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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星很贪,是的,人的本性就是贪婪,修道人也不例外,只不过他贪的不是单纯的金钱,而是现实和修道的双重利益。
然而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容易办的。如果不把这些资料公布出去,唯一获得利益的途径只能是利用这些资料来要挟当事人,这样做固然可以使利益最大化,但相应的风险也呈几何级增长,所以这件事是必须万分小心的。
轻轻合上笔记本电脑,周天星叹了口气,瘫倒在床上,这个世界其实很公平,越是手中掌握了太多资源的人,烦恼越多,从某种角度讲反不如那些一无所有的人。
“唉!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想法子吧,办正事先。”
重新打开笔记本,把里面的资料拷贝了一份到U盘上,然后在电脑里的文件夹上设了密码,隐藏起来,接着又设了开机密码和用户密码,这才略觉安心。他现在就象一个一夜暴富的守财奴,对任何有可能威胁到他财产安全的问题都不会掉以轻心。
然后他把这台关系到他身家性命的电脑藏到了床底下,把U盘揣进口袋出门。关上家门时,他回头看了又看,始终有点不放心留在家里的电脑,心想:“万一有个贼来我家,把我的电脑偷了,虽说不至于马上查到我头上,但也是一份危险啊。”
随即又哑然失笑,管他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么多年我家都没有遭贼,总不至于刚放了点有价值的东西进去,就马上遭贼吧,而且那贼得到赃物后肯定转手卖掉,不管了。
打车来到一家国有银行总部,交钱开了个保险柜,把U盘藏在里面,设了一串密码,拿了一个钥匙就离开了。
回家时路过一个电子商城,刷掉十几万买了一台据说是军用级的笔记本电脑,号称保密措施极其严厉,开机后二十秒内如不输入正确密码,硬盘就会马上启动自爆程序,造成无法修复的伤害。不仅如此,该机还有指纹认证功能,如果开机时不能通过预设的指纹认证,同样会自爆硬盘。
周天星带着这台电脑回家,马上熟悉了一下新电脑的安全功能,然后把资料从老电脑中拷了进去,接着便挖空心思琢磨怎么把这台轻薄小巧的新电脑藏起来,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把它塞进了床底下一个破皮箱的夹层里,上面垫了一堆破破烂烂的旧衣服,这时方才哀叹,天下之大,竟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干完这一切后,周天星这才有闲情慢慢观看旧电脑里留下的那份拷贝,这时才发现里面绝大部分人名自己都不知道,好在大多数文件夹都是以某个人的名字命名,这样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只要把这些名字记下,平时多注意收集相关资料就能对号入座了。
不过可惜的是,他在里面竟然没有找到属于张家生的文件夹,大概是这家伙道行还不够、还没资格进大名单吧。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至少在东海市政法系统,这个名字如雷贯耳。
周天星目光连闪,忽然阴笑起来,接着,他新建了一个WORD文档。
同一时刻,东海市某区的一家豪华酒楼中,冯长春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西服男子推杯换盏。
“来,冯兄,小弟再敬你一杯,上回的事真是多谢了。”西服男子笑吟吟地举杯道。
冯长春打了个酒嗝,哈哈大笑,指着他道:“本初兄,你小子不厚道,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假,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再说,你老子就是市委书记,就那点破事儿就算我不办你找谁不能办啊,来来来,少说废话,喝!”
这西服男子名叫邱本初,本市市委书记邱清远的独子,今年三十出头,不过已是江东航空公司的副总经理了。该公司是江东省(省会东海市)政府自筹资金组建的一家地方性航空公司。
“对了,冯兄,上次在金玉满堂好象看到你和一个年轻人在一起,嗯,好象当时还有林大队长在旁作陪的,当时我先走了一步,没顾得上和你们打招呼,我看那个年轻人挺有气质的,而且似乎有点面善,可总是想不起来他是何方神圣。”邱本初开始信口开河了,不过说得倒是有鼻子有眼。
“哈!本初兄,这回你可看走眼了。”冯长春大笑道:“好了,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人物,来,咱们继续喝。”
邱本初一脸讶异,使劲摇头道:“我不信,要真象你说的那样,你和林大队长能联袂作陪?这人什么来头?你不会连我也瞒吧。”
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冯长春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喘着气道:“没什么啦,看你这么郑重其事的,好,你要听,我就说,那小伙子名叫周天星,跟我们队里上下处得都不错,我们这才带他过去开开眼的。”
“是吗?”邱本初依然摇着头,用不信的口吻道:“我就不信他一点来头都没有,怎么?跟兄弟也不说实话?”
俗话说酒醉三分醒,何况冯长春根本没有真的喝醉,象他这种老刑警装醉卖傻是驾轻就熟的事,若不是看在邱本初有个好爸爸的份上,他也不会这么着意巴结。事实上他刚才一听邱本初提到周天星,早已暗暗留了个心眼,心道:“莫非这家伙发现了什么端倪?我和天星小子的那些事那是打死都不能让人知道的,不然这事儿闹得地球人都知道了,我还发个屁的财?”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冯长春和邱本初虽然年纪相仿,可一个是历练多年的老刑警,另一个是靠父荫才爬上去的官场新贵,两人的道行还差了一个级数,因此冯长春的装疯卖傻邱本初没看出来,而邱本初一连串着了痕迹的打探却让冯长春警惕性高涨起来。
然而思来想去,冯长春实在想不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试想周天星一个草根阶层,就能让刑警队的两个队长一起作陪,而且多次一同出入那种场所,如果说只是简单的个人友谊,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会信,如果说是亲戚关系,那也是很容易被人拆穿的,总不能跟人家说,是因为周天星能嬴钱,我们才带他去的,这不等于自露家底?
“妈的,得找个什么托辞呢?这小子可不是好糊弄的。”冯长春暗暗苦笑,一时竟无计可施。
邱本初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冯长春表情上的一些细微变化还是落入了他眼底,不禁满腹狐疑。原本他只是受张家生所托,专程来摸周天星的底,原想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于是当场一口答应了下来,如今看来,这事还真透着些玄虚,不禁也动了好奇之心。
冯长春干咳一声,故作神秘地凑到他面前,嘿嘿笑道:“本初兄,你真的想知道?”
“不错,我的确有点好奇。”邱本初认真点头道。
冯长春好整以暇地摸出一包烟,发了一支给邱本初,接着打了火,吐出一口烟雾,故作意味深长地道:“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个人这么感兴趣?”
邱本初反倒愣住了,总不能直接说,是张家生托我来打听的,而且据张家生所说,张、冯二人此前还发生过一些小磨擦,他本人不方便出面才请自己出马的,眨眨眼,笑道:“好奇而已,好奇而已,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大的面子,能劳动你们两个大队长亲自作陪的,再说,那个年轻人的手段实在高明得很,这不,昨天晚上一把就嬴了张家生五百多万,把那老小子气得啊,当时可是有很多人在场的哦。”
冯长春一听就知道坏事了,心中暗怪周天星鲁莽,一口气就吃掉张胖子五百万,哪有不惹眼的,直到这时他才确定问题究竟是出在了什么地方,虽然他这个推断和事实相去甚远,但他已认定了就是这么回事。
面对邱本初的一再追问,冯长春被逼不过,只得继续装深沉,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忽然收敛笑容,表情严肃之极,面露极大为难地向邱本初抱拳道:“本初兄,今天小弟可能要得罪了,这事实在有些难言之隐,而且……唉!你要是实在想知道,我给你指条路,去问我们林队吧,唉!他要是不点头,我也没法交待啊。”
第017章 耐人寻味的背景
面对冯长春含糊其辞的回答,邱本初的疑心越发重了,一时间脑中闪过无数念头,但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再追问下去就有点不知好歹了,人家冯长春又不是你的下属,怎么可能逼人太甚呢。
邱本初也是个倔性子,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事情越是透着蹊跷,他就非弄明白不可,在官场上打滚可不是易事,有时候哪怕只是比别人多掌握一条信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现代社会靠的是什么,不就是“信息”两个字嘛。
眼看冯长春一直在语焉不详地推诿,邱本初也无心吃饭了,抱拳道:“冯兄,那么今天咱们就到这儿吧,改天到金玉满堂,我做东。”
冯长春心知他必定是急着去找林玉楼一探究竟,也不拦他,也抱拳道:“行,本初兄你先走一步,呵呵,兄弟我还没喝够呢。”
望着邱本初离去的背影,冯长春冷笑一声,从怀里摸出手机,凑到耳边:“林队,邱本初一会很可能来找你。”
林玉楼在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沉声问:“他找我干吗?”
两人都是老刑警了,三言两语就沟通完毕,林玉楼心领神会,自然不在话下,其实就算冯长春不打电话提醒,邱本初在他那儿也不可能探出什么口风来,毕竟邱的道行还浅着呢。
当天晚上,市郊一幢花园洋房中,两个人反锁在书房里密谈。这两人自然便是张家生和邱本初了。
张家生阴沉着脸听完邱本初的叙述,目光连闪,眼神中尽是茫然之色,托着下腮苦思冥想一阵,苦笑道:“这事我怎么越听越觉得玄,太不可思议了,林玉楼真这么说?”
邱本初也是一脸不解,点头道:“是的,林玉楼只肯告诉我,他是受一个故人所托,才对那个年轻人略加照顾的,其他的,这老狐狸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张家生牙齿咬得格崩作响,发狠道:“奶奶个熊,此仇不报非君子,林玉楼倒也算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也敢骑在老子头上拉屎?老子不把他十八代祖宗挖出来,就不姓张。”
邱本初忽然冷笑道:“张兄,我看这事还是从长计议吧,嘿!我思来想去,越想就越觉得这事疑点太多,搞不好,这潭水深着呢。”
张家生心中一凛,紧盯着他道:“本初老弟,有话不妨直说。”
邱本初微微一笑,探过身去,手指轻叩着桌面,压低声音道:“你不觉得有些细节很值得推敲吗?嗯,就说你们第一次结下梁子的那回吧,我记得刚才你曾经告诉我,当时,头十几局是他们三个人陪你玩的,你好象当时就看出来,那个年轻人是他们三个里的头儿吧。”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家生脸色剧变,脑中浮光掠影般闪过当时的场景。
良久,他才沙哑着嗓子道:“我……我记起来了,当时,我一开头我就看出那个年轻人是他们三个里的头儿,后来……后来也是他一个人在和我说话,林玉楼和冯长春跟孙子似的呆坐在边上不发一言,全都在看他的眼色行事,而且,最后跟我放单也是他。”
他忽然激动得全身发抖,失声惊叫道:“这……这是什么概念?刑警队的两个大队长在他面前就跟龟孙子似的,妈的!当时我要是早知道他们俩个的身份,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出这个人的来头啊。”
邱本初轻轻呷了一口茶,斜睨着无比激动的胖子,一副你才知道的神情,悠然道:“这就叫欲盖弥彰,冯长春让我去问林玉楼,林玉楼却跟我扯淡,说什么故人之子。嘿嘿!他们可是不知道咱俩是什么关系啊,怎么样?张兄,有点水落石出的味道了吧。”
张家生一拍桌子,咬牙切齿地道:“这人的来头肯定不小!这个问题不需要再讨论了。”接着他眨眨眼,紧盯着邱本初,缓缓道:“本初,让我们来假设一下,需要什么级别,才能让林、冯两个俯首贴耳?”
邱本初呵呵一笑,无所谓地道:“这我就说不好了,至少冯长春在我面前还是人模狗样的,嘿!这帮丘八,大概也只有见了我家老头子才有点正形吧。”
张家生倒抽一口凉气,这话其实也是意料中的,只是亲耳听到和在脑中思量的感觉有很大区别,不过转瞬又发狠道:“妈的,不就是个太子党嘛,就算他妈的是省长的儿子,这老虎屁股我老张也得摸一回,反正梁子是结下了,就算我想息事宁人恐怕这小子也不会善罢干休的。”
忽然瞥见邱本初神色不豫,方才惊觉自己刚才这话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忙讪笑道:“老张是个粗人,本初兄莫怪。”
邱本初可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指着他鼻尖道:“让我怎么说你,就你这脾气,唉!怪不得升不上去,胳膊拧得过大腿么?别说做兄弟的不提醒你,这事儿,你悠着点吧。”
说罢拂袖而去,任张家生在背后怎么叫唤都不回头。
邱本初走后,张家生冷笑一声,嘀咕道:“牛什么?不就是个市委书记的儿子嘛,小样儿,奶奶个熊,太子党里没一个好货。”
突然间,从门缝里冒出一个脑袋,正是刚刚走掉的邱本初,不知怎的竟去而复回,淡淡道:“老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这一出直吓得张家生面如土色,象见了鬼似地指住他,颤声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邱本初冷笑一声,走到桌旁拿了自己刚才落下的雪茄盒,揣进衣袋,一言不发地向门外走去,张家生却只能呆坐一旁看他动作,好几次欲言又止,却没能发出声。
邱本初走到门口,忽然顿住脚,回头展颜一笑,道:“张兄,下回记得跟到门口看看,看人走远了没有,回头见。”接着便扬长而去。
十分钟后,书房里响起了“乒乒乓乓”的脆响声。
拿着屋里的家什疯狂发泄一通后,张家生总算喘匀了气,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抄起电话:“二子,给我查,一定要把周天星那小子的老底挖出来,这小子经常跟刑警队的两个大队长混,刑警队里肯定有人知道,你听着,给我不惜任何代价往深里挖,花了多少钱我全部买单。”
同一时刻,正在陪林水瑶逛街的周天星忽然顿住脚步,双眼寒芒一闪,林水瑶一转头发现身边没了人,回头嗔道:“星星,发什么呆啊。”
周天星唇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懒洋洋道:“走不动了,想歇会儿。”
“哼!大懒鬼,平时不锻炼,几步路都走不动,不行,以后你得天天陪我晨跑。”
“我晕,不会吧大小姐,我明天就要去事务所上班了,当律师很忙的,唉!天天都要起早摸黑啊。”周天星立即做出一副可怜相。
“嗯,那倒也是,你可得当心身体哦,不过,你还是要每个星期陪我打一次羽毛球,这总行了吧。”
周天星心中偷笑,心道这丫头倒还真的挺好说话,连连点头道:“没问题,我一定舍命陪君子。”
“切!有那么为难么?不想去就算了,我找别人陪我。”林水瑶不依了,开始威胁。
虽说明显是个玩笑话,周天星还是吓了一跳,忙讨饶道:“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哦,要不,咱们去喝杯咖啡?”
林水瑶这才转嗔为喜,笑靥如花地道:“这才象话,陪本美女打球,多么光荣啊。”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向路边一家咖啡馆走去,周天星忽然顿住脚步,望向另一个方向,那里也有一个婷婷玉立的美女,而且正向他走来。
“老同学,晚上好。”周天星笑着打招呼。
秦怡面无表情地站到他面前,用一种格外冷淡的语气道:“真巧。”接着,她把视线转向一旁的林水瑶,淡淡道:“这位是?”
“我叫林水瑶,是星星的女朋友。姐姐,你好漂亮,还是星星的同学呢。对了,他以前在学校里乖不乖?”
没等周天星开口,林水瑶就主动亲热地和秦怡聊起了家常,一点都不认生,而对于“星星”这样亲昵的称呼,也是林水瑶的专利,在人后叫叫也就算了,在人前这样周天星总觉有点肉麻,可惜,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碰在一起,似乎有时候也能整出一台戏来。从两个女人对上眼开始,周天星就被直接剥夺了说话的权利,彻底无视。
下一幕场景是,在一个环境幽雅的咖啡馆中,两个女人在欢快的气氛中,亲切交换了彼此对时装、美容、减肥等有关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的立场和愿景,同时本着睦邻友好、与邻为善的交往原则,相约在适当的时候彼此互访,世世代代友好下去。而作为此次三方会谈的重要成员和发起者周天星同志则昏昏欲睡,直至趴在桌上流起了口水。
第018章 云山雾罩
张家生的大舅子刑二山,开了一家建筑公司,这些年靠着姐夫的关系,生意做得顺风顺水,也结识了一些官面上的朋友,手底下更是养了一群能打敢拼的狠角色,可说是个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人物。
这天刑二山在一家很上档次的著名酒楼设宴,专门宴请前些日子刚结交的一个朋友,市公安局刑警李成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刑二山不动声色地把一只鼓囊囊的信封塞进桌沿上竖着的一个皮包里,那是李成梁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李成梁自然看到了,微微一笑,举起面前的酒杯,淡淡道:“刑总,太客气了。”
“别,还是叫我二子吧,什么总不总的,那都是外头人瞎叫的,我这人就这个脾气,最佩服就是干你们这行的,个个都是真汉子。要是不嫌弃,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怎么样?”刑二山口若悬河,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
李成梁却不为所动,一口饮干杯中酒,皮笑肉不笑地道:“都是在场面上走动的人,就不要来这些虚的吧,说点实在的。”
刑二山哈哈一笑,丝毫不觉尴尬,点头道:“好,那我就直说了,成梁啊,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
“哦,谁啊?”
“周天星,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成梁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眯起眼打量了他一阵,不答反问道:“这个人我倒是见过,你打听他干什么?”
刑二山心中狂喜,忙压低声音追问道:“是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不错,你想打听什么?”
刑二山一拍桌子,大笑道:“这就对了,成梁,你跟他关系处得怎么样?”
李成梁斜睨着他,冷笑一声,缓缓道:“刑总,我跟他处得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刑二山碰了个钉子,却不敢发作,心道:“妈的,怪不得姐夫常说这群丘八个个都是王八蛋,送钱上门都没好脸色,要不是有求于你,早叫上几个兄弟修理你了。嘿!别看你披了这身老虎皮,咱打闷棍还不会嘛。”
心中发着狠,嘴上却不敢大意,赔笑道:“我不就是这么一问吗?来来来,喝酒。”
他边说边殷勤地给李成梁斟满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却见对方根本不理他的茬,大模大样坐着,鼻孔朝天,连杯沿都不碰一下,害得他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送也不是,最后只得自虐了一杯。
眼见这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刑二山无奈,只得摊出底牌,干笑道:“成梁,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受人所托,想探探这个人的底,嗯,我有个兄弟跟这小子有点过节,可是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小子刑警队里有人,这不,才找你来打听的。嘿!成梁,要是这人是你的朋友,我那兄弟就肯定不会动他一根汗毛,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嘛。”
李成梁一听,心中早已乐开了花,他这人表面大度,实则心胸狭窄之极,属于那种锱珠必较的性格,上回周天星在酒席上因为秦怡得罪了他(其实只是他胡思乱想),至今仍耿耿于怀,正愁找不到机会修理周天星呢。然而他也深知周天星这个人轻易动不得(刑警队上下哪个没受过他的好处),所以这心思一直只能在脑子里想想,是万万不敢让任何人知道的。
这下倒好,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而且不需要自己出马,何乐不为?
不过李成梁城府极深,不论心头如何狂喜,外表一点都看不出,喝了口酒,咂咂嘴,轻描淡写地道:“别,这事跟我可没什么关系。你这个人啊,不是我说你,做人就是不厚道,就这点破事遮遮掩掩的干啥,早说不就得了。”
刑二山大喜过望,哈哈笑道:“行,兄弟,你这个哥们我交定了,痛快!”接着又把身子向前探了探,谄笑道:“不过你得给我交个实底啊,这人的后台硬不硬?嗯,我是说,要是修理他一顿,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我可是听说了,那小子跟你们俩个大队长关系都很铁的。”
“切!”
李成梁从鼻孔里哼出两股冷气,不屑地道:“就那小子?跟我们队长铁?算了吧,你的消息是从哪来的?我看你真该修理的是给你消息的那人。实话跟你说吧,周天星那小子跟我们刑警队一不沾亲二不带故,只是前些时候有两件案子那小子凑巧帮了我们的忙,就这样我们大队长才请他吃了顿饭,鼓励一下年青人嘛。”
刑二山听得瞠目结舌,傻乎乎地问:“就这些?”
李成梁不耐烦地挥挥手,不满地道:“还能有什么?明摆着的事儿,不信你随便到刑警队去找个人问问,我李成梁有没有诳你?好了,我得走了,大老远的把我叫来,我还当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闹了半天就为这点破事。”说着起身拎起包就走。
“别,成梁,听我说。”
刑二山一看李成梁说走就走,急了,一把拉住他,赔笑道:“要不,你把他的家庭住址给我?”
李成梁冷冷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刑总,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吧,这不让我为难了,要不,这顿饭我来买单。”
“好说,好说。”刑二山一叠声赔着小心,同时手脚麻利地又掏出一个信封,以极快的手法拉开李成梁手上的公文包,塞了进去。
李成梁这才绽开一丝笑容,淡淡道:“回家等消息吧,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完,整了整身上的制服,扬长而去。
数小时后,国税局局长办公室。
“啪!”
张家生狠狠一掌拍在桌面上,咬牙切齿地道:“奶奶个熊,周天星!周国辉,你养了个好儿子啊,真他妈的烂泥扶不上墙,我说呢,这小子怎么就莫明其妙地冲着我来,原来是周家的小杂种,哼!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就想帮你老子报复我?你还嫩了点。”
他坐在老板椅上呼呼喘气,一腔怨毒似乎都找到了突破口,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而此时的刑二山,则无比乖顺地站在他面前,两眼滴溜溜打转,忽道:“姐夫,这下全明白了,那小子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混混,要不我今天晚上就带几个兄弟去修理他?”
“不!”
张家生很有派头地举起手,心情似乎处于逐渐平复中,渐渐锁紧双眉,喃喃道:“不对啊,我怎么越想就越觉得蹊跷?周国辉这人我太了解了,是个实打实的老实胚子,他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钱?周天星自己挣的?绝对不可能,他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连工作都找不到,还能……还能让林、冯两个对他俯首贴耳?”
渐渐地,张家生刚才的兴奋劲儿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就在几分钟前,他还满心以为此事已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了。可是静下心来想一想,却发现这件事的疑点非但没有减少,反而随着逐渐深挖,越来越让他无所适从了。
一股寒意悄然袭上心头,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昵喃道:“难道,这几十年我都看走了眼?难道,周国辉竟然隐藏得这么深?他到底想干什么?周家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背景?”
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怕往深里想,至少张家生目前就是这样认为的,他越想越觉得这事诡异非常,甚至令他不寒而栗。
良久,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发出了最新指示:“查!给我继续查。对,就从他们的银行帐户查起,把他们周家每一个人的银行户头都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了,查不出个来龙去脉。”
可惜他的指示发错了对象,刑二山一脸茫然地瞪着他,无比委屈地道:“姐夫,这让我怎么查啊?那银行又不是我开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呆望片刻。
张家生突然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对不住了大舅哥,这事儿你办不了,要由我亲自出面才行。嗯,我得先以国税局的名义发个公函给公安局,让他们出个证明,才能到银行去调户头。”
就在张家生如火如荼地开展着对周家的彻底清查工作时,周天星也十分委屈地到天龙律师事务所报到了。
“老爸,你害死我了。”
面对桌上堆积如山的文本,周天星向天发出无声的哀嚎。这家律师行还真不是一般的忙,里面无论什么人都忙得跟孙子似的,虽然他早就打定主意在这里混日子,直到人家赶他走为止,可表面工夫也得做啊,不然刚报到一两天就被人赶回家,那就不是能力问题,而是态度问题了。
第019章 收个小苦力
“小聂,打印纸快用完了,你出去买几箱吧。”
身后传来韩士成律师的喊声,他是周天星父亲周国辉高中时代的同学,鼻梁上永远架着一副如今已经十分罕见的黑边框眼镜,今年四十八岁,却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不过在天龙律师行,他应该算资历最老的合伙人了。
“好!我马上就去。”
坐在正对大门口柜台后的聂玉琳乖巧地应了一声,刚站起身,又为难地望着韩士成,怯怯地道:“我……我一个人怎么搬得动啊。”
“我去!”
周天星腾地从办公桌后蹦了起来,声音大得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与其呆在这鬼地方研究那些枯燥乏味的案卷(事实上是在睁着眼打瞌睡),不如找个机会出去溜达一下,散散心。
韩士成却向这个满肚子不良念头的家伙投来赞许的目光,脸上分明写着:“果然虎父无犬子,有乃父之风。”
好不容易借机溜出事务所,周天星心情自然格外开朗,一路上哼着小调,如同刚刚刑满释放,东瞧瞧西看看,眼珠子不停打转。和他一起出来的自然就是聂玉琳了,这女孩和他年纪相仿,是这家律师行的前台。所谓前台,也就是接电话,接待问询,做点零七碎八的杂活,不过这女孩很是用功,身边总带着一些法律方面的教材,一有空就闷下头看,有时连饭都忘了吃。这一点倒让周天星这个不爱读书的家伙挺佩服的。而且这是一个很有亲和力的女孩,一张俊俏的鹅蛋脸,总挂着甜甜的笑,也总能令人一看到她就感到亲切。
周天星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哈根达斯冰品店,便道:“我们进去坐一会儿吧,我请你吃冰激凌。”
聂玉琳吓了一跳,忙摇头道:“这怎么行?我们可是出来办正事的。”
“切,买两箱纸算什么正事?走,吃甜品有益身心健康,这才是人生大事呢。”周天星不屑地道,已抬腿向那店走去。
“还是不要了,周律师,要是给人知道了多不好。”聂玉琳小跑着跟在他身后,急道。
周天星撇撇嘴,笑道:“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再说了,你真的不想吃哈根达斯?”
周天星可是知道这个牌子的冷饮对女孩子吸引有多大的,这是每回他跟林水瑶上街都要必吃的东东,他自己也觉得味道不错,所以也有点上瘾。
这时已经走到店门口了,聂玉琳却不肯进去,嗫嚅道:“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再说,让你平白无故地请我,多不好意思。”
周天星呵呵一笑,不在意地道:“嘿,同事之间干嘛非要算得这么清,最多你下次请我吃盒饭喽。”
被周天星半强迫半哄骗一顿忽悠,聂玉琳也有点晕了,加上她一直也很想尝尝这种贵价冰品的味道,于是迷迷糊糊就跟着他进了店门。
周天星为了尽量拖延回去的时间,直接点了两份最大的套餐,侍者端上来时满满一桌都摆不下,引得人人侧目,聂玉琳更觉惶恐,心道这餐可不知要花多少钱了,自己要是真用请盒饭的方式还他人情,可不知要还到什么时候了。
“小聂,哦,小琳,算了,还是叫你玉琳比较顺口,我看你老是捧着本书,是不是也想考律师啊。”
周天星其实挺喜欢和她相处,又见她样子拘谨,就象个刚刚受罚了的小学生,十分可爱,开始没话找话说。
“是啊。”
聂玉琳脸微微红了一下,但似乎这个话题歪打正着,刚好对了她的脾胃,眼中闪出亮光,有点激动道:“我好想当律师。”
“当律师有什么好的?难道你没看到当律师的个个都忙得跟狗一样。”
聂玉琳扑哧一笑,指着他鼻子道:“你这人,怎么连自己都骂进去了。”
周天星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律师,说律师象狗不就是自己象狗吗?不禁哑然失笑,心想人生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定位还真是不容易,自己有律师执照,却压根没把自己当成律师,而聂玉琳虽然没有证,但那种从心底涌出的渴望,分明不是一般的热切。
“呵!”
周天星自我解嘲地笑笑,又道:“当律师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能挣钱吧,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似乎并不是为了钱才想入这一行的吧。”
聂玉琳脸上闪过一丝讶色,不由自主地向他望去,实在不明白面前的这个年轻律师感觉为何这样敏锐,竟能如此洞察人心,随即神色一黯,轻轻道:“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吗?”
周天星无可无不可地一笑,忽然冒出个十分突兀的问题:“做个交易怎么样?”
也许是这个问题实在太过暧昧,聂玉琳顿时紧张起来,警惕地盯着他道:“你想干什么?”
周天星耸耸肩,道:“不要用这种看色狼的表情瞪着我好不?你想当律师,我可以资助你,只要你愿意,从今天起就不用坐前台了,那种既无聊又浪费生命的工作不适合你这样的有志青年。这样吧,我以后每个月给你两万,直到你考出执照为止,相应的,你也必须为我办一件事。”
聂玉琳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怔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要我做什么事?犯法的事我可不做。”
“呵呵,哪有这么严重,我只是想请你以后每天晚上帮我处理那些法律文件,也就是我现在的工作,白天嘛,你可以去报个考证培训班,一心一意读书,这样不是挺好。”
聂玉琳几乎要晕了,做梦都想不到周天星会说出这样古怪的提议,却见他摆摆手,道:“不需要奇怪,我是个败家子,嗯,就是那种传说中的纨绔子弟,要不是我老爸威胁我,说我要是干不出点事业来就剥夺我的财产继承权,我是不会到这里来上班的,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聂玉琳彻底无语了,但依然不太敢相信天底下竟会有这样的好事,傻傻地问:“你不会骗我吧?”
为了坚定女孩的信心,证明自己的清白,周天星吃完冷饮后就去附近一家银行提出六万块钱交给她,算是预付三个月的薪水,又经过一番花言巧语,总算让聂玉琳彻底放了心,承认了他老板的地位。
于是,两人回到公司后,聂玉琳当天就向律师行递交了辞呈,而周天星整个下午都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玩扫雷,直到下班才带着一堆案卷回家,美其名曰连夜加班。没想到他的举动被韩士成看在眼里,越发认定这个小伙子有乃父遗风,是个勤奋踏实的可造之材。
自从雇佣了聂玉琳这个小苦力,周天星的日子就好过很多了,白天在事务所里不是在电脑上玩扫雷就是在纸上画小猫,一副任劳任怨、勤勤恳恳的模样,晚上总要带一大堆资料回家,扔给聂玉琳帮他做。好在他现在还处于熟悉业务的阶段,还不需要跟着韩士成出庭,只需要帮他整理整理资料,做点调查研究,顺便写写报告什么的。不过聂玉琳的工作态度和才干着实让他相当满意,这女孩虽然只有一张自学考试的大专文凭,专业功底却比周天星扎实了不知多少倍,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法律人才,不管多么复杂的案情,到了她手上都能整理得井井有条,而且颇多见解,这一点单从韩士成的态度中就可以看出,每回周天星拿着剽窃的工作成果交给他审核时,韩士成总是对他的工作成绩和效率赞不绝口,弄得周天星自己都很不好意思。
不过上班族的生活对周天星倒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因为无聊,他只得收下心来修炼师门秘授的吐纳功夫,真正的吐纳功夫其实是不拘时间和场合的,只要想练,行走坐卧都可练习,虽然养气功夫只是修道人改善体质的一种辅助手段,不能用来打架,但多练练总是没坏处的,至少能强健筋骨,改善血液循环。周天星生性疏懒,以前只是每天晚上临睡前打坐一会儿,清除一下因白天饮食和抽烟积累下的体内垃圾就算完了,现在却是几乎整个白天都在练,只要一踏进办公室大门,就下意识地凝神聚气,意守灵台,呼吸悠长绵密,以心念催动体内真元沿经脉缓缓流动,循环往复,绵绵不息。象这种正宗的玄门心法,从来不需担心什么走火入魔,而且一边练功一边说话做事也是无碍,只需将一丝若有若无的意念存在灵台之中就行。真正的长生之道,还是要看道法上的修为,只有道法境界上去了,才能长生不老。
时间总在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两周时间眨眼即过,这天周天星忽然从一堆案卷中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胡小斌。
使劲想了半天,这才记起这个名字曾经听一个女孩提起过,就是数月前在公车上碰到的胡小婉,胡小斌就是她的弟弟,是金龙涛撞车案的替罪羊。
原来,胡小斌这件案子已经进入了司法程序,检察院已经正式向他提起公诉,正式指控他驾车肇事、撞人致死、事后逃逸,是一起情节特别恶劣的交通肇事罪,而此案的辩方律师正是韩士成。
第020章 一定要活着
周天星仔细想来,不觉有些惭愧,回想遇见胡小婉那天,那女孩在宾馆中苦苦哀求他出手相助,当时的确动了点侧隐之心,而且也答应人家尽力设法救她弟弟,可到了第二天,他就彻底把这事忘到脑后了,后来在金玉满堂中见到她,也不方便跟她谈什么,而且去了几次,就连她本人也装作不认识自己,于是也没有多想什么。
“唉!我这人是否太冷血了?”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周天星直到这时方才惊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健忘,其实并不是因为他真的记性不好,而是因为他潜意识中就在回避此事,由于畏惧金龙涛的背景,从来都没真正打算过拉这无助的女孩一把,反而心安理得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这人健忘。
不过时移事易,如今的周天星,自忖有实力做个顺水人情了。
卑鄙?是的,修道人从来不是道德高尚的君子,他们是一伙真正的卑鄙小人,他们所做的一切好事都只是为了一个目的,长生不老。因为从他们踏上修道之路的第一天起,他们就成了这个世界的叛逆,与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则为敌,与一切阻碍他们前进的秩序为敌,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逆天者。
与天斗、与地斗、与本能斗、与欲望斗、与人性斗,不冷血,那就去死吧。
神仙圣佛、六道轮回,永远只能停留在传说中,一个人只能活一次,没有地狱,更没有天堂,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在手机里翻了半天,周天星总算找到了胡小婉当初留给他的手机号,这个电话他从来没打过,但这天晚上,他拨通了这个号码。
“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轻微啜泣的女声。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知道,你也很为难,可是,这些天你去那儿,都是为了我的事。”女孩轻轻地道。
周天星无语了,实在弄不懂为什么在自己看来很不经意的举动,总会被人莫明其妙地曲解。想了半天才得出一个结论,无他,就是人品好。
当晚,周天星和胡小婉又在一家宾馆的房间里见面了,周天星这回带来了一个笔记本电脑。
“小婉,我再问你一次,为了救你弟弟,你什么都肯牺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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