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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飞听了,秀眉紧蹙,叹了口气,点头道:“邱先生,你说的这些情况和我掌握的资料很吻合,坦白说,据我所知,的确有某个势力已经插手此事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代表金家兄弟感谢你的帮助。”
邱本初连连摆手,苦笑道:“慕容小姐,请不要这么说,这件事我没能办好,辜负了龙渊兄的重托,说起来是十分惭愧的。”他忽然将目光移到周天星身上,试探着问道:“天星,我这回可能真没法向人家交待了,你要是有办法,不妨给我们交个底吧。”
周天星微微一笑,望向慕容飞,问道:“金龙渊在哪里?”
慕容飞一怔,随即苦笑着摊开手,道:“我也不知道,其实金龙渊回国后的第三天,我就跟来了,就是担心他胡乱行事,反而误了大事,本来我跟他还每天保持联络的,可是不知怎么搞的,从几天前我就和他失去联络了。”
周天星自然知道她的话不尽不实,却没有去戳穿这个谎言,皱眉想了一会儿,斟酌着词句道:“按常理说,有本初出面,金龙涛的事应该是很容易解决的,我猜,会不会是金龙渊救人心切,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慕容小姐,这个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
此言一出,慕容飞不禁对周天星刮目相看,暗暗佩服他的分析能力,怎奈有些事实在不便明言,难道跟人家说,金龙渊正在策划对刘寒松的刺杀行动?要真这么说了,估计在座的这两个太子党立马就向她下逐客令了,试问有谁肯冒着天大的干系去救一个疯子?
慕容飞心中苦笑,却只能无辜地望着周天星,摇头道:“如果我知道他的下落倒好了,问题就在于他已经失踪好几天了。”
周天星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咬牙道:“好吧,慕容小姐,情况我大致已经清楚了,你等我的消息吧,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面,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慕容飞立刻笑容满面地起身告辞,周天星也不留她,便和邱本初一起把她送到门外,两人转回屋里继续谈话。
邱本初一坐下就摸出两根雪茄,发了一支给周天星,笑道:“天星,你是怎么认识这位芳邻的?”
周天星接过雪茄点燃了,深吸一口,淡淡道:“是她自己找上我的,本初,你不会看上她了吧?”
邱本初被他一语道破心思,老脸一红,点点头,又摇摇头,长叹道:“真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女人,唉,天星,本来我以为,象我这种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女人没见过,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找到那种感觉了,可是,刚才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发现,我以前错得很厉害,有道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天星,我现在的感觉就是这样。”
这一刻,周天星忽然感觉邱本初变了,和这个本市最负盛名的太子党相处久了,对于邱本初有多少女人,相信连他本人都说不清,但这时的邱本初,目光纯净得就象一个孩子,那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真诚和推心置腹竟让他生出一丝莫明的感动。
不记得从哪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不管什么样的人,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渣,心底深处总会保留一小块只属于自己的纯净天地。
这一刻,周天星分明感觉到,邱本初是真的把他当兄弟,当朋友的。不禁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望着他,缓缓道:“本初,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认为,你和她之间,有可能吗?”
邱本初象是被什么刺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深邃的痛苦,他轻轻合上双眼,喃喃道:“天星,我知道,我和她,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人,就算她也象我喜欢她那样喜欢我,我们也不可能走到一起。我背负着家族的命运,她也同样如此。家族,就是我们的囚笼,何况,她也未必能看上我。只是,从此以后,我想我不会再对任何女人感兴趣了。”
周天星无语了,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早知如此,我真不该让你见她。”
这天晚上,周天星一直陪着邱本初喝酒,直到他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才把他背进一间卧室,服侍他睡了。
看着邱本初为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如此自苦,周天星也觉得有些心酸,同时暗暗庆幸自己的好运,他和林水瑶之间根本没有任何障碍,纯属两情相悦,是这世上最平凡、同时也是最完美的感情。只是,这份感情能持续多久,他也无法预料。
人,毕竟只是老天爷的棋子,许多事都由不得自己。人定胜天,那是痴人的梦话。
把邱本初安顿好后,周天星先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向姚春芳撒了个小谎,说晚上和同学一起在钱柜唱通宵,不回去睡觉了。然后他躲到洗手间里给陈有虎打了个电话,向他通报了最新进展,当然说得不尽不实,只说自己已成功接近了慕容飞,并且装成一个太子党骗取了她的信任,同时已经答应她设法把金龙涛从监狱里捞出来。
陈有虎听到他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居然就有了如此重大的突破,不禁喜出望外,对他的表现大大表扬一番,不过也有点半信半疑,实在无法想象象慕容飞这样精明厉害的女人会轻易上周天星的恶当,不过周天星的如簧巧舌岂同寻常,只把昨天和方家父子之间发生的事避重就轻地描述了一番,并重点说明恰巧被慕容飞撞见了,这才让陈有虎信了他七八分。
短暂考虑之后,陈有虎果断作出了最新指示,周天星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赞道:“陈同志,真不愧是搞情报的,够阴险,俺佩服您。”
第055章 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爱情是世界上最玄妙的东西,但很多时候也是最危险的,邱本初爱上慕容飞,就象老房子着火,没得救了。
第二天起床时,邱本初依然显得很萎糜,跑到洗手间里洗了个澡,穿好西装就走了,其间神情恍惚,跟丢了魂一样。
周天星见他的精神状态这么差,本想开车送他,邱本初淡淡一笑,道:“不用了,我还没到连车都不能开的地步,我想,我需要一点时间冷静一下,天星,那件事我已经尽力了,你看着办吧,如果能办的话,最好给人家办了,这样,她也可以早点回美国,也许,我就不会再想她了。”
周天星沉默片刻,认真地问道:“本初,你觉得这样值得吗?你为了她这么痛苦,她却一点都不知道你的心意,也许,我可以帮你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对你也有好感的话,我们再慢慢商量。”
邱本初紧紧抿着嘴唇,似乎挣扎了许久,才强笑道:“不必了,就把这一切都当成我的自作多情吧。我又不是那种言情小说里的小白脸,为了一个女人就可以不顾一切。天星,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这世上还有很多比爱情更重要的事。”
“是家族吗?”
“是的,天星,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因为你不必承担那种责任,而我,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也许你还不知道,我是邱家这一代的长房长孙,所以,我在享受某些特权的同时,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世界很公平,不是吗?”
周天星实在无言以对了,点点头,道:“好,那我就不送了,只是你下次心情郁闷了,记得找我喝酒。”
邱本初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什么也没说就走了。望着他有些萧瑟的背影,周天星也不知心头是何滋味。
同一时刻,慕容飞住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两人对坐在客厅沙发上,慕容飞面前坐着的是一位长相平淡无奇的中年男子,他穿着一套不算名贵但十分整洁的黑色西服,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眼神坚定慈和,举止温文尔雅,看上去有点象大学教授,但在美国中情局的档案中,他却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这个化名杨锐的美籍华人,其实是中国军方在北美地区一个庞大谍报网的重要负责人,代号“开阳”。只是,在那份档案中并没有附上照片,因为没有人知道“开阳”就是杨锐。
“杨先生,不知道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慕容飞呷着一杯奶香四溢的拿铁咖啡,不咸不淡地问道。
杨锐微微一笑,道:“我这次回国,一来是向上级述职,二来是带着一个忠告,不知道慕容小姐愿不愿听?”
“杨先生和家父平辈论交,有什么指教不妨明言,小女子洗耳恭听。”
杨锐收敛了笑容,点头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慕容小姐,金家兄弟的事我也略有耳闻,我们的意思是,金龙涛是金龙涛,金龙渊是金龙渊,每个人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因为一些个人恩怨而影响到彼此的合作关系,这是我们不希望见到的。”
慕容飞俏脸一寒,放下咖啡杯,冷冷道:“杨先生,你的话令我很费解,金家兄弟都是我们洪门的人,这是无法回避的事实,另外,我想请问,杨先生,如果您的手下在北美出了什么意外,您会不会袖手不管?”
杨锐目光淡定地望着他,点头道:“这正是问题的重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组织里的每一个成员,包括我在内,一旦他的行为危及到整个组织的安全,或者影响到大局,都可以放弃。”
慕容飞美眸中闪出一丝讥嘲,冷笑道:“可惜,我们慕容家并不受你们的组织领导,别忘了,我们只是平等合作的关系,而且我们同样可以选择解除合作。”
杨锐目光怜悯地望着她,淡淡道:“平等?什么是平等?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平等,只有在双方力量相对均衡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一定程度的平等,慕容小姐,你不会认为你们慕容家有资格和一个大国政府平起平坐吧?”
慕容飞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刹那间,从这看似柔弱娇贵的女子身上爆发出无比锋锐的杀气,屋子里的空气在第一时间就被冻结了。而事实上,她依然如刚才那样平静地坐在沙发上,但就在这一念之间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惊人气势,已足够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眨不眨地逼视着杨锐的眼睛,森然道:“不错,对你们官家来说,我们慕容家只是一条比较好用的狗,可是你别忘了,狗也是会咬人的,杨先生,我奉劝你们不要逼人太甚了,要是有一天,被自己养的狗反咬一口,恐怕你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吧。”
对于慕容飞的慑人气势,杨锐似乎毫无察觉,反而端起面前的咖啡杯,低头呷了一口,然后把那杯子放在手中把玩着,忽然轻笑道:“真是个有趣的孩子,我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金龙渊正在密谋刺杀刘寒松,这件事,我想你不会不知情吧?”
慕容飞一愕,气势顿时减弱了不少,刹那间心中雪亮,之前一些令她颇感困惑的问题也迎刃而解了,想必是由于金龙渊行事不慎,还没来得及对付刘寒松自己就先露出了马脚。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金龙涛那么难救了。如今的金龙涛,就是对方手中的一个重要人质,金龙涛一天捞不出来,金龙渊就不敢对刘寒松轻举妄动,除非他愿意搭上金龙涛的性命。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金龙渊的性格她比谁都了解,金龙涛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大哥,视之如父,为了替兄长报这一箭之仇,这武夫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要是能说动他息事宁人,慕容飞早就带他回美国了,也不会有现在这许多麻烦了。
可以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成了一个死局,而慕容飞一方,其实是处于绝对劣势的。
她幽幽叹了口气,垂下眼睑,轻轻道:“我劝过他,但他不听,我也没有办法。杨先生,只要你们放了金龙涛,我保证不会动刘寒松一根寒毛,而且会带他们兄弟一起回美国,这个条件,我认为已经是最合理的了。”
杨锐摇摇头,毫不犹豫地道:“慕容小姐,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也许在南美或非洲的一些小国家里,政府可以用法律来交换一些政治利益,但只要在国际上稍有点影响力的大国,这点体面还是不能不讲的。金龙涛肇事逃逸、事后又找人顶罪,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他都应该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如果我们的政府连这一点都不能保证,那么,这个国家还有什么前途,还有什么希望?”
他顿了顿,轻叹道:“慕容小姐,无论何种形式的合作都是有前提和底线的,遗憾的是,是你们慕容家的人首先触犯了这个底线,但我们并不希望因此而中断和慕容家的合作,这就是我今天来找你谈的唯一目的。同样的,我相信慕容殷德先生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发生,至少有一个现实是无法回避的,我们需要慕容家的程度,远远不及慕容家需要我们的程度,所以,我们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会是完全平等的,不是吗?”
慕容飞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她脸上无喜无悲,眼神中却充满了悲凉和无奈,轻轻点头道:“杨先生,多谢你的忠告,我想我很快就会回美国了,希望以后彼此合作愉快。”
杨锐露出满意的笑容,站起身和她握手,道:“看来今天我没白来一趟,慕容小姐,作为慕容家未来的掌门人,我很看好你,告辞了。”
杨锐离开后,慕容飞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一幅油画出神,目光中充满了深邃的痛苦。
“小姐,你真的决定放弃龙渊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不知何时叶佳已经跪在了她身后,哽咽道:“求求你了,如果连你都不肯帮他,他就死定了。小姐,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帮帮他吧。”
“佳佳,把这个男人忘掉吧,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跟天斗,也没有人可以由着性子来,我劝过他,但是他不听,佳佳,你凭良心说,我有没有帮你?有没有帮他?”慕容飞冷漠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沉寂,如死一般的沉寂,屋子里只听到极低的抽噎声。
不知过了多久,叶佳的泪水终于不再涌出,但斑斑泪痕尤在,她恭恭敬敬地向慕容飞磕了三个头。
“小姐,当年如果不是你收留我,我早就死了,在我心里,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可是,这次我不能跟你回去了,就算死,我也要跟他在一起。小姐,对不起,我走了。”
她一步步向门外走去,没有回头,却又已珠泪成串,一滴滴落在经过的地板上。
“佳佳,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你就真的忍心离开我?”慕容飞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嘶哑着嗓子道:“你要陪他,我不拦你,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活着回来,你可以不认我,但我慕容飞永远不会不认你这个妹妹。”
第056章 全权谈判代表
自从在大王乡投资建厂后,周天星就时不时感到功德有所增长,想必是老天爷把搞活农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也当成了一桩功德。不过这并不表示只要搞投资就一定有好处,举例来说,如果周天星建了一个化工厂,却不注意保护环境,甚至直接向外排放未经处理的污水,那么他解决了再多就业也是负功德,因为他影响了更多人的生存环境。
对此,江玉郎曾经给出过一个很精辟的解释,他认为判断一件事是否具有功德,必须从正反两方面去分析,如果对其他人利大于弊,就是功德,反之,就是负功德。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只要能使相关的大多数人受益,受损失的只是极少数人,就是积功德。
这天早上刚起床,周天星就感觉功德明显下降了,这一惊当真是非同小可,忙整理思绪,细细思量,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他入世渐深,功德几乎随时随地都在不断变化中,时增时减。这种现象有点类似于股市中的大盘指数,股指的涨跌都是由成百上千个股的波动累加抵消的结果。可以说,功德就是修道人的大盘指数,每结下一次因果,都相当于发行了一个新股,所以因果结得越多,功德值的不确定性就越强。
正思忖间,接到了张哲中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道:“天星,快来公司,出大事了。”
周天星更是惊疑,在他印象中,张哲中为人沉稳多智,从没这样激动过,于是马上追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慢慢说。”
张哲中道:“你快来吧,见面再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几十个飞行员突然罢飞,已经有十几个航班被延误了,现在候机楼里滞留了上千旅客。”
周天星只觉脑中嗡一声巨响,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愤怒地一拳砸在衣柜上,发出砰一声大响,只觉指骨疼痛欲裂,这才稍稍缓解了激愤的情绪。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功德会突然下降了,上千旅客莫明其妙地滞留机场,这年头,有几个人的时间不宝贵?哪有不群情激愤的,上千人的怨念加起来,那是多么庞大的力量,不掉功德那才是咄咄怪事,所幸周天星只是公司的部门经理,并不需要他承担主要责任,至少邱本初这个总经理损失的功德肯定是他的数倍(当然邱本初本人并没有这方面的概念),但就这样也够他受的了。
刚挂断张哲中的电话,江航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就来了,要求他这个法务部代理经理立刻赶到公司开会,周天星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二话不说就驾车赶往公司。路上给邱本初打了个电话,不料邱本初在电话那头的反应很平淡,从他的语气中竟听不出丝毫惊慌或焦急。他只平静地告诉周天星,说情况他已经大致了解了,目前已派出林正平副总经理去飞行部和罢飞的三十七个飞行员谈判,而且目前他本人就在公司坐镇,正在和几个刚赶到的干部商议对策。
周天星万没想到邱本初的反应这么神速,听口气他居然是第一个到公司的人,而且情绪沉稳异常,颇有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不禁有些佩服,心想这位太子爷其实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是那种真正的纨绔子弟。
周天星赶到总部会议室时,党委书记王林等一干重要领导也是刚刚赶到,几乎每个人都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相比之下,神色如常的邱本初是其中最沉着的一个。
周天星现在的情绪很激动,恨不得掏出手枪毙了那帮罢飞的飞行员,只因他的功德每时每刻都在减少中,虽然幅度很轻微,但这是他自修道以来第一次栽这么大的跟头,难免着急上火,甚至有气急败坏之感。其实这也难怪,他只是个出身于草根阶层的小人物,从前行事每次都是谋定而后动,根本没有亲历过这种突发事件。毕竟,他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青人而已。
“同志们,现在开会了。”
邱本初平静的语调在会场上响起,他喝了一口茶,好整以暇地道:“想必基本情况大家都已经在路上了解了,我就不多说了。我的个人意见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其他问题都可以暂时放到一边,关键是要让那些罢飞的飞行员尽快复工。另外向大家通报一个情况,林副总半小时前就已经去飞行部了,他刚刚打电话回来,那三十七个飞行员一致开出了如下条件:一、公司立即同意他们集体辞职;二、因解除合同产生的赔偿金,机长不得超过二十万,副驾驶不得超过十万,工龄十年以上的,免除所有赔偿金;三、此前由公司分配的住房,工龄十年以上的,公司不得收回,十年以下的……”
“啪!”
邱本初话还没说完,王林就一掌拍在桌面上,怒不可遏地道:“混蛋,这简直就是在讹诈,如果公司同意了这样的条件,那以后还怎么管理?那岂不是在为别的公司培养飞行员?要是开了这个先例,那我们江航不如趁早关门算了。”
邱本初摸出一根烟点了,淡淡道:“王书记,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不答应这三个条件,他们就不飞,不知道你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王林顿时语塞,脸色阵红阵白,憋了半天,才咬牙道:“那就派人去跟他们谈,漫天要价,落地还钱,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一关渡过去再说。”
邱本初微笑着点头道:“王书记高见,我就是这个意思,他们拖得起,我们可拖不起,每拖一刻,滞留在机场的旅客就越多,公司的损失就越大。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人去主持谈判,不知道王书记有什么人选吗?”
“我去吧。”
一直没有机会开口的周天星说话了,他本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但在这个时候,他比谁都急,只有亲自去处理才放心。只是这话一出口,与会众人就纷纷向他投来古怪的目光,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的山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不要说主动去接了。
邱本初先是一愕,接着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见他微微点头,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才稍觉放心,不过口中还是提醒道:“周天星同志,这件事可不容易办啊,你真的愿意去?”
周天星微笑道:“不错,邱总,请各位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再说,我们法务部本来就是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部门,我相信在座各位中,没有比我更熟悉合同法的同志吧,我可是有律师执照的哦。”
毫无悬念的,会议很快作出决定,由周天星同志担任此次事件的资方全权代表,带队前往飞行部和相关人员交涉,当然,谈判团的成员由他自己挑,周天星毫不犹豫地选了三个人,张哲中、郑春树和聂玉琳。
四个人开着一辆车来到飞行部大楼,早有飞行部的书记、经理等干部候在楼下迎接了。飞行部经理连云山其实是周天星的老熟人了,也是刚提拔上来的邱系人马,他一见到周天星就握着他的手,激动地道:“周经理啊,总算把你盼来了,今天这事可就全靠你了,从现在起,我们飞行部的全体领导班子都是你的兵,需要我们怎么配合你的工作,尽管吩咐。”
他话虽说得漂亮,但周天星明显感应到他心中是很不以为然的,不仅是他,其他飞行部的领导看他的眼神中多少都带着点疑惑和深藏的嘲弄,这并不奇怪,在江航内部,人人都知周天星是靠着邱本初才飞黄腾达的太子党,而且年纪才二十出头,派这种毛头小伙子来处理这么棘手的大场面,简直等同于儿戏,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这个愣头青如何出丑。
周天星自然清楚他们的心态,不过并不在意,在楼下和飞行部的两位领导说了两句没营养的场面话,便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大会议室,里面密密麻麻地坐着一大堆身穿飞行制服的男人,其中有老有少,以三十岁至四十岁的居多,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喝茶,有的在大声谈笑,更多人则是在窃窃私语,只是周天星感应到,这些飞行员表面上都装得似乎蛮不在乎,其实内心深处都十分紧张。这也不奇怪,虽然古话说法不责众,但他们这次闹得也实在太大了,社会影响更是十分恶劣,如果真的不紧张、不担心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是冷血动物。
当周天星领头迈进会场时,三十七对目光齐刷刷投到他身上,随即就有见过他的人笑出声来:“原来是周太子驾到啊,我当是谁呢,怎么,我们公司真的没人了?居然派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来谈判。”
这话马上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哄笑,周天星早料到会发生这种尴尬的局面,也不是太在意,只向那发声处瞧去,见是一个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飞行员,制服的肩章上划着四条杠,看样子是个老机长了。
他信步走到这人面前,看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空勤登机证,姓名栏中写着三个字“陆红军”,便笑道:“陆机长,不错,我就是公司派来的全权谈判代表,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小娃娃,而是具有完全行为能力的中国公民,同时,我已经得到了公司党委会的授权,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代表公司党委会的最终决定,不需要向任何人请示。其次,请不要叫我周太子,因为我父亲不是皇帝,只是吴水县大王乡的一个小小的乡长,芝麻官而已。”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陆红军毫不示弱,斜睨着他冷笑道:“那好,周代表,既然你什么都能决定,那我们的三个条件,就请你代表公司决定一下吧。”
周天星微微一笑,淡淡道:“这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那三个条件,我一条都不能答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第057章 我就是太子党
周天星话音方落,一众飞行员勃然变色,谁都没想到他的立场强硬到了这种程度,一开口就把后路全部封死了,也不知是过于自信还是精神有问题。
还是陆红军首先开口,他寒着脸冷冷道:“既然是这样,那你这个谈判代表来干什么?不会是拿我们这些人寻开心吧。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陪你玩了,兄弟们,回家睡觉吧。”
周天星双手虚按,面向众人,提声道:“各位稍安勿燥,听我把话说完,我今天代表公司来这里,其实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奉劝各位,不要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毁了一生的前程。首先,公司党委会一致认为,你们提出的条件很幼稚,今天如果我们接受了这样的条件,以后势必会人人效仿,这个公司不如趁早关门算了。其次,由于你们不理智的行动,使公司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和名誉损失、以及无可挽回的、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因此,公司党委会一致决定,将在最短时间内向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起诉,根据初步估计,对在座各位的索赔额大概在五千万至八千万之间。党委会通过的第三个决议是,在最短时间内向中国民航总局呈交书面报告,要求该部门吊销陆红军等三十七人的飞行执照。”
他顿了顿,环视一圈鸦雀无声的会场,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同时还有愤怒、紧张、不屑等情绪,但最多的还是不信,不相信他这番话的真实性。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又面无表情地道:“现在是北京时间九点二十三分,也就是说,你们还有三十七分钟的考虑时间,公司党委会已经决定,十点以前如果得不到各位复飞的消息,以上三个决定将立即执行。好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从现在起,我就坐在这里,等你们的答复。”
接着他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转头向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一干飞行部领导笑道:“各位,大家都去忙吧,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一个人在这里等就行了。”
连云山终是沉不住气了,急步走上前,弯下腰,凑到他耳边道:“老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公司党委真是这么决定的?”
周天星认真点头,一脸严肃地道:“这有什么好骗人的?刚才在会上,邱总和王书记大发雷霆,这事可是他们两位大老板共同的决定,谁敢废话?其实……嗯,这么做好象有点过了,我是不太赞成的,不过,嘿嘿……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大个儿顶着嘛,咱们完全听上级领导的指示办事,能有什么错?”
连云山眼珠子骨碌碌乱转,随即也笑了起来,点头道:“老弟你说的不错,只是我有个问题,滞留在机场的那么多旅客怎么办?难道公司真的不管了?”
周天星微微一笑,无所谓地道:“管,当然得管,说来倒也巧了,我有一个伯伯就是南方军区的,我临来前给他打了个电话,一问才知道东海附近的几个军用机场上刚好有十来架伊尔-76军用运输机闲着,现在都已经往这边赶了,不就是一两千旅客嘛,有十来架伊尔-76也就够了,再说,公司机关里的飞行干部已经全面动员起来了,只要闲着的全都拉去飞航班,另外邱总已经跟省民航局那边通过气了,那边的飞行干部也全都拉来救火了。哼!不就是三十几个人罢飞嘛,天还塌不下来。”
一番话说得连云山连连倒抽凉气,他原本只知道周天星是个太子党,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后台厉害到这种程度,从南方军区调十架伊尔-76过来,就跟吃饭那么简单。此刻他也管不了全中国究竟有几架伊尔-76了,只觉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顿时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再望向那群罢飞的飞行员时,目光中不禁多了几分嘲弄和鄙夷。
连云山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再不废话,返身就向一群同僚走去,先是拍了拍飞行部书记的肩,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那书记顿时眼睛一亮,蓦地望向周天星,眼神中满是惊喜和震憾,接着他又冷冷扫了那群飞行员一眼,眼神中尽是凌厉的杀气,冷哼一声,大手一挥,就带着所有僚属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
而周天星本人,则是自顾自掏出手机,开始玩手机中自带的一个小游戏。
这一切自然都落入了一众飞行员眼中,事实上在这件事上,没有人比他们更关心局势的发展,眼见周天星一帮人全都是信心满满,一副就等着收拾你们的作派,而且看情形绝不象惺惺作态,就连最善于察颜观色的也看不出什么破绽,于是几乎人人心中都打起了鼓,人群中响起了嘈杂的嗡嗡声,几乎个个都在交头接耳,更有人不停地低头看表,仿佛每一分钟的流逝,都令人心惊胆战。
有人终于受不了这种催命式的煎熬了,提声问道:“周代表,那么多旅客滞留在机场,公司就真的不管了?”
周天星游戏正玩得起劲,头也不抬地道:“这个问题似乎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作为一个党和国家培养多年的飞行人员,那么多旅客滞留在机场上,你们就真的不管老百姓的死活了?也许他们当中有人父亲病危,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等着见儿子最后一面,也许他们当中有人正焦急地等待着下午在另一个城市和大客户的会面,如果错过这单生意,他的公司就会破产,一大家子妻儿老小就会去喝西北风,也许还有人,他的妻子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马上就要生产了,可是她的丈夫却因为你们的原因,不能陪在她的身边,这将成为这个小家庭一生的遗憾。我相信一千多个人当中,总有几个会发生这种情况吧。”
这番话尤如一记记重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的心坎上,一时间,人人无言以对,只因周天星说的是正理,义正辞严、无可辩驳的正理。
这个世界虽然存在着很多阴暗面,但无可否认的是,光明永远比黑暗的力量强大百倍,所以周天星虽然只是个貌不惊人的年轻人,但他的话句句掷地有声,正气凛然。
会场上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每一秒的流逝都显得十分漫长。
陆红军忽然开口了,他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挺了挺原本有些佝偻的腰杆,声音显得苍凉而沉重。
“我陆红军,是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老飞行员,到今天为止,我的党龄是三十一年两个月零三天,这三十一年里,我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我共产党员的身份和责任。我承认,我今天的行为,对不起党,对不起候机楼里那一千多个旅客,还有因此牵累的无数个家庭。”
“可是,我要说的是,公司的那些贪官污吏,那些被国有资产养肥了的蛀虫,那些在人民头上拉屎撒尿、却还要人民去给他们舔屁眼的人,他们比我们更对不起这个党,这个国家,周太子,我相信你也是其中一员吧,象你这样的太子党,你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们?”
周天星终于抬起头,望着面前昂然而立的老机长,他忽然笑了,笑得很灿烂,轻轻道:“不错,我就是个太子党,而且是个很大很大的太子党,可是,那是我的错吗?难道我在还没出生前,就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不错,我能坐上现在这个位子,就是因为我是太子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这个位子只是过渡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又能升官了。可是,陆机长,我想请问您老一个问题,假如人生有来世的话,你出生在一个高干家庭,你这个太子党会不会当官?会不会经商?另外还有在座的各位,我想请问你们,如果你们的父母个个都是高干,你们还会心甘情愿地只当一个普通飞行员吗?不要告诉我,你们一个个都会很清廉,很甘于平淡,都会跟自己的高干父母划清界限,这种人我相信也有,但是一定不会很多,在座的三十七位同志,你们不妨扪心自问,能不能有七个人做到这一步?”
会场上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几乎每个人都在低头思索,也有人冷笑连连,向他投来鄙夷的目光,周天星象是完全没有察觉众人的反应,依然自顾自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据我所知,国家和人民似乎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们这些天之骄子吧,陆机长,江航的工资不算高,不过据我所知,你的月收入应该超过四万吧,还有公司分给你的房子,还有你们的家属,有很多人的妻子和子女都因为你们的关系进了江航工作吧,自从你们当年考进航校后,国家就没有收过你们一分钱吧。呵呵!你们的情况当然没法跟我这太子党比,但你们比一般的老百姓怎么样?你们比那些工地上搬砖头的民工怎么样?这个国家,到底有没有亏待你们?”
他突然一拍桌子,霍然站起,指着众人厉声喝道:“我X,他妈的一群王八蛋,扔下筷子就骂娘的白眼狼,我他妈是太子党,你们比我强多少?把上千旅客扔在候机楼就不管了,还好意思跟我讲党性、讲原则,去死吧。老实告诉你们,现在就有十架伊尔-76正在往东海机场赶来,关键时刻靠什么,还不是要靠人民子弟兵?人家解放军的飞行员就不是人了?人家一个月拿多少钱?你们一个月又拿多少钱?真要靠你们这帮白眼狼来救苦救难,这个国家早就完了,给我统统滚回家种地去吧。”
他喘息了一阵,又抬腕看了看表,面色铁青地道:“现在刚好是北京时间九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时间,说实话,我根本就懒得跟你们在这里泡蘑菇,看见你们就烦,要照我的心思,早就全部把你们开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人可以逃避责任,少了哪一个,地球都照样转,要是人人都象你们这样任意妄为,中国早就亡了。”
接近三分钟漫长的沉默后,陆红军弯下腰,把之前搁在飞行箱上的大沿帽拿了起来,戴到了头上,正了正,然后他拎起地上的箱子,直起腰,忽然举起右臂,向周天星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铿锵道:“周太子,也许你还不知道,我曾经也是一个光荣的人民子弟兵。”
接着他转过头,轻喝道:“431机组,跟我走。”
第058章 鸡犬升天
罢飞风波终于平息了,陆红军这个老机长在飞行员中的威信显然很高,他一带头,其余人便陆陆续续拎起飞行箱,或相互使个眼色,或叹口气,也跟着走了。
望着最后一个离去的飞行员从门口消失,周天星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忽然脚下一软,只觉眼前金星乱闪、天旋地转,整个人朝后就倒,幸亏被人及时从背后抱住了腰,才没有跌个大跟头。
周天星只觉后背上绵软异常,如触电般又热又麻,脑子忽然清醒了几分,侧头一看,竟是聂玉琳把他抱住的。与此同时,一左一右伸来两只有力的手掌,托在他腋下,正是左将军张哲中和右将军郑春树。
周天星叹了口气,苦笑道:“我现在的感觉,就象三国里的诸葛亮,刚刚坐在城楼上弹了一会琴,总算把司马懿那老狐狸吓跑了,这不,背心上都是虚汗。”
聂玉琳关切地道:“老板,我看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
周天星摆手笑道:“哪有这么严重,我刚才其实只是紧张过度,一放松下来,才会这样的,现在没事了。唉!这回可在你们面前丢丑了,好在都是自家兄弟,也没什么,我跟你们说,这辈子我还从来没这么紧张过呢。”
张哲中扶他坐到了椅子上,这个平日冷静如寒冰的眼镜男不禁也有点激动,声音微颤地道:“天星,我真是做梦都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这个空城计唱得实在太漂亮了,无论唱念坐打,简直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完美。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你才是个真正的阴谋家,你太适合干政治了。”
郑春树却傻乎乎地问道:“天星,你真的调来十架伊尔-76了?你怎么会这么厉害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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