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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那位大牛人名下能源集团的实力能与国资背景的企业一争长短,除了熏天的背景,高明的手段,旁人也不得不承认有一部分成绩是狗王王朝阳从为数众多的小老板小企业家身上一口一口咬下来的,狗王是否会趁河西黑道混乱,为他主子铺路,欧阳思青心里没底,王朝阳,她不怕,但王朝阳背后那人,着实令她无力,令她惶恐。
也深知,如果自己男人与那人对上,多半又是一次九死一生,凭冰子和自己现在的人脉资本和实力,几乎没有一分赢的希望,欧阳思青靠着椅背,揉了揉太阳穴,点了根昂贵的令工薪阶层咋舌的大卫杜夫,冷声道:“有什么消息?”
“李老九那边有人透露,冰哥没死,是被人救走了。”小凤小声道。今早得到肖冰被人救走的消息,她长出一口气,若是肖冰死了,自己这个发起狠剑走偏锋的主子恐怕能干出捅破天的大事。
“我的冰冰当然不会死。。。。”欧阳思青眯眼吐出烟雾,语调轻柔的像自言自语,旋即冷脸瞧向对面两女,阴沉道:“小凤给我去查是谁救走了肖冰,小霞。。。你尽快搭上俄罗斯那边的线,我要李老九全家老小有命出国,没命回国!”
“是,老板!”
两个漂亮女人退出办公室,她们想来李老九已是死人一个。
第159章 云散,谁陨,谁生(六)
三月上旬,北方的严寒已是强弩之末,偶尔的乍暖还寒难挡大地回春,田间地头有了辛勤忙碌的身影,拖拉机轰鸣,拉着铁犁,将冻土犁开,为开春的播种做准备,到处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河西省最东部,远远眺望巍峨大兴安岭,仍是白茫茫一片,南方春暖花开的时节,这里依旧是冰雪的世界,由于处于山区,被白雪覆盖的贫瘠土地上鲜有人迹,不过,向阳的地方,厚厚冰雪正慢慢消融,山脚下的木屋,升起缕缕轻烟,山窝窝里没风,淡淡烟柱似乎与蔚蓝天空相接,勾勒出很美的一幅画卷。
木屋后有一小片空地,用简陋篱笆圈起来,再后边便是林区,落叶松、白桦、山杨树密密麻麻顺山峦延伸,一望无际,木狼赤裸上身,下身穿宽松的粗布裤,脚蹬鹿皮靴,正用厚实的肩背一次又一次撞击身后的粗壮树干。
蓬!蓬!蓬!
接连不断的碰撞,很像木槌敲击树干的声音,一人勉强抱过来的落叶松一下接一下颤抖,这些年淳朴的村民早习惯木狼练功时带给他们的震撼,偶尔上山的猎人经过,也仅是朝木狼一笑,便离去。
若是换了不明就里的人,十有八九得被木狼练功的法子,惊得目瞪口呆,而八极拳中最刚猛的贴山靠就是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用肩背靠出来的,皇甫老爷子说了,木狼靠断这棵树,贴山靠的火候就够了。
这棵树,木狼靠了三个多月,每天靠三百下,粗糙坚硬的树皮早被他靠的脱落,树干布满裂纹,他有着姐姐秀儿那般恬淡的性子,并不急功近利,三百下靠完,又练形意拳,与太极拳八卦拳并称三大内家拳法,走的却是刚猛路子。
起如风,落如箭,练拳时无人似有人,硬打硬进无遮拦,木狼把形意拳的精妙之处挥洒的淋漓尽致,他练拳时习惯用上少林轻身功夫陆地飞行术,魁梧身子宛如风中落叶,轻盈无比,更是助长了拳势。
举一反三,皇甫老爷子喜欢他这性子。
“太极十年不出门,形意一年打死人。”这形意拳的雄浑气势由此可见一斑,皇甫老爷子这类不出世的怪物,并非一股脑把家底全塞给徒弟的老古板,教徒弟的手法比肖冰爷爷高明了太多太多,尤为注重因材施教,传授给木狼的内外功夫,相兼相济。
外八级,内形意,前者刚猛,后者雄浑,堪称完美的互补,再加上少林绝学金钟罩,身兼数家之长的宁木狼走出山沟沟,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大高手,什么跆拳道,什么泰拳,搁到他面前,都是渣滓。
两个钟头过去,木狼肌肉线条柔和的上身渗出细小汗珠,方才收手,立于树下,不畏寒意,任由汗珠消散后他拎起上衣,朝自家简陋的屋子走去,望着烟囱冒出的淡淡烟雾,苦苦一笑,不知姐姐今天又会怎么折腾他。
屋里,外屋的火炉上架着砂锅,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儿,浓重药味随白气的消散而弥漫,秀儿蹲在火炉边,用厚纸片煽着炉火,清纯秀丽的面庞显露几分凝重,按皇甫老爷子的方子配的药,肖冰服了七八天,仍处于半昏迷状态,她哪能不急呢。
那日,离开省城,她原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哥,随春运回家过年的民工挤在火车车厢里,她哭了一路,有几个不怀好意的“热心人”一度把哭哭啼啼的她视为下手的猎物,最终被她踹翻在闹哄哄的车厢里。
秀儿曾经最快乐的时光是与弟弟忙碌春节,可回家的一个多月,她心似煎熬,总牵挂着那个人,牵挂着那个家,不是惦记那个家的富丽堂皇,是那种她永远无法忘怀的温馨感觉,剪不断,理还乱。
是离愁?是情丝?当弟弟带回日夜思念的人,她终于明白,剪不断的情思,凝望失去血色的面庞,心痛的快碎了,甚至暗暗发誓要为她的哥报仇雪恨,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宁秀儿是山旮旯里一穷二白的小民,只要弟弟活的好,哥活的好,杀几个人又有何妨。
“姐。。。我回来了。”
木狼推门进屋,打断了秀儿的思绪,秀儿翻眼皮,瞪了木狼一眼,木狼讪笑,这几天老姐可当他是阶级敌人,总给他脸色看,涎着脸凑到火炉边,讨好道:“姐。。。这都七八天了,还生我的气呢,来。。。。我煽火,姐先歇着。”
“一边去,不用你帮,练了十几年功夫,皇甫老爷子还夸你天下大可去的,结果连个人都护不好,还能做什么,一会带着小白上山挖人参去,要四叶以上的,挖不到晚上别吃饭。”秀儿面沉似水。
“又挖人参。。。。。”
木狼挠头苦笑,山上积雪未消融,要是没有小白,挖人参比大海捞针还难,他摇头叹息闪到一边,省的在老姐面前晃悠,被当出气筒,以前老姐当他是心肝,疼爱有加,至从救回肖冰,他成了家里的二等公民,又要干体力活,又要当出气筒,苦不堪言,山里人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老姐这是有了汉子忘了她老弟。
木狼戳在角落里,暗里嘀咕老姐偏心的同时,手和嘴没闲着,啃着白面馍,吃着腊肉,一副悠哉模样,冷不防他老姐回头,顿时尴尬无比,只好憨厚一笑,秀儿火了,气道:“就知道吃。。。。带着小白进山去,挖不到人参,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
木狼一手拿馍,一手拿肉,憨笑着离开,秀儿被弟弟这故意装出来的模样,气乐了,一想到里屋昏迷不醒的肖冰,笑容消散,仅剩下幽怨和痛惜,煎好药,盛进碗里,她托着碗撩门帘进了里屋。
肖冰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梦,梦到自己和坤爷入了地狱,周围是一张张狰狞鬼脸,又梦到走入白茫茫的冰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不。。。。还有一个清丽脱俗的身影,白雪萋萋影幽幽,思潮汹涌若海流,是日夜思念的秀儿,是无法割舍的秀儿。
梦里,肖冰好几次要抓住那虚无缥缈的身影,一次次落空,冰雪世界中只有孤零零的他,在最冷最孤单的时候另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紧紧拥着他,似乎还在说:“我的好冰冰,姐姐不会扔下你不管。”
“秀儿。。。别离开哥。。。。哥好想你,思青。。。思青你在哪?”半昏迷的肖冰呢喃,秀儿闻言一阵的心酸,发呆许久,才哽咽道:“哥。。。你是个坏蛋,想着人家,为什么还要想她。”
秀儿说完,泪珠滚落。
第2卷 第160章 云散,谁陨,谁生(七)
爱情是自私的,能包容二奶三奶的爱估计是母爱,而非爱情,欧阳思青因为曾经的悲惨遭遇铁了心要做肖冰情人,可她承受的酸楚,承受的不甘,又有几人明白,她更非花痴,况且这物欲横流的社会哪有什么花痴。
大款们总认为自己魅力非凡,惹得风骚娘们自甘堕落,投怀送抱,与花痴何异?人家是痴了,那是为大把大把的钞票痴了。同样秀儿也非花痴,就算是花痴,也不可能喜滋滋的与别的女人分享心爱的男人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苏醒后的肖冰,所以在肖冰苏醒的前一天,她独自离开了山沟沟,第二次走出大兴安岭,要让人改变信念需要时间,要让人接受一个人也需要时间,要让人忘掉一个人还需要时间。
秀儿需要时间,忘掉他,或接受她。
肖冰睁开眼,盯着简陋的“卧室”,许久缓不过神儿,换个想象力丰富的爷们,肯定会以为自己穿越了,就如黄大师笔下的项少龙,回到了古代,肖冰心绪波澜起伏后,没绞尽脑汁的想自己到了哪个朝代,该忽悠哪个还未登基称帝的小屁孩,去轰轰烈烈干事业。
肖冰确实缺乏意淫细胞,他揉着脑门坐起,只是一味回忆发生过的事儿,高尔夫球场的厮杀,坤爷生死不明,思绪清晰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自语道:“坤爷呢,坤爷怎么样了?思青。。。思青又怎么样了?”
“十三天前,我把那人送到医院了,他的生死,听天由命吧,倒是你。。。。赶紧把这药喝了,再出差错,我那偏心的姐姐肯定把我当阶级敌人,直接踩灭。”宁木狼端着盛满汤药的瓷碗,放在火炕边,仔细端详肖冰,暗想这家伙确实挺人模狗样的,搞得姐姐魂不守舍,到头来苦了她自己。
“你送坤爷去医院了?是你救得我?”肖冰怔怔望着宁木狼,面前青年与秀儿有几分相像,有股子山里人的质朴气息,显然不是胡吹乱侃的货色,能在战飞扬和数名杀手夹击下救下自己,身手非同一般。
“怎么?我不像救人于水火的好汉?”宁木狼故意摸着自己的脸,没个正经,与他姐姐的端庄腼腆简直天差地别,肖冰一笑,牵动了伤处,胸腹间涌起阵阵绞痛,又无力的躺下,叹息道:“栽了这么的跟头,够丢人的。”
“大男人。。。一辈子多栽几个跟头又没啥,别唉声叹气了,赶紧喝药。”宁木狼叮嘱一句,要转身离开。
肖冰忽然心头一动,问道:“你姐姐是谁?”
“宁秀儿。。。。。”
木狼说完离开,火炕上,肖冰彻底傻住,随即是无比的心酸,秀儿又一次帮他度过最危急的关头,他该如何去报答这份情。宁木狼送晚饭时,肖冰才知道秀儿已离开了家乡,这个感情受伤的淳朴女孩是在躲着他呀,又是一阵心痛和烦躁,没有喝下黄澄澄的小米粥,便沉沉睡去。
博古通今的皇甫老爷子妙手回春,一剂药方救了肖冰,一个多月后肖冰痊愈,此时已是四月末,暮春时节,大兴安岭苍翠一片,景色秀丽,美轮美奂,四十多天的时间,肖冰仿佛置身世外桃源,暂时忘了恩怨情仇。
能下地后,每天跟木狼练武,恢复体质,不至于荒废了功夫,高尔夫球场的惨烈厮杀,使他晓得自己还不够强悍,以前在三十八军特战大队,也时常为自己一身精湛功夫沾沾自喜,进了老A知道了天外有天,当见识到木狼变态的功底,他彻底折服,这种高手当世之上未必能凑够一巴掌的数。
佩服木狼之余,对那位深藏不露的皇甫老爷子更感好奇,几次要求木狼带他去见一见,好歹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但都被拒绝,皇甫老爷子不见外客,外客指的是这山沟沟以外的陌生人,老爷子的古怪脾气令他很无语,索性打消了念头。
肖冰有所不知,九九年共和国高层为了迎建国五十周年,大修紫禁城,想请皇甫老爷子指点那些玄奥布置,几位领导人千呼万唤,始终未曾得见高人,竟无人敢对老爷子说三道四,有丝毫不满,开国伟人都得尊敬的老怪物,谁有资格妄自评价。
清晨,苍翠的大兴安岭雾气朦胧,举目眺望,分外妖娆,林区边缘,沉闷的撞击声好似朝阳东升那般天经地义的响起,周围树木枝头栖息的鸟雀,看来听惯了这单调又索然无味的旋律,十几年日复一日的坚持,似乎宁木狼用后背撞击树干的突兀噪音已然成为山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远处,肖冰穿着一身廉价衣服,心平气和看宁木狼练功,他那身昂贵的西装破碎的不成样子,这身衣服是秀儿走了几十里山路去镇上买的,上衣、裤子、皮鞋三件花费近两百,算是镇上那家小店里最昂贵的行头。
在宛如世外桃源的大山里,吃什么,穿什么,肖冰根本不在意,和木狼谈论武术,进山打猎,劈材挑水,是他最大的乐趣,瞧着木狼乐此不疲地撞击树干,他忽然想到儿时在肖老爷子“威逼”下,天不亮就去街道边“靠”路灯杆子的情形,随即泛起浓浓笑意,对木狼道:“我小时候最愁靠路灯杆子,比起你小子的执着。。。。差远了。”
“这就是你贴山靠只有五成火候的原因。。。。”宁木狼一笑,猛地吸气,上身肌肉顿时坚硬如铁,后靠,当肩背触及树干的刹那,凝聚背部的力道尽情宣泄,嘎吱吱树干发出刺耳响声,细小裂纹由木狼背靠之处向外蔓延,粗糙坚硬的树皮簌簌脱落,木狼再吸气,再靠,一人勉强抱住的落叶松没有剧烈晃动,而是轰然倒下,声势骇人。
肖冰难以置信的一愣,靠断这么一棵树得多少年功夫,他自己以贴山靠的手法可以靠断直径二十多公分的杨树,再粗上几公分就无能为力,树干每粗一公分,要想靠断得付出以前好几倍的汗水和辛苦,已过了练功最佳年龄的他这辈子无望靠断这么粗的树。
木狼心如止水,轻松笑道:“皇甫老师说了,今天是我功成圆满的日子,是时候走出这山沟沟了。”
“是啊。。。。以你的身手天下大可去的。”肖冰由衷赞叹。
宁木狼凝望肖冰,淡淡一笑,道:“姐姐离开前嘱咐过我,我的未来由你安排,她的话我得听,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我来安排。。。。”肖冰心头一颤。
第2卷 第161章 云散,谁陨,谁生(八)
宁木狼真够实在的,三言两语便把自己的前途和生命交给了八字还没一撇的准姐夫,似乎憨厚的有点过头,其实不然,木狼要是傻呵呵的愣头青,皇甫老爷子绝不会把衣钵传于他,用大智若愚形容木狼很贴切,十几岁就能用数学思想解释河图洛书黑白点的玄奥排列,令皇甫老爷子喜笑颜开的变态家伙会没心没肺的一味憨厚?
肖冰也非傻子,自然看得出木狼质朴气质掩盖下的大智慧,说的俗点,这小子是精于扮猪吃老虎的主儿,真要玩狠要玩阴的,专研此道十多年的欧阳思青未必是人家对手,世俗中的精明人多数把玲珑心思用在牟取名利的勾当,木狼又看重什么。
肖冰琢磨不透,也懒得琢磨,有一点他深信不疑,这武力值极其变态,貌似智慧值亦不低的生猛家伙绝非心思卑鄙龌龊的下流胚子,至于怎么安排木狼,是当下面临的大难题,好在木狼功成圆满后,并未急着离开山沟沟,迫不及待体会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
木狼要安顿家里事,几亩山田要托付给称心的人,别看山洼里的贫瘠田地,种地瓜、土豆、高粱收成还是不错,木狼和秀儿姐弟俩从深山老林里掏的药材和畜生皮毛换来的钱足使两人衣食无忧,甚至是丰衣足食过上山里人眼中的小康生活,但从未荒了几亩山田,对于乡下人而言,土地是命根子呐,秀儿认这死理儿。
父母留下的土坯房子也不能荒废了,木狼得找人照应,这些琐事他不敢麻烦皇甫老爷子,全是自己操办,宁家姐弟是村里自力更生的典范,这点小事难为不了木狼,更不用肖冰跟着操心,即将离开风景如画的大兴安岭,肖冰有些留恋,倒是挺羡慕那位皇甫老爷子,能抛却红尘事,世俗心,隐居于此乐得清闲。
肖冰牵挂太多,远未到终老山林的时候,趁闲暇时光,醉心于山林间,拎着木狼那张牛角大弓,强拉着不怎么搭理他的小白,吓唬吓唬狍子野兔,五石强弓,他勉强能开几次,雕翎铁箭洞穿空气的呼啸声比九二式手枪的爆响声,更让人感到刺激,偶尔遇上两三百斤的野猪会兴致高昂的玩赤膊大战。
五百斤以上的野猪王,两米多高的黑瞎子,肖冰还没遇到过,更别说东北虎这种稀罕东西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诗中的意境,肖冰好似摸索到一两分,极是陶醉,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李家沟村支部的老旧电话没法打省内长途,只能打到一百公里外的县城,没法跟欧阳思青抱平安,不知剑走偏锋的大尤物会不会冲冠一怒为俊男,搞出天大的乱子。
“折腾吧,捅破了天,待我再重头收拾那旧河山。”
山腰间一棵古松的枝干上,肖冰骑着树干,悠哉悠哉,山窝窝里的李家沟尽收眼底,有淡淡白雾笼罩,很美,颇具诗情画意,也算饱读诗书的冰哥心潮澎湃,绞尽脑汁没想出几句合意的诗,结果吼了一嗓子,简直大煞风景。
“重头收拾旧河山。。。。姐姐常说你是干大事儿的人,看来不假,刚才我见了皇甫老师,他老人家给你留了一句话。”宁木狼悄无声息现身树下,仰脸瞧向肖冰,玩味笑着,话只说了半句,故意吊肖冰的胃口。
“别买关子,老爷子怎么说的?”肖冰平静问,内心雀跃无比,从未谋面的老怪物居然搞出临别赠言的把戏,他难免受宠若惊。
木狼一笑,缓缓道:“他老人家说。。。。你仰望的那片天空没有神明的存在。”
“呃。。。。”肖冰愕然,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一时无法琢磨,茫然望向木狼,木狼笑而不语,他明白老师话里的意思,但不点破,一个人仰望的天空没有神明的存在,那这人会是什么?又敬畏什么?
肖冰没有钻了牛角似的揣摩只言片语,第二天大清早,他和木狼翻山越岭,几十里崎岖山路挡不住他俩,到了镇上又搭上相当破旧的面包车,摇摇晃晃直奔县城,八十公里的路程,颠簸了近三个小时,真可谓老牛破车。
两人挤进火车站附近四壁乌黑的小馆子,胡乱吃口午饭,肖冰找到火车站站长,送了两盒软中华,胖站长先前以为是假烟,拔出一支试了试,是真货,喜出望外给肖冰搞到两张卧铺车票,能在小县城买到卧铺车票,都是有手段的人,下午两点,宁木狼跟着肖冰,头一次坐进空调列车的软卧车厢,不由得赞叹,小小车厢比山沟沟里那个家要豪华太多。
四张床铺的软卧车厢里,一对情侣瞪大眼睛盯着土里土气的肖冰和宁木狼,暗想真是时代进步了,农民奔小康了,外出打工不抢硬座了,改乘软卧了,这对情侣胡思乱想的同时也有些害怕,俩农民工的身材忒壮实,令人望而生畏呀。
战战兢兢的情侣为表达善意,主动让出下铺,木狼想谦让,结果被肖冰拉住,出门在外图的是方便,绝不能为难自己,作践自己,木狼只好讪讪一笑,憨厚无比,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蛋儿,滴水不漏,精于世故的老狐狸未必能看出端倪。
肖冰从包里拿出县城超市里买的吃食和烟酒饮料,牛肉干,真空袋装的德州扒鸡,北京烤鸭,美国杏仁,零零碎碎的果脯小菜一大堆,酒是好酒,烟是好烟,上铺的情侣面面相觑,农民工的富裕程度完全超出两人想象。
吃东西前,木狼很讲究的去卫生间洗手,搞得肖冰哭笑不得,他撕开真空包装袋,正要用手撕扯鸡腿,过道里的呵斥声传进包厢,他皱眉,忙用纸巾擦手,走出包厢,担心木狼惹出事儿。
过道里,木狼憨厚笑着,笑容之中不带一丝火气,任由对面端康师傅碗面的汉子瞪眼狂吼,“妈的,怎么走路,没张眼睛啊,这面汤洒老子衣服上,你个穷打工的赔得起吗,列车员哪去了。。。民工混到软卧车厢了,没人管吗。”
“我有票。。。”木狼笑呵呵亮出车票,搞得对面那人面红耳赤,姐姐说城里人比山沟沟的人蛮横不讲理,此时木狼体会到一二,面前这厮刚才瞪大眼只顾瞅隔壁包厢里穿短裙的女人,撞了人,居然说别人不长眼,太没心没肺。
木狼是皇甫老爷子亲手调教十几年的高徒,怎么会跟这种货色一般见识,原想赔笑道歉,小事化了,可人家不乐意,不依不饶,把下山的猛虎当成病猫,尽情挥洒不怎么浓郁的王霸之气,愁人啊!
第2卷 第162章 大枭之死(上)
“木狼。。。怎么啦?”
肖冰从包厢出来,眯眼盯着端碗面的汉子,他是黑道混出来的猛人,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变态,跟凶悍牲口们眉来眼去的次数多不胜数,这眼神非常有杀伤力,非常有洞穿里,直入人内心深处最柔弱处。
汉子一怔,哑然失声,望望走廊,见车厢各个小包厢里均有人探头看着,才觉得丢了面子,骂道:“妈的,打工的拽什么拽,是去省城宁和吧。。。。等到地头儿老子再收拾你们,乡巴佬,不知天高地厚。”
“好,我在九号包厢,下车时跟我打招呼,我们两兄弟跟你见见世面”
肖冰搂着依旧笑容可掬的木狼径直回包厢,再没看张牙舞爪的汉子,瞎了眼窝子的小角色他见的太多了。
十九个小时的路程,吃吃喝喝,听着车轮碾压钢轨的声音睡个囫囵觉,差不多到地头儿了,列车进入宁和地界,高楼大厦渐多,肖冰用湿毛巾胡乱擦把脸,拉开小包间的门准备去卫生间时,发现门口多了四个吞云吐雾的汉子,其中一个正是昨天骂人那家伙,肖冰冷笑,推开挡路的人,朝卫生间走去。
“这犊子挺横啊,要不是宁和前段时间打黑打的凶,几个厉害茬子都坐进去了。。。。老子一准找人做了他。”四人中穿七匹狼真丝长袖衫的壮汉摸着寸长短发,斜眼盯着肖冰背影,架势挺横,这厮叫张鹏飞,宁和新城区一家建材店的老板,还做装修生意,属于那类有点小钱就把自己当大款的二百五。
他所言的厉害角色无非是宁和道上几个敢动刀子扎人的混混,比如他的建材店隔壁,三少麻将馆的林三少,还有开赌场的刘大头,以及赌场里放高利贷的吴二蛋,人人手下收拢几个蹲过监狱的狠人,混的风生水起。
至于坤爷,对于张鹏飞来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宁和冰哥那也仅是传说中的牛人,同他这层面的人物没啥交集,好比老百姓看电视里的中央领导,可望却永远不可及,永远那么神秘。
“拾掇两个土包子哪用那么牛的人出手,兄弟今天叫来的人就能吓死他们。”昨天骂人的汉子冷笑,胸有成竹。又过了半个钟头,列车驶进修葺一新的宁和火车站,肖冰和木狼收拾东西,随人流下车,四个汉子紧随他俩,看这架势真要死磕。
下车,过地下通道,四人紧跟不舍,未到出站口,那个不依不饶的傻×已掏出手机,肆无忌惮地吼起来,“金锁吧。。。。带了多少人。。。。十几个兄弟。。。。好。。。好,什么。。。。还带刀了,对付两个土包子用啥刀呀,真是高射炮打蚊子,浪费感情嘛。”
后边汉子吼得不亦乐乎,肖冰冷笑,木狼照旧洋溢着风轻云淡的质朴笑意,两人不紧不慢走出车站,出站口外,接站的人约莫有数百,有人用喇叭高吼,有人高举写了名字的纸牌,你挤我,我推你,闹哄哄,而人群最前边停了一串黑色小车,将密密麻麻的人群挡在后边,气焰甚是嚣张,三十多个西装笔挺的汉子向出口张望,有几人带着墨镜,气势汹汹。
“李子。。。。你找来的人真拉风,这派头,这气势,别说收拾俩民工,我想震住香港台湾的黑社会大哥也没啥问题,攀上高枝不和哥几个招呼一声,不够意思啊。”张鹏飞拍着发小的肩膀,实在羡慕这小子的运气。
“别误会。。。。咱没这么大的本事,我叫来的兄弟在那边。。。。”汉子讪讪笑道,用手指了指出站口西北侧,其他三人侧目望过去,七八个贼头贼脑的家伙缩在角落里,被辆黑色奥迪挡住,压根没胆量挤到前边。
“也成。。。。反正收拾俩民。。。。”张鹏飞只说了半句话,嗓子里再也发不出声音。肖冰和木狼让车站检票员验车票的功夫,三十多号西装猛男涌上来,不顾所有人的诧异,齐刷刷弯腰,异口同声道:“冰哥!”
冰哥!
这俩字儿犹如重磅炸弹引爆,震人心神,出站口周围许多宁和本地人目瞪口呆,显然识得冰哥大名,几个准备上前维持秩序的警察一时间手足无措,进退两难,冰哥回来了,恐怕河西黑道又要掀起大风波。
“猛子,马飞,韩建,赵武,我不在。。。你们还好吧?坤爷怎么样了?”肖冰目光扫过几个老爷们,难免有点激动,离开宁和快两个月了,差一点就是生死相隔,他仰望蔚蓝天空,寻思这片天变了没。
“我们都好。。。鼎盛的场子有欧阳小姐罩着,警察没动,我们也没事儿,坤爷。。。。恐怕不行了,大概是在等冰哥回来,一直憋着口气儿,没去了,兄弟们好几次问坤爷有啥牵挂,坤爷只说。。。等冰子。。。。等冰子。”马飞低声道,仰起脸面对肖冰时,两眼充满泪水。
肖冰点点头,强压心中酸楚,再看三十多引人注目的汉子,叹息一声,责备道:“给你们打电话时不让你们搞这么大动静,就是不听。”
“冰哥。。。。兄弟们都等冰哥回来,等冰哥主事,等冰哥给坤爷报仇。”猛子说完,扭身小跑几步,跳上奥迪轿车车顶,放声高吼:“兄弟们。。。。冰哥回来了!冰哥回来了!”
一嗓子吼完,四面八方同时有人流涌动,向车站广场汇集,几十。。。。上百。。。。数百很快聚集黑压压一片,呼唤“冰哥”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个多月,他们仿佛失去王者的狼群,迷失了方向,被四面夹击,受尽了委屈。
此时此刻,他们看到了王者的回归,看到了扬眉吐气的希望,看到了能想到的一切,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所有爷们的心中高呼,似乎找到宣泄愤懑情感的口子,一发不可收拾,不知是谁喊道:“灭了李老九!河西是冰哥的!”
灭了李老九!河西是冰哥的!
宛如九天之上劈下的一道惊雷,震颤宁和的天空,震颤河西的天空,数百人的齐声呼喊竟然迫使容纳万人的广场鸦雀无声,彷徨无措的人怀着极大的畏惧凝神听着,凝神望着,似乎受到呼声的感染,畏惧渐渐变为敬畏,火车上那四个张牙舞爪的汉子在呼声中颤抖,恐慌,最终无力的瘫软在地上,木狼神采内敛的眸子一瞬不瞬凝望肖冰,他终于完全明白姐姐为什么喜欢这个人。
肖冰回来了,河西这片天真的要变了!
第2卷 第163章 大枭之死(中)
几个小角色吓得屁滚尿流,揣测自己最终落的怎样凄惨境地,肖冰根本没闲工夫打理他们,每一秒,每一分,对于生命垂危的坤爷极为珍贵,正好欧阳思青陪母亲去香港看病,肖冰省了倾诉离别之苦的时间,先派人送木狼去河西大饭店,然后乘车,争分夺秒赶往省人民医院去见坤爷。
“冰哥,跟你回来那小子。。。。我面对他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猛子回头看向肖冰。
“他是秀儿的弟弟,是个怪物。”肖冰玩味一笑,随即陷入深思,木狼是秀儿的弟弟,跟自己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拉谁下水,也不能拉木狼下水,自己破罐子破摔,木狼是块被高人打磨十几年方才成形的美玉,混黑道,是大大的屈才。
肖冰在火车上已经考虑好木狼的出路。
至于最终走哪条路,肖冰会尊重木狼自己的选择,他的选择亦是他的命运,别人无权去干涉,去改变,车队风驰电掣很快到了人民医院,肖冰在几个亲信陪同下直奔特护病房,病房外仍有市局刑警大队的警察看护。
若非坤爷生命垂危,兴许早进了监狱等候审判,现在坤爷头上依旧顶着首富的光环,还是优秀民营企业家,河西省十大杰出人物,枭雄末路,那些官们留下了一丝怜悯,肖冰怀着沉重心情走进病房。
他静静坐在床边软椅上,一直等坤爷睁开眼,才俯下身子,轻声道:“坤爷。。。我是冰子。。。我回来了。”
“冰子。。。。冰子。。。回来好。。。。”坤爷失神眼眸绽放出一抹神韵,要挣扎的坐起,默立一侧的几个老爷们都急了,要去扶坤爷,肖冰摆手,示意他们别动,他轻按坤爷肩头,让这位曾呼风唤雨的大枭躺下。
坤爷笑了,泪水从眼角溢出,或许遭受过生死磨难,坚强的心已千疮百孔,要知道这男人十年前就说过“我赵坤只有站着死,不会跪着活。”
只有站着死,不会跪着活,鼓舞了多少小屁孩混迹黑道,视坤爷为偶像,洒热血蹲监狱,仍热情高涨,初中时代的肖冰也佩服过这位白手起家的坚强男人,攀爬上位的大混子谁没求过人、磕过头、卑微过,坤爷也卑微过,但从未匍匐在别人脚下摇头摆尾像条走狗祈求别人施舍富贵和权势。
无论英雄,还是枭雄,划出炫目闪亮的人生轨迹后总把悲凉带给曾仰望过他们的人,当坤爷颤巍巍的手紧紧拽住肖冰衣袖的瞬间,在场的人都心酸无比,包括肖冰,只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都忍着心中悲戚。
肖冰轻声道:“坤爷。。。。有什么吩咐,我一定办好。”
“冰子。。。我想见翀儿一面,他读大学三年没回过家,我想她。。。对不起她。。。见她一面我也能安安心心的走了。。。”赵坤想起女儿,泪流满面,他想自己走后女儿心中的恨该消了吧,既而想到不能看着女儿嫁人,不能亲手为女儿准备嫁妆,他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好,我现在就去,坤爷一定要等我回来。”肖冰起身,大步走出病房。
。。。。。。。。。。。。。。
短短两个月,肖冰第二次从首都机场出来,又感到一番新气象,为了迎接奥运会,共和国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为了面子还是为了彰显国力,肖冰觉得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觉醒的华夏民族需要这个契机,去告诉那些带着偏见的白色人种,这片红色热土不容被小觑和肆意扭曲。
千年古都的变化用日新月异形容,似乎不算夸张,木狼也来了,肖冰特意带他来,穷苦人家出身的冰哥清楚,首都这词儿在山里人心中分量有多重,出租车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上,驶入长安街,遥望紫禁城,十九岁的木狼终于动容,这小子目光掠过天安门外一名哨兵橄榄绿的军装,眸子里焕发出异样光彩。
肖冰看的分明,微微一笑,“木狼。。。喜欢那身衣服?”
“还行吧。。。。”木狼腼腆道。
“恩。。。木狼想读大学吗?”肖冰又问。
木狼揉着鼻子,笑而不语,他一身本事全是皇甫老爷子传授,大学在他脑海里是相当模糊的概念,只知道山里人常把大学生比作天之骄子,肖冰搂住他脖颈,道:“去当兵吧,当个好兵,以你的能力被保送军校没问题,别像我。。。。”
木狼又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天安门外雄姿英发的哨兵,摇头笑道:“姐姐说了,要我护着你,不能再出事儿,否则她不认我这个弟弟。”
肖冰一怔,笑了,笑的苦涩,心房好似被人用力揪扯揉捏,情何以堪,秀儿啊秀儿,该怎么报答你的情意呢?
出租车驶过长安街拐向大学林立的海淀区,坤爷的女儿赵翀就读于北京电影学院,肖冰和木狼在电影学院门口下车,一个衣着朴实的女孩已在门口等候,运动衣网球鞋,打扮的像邻家女孩,如果不是来之前看过赵翀的相片,肖冰难以把她和亿万富豪的千金联系在一起。
若说坤爷是河西地下世界的异类,那他女儿赵翀是北京电影学院中的异类,已被世俗气息熏染的没有一丝净土的电影学院,女生们削尖了脑袋用自己唯一的资本去勾画美好未来,身在这个大染缸里很难独善其身,赵翀是个例外,宛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
每个月银行卡上准时存入六位数以上的零花钱,她分文不动,自食其力,勤工俭学赚生活费,别的同学傍着大款,显摆名牌时,她则为几百块钱的薪水在学校食堂里扫地板,读大学三年,没人清楚她的家世,连关系最好的死党误以为她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她憋着一口气,全是因为八年前植入心底的那份恨。
“赵翀,你爸想见你。”
肖冰开门见山,赵翀上下端详他几眼,唇角挑起刻薄弧度,她恨黑社会,恨害死妈妈的人,也恨以黑起家的父亲,肖冰一身黑社会大哥的行头,勾起了她心中那份持续八年且与日俱增的恨意,冷声道:“我不会见他。”
“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他终究是你父亲,他付出的每一滴心血是为了你,甚至在最危险的时候他在乎的不是自己的命,是你这个女儿,我也不瞒你,你父亲病危,如果你不见他。。。会后悔一辈子。”肖冰面无表情道,本想冲着这偏执的女孩发泄情绪,还是忍住,想到那个深陷绝境还念叨女儿名字的伟岸男人,心里异常憋闷,自己要是有那样的父亲该多好,可惜自己是孤儿啊!
赵翀冷笑道:“我妈妈被人用枪打死那一刻,我就没有了父亲,你也别用荒谬的理由骗我。”
啪!一个响亮耳光,引得路人侧目,肖冰无视周围跃跃欲试的小男生,愤怒道:“我从不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今天破例打你。是让你记住,你有个好父亲,我只等你半个小时,见不见他最后一面,你自己决定吧。”
第2卷 第164章 大枭之死(下)
爱,常常随时间的推移,随距离的疏远,会渐渐变淡,最终如鸡肋那般索然无味,恨这玩意儿很奇怪,像极了乡下人腌在瓷坛子里的泡菜,日子越久,发酵的程度越甚,味道越浓,赵翀十三岁生日的前三天,目睹妈妈惨死在枪口下,上百粒铅弹没入她妈妈柔弱肩背,飚射飞溅的猩红血色成为她一生无法磨灭的梦魇。
妈妈是为了那个从她记事儿开始就拎着刀跟人争地盘的男人而死,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妈妈担心他,彻夜未眠,每次为他清洗包扎好伤口,妈妈准会背过身偷偷摸眼泪,他看不到,她却看的真切,一点一滴记在心里,曾几何时那幼小的心灵呼喊过“我长大了不会让妈妈再流一滴泪。”
八年前的一声枪响,彻底撕碎了她的梦,妈妈用自己柔弱的肩背让他活下来,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望向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无怨无悔。那年,她还小,不懂什么是夫妻间相濡以沫的爱,只知道妈妈辛辛苦苦十几年全是为了他,可他又给了妈妈什么?
十几年的操劳,十几年的担心,十几年的默默付出,他飞黄腾达了,妈妈却永远离开了,她怎么能不恨,儿时的恨很单纯,只怪他没保护好妈妈,现在,她长大了,花花世界的灯红酒绿她见了很多,名利、权势、金钱惹得多少人丧心病狂,杀兄弑父,不知廉耻,那个曾给予她生命的男人不就是匍匐在这些肮脏东西下的卑微奴隶吗。
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踩踏着自己老婆柔弱身子向上爬,对于这种男人她除了恨,还有不屑!
北影校门前,赵翀紧咬嘴唇,呆呆面对车流如织的街道,半个钟头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好几次想鼓起勇气对那个扇自己耳光的黑社会渣滓说不回去,永远不回去!但是又怕如此决绝自己这辈子更后悔。
不管怎样,那男人是她父亲,赐予了她生命,也明白八年来他在尽力去弥补,单单存入她银行卡的零花钱数目便是一个令同学咋舌的天文数字,只是她打心眼里不愿接受这些,钱能买来母爱?能买来一个温馨的家?
赵翀想着想着,泪珠从眼角滚落。
“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
马路边,木狼瞥了眼赵翀,又瞧向面沉似水的肖冰,他看得出这个男人眼眸中蕴含的悲戚沉重,他突然好奇起来,想知道姐姐喜欢的男人有一个怎样的过去,为什么洋溢在脸上的沧桑落寞会使心如止水的他内心深处莫名悸动。
“照你这么说。。。。我更是个可怜的人。。。”肖冰侧头对木狼一笑,赵翀再可怜起码享受过父母的呵护,父母的爱,他呢。。。。连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孤儿。。。好一个沉重的词汇,令他难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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