着眼,很安静,呼吸很匀称。
周小渝也不大知道这家伙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叫了几声,叫不醒。
睡着了的人当然叫得醒,既然叫不醒,所以周小渝觉得她没有睡着。
他不管那么多,将孔渔消瘦的身体一整个的抱着上楼,轻轻的放到了床上。
此后他没有立即离开,虽然这里没有什么菜,还是回到曾经自己的房间忙活了一下,煮了一碗白饭,弄了点咸菜,抬过来孔渔的桌子上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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