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 第 92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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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远征本来想指斥“是不是太冷血了”,但考虑到现在的场合不对,又念及自己的身份,这才换了一个“太教条”。

    “彭县长,这个彭县长,是这样的,这是今年医院刚出的新规定。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去年一年,我们光是被逃费和欠费就高达几十万,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许庆辰尴尬地搓着手,小心翼翼得解释着。

    彭远征冷冷一笑,“教条是一方面,我看你们医院的医护人员医德作风非常差,该需要整顿整顿了!”

    说到这里,彭远征扬手指et着方才的白大褂姜潮,沉声道,“听听他刚才说的什么话!我都羞于启齿,让他自己重复一遍!”

    “这是医生说的话吗?我都感觉浑身冰冷!麻木、冷血!医者父母心,你的医德在哪里?!”彭远征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冰冷而隐含愤怒。

    白大褂脸色顿时变得无比惨白。他自己没当回事儿,但被这位常务副县长当众评价为“冷血麻木”之人,医院肯定要严肃处理他——就算是为了平息彭县长的怒火,也不会轻饶了他。

    “霍科长,你帮着处理一下,这个病号还差多少住院押金,我来承担,我马上就让司机把钱送过来!你们医院赶紧准备给病人手术!”彭远征说完,拂袖而去。

    常务副县长下午在县医院“检查指导工作”,大发雷霆、勒令医院进行作风整改的消息,很快就被县医院一把手马麟汇报给了分管副县长严华。

    严华大为不满,心道你彭远征刚来县里,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跑到县医院去耍什么官威?还勒令医院进行整改,你难道不知道这是老娘分管的领域吗?你插手进来想要干什么?

    她更想不到的是,当天下午彭远征返回县府,跟龚翰林碰了碰头之后,就召集了县府班子的碰头会,这也算是县府几个领导的第一次常规工作会议。而彭远征在会上,态度很严肃地提出了县医院“利益至上”过渡市场化、医护人员作风医德败坏的问题。

    在严华看来,彭远征这不仅就是想乱插手,还是当面打自己的脸,毕竟文教卫生是她分管的口。

    所以,彭远征的话音一落,严华立即冷笑着反驳道,“远征同志,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医院要维持自身运转,必须要盈利。这是政策允许的。去年9月,政务院下发了《关于深化卫生医疗体制改革的几点意见》,卫生部也在贯彻文件中提出‘建设靠国家,吃饭靠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就是建医院需要财政投入,但是医院怎么运转、医护人员的工资,需要医院自己解决。医院不赚钱,怎么办?怎么办!”

    严华的情绪比较激动。

    彭远征静静地凝望着这个看上去挺骄傲、挺强势的女人,面色不变。他并非要插手夺权,只是就事论事,想要以县医院过渡市场化、认钱不认人为突破口,展开自己的工作罢了。

    他在邻县要站稳脚跟、要开展工作,必须要有一个切入点。

    421章一个鼻孔出气?

    龚翰林扫了彭远征一眼,默然不语。

    他要获得彭远征全部身心的支持和配合,必须要对彭远征进行有力的支持,这是相互的,而不是单向的。

    如果他不支持彭远征的工作,彭远征又怎么可能对他的工作进行配合。

    况且,现在他跟彭远征绝对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彭远征的工作切入就相当于他的工作展开,他虽然并不是很清楚彭远征为什么要从医疗入手,但本着最大的信任,他选择无条件地默契。

    彭远征静静地望着神情激动的副县长严华,淡淡从容道,“严华同志,我从来没有否认,医院获得利润的合法正当性。事实上,只要是经营单位,在市场经济体制下,都有盈利的空间。这是毫无疑问的。”

    严华冷笑着,“那你是什么意思?”

    “严华同志不明白?”彭远征微微笑了,脸色却骤然一沉道,“盈利与利益至上是两个概念。医院终归是救死扶伤的地方,见死不救、漠视病人需求、认钱不认人,这种作风是非常可怕的。医德之缺失令人触目惊心!”

    “病人死去活来,急需手术救治,但医院却还是坚持要先交钱后看病——这种规章制度本身,就存在一定的不合理性。”

    “笑话!那远征同志说说看,怎么才叫合理?交钱看病天经地义,医院不是慈善机构,免费看病,医院就会破产关门,到时候,谁来替医院说话?”

    “去年,县医院被拖欠和偷逃医药费数十万,这个亏空至今也填补不上,如果医院不坚持制度。谁来保证医院的利益?如果医院不能维持基本运转,受到伤害的还是所有病患群体!”

    “我觉得我跟严华同志讨论的不是一个话题。''我谈的是医院的公益属性——作为公立医院,县医院必须要确保公益的、为人民群众服务为第一位,而不是将利润视为第一目标。”

    彭远征从容不迫。也没有生气,而是娓娓道来,“如果利益至上、利润至上,那么,就不叫公立医院了。”

    严华嗤笑一声,“总而言之一句话,医院有医院的难处。医院市场化,就必须要建立起规范严格的运作管理制度,我倒是希望医院推进免费医疗,老百姓看病都不花钱,皆大欢喜,但那可能吗?”

    “免费医疗也不是不可能,国外很多这种情况。当然在我国,暂时来说还不现实。但我们固然做不到免费医疗。可基本的医疗投入却是不能或缺的。所以,我在这里重申一点,医疗市场化并不代表财政投入的缺位。财政每年的预算中必须要有相应的补贴和政策投入。”

    彭远征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严华很不耐烦地打断了,“远征同志这是要跟中央的政策唱反调吗?中央提倡市场化、完全的市场化,让医院自负盈亏、自行运转,你却在这里嚷嚷要加大政府投入真是可笑!”

    彭远征抬头望着严华,心头微微火起。

    他自觉态度已经放得很低,但这严华却一直咄咄逼人,起码的风度和面子上的团结都不顾了——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绵羊吗?

    彭远征的声音清冷了下来,“严华同志不要给我扣这种大帽子!”

    “公立医院如何保证公益属性的争议,这两年就没有平息过。持有我这种观点的人。也不在少数。”

    “针对医院注重效益而忽视公益性的倾向,卫生部内部也展开了一系列争论。在今年5月召开的全国医政工作会议上,卫生部的周副部长明确表示反对市场化,要求多顾及医疗的大众属性和起码的社会公平”

    “这些,在江北日报和北方晚报上都有大篇幅的报道,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严华同志不相信。可以去图书馆找找过去的报纸,看看。”

    彭远征的声音里充满着淡淡的嘲讽。

    严华被噎了一下,但旋即羞恼反驳道,“不过是争议而已,我们在基层工作,贯彻落实的是上头的政策精神,不是看谁的争议。”

    “政策是会修订的,这是迟早的事情。如果过度市场化的倾向不扭转过来,老百姓看病难看病贵的现象会更加剧,引发更深层次的社会问题。”彭远征笑了笑,撇开严华道,“我在这里只是就事论事,不想跟严华同志争论什么。”

    “我要谈的是,在政策允许的框架内,政府是不是要保持对医疗的相关投入,以确保医疗机构的公共属性?在财政预算中,医疗预算缺位是一种不正常的现象,国内很多地区都在重视和调整这个问题。据我所知,市财政还有相关预算投入,怎么到了县里就完全成了零投入?”

    “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像我所提到的王军母亲这样的病患,家境贫穷,负担不起高昂的医疗费用,那么,医院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见死不救?这种特殊的病人该怎么办?”

    “不是追究谁的责任,也不是单纯地谴责医院见死不救,而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我们是不是考虑建立一种大病特殊救助制度。由财政专项拨款,医疗机构申请,适用于特贫的病患。一旦医院遇到这种病患,可以立即申请启动特殊救助程序,既挽救了病人的生命,又保障了医院的成本费用。”

    逆整个国家的大势和医疗市场化的大潮流(尽管医改后来被证明是不成功的),彭远征无能为力,也不想去螳臂当车自取灭亡。他跟严华争论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要落脚在这个特殊救助制度上。

    前面的话,都是在为这个想法做铺垫。

    这个想法他前世就有之,借这个机会,提出来并竭力推进化为现实,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圆梦”的过程。

    彭远征说完,严华立即冷笑着,“杯水车薪,根本就是无济于事!我们是一个穷县,维持现在的基本项目都很困难,遑论是额外增加支出了。况且,如果有了这种救助通道,肯定会出现浑水摸鱼、暗箱操作,到时候如何审核和监管又会成为大问题。”

    “我听说远征同志在云水镇大刀阔斧地搞改革,大兴教育和医疗,据说云水镇的教育和医疗投入全部由财政包办,让人很是羡慕。可这里是邻县,我需要提醒远征同志的是,邻县是一个穷县,支撑不了你的各种大手笔!工作不能好大喜功,要务实才行。”

    彭远征没有再理会严华,他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了。他转头望着龚翰林,龚翰林清了清嗓子,呵呵一笑道,“两位的争论,其实让我们长了不少见识。”

    “医疗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重要的民生问题。我觉得远征同志说得很对,对于一些非常贫困的病患,医院也不能见死不救,政府也不能坐视不管。让人死在医院里,这不仅是医院的耻辱,也是我们县政府的耻辱!”

    “所以,我认为可以考虑远征同志的建议,着手尝试构建这么一种特殊救助通道。当然,县财政捉襟见肘,如何筹措这部分资金,还需要我们慎重、通盘考虑。”

    龚翰林作为县长,他这么一表态,林长河赶紧跟着表态。

    严华一看彭远征和龚翰林一个鼻孔出气,有联手向自己“开刀”施压的嫌疑,忍不住羞愤起身怒道,“龚县长,我保留个人意见。”

    严华拂袖而去。

    这其实是很不礼貌的,龚翰林心里很不高兴,但嘴上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笑道,“远征同志啊,严华分管文教卫生,这个想法还是要靠她去推进,还是要多跟她沟通哟。”

    彭远征笑笑,“老领导,我过后跟她再谈谈。”

    林长河嘿嘿笑道,“远征同志,严华同志就是脾气急了一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这事儿呐,如果是你提前跟她通通气,可能会上就会好一些。”

    林长河的话暗有所指,意思是彭远征你虽然是常务副县,但该尊重老同志的还是要尊重老同志,不要以为跟龚翰林“串通一气”,就能在邻县一手遮天了。嘿嘿,邻县可不是新安区!

    彭远征是什么人,哪里还能听不出来林长河话里的弯弯绕。他面不改色,心里却在暗暗冷笑:老子既然来了,就不怕蹚浑水!我倒是要看看,这潭水究竟有多浑!

    严华气势汹汹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冲着为县府办对口为自己服务的小李发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火,然后就坐着车回了家,提前下班了。

    她认为彭远征插手她的分管工作,是一种赤裸裸的示威和挑衅。什么医改问题、什么专项医疗救助制度,这都不过是彭远征借题发挥找的各种借口。

    在她看来,你一个新来的常务副县,不脚踏实地地熟悉情况开展工作,反而揪住县医院的一点破事不放,本身就是无理取闹。

    422章先安民心、后治官场

    龚翰林办公室。

    龚翰林沉吟了一会,突然抬头轻轻道,“远征啊,实在不行就成立一个医改办,挂在县府办,咱们先把这事儿做了再说。至于这个娘们,不要管她,她个人要服从集体决定。”

    龚翰林眸中寒光一闪。作为县长,他县府一把手的权威是不容挑衅的,可严华这种目中无人的姿态早已激怒了他。

    “老领导,我还是先做做她的工作再说吧。县里已经够乱了,如果我们县府这边再起内讧,恐怕会让人看热闹。”彭远征轻轻道。

    龚翰林点了点头,“也成。远征,你做这个事情我是支持的,但你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这个事情上,毕竟我们手头上的工作很多啊。”

    龚翰林的意思是说,现在咱们两个还没有真正站稳脚跟,工作要打开局面,需要从大的方面入手,这种小细节作为辅助无伤大雅,但作为主要工作去抓,就不分主次了。

    彭远征笑了笑。他当然明白龚翰林的意思,只是他与龚翰林的观点不同。

    现在邻县很乱,不仅官场乱,民心也不稳。

    他和龚翰林两人要站稳脚跟,打开局面,如果大刀阔斧地在一些重要工作上——比如招商引资、工程建设、社会综治上“下刀子”,很容易触及地方既得利益者的利益,造成较大的反弹,导致更大的乱象纷呈。

    与其这样,不如从小事抓起。抓一件、成一件、见效一件,让老百姓看看,新任的县府班子是能干事、会干事,也是能干成事的。

    首先让老百姓恢复对政府的信任和印象,其次再去逐步疗治沉疴。所谓先安民心,后治官场。大抵如是。

    彭远征压低声音跟龚翰林沟通着,龚翰林沉吟良久,忍不住赞叹一声,“远征啊。你的政治智慧远超过你的年纪,有时候我真怀疑,你真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好了,就这么定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侧重于向上争取政策支持,与县委那边沟通协调,稳住那群坐地户;你就按照你的思路来。咱们齐头并进,也并不急于一时。”

    “嗯,老领导,我先拿下严华这个娘们再说。话说我们县府这边,只有四个人,如果不能团结一致对外,肯定会让人看热闹的。”

    彭远征笑着递给龚翰林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吸了一口。

    龚翰林笑眯眯地夹着烟道,“虽然人少,但情况还是比较复杂哟。各有背景。各有路子呐。”

    “严华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她表舅是省里的侯副省长,如果不是这女人性格太坏,现在也不止是一个副县长。至于林长河这个老油条,完全是县委有些人在县府的耳目,看上去唯唯诺诺,其实老奸巨猾,很难对付。”

    彭远征笑了,轻轻道,“老领导。不管他们什么来头,也不管他们站在谁的一边,反正政府这边就我们四个人,想办法先搞成统一战线再说其他吧。我尝试着跟严华再沟通沟通,实在不行的话,再说!”

    龚翰林深深望着彭远征。突然压低声音道,“远征,你说市里会不会再空降几个副县长下来?县府班子人手严重不足!”

    “难说。”彭远征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他是觉得市委肯定是要再次调整邻县班子的,但具体什么时候,很难确定——可以确定的是,再次调整之时,就是县委书记孙雪临被调走之时。

    但这个话,他是不可能跟龚翰林私下议论的。

    两人关系再好、目前固然站在同盟战线上,但私下议论县委书记仍然是不妥当的。

    彭远征是一个说干就干、雷霆风行的人。当天晚上,他自己去外边的小饭馆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去县里唯一的一家百货大楼买了点礼物,提着就去了严华家。

    严华家也在县委机关生活区里,跟彭远征住的宿舍楼是前后楼。彭远征提着东西,摁响了严家的门铃。

    门铃吃啦吃啦地响起,应该是很久没有换电池了。“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显然是严华。

    门被打开,严华穿着居家的白色汗衫短裤,清清爽爽地出现在彭远征面前。见是彭远征,严华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变,犹疑道,“远征同志?”

    “严大姐,我们是邻居哟,我来串个门,顺便跟严大姐商量个事儿。”彭远征笑着。

    所谓开门不打笑脸人,彭远征怎么说也是常务副县长,放低身段来严家“走访”,严华再怎么“刺头”,也不会不给这点面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来淡淡道,“请进!”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浅色t恤的矮个男子从客厅那边走过来,笑着问道,“严华,这位是”

    “这是县里刚来的彭县长。远征同志,这是我家先生,姓左,左建。”

    严华神态淡然地给两人介绍着,一听说是新来的“彭县长”,严华的丈夫左建顿时满脸堆笑过来跟彭远征握手、寒暄、让座、泡茶,态度极其热情。

    左建的态度与严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彭远征感觉诧异和古怪,严华这样一个“一身是刺”的女人,怎么找了这样一个圆滑世故的丈夫?

    三人坐在客厅里说话,其实倒成了左建和彭远征在交流,而严华在一旁无动于衷地旁听,眼睛还时不时地瞄向电视屏幕。

    “左大哥在哪里工作?”彭远征随意问了一句,也算是没话找话说,他本来想跟严华沟通沟通,但不成想严华的这个丈夫太热情太能说,让他没有机会跟严华谈事儿。

    “彭县长,我在江北大学工作,一个穷教师,哎。”左建轻轻一叹道。

    “大学教师可是一个让人尊重的职业。”彭远征笑了笑道,“我有个朋友也在江北大学教书,叫宋果,你认识吗?”

    左建一怔,旋即眉梢一挑道,“是不是市委组织部宋部长的公子宋果?”

    彭远征笑着点了点头。

    左建哈哈一笑,“彭县长,我跟宋果很熟哟。”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闲扯着,彭远征是何许人,一番“交流”下来,他慢慢就搞明白了左建为什么对自己这般热情。

    他耐不住教书的清贫和寂寞,想要下海捞金挣大钱,最近正好信杰企业集团的上市公司在公开招聘高管,他想试一试,但又没有把握。正在这个时候,彭远征主动登门,对他来说不亚于一场及时雨。

    左建在市里工作,其实对彭远征早就有所耳闻。而彭远征与宋炳南儿子宋果、信杰企业集团少老板黄大龙的关系,在市里几乎是人尽皆知。

    “彭县长”左建的话还没说完,彭远征就笑道,“左大哥,别这么客气,叫我远征就可以了。”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远征老弟,今天你我一见投缘——严华,你去把我今天带回来的酱牛肉和猪蹄弄两盘出来,我要跟远征老弟喝杯酒!”

    左建起身就去客厅的包骨架上取下一瓶茅台酒来,打开,“老弟,给我个面子,咱们喝一杯!”

    严华皱着眉头有些勉强地进了厨房,彭远征眼眸中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彩,推辞了几句,却也没有坚持下去。

    几杯酒下肚,左建就借着酒意暗示了几句,表明了自己想要去信杰企业上市公司应聘的心态。彭远征心知肚明,非常爽快地答应下来,并且当场就给黄大龙打了一个电话。

    黄大龙当然不会拒绝彭远征,一听是彭远征的朋友、江北大学的经济管理学副教授,立即答应下来,承诺让左建去集团所属的上市公司干个副总。

    见事情居然这么顺利,太出乎左建的意料之外。他其实也不是想让彭远征给开绿灯,而是想让彭远征给黄家父子垫上句话,在同等的条件下优先考虑自己。

    但对方——黄家居然直接承诺,他随时可以去公司上班,还确定给一个副总的位置。

    这左建眸光闪烁,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彭远征笑了笑,“老左,你放心去公司上班就是。而且,你先不忙着辞职,先去公司呆一段时间试试看适应不适应环境,完了再辞职不迟。”

    “远征黄总是这样说的?他连我能不能胜任这个位置就让我干副总?”左建举着酒杯跟彭远征碰了碰,犹疑道。

    彭远征轻轻一笑,“老左你是大学副教授,经济管理方面的专家,信杰企业的上市公司正好缺你这种高层次的管理人才,他现在求贤若渴哟”

    彭远征虽然嘴上说得客气和漂亮,但左建却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八成是黄大龙给彭远征面子。问题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彭远征的面子也忒大了!左建心里暗暗凛然。

    事实上,黄大龙完全是为了维护彭远征的面子。他根本不知道左建是何许人,但不管左建合适不合适,既然彭远征开了这个口,他就不能拒绝。反正,大不了就当公司养个闲人。这种闲人,信杰企业也养了不少。

    “远征,实在是太感谢了!”左建的眸光变得热切起来,“来,哥哥我敬你一杯!”

    423章飞扬的青春

    推杯换盏之间,彭远征和左建就像是多年的老友一样熟稔,不多时就将一瓶茅台给干掉了。''

    彭远征要走,左建拖住他不肯放手,硬撑着又开了一瓶酒,喝了大半瓶,他自己有了七八成的醉意之后,才送彭远征出门。

    楼下。

    左建晃荡着身子抱住彭远征的胳膊,醉意朦胧道“兄弟,真够朋友!太仗义,太够意思!你帮了哥哥一个大忙,今后有用到哥哥的地方,你尽管开。!”

    彭远征哈哈一笑,拍了拍左建的胳膊,心道此人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虽然有些世故和圆滑,但还可交。

    他今晚本是来找严华“沟通”的,结果没有跟严华“沟通”却无意中跟严华的丈夫左建混了个极熟。

    严华虽然整个晚上的态度都不咸不淡的,但眉眼间已经少去了几分冷漠和排斥。

    左建打着酒嗝回到家里,严华已经收拾完两人喝酒的残局,不满道“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非逮住人家喝什么酒?灌了一肚子马尿,看你明天还能不能早起去上班!”

    左建在市里上班,每天早上要坐早班车去市里,基本上六点半就要出门,也是比较辛苦的。

    左建大咧咧地挥了挥手“上个屁班,老子现在已经是上市公司副总,高管!知道不?上市公司高管啊!”

    “啧啧,彭远征真够朋友,很讲义气,这人不错!真不错!”左建嘿嘿笑着“我亲爱的老婆大人,我明白,人家帮我忙就是给你面子——你就别跟人家拧着干了啊?知道不?就当是为了你老公我的前途吧!”

    “别臭美了,一个企业有什么好高兴的,真是搞不懂你!我不是说要帮你活动一下,把你调到机关上来嘛!”严华皱眉嗔道。

    左建不屑一顾地呸了一声。“指望你那不知道隔了几层的表舅老大人?我看猴年马月也不成!再说回县里来,我也不干!你这层所谓的亲戚关系,在外边吓唬人还行,回家来就不要再装了啊!”

    “人家根本就不把咱们当回事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高干亲戚了?”左建点上一根烟,沉声道“我可警告你严华,彭远征这人很不简单,能量很大,你就算是不巴结人家,也别得罪他!”

    严华嗤之以鼻。“给你找个甜枣,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昏头了是不是?”

    “信杰企业的黄家是什么人?市里领导说话都不一定买账。但彭远征一句话,黄家就给了我一个副总的位置!这是什么能量?”

    “我昏了头?信杰企业集团上市公司副总,年薪5万!”左建越想越爽,挥挥手哈哈大笑起来“五万啊,老子必须要下海!”

    这个时候,普通公务员和工人的工资还不满千元。年薪五万在新安市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严华吃了一惊,皱眉道。“有那么多?你可别被人家骗了!”

    “你懂个屁。”左建哼着小曲儿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如果是往常,他在家里绝不会这么态度“强硬”地跟严华说话,但今天一是喝了酒,二是感觉底气足了,有一种终于要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第二天上午,左建直接去了信杰企业集团,找上了黄大龙。黄大龙没有二话,当即就履行承诺,让左建来信杰企业的上市公司上班。还派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很宽大很豪华的办公室。

    当天下午,信杰企业集团临时召开董事会,形成决议,任命左建为上市公司副总经理,董事长黄柏承亲自给左建颁发了聘书,跟他签署了协议。约定了各种待遇和薪酬等等。

    黄柏承当面答应左建,让他先在公司做一段时间,如果觉得条件成熟了,再辞掉公职也不迟。

    左建无比〖兴〗奋,坐在自己的新办公室里,给老婆严华打了电话。

    严华挂了电话,眸光闪烁了很久,才慢慢接受了这个现实——从这一点上看,彭远征的能量确实是很大的。而彭远征送给左建这么大的一个“红包”显然不是念什么哥们义气,两人才刚认识,有个狗屁的交情。而是放低身段,有意跟自己交好。

    她虽然是一个刻薄的女人,但也不是不知好歹。之所以对彭远征有些排斥和抵触,是因为感觉心中不忿,觉得这个常务副县本来应该属于自己的。既然彭远征“够意思”她觉得自己也该回应一二。

    严华犹豫了一下,往彭远征的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没有人接。她又打往了县府办,接电话的正是县府办副主任王浩。

    “小王,彭县长今天又下去调研去了?去了哪个单位?”

    “严县长,彭县长没安排具体的单位,说是要随便转转,办公室也不好说什么。”王浩知道这位女副县长不好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心谨慎地回答。

    “哦。”严华哦了一声,突然轻轻道“小王,你马上安排一下,我要去县医院调研。”

    彭远征的确没有事先让县府办安排单位行程,而是带着霍光明,连车走没有带,在县城里转了两圈。

    说实话,邻县县城不大,就是步行绕城区一圈,也用不了一个小时。彭远征信步而行,先后去了县城唯一的一条商业街,在商业街上逛了一圈出来,又去了县里的图书馆和文化馆看了看,最后在县城一中跟前停下脚步。

    霍光明不敢说什么,只是紧紧相随。

    这一路行来,彭远征心里头微微有些失望。邻县的经济基础真是太弱了,弱到一个让他无语的程度。整个县城中,除了电力公司、自来水公司、水产土产公司、县建安公司等少数几家县属国有企业之外,竟然就再无企业的存在了。

    在工业、制造业、机械、商贸物流、第三产业等方面,几乎是一片空白,遑论高科技行业了。

    县城非常安静,沐浴在热度不减的夕阳余晖之下。或许是靠近山区的缘故,邻县的夏季气温并不是很高,空气清新。

    彭远征静静地站在邻县一中的校门对面,凝视着这座据说是升学率极高的市属重点中学,见其间的校舍非常破旧,连学校的院墙都斑驳不堪杂草丛生,眉头暗皱,若有所思。

    当当当!

    下课的铃声骤然响起,不多时就见三五成群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推着自行车走出校门,而几个卖零食的小贩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旋即被学生围住。而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三四个穿着huā衬衫牛仔裤黑布鞋流里流气的社会小青年,站在学校门口翘首张望着。

    过往的学生有些畏惧地躲避着这些人,一哄而散。

    九十年代是一个非常值得玩味的时代,怀旧起来,那街头巷尾成帮结队的社会青年小痞子,也几乎是时代的标志之一。而社会青年出没最多的地方,其中就有学校。

    这几个小痞子等的显然不是一中的女学生。

    一个留着〖日〗本式学生头齐耳短发、个子高挑、容颜无比清纯、浑身上下充斥着青春靓丽气息的女孩,推着一辆凤凰牌女士自行车刚出校门,见到这几个小痞子,俏脸一变,转身就要往回走,却被这帮人一哄而上给围住。

    这女孩应该不是第一次被这帮人纠缠了,从她那清脆尖细的斥责声就能听得出来。女孩被几个小痞子拉拉扯扯,自行车被撇倒在地上,几个小商贩躲得远远地,不敢吭声。

    彭远征皱了皱眉,霍光明见他有上前去的架势,不由暗暗苦笑,心道您可是常务副县长,这种街头小痞子耍流氓的事儿,您“搀和”进去太失了身份。

    “老霍,你赶紧报警!”

    彭远征当然并无英雄救美的打算,他回头望着霍光明,低低道。

    正在这时,校园里突然传出嘈杂的奔跑声和呐喊声,彭远征放眼望去,十几个男生挥舞着棍棒和红砖,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几个痞子看势不好,领头的一个呼哨一声,撒丫子逃窜。

    彭远征讶然。站在马路对面,见这些男生气喘吁吁地围着方才那女孩七嘴八舌地安慰着,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让他怀念起自己的高中生活和飞扬的青春。街面上的地痞青年经常来学校门口骚扰女生甚至是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而学校里往往也会有一群热血沸腾的“侠义男生”冲出来英雄救美。

    彭远征笑了笑,向霍光明挥了挥手,转身沿着马路牙子,往回返。霍光明长出了一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走了一段,彭远征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着霍光明淡淡道“老霍,县里的治安情况咋样?”

    霍光明犹豫了一下,搓了搓手道“彭县长,还凑活吧,其他还好,就是街面上有一群小痞子,也闹腾不出什么大风浪来。严打一次,就消停一段时间,可过不了多久,就还是会冒出来。”

    “我听司机肖师傅说,县里有个老虎帮?”

    霍光明苦笑:“也不算啥黑道帮派吧,就是一群小混混,干点欺行霸市耍耍小流氓的勾当。公安局抓了好几次,可他们小错不断、大错不犯,关几天也只能再放出来。”(。

    424章血脉喷张

    艾拉书屋。26book。

    彭远征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下去。(鼎天小说居。dtxsj。)

    邻县有个“老虎帮”的事儿,还是今天早上田鸣告诉他的。田鸣住在县委机关单身宿舍里,早上去前面的小市场吃早点,见一群痞子吆五喝六地从市场东头走到西头,每个摊位收五毛钱的保护费,雁过拔毛,竟然比工商局的人还肆无忌惮。

    无论是买菜卖肉还是卖早点的摊贩,都敢怒而不敢言,乖乖交钱。而所有的顾客和食客,似乎也都司空见惯了。

    田鸣侧面打听了一下,这帮人是有组织的,并非散兵游勇。据说帮主叫张大虎,人高马大,还有几分功夫在身。原先在县里卖烤羊肉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组织起了一帮人,在县里耀武扬威欺行霸市,无人敢惹。

    这倒也罢了。说是这张大虎现在掌控的老虎帮,最外围的、最不入流的才是收保护费的,他的真正核心力量早已洗白,走向了公司化,经营着县里半数以上的歌舞厅和夜总会。去年还摇身一变,当上了县政协委员。

    干娱乐行当的,如果没有保护伞,基本上是干不下去的。彭远征心里很清楚,他隐隐觉得,这个张大虎,似乎是当前邻县乱局中的一个线头,无论你怎么抽丝剥茧,最终还是要从这个“线头”入手。

    彭远征沉吟着,梳理着自己渐渐清晰起来的头绪,大步行去。

    然而行不多远,突然听见前面传来轰隆隆的摩托车声响,十几辆红色的嘉陵摩托车轰鸣奔驰过来,每辆摩托车上都是两人,后面的人挥舞着铁棍和明晃晃的菜刀,呼喝着呼啸而过。

    彭远征陡然一惊,立即停下了脚步,向着邻县一中的方向跑了回去。

    邻县一中门口鸡飞狗跳,学生早已跑光。小摊贩也不见踪迹。学校的门卫畏惧地关紧大门,几十个痞子挥舞棍棒菜刀,放肆地吼叫着,击打着学校的铁门。有几个甚至要攀援而上,越过大门去找那几个不知道躲在校园哪个角落的仗义男生算账。

    太嚣张、太无法无天了!

    眼前这一幕,几乎让彭远征血脉喷张。他前世今生,两世为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疯狂的场景。光天化日之下,一群流氓地痞啸聚而来,手持凶器。公然围攻学校。

    彭远征脸色阴沉似水,他回头凝望着有些心惊胆战的霍光明,沉声道,“报警!”

    两辆破旧的警车吭吭哧哧驶了过来,那群痞子不以为然甚至是好整以暇地上了摩托车,轰鸣而去,留下一地狼藉。

    几个民警几乎是眼睁睁地放跑了那群流氓。他们下车扫了现场一眼,敲了敲学校的大门。跟学校保卫科的人碰了碰头,没说几句话,就上车准备离开。

    彭远征眉头紧皱。大步走过去沉声喝问道,“你们既然出警,怎么不赶紧去抓那群闹事的流氓?”

    领头的一个民警傲慢地抬头瞥了彭远征一眼,淡漠道,“你谁呀?公安局出警办案,还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我是谁不重要——刚才那群流氓手持凶器攻击学校,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你们不去抓人,将歹徒绳之于法,过来打个逛就要回去,这算哪门子出警?”

    彭远征心里非常愤怒。声音冷厉,他是领导,站在那里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气息。

    领头的民警深深地打量着他,但看来看去也不认识,心道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棵葱啊?邻县人谁不知道这群老虎帮的人抓了也是白抓,没几天还得放出来。

    霍光明脸色尴尬地跑过来。冲着民警斥责道,“你们这是什么态度?怎么跟彭县长说话呢?”

    “彭县长?”领头的民警心里咯噔一声,心说坏了,怎么随便出趟警,就遇到了这位刚来的常务副县长大人?

    “彭县长这个”领头的民警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彭县长,要抓人的话,证据不足”

    “你们还要什么证据?一群流氓手持凶器,光天化日之下当众行凶,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彭远征控制不住自己愤怒的情绪,猛然挥手大喝道,“老霍,马上打电话,让县局的负责同志过来!”

    霍光明见彭远征盛怒之下,不敢怠慢,立即跑去打电话。''几个民警不敢离去,都面色尴尬地站在一旁,等候着。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警车飞驰而至。车刚停稳,就从车上跳下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来,穿着警服没有戴帽子。

    这人满面红光,走了过来。

    霍光明伏在彭远征耳边轻轻道,“彭县长,这位是县局的副书记、副局长谢辉,二把手。”

    彭远征眉头紧锁。

    谢辉陪着笑脸道,“彭县长,我是县局的谢辉!”

    彭远征沉着脸,伸出手去让谢辉握了握,沉声道,“蔺大庸呢?”

    谢辉笑笑,“彭县长,蔺局长正好去市局开会,不在县里,您有啥指示,跟我说也是一样。”

    彭远征眼眸中掠过一丝寒光。他知道谢辉跟自己撒了谎,蔺大庸根本就没有去市局开会,就在县里。因为下午龚翰林和林长河召集几个要害部门一把手开座谈会,其中就有蔺大庸。

    彭远征气势凛然,眸光如刀。谢辉有些心虚和忐忑不安,不敢直视彭远征的眼睛。

    虽然彭远征是刚到任的常务副县,在县里的权威远远没有树立起来——而说实话,县里很多实权部门主官,暂时也未必就真正把彭远征当回事儿,但官法如炉官威如狱,彭远征的政治地位和官职摆在这里,谢辉只是一个副科级干部,这种无形的权力震慑和压迫,是难以避免的。

    “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嚣张至极,无法无天之极!作为国家机器和执法力量,如果公安局对此无所作为,我们还有什么颜面对邻县父老!”彭远征挥了挥手,“谢辉,你回去通报蔺大庸,这群闹事的流氓,必须要严查严办,绳之于法!”

    谢辉啪地立正,挺直腰板,向彭远征打了一个敬礼,大声道,“请彭县长放心,我们一定按照县领导的指示,调集警力立即将这群不法分子缉拿归案!”

    “好,我希望你们说到做到,要对得住自己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彭远征点点头,转身大步离去。

    谢辉站在原地望着彭远征远去的背影,嘴角浮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县医院。

    分管副县长严华在医院门诊楼召集了一个由卫生局主要负责人参加的现场会。严华严肃批评了县医院“认钱不认人”的作风问题,要求县医院立即进行整改,推进医德作风建设。

    同时,勒令县医院院长兼党总支书记马麟代表县医院,向县政府做出书面检讨。

    严华的态度前后悬殊很大,这让马麟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严华是他的分管领导,顶头上司,直接决定着他的政治前途,这个院长能不能干下去,基本上就是严华一句话的事,马麟怎敢跟严华反驳什么。

    “严县长,其实我?(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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