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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颖沉默了下去,彭远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解释,也就沉默不语。
良久。
曹颖慢慢抬头来望着彭远征,轻轻道:“远征,能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当上副县长的吗?我觉得挺意外的。”
曹颖说着嫣然一笑,只是这笑容谁都能看出来有几分勉强。
“”彭远征也笑着耸了耸肩,正要说话,曹颖的母亲刘芳突然从病房外边推门进来,大声道:“我来说吧。”
彭远征一怔,旋即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露了一个头的医生,心里明白刘芳刚才肯定是去向医生“求救”并征求医生意见的。
彭远征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就起身走了出去。
他将病房门关紧回头望着脸色凝重的医生,苦笑道:“张主任,今天是一次意外,我感觉继续跟她撒谎,会起到相反效果,所以,不如——”
张主任点点头,“正是这样。我嘱咐过病人的妈妈了,既然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干脆就跟病人直接说明她的病情。她现在的情绪也比较稳定,应该能承受一些事情,说不定会因此修复一部分记忆。只是”
张主任扫了彭远征一眼,有些无奈地摊摊手道:“只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彭县长,还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作为医院。我们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请答应我,如果是迫不得已,如果病人的记忆恢复。还请你暂时不要表现得太太那个啥了,免得刺激病人,让她虚弱的脑神经再次受创。”
彭远征叹了口气。无语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芳笑着走出病房,示意彭远征可以进去了。看她的神情,似乎曹颖接受了她的解释,而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的情绪。
彭远征扫了刘芳一眼,推门而入。
他不知道刘芳是怎么给曹颖解释的,但想必是把她失去三年记忆的病情如实相告了,而且显然虚构了一些关乎曹颖和自己的三年中的记忆。
“远征,你们也真是的,都不给我说实话。我竟然得了这种怪病天啊,失去了三年的记忆,我都不知道这三年当中发生了什么,太不可思议了我说呢,你怎么突然就干上副县长了”曹颖的声音很清脆。也显得很放松。
其实她心里真正想说的是,难怪自己父母对彭远征的态度转变了,原来是因为彭远征青云直上、年少得志,当上了政府领导。
“医生说你的情绪不稳定,暂时不让告诉你实情。”彭远征顺着曹颖的话,笑着回了一句。
“远征。我妈跟我说,这三年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们究竟是什么时候”曹颖俏脸绯红,声音越来越低。
彭远征心里酸涩,嘴上却只能笑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我就告诉你全部经过。当然,也或许用不了几天,你的记忆就全部恢复了,医生说你复原的希望很大。”
曹颖嘻嘻笑了起来,“其实不要紧,就是三年的记忆嘛,也无所谓的。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对了,远征,你既然都当了领导,工作肯定很忙,要不——你回去忙你的吧,有空再来看我。”
曹颖柔声说着,调皮地晃动着自己左手的中指,“去吧,不要担心我。”
彭远征迟疑了一下,“也行,那我就先回去上班,等下午再来看你。”
彭远征缓步走出医院大门,顺着医院前面的十字大街向东步行,准备去前面的公交车站坐班车回邻县。
他的心情比较凝重。“彭县长”的插曲及其相关的“解释”,反而让曹颖陷得更深,这是出乎他预料之外的。他不知道,这一段被人为美化虚构的三年记忆,在日后曹颖真实记忆恢复时,会让她受到怎样的煎熬;而或者,她这一生都无法恢复记忆,只带着这美好的梦幻活着。
但是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彭远征心头像针扎一般地刺痛。
前面不远处,有两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衣着考究,并肩说笑着与彭远征反向而行。这个时候,突然从女子的身后冲出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的男青年来,一把抓住其中一个女子的真皮挎包,猛然拽了下去。
女子发出一声尖细而高亢的惶然尖叫,被拽了一个趔趄,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而她的挎包带子,也因为被拽得过猛而崩断,男青年抓住挎包撒腿奔去。
“抢劫啊!有人抢劫啊!”另外一个女子挓挲着双手跺着脚在马路牙子上高声叫喊,可过往行人不多,有的也只是好奇地停下脚步,打量着两人。
抢包的男青年越过马路,向百货大楼的方向逃去,速度很快。
彭远征没有考虑那么多,奋力就追了上去。他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又习练太极拳、有一身功夫,身轻体健,速度更快。
他一个箭步飞跃过马路的横栏,速度在奔跑中越来越快,距离男青年越来越近,已经能清晰得看到他的背影,以及被他紧紧抓在手里的女士挎包。
“站住!抢劫的,拦住他!”彭远征高喊着。
男青年发现有人多管闲事追了上来,更加拼命逃去。可惜他慌不择路之上,进了百货大楼背后的一条死胡同,逃路被堵住了。
男青年拼命跳起,想要攀上前面的院墙,跳入新安市棉麻公司的院内。可棉麻公司的院墙不仅高,墙头上还带着防贼防盗的玻璃碴子,他怎么能越过去。
男青年咬了咬牙,将挎包甩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来,恶狠狠地晃动着,威胁着彭远征,“哥们,放兄弟一马,否则,咱们就鱼死网破、你死我活!”
彭远征冷冷一笑,拍了拍手,慢慢走过来,“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拦路抢劫,这可是重罪!”
“去你妈的!”男青年手持弹簧刀咒骂着扑了过来。
彭远征身形一侧,电光石火间探手像铁钳一般抓住男青年握着弹簧刀的手腕,用力一拉,同时飞起一脚,就将他踢翻在地,那把弹簧刀脱手飞掠了出去,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圆弧,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从围拢过来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冲出另外一个男青年来,手里抡着一块红色的板砖,用力向彭远征拍去。
彭远征措不及防之下,闪躲不及,只低了低头,却还是让板砖给拍在后背上,一阵剧痛,他的身子向前踉跄了一下。
“跑!”后来的这个男青年爆喝一声,拉起躺在地上的同伙起身撒丫子就跑,等彭远征反应过来,两人已经冲进人群,顺着马路跑得不见踪迹。
彭远征活动一下被拍中的后背,皱了皱眉。这小流氓的一击板砖,真是比较狠,估计背后肯定受伤不轻,因为他感觉火辣辣的。
他苦笑一声,弯腰捡起被小流氓仍在地上的女士挎包,起身正要回去,刚才被抢包的两个女子已经喘息着跑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你好,这是你们丢的包吧,还给你,抢包的人跑了,呵呵。”彭远征将包递了过去。
丢包的这个女子40岁出头的年纪,一脸浓厚的妆容,穿着一身套裙,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她匆忙接过包去,扫了彭远征一眼道:“谢谢你了,谢谢!”
彭远征淡然一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正要离开,突然听那女子大叫起来:“不对啊,我包里的钱包不见了,里面有两千多块钱,同时还有一张金卡!”
彭远征一怔,皱眉停下了脚步。
那女子立即瞪着彭远征狐疑道:“我的钱包哪去了?”
彭远征恼火地沉声道:“我怎么知道?这包是抢包的人丢在地上的,我也是刚捡起来!”
另外一个女子向身后的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男子上前来拦住了彭远征的去路,“不好意思,你先等等,我们已经报警了,等公安来了调查清楚再说!”
当街抓贼不过是彭远征兴之所至无意中为之,但不成想,一番偶然的见义勇为竟然还被赖上了——很显然,这两女的怀疑他拿走了她包里的钱包。
彭远征心里恼火,冷冷望着丢包的女子,也没有再离开,倒背双手仰首望天。他是何等身份,怎么能背着“嫌疑”强行离去。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不多时,商场派出所的一个民警带着两个合同经警赶了过来。民警跟丢包的女子说着话,两个合同经警则大刺刺地走过来,打量着彭远征,冷冷道:“你是什么单位的?叫什么名字?到底怎么回事?”
两人的态度很恶劣。
580章误会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压住火气淡淡道:“我姓彭,在邻县县政府工作。我今天来医院看病人,出了医院的大门正好遇到有人抢劫,就追了过来。可惜没抓住那两个抢劫犯,这包是他们丢在地上的。”
“伸开双臂,让我们搜一搜!”其中一个经警挥了挥手“现在人家怀疑你偷了钱包。”
彭远征有些发怒了,但他还是按捺住火气沉声道:“我明明是帮忙抓贼的,怎么怀疑到我的身上?我怎么可能拿她的钱包?”
丢包的那女子冷笑着在一旁道:“这年头,还真是人心隔肚皮,没法说哟。”
“你拿没拿,让〖警〗察同志搜一搜就是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跟随两个女子身边的男青年怒斥了一声。
“等等。”〖民〗警沉着脸走了过来,打量着彭远征,突然心头一阵狐疑。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见彭远征白衬衣黑裤子,镇定从容,气度不凡,一幅机关干部打扮,不太像是偷人钱包的主儿。
这个时候,〖民〗警基本上明白,这应该就是一场误会。
或者说,这两个有点来头的女人丢了钱包,没处撒气,就逮住了眼前这人当出气筒。说起来,见义勇为反而被讹上,也真够倒霉的。
但如果不搜一搜,这两有钱有势的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民〗警无奈地笑笑,摊摊手道:“老弟,对不住。我们搜一搜身,也算是还你一个清白!”
彭远征心头火起,冷视着〖民〗警和两个经警以及那两个神色不善的女人,淡漠道:“谁给了你们随便搜身的权力?让开,我还有事!”
〖民〗警皱了皱眉。
“〖警〗察同志,他明显就是心虚!我看他跟抢包的人一定是同伙,一看跑不掉了。就使了这么一招!”丢包的女子大声道,扬手指et指点点,直接把彭远征的最后一点耐心都给消磨掉了。
两个经警见彭远征态度强硬。当场就发作起来,咒骂着上前就要推搡彭远征,用强。这些经警虽然不是真正的〖民〗警。但平日里在街面上充当执法者,嚣张霸道惯了,还不曾遇到过像彭远征这样有气场的人。
“住手!”
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喝,田鸣突然挤出来匆匆跑过去挡在彭远征身前“你们要干什么?这是我们县里的彭县长!把你们区局的郑局长喊来,我们说道说道!”
彭远征见到田鸣,有些意外,他倒是没有想到在这里遇到田鸣。
事实上,也真是巧合。田鸣最近休假,他新婚的妻子身体不太好。一直病怏怏地,他就请了假在市里照顾老婆。今天他陪妻子出来买东西,遇上这事儿也凑过来看热闹,正好看见两个“二狗子”要对彭远征用强,大吃一惊就冲了出来。
田鸣这一声喊。吓了〖民〗警和两个经警一大跳。
田鸣旋即扬手指et着那两个经警毫不客气地痛斥了起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把郑大刚喊来!”
〖民〗警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步凝视着彭远征和田鸣陪笑道:“这位同志,你是?”
“我是邻县县政府县府办的,这是我们县里的彭县长”田鸣呸了一声,又转头望着那两个脸色涨红的女子怒道:“我们领导好心帮你们抓贼,却被你们当面讹诈。真是岂有此理!把郑大刚找来,这事儿不能算完!”
围观的人群散开,一辆警车和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新安区公安局的局长郑大刚匆忙下车,满脸堆笑地走过来主动向彭远征握手寒暄:“彭县长,您看这事儿闹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狗日的不长脑子吗?”
郑大刚转身就把商场〖派〗出所的几个〖民〗警骂了一通。
彭远征曾经干过新安区委常委,郑大刚怎么能不认识他。他收到汇报说邻县的彭远征被人当街讹诈、而又被辖区的〖民〗警冲撞,不敢怠慢,就亲自赶过来处理。
几个〖民〗警唯唯诺诺,不敢再吭声。
彭远征跟郑大刚握了握手,淡淡道:“具体的案情我都跟〖派〗出所的同志讲清楚了,郑局长,我希望你们能帮我洗清这个莫须有的嫌疑!”
“绝对是误会,误会啊!彭县长,您先去忙,这事儿我来处理!”郑大刚尴尬地笑着,眼角的余光从站在一侧脸色涨红的报警女子身上掠过,心里暗暗将两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这时,从那辆黑色奥迪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浅灰色的真丝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
这人定了定神,满脸笑容地走过来,伸手过来“彭县长,不好意思啊,我替贱内向彭县长道歉!完全是误会,误会嘛!”
“老薛,还不过来给彭县长当面道歉?!”
彭远征其实认得此人,此人正是新安市机电设备公司的经理兼党委〖书〗记冯青原,听他这话茬,丢包的女人就是他老婆薛秀华了。
薛秀华表情难堪地走过来,陪着笑脸欠身道:“彭县长,真是误会,误会啊!我”
彭远征后退了半步,淡然一笑,没有理会她。对这个女人,他是厌恶到了极点。
薛秀华尴尬地站在那里,干搓着手。
一个〖民〗警从胡同尽头的一个垃圾箱里拣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钱包,经过辨认,正是薛秀华被抢走的钱包。这应该是抢劫犯看势不好,提前将挎包里的钱包取出来扔进了垃圾箱,准备过后再来取回——这是他们惯用的一招了。
眼见薛秀华的钱包被找回,里面的欠款分文不少。彭远征这才向郑大刚道“好了,郑局长,既然钱包找到,我的嫌疑也就洗脱了。你们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郑大刚陪笑点头“今天一场误会,让彭县长虚惊一场,非常抱歉!”
冯青原两口子也凑过来准备再次道声歉,彭远征却理都没有理会两人,直接分开人群,大步离去。田鸣赶紧跟上,田鸣的老婆犹豫了一下,扭头先回家去了。
莫名其妙地就得罪了一个区县领导,而且还是市里很有权势的后起之秀彭远征,冯青原心里懊恼,转头瞪了薛秀华一眼,跺了跺脚,上车离开。(
581章一举两得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彭远征分开人群走了出去。''田鸣紧随其后,而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追了上来,笑着喊道:“彭县长!”
彭远征停下脚步,回头一看,见是新安晚报社的新闻部副主任苟强,不由笑道:“苟主任?怎么是你?你好你好!”
彭远征在市委宣传部干新闻科科长的时候,跟苟强也算是熟人。可如今短短几年时间,苟强还是晚报社的新闻部副主任,勉强算个副科级,而彭远征已经是主持工作的邻县常务副县长,转正干县长乃至县委书记都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人生际遇之不同,莫过于此。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苟强心里感慨着,面带笑容跟彭远征握手道:“彭县长,我出来买点东西,正好遇上你,呵呵。对了,彭县长,我准备就此事采写个稿子,你不介意吧?”
彭远征苦笑:“苟主任,还是算了吧?也就是巧合,我出来正好遇上有人抢劫倒是也没有想到后面会发生这么一场风波。”
“县长当街抓贼,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很大的新闻卖点哟,彭县长,给个面子,就让我们出一稿!”苟强笑吟吟地说着,目光微有期待。
其实苟强遇上这事儿,想要写稿发表是正常的。但彭远征的身份毕竟不同,涉及党政机关领导干部,要付诸新闻报道,必须要征得彭远征个人甚至是邻县县委宣传部的同意。
彭远征沉吟了片刻,抬头笑道:“苟主任,这样啊,我也不能干预媒体的新闻报道权,但是请谅解一下,毕竟我的工作有些特殊,你们再成稿的时候尽量就事论事,最好不要突出我个人,好不好?”
“嗯。彭县长放心,这点分寸我们还是有的。其实我主要是考虑想引出一个议题让社会讨论一下:见义勇为反被怀疑,这是不是跟社会道德下滑有关系?”苟强认真地说着,彭远征闻言点头。“成,如果是这样,那我尊重你们的意见。”
苟强朗声一笑:“感谢彭县长配合啊!我们的稿子出来之后,会跟县委宣传部联系一下,让他们把把关,然后彭县长也看看!你们同意,我们再发表!”
“行。那就这样。苟主任,我县里还要开个会,就先走了。有时间的话,欢迎市里媒体的朋友到我们县里走一走看一看,多报道一下我们县里的新风尚和新变化!再见!”彭远征向苟强挥挥手,然后就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田鸣已经开着一辆黑色的普桑过来,探出头来笑道:“领导。请上车,我送您回去!”
彭远征打量了这辆车一眼,一边上车一边随意问道:“你自己的车?”
田鸣恭谨地笑笑:“领导。不是的,是我媳妇娘家的车,她娘家是开轧钢厂的最近她不是身体不大好嘛,经常要去医院看病,我就借来使使。”
彭远征笑了,“田鸣啊,早就听说你找了个有钱的媳妇,果然不错啊!你老丈人只有两个女儿吧,看样子你也能沾不少光。”
田鸣笑了笑,没有立即接话茬。眸光却是有点复杂。
他的老丈人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老大就是田鸣媳妇,老小还在上大学。老丈人的生意越做越大,说了很多次让田鸣辞职帮家里做生意,但田鸣始终还是下不了决心——一个是体制内的工作不能说辞就辞。再一个,他心头还有一点政治上的小野心。
“领导,我媳妇家只有两闺女,没儿子,我小姨子还在上大学呢,现在就我这么一个女婿,呵呵。田鸣心头一动,装作随意拉着家常话,“我老丈人整天嘀咕着让我去帮他做买卖开工厂,可我哪里是那块材料!要让我管企业,岂不是两天就要搞破产?”
彭远征眉梢一挑,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最近他工作太忙,一直没有顾上过问田鸣的事情,但对他的近况略有耳闻。
田鸣的编制还是在县府办,副科级科员,但借调在县里的项目办公室,接受郭伟全和马千军的双重领导。他近期休假,固然是因为媳妇身体不好,但实际上也跟他在项目组不受待见有关系。
田鸣原先是彭远征从新安区调任过来的秘书,后来却换成了霍光明,将他下放在了项目组。彭远征的本意是让田鸣接触经济方面的工作,熟悉和掌握经贸规则,为日后独当一面打下基础,在基层锻炼一下,但不成想,这个无心的举动却引起了下面的各种猜疑,直接将田鸣置于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中。
下面的人不会想的太远,不会想到这是田鸣的“历练”,而是下意识地就认为,田鸣失了宠、被彭县长彻底放弃——这从彭远征没有给田鸣安排工作岗位,就能看出来。一般领导身边的秘书,下放也会有实职,尤其是彭远征是在任的县政府主持工作的主要领导,给田鸣安排一个实权职位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但彭远征却没有。
一开始,田鸣还不把周遭人的“有色目光”当回事儿,工作热情很高。但耐不住时间久了,人人都排挤和轻视,他心里就难免有几分压抑。虽然工作还是照旧,但心态却变了。
因此,他找上马千军请了假。
汽车飞驰。彭远征保持着沉默,田鸣自然也就不敢再说什么,车厢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沉闷。
良久,彭远征突然淡淡笑了起来,“田鸣,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撑不住了?”
“领导,我”田鸣脸色涨红,嗫嚅起来。
彭远征摆了摆手,“人生之路说漫长也很漫长,但说短暂也很短暂。所以,我们没走一步,都要慎之又慎、不要混日子。总体来说,你在项目组这段时间的工作,我还是比较认可的。而就你本人而言,你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我最近考虑了一下,也是时候让你独当一面,承担更大责任了。你愿意去经贸委还是回机关?”彭远征轻轻问道。
彭远征的话让田鸣欣喜若狂,他握紧方向盘的手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颤声道:“领导安排就好,我我怎么都行!”
“我的本意是让你去经贸委。机关上的人太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彭远征扫了田鸣一眼,笑了起来。
他是一个念旧的人,对于跟随自己多年的田鸣,怎么可能弃之不管,只是时机还不成熟,他暂时才没有给他安排岗位。同时,也是希望田鸣能够经过锻炼,更适应和胜任工作。
“去经贸委干个副主任、副书记吧。”彭远征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田鸣心里扑腾扑腾紧张跳动的心落了地。
他回头望着彭远征,激动地道:“谢谢领导关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给领导丢脸!”
“今后县里的经济工作会很繁重,招商引资更是一副重担,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彭远征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田鸣兴奋地开着车,心里的感激之情不言而喻。此时此刻,他心潮起伏——终归还是没有跟错人呐,彭远征果然不是喜新厌旧的领导,对于他的前途早有规划和安排。
在邻县,王浩、霍光明这些都堪称是彭远征的心腹。但这批中层干部都是邻县就地培植的,在某种程度上说,远不如田鸣这种一以贯之的人更信得过。
在县里的高层中,有顾春翔、莫出海、李铭然、郭伟全、严华等这些人,彭远征对于县里高层权力的掌控已经基本严丝合缝,但在中层部位,他还是需要进一步扶植自己的心腹之人,因为这直接关系着他今后政令决策的贯彻落实。
可他毕竟现在不是县长、也不是县委书记,还不是插手中层干部调整的好时机,他还需要耐心等待,以时间来换空间。从这个角度出发,提拔田鸣算是一个前奏,也是一种委婉的试探。
当然,他这一次不仅要提拔田鸣,还有另外一个人选,县建委抽调在项目组的科员周坤,他观察已久,觉得无论是能力素质还是个人品性,都值得栽培。
同时,他还准备向上提名三个县长助理。
一个是经贸委主任马千军,一个是县建委主任韦明轩,一个是县府办主任王浩。把这三人提拔到县长助理的位置上,可以成为他掌控县政府全局工作的有力助手;也能逐步将三个要害职位腾出来,让自己扶植的心腹班底掌控起来,可谓是一举两得。
在彭远征的规划布局中,未来县经贸委的一把手是田鸣,县建委的一把手是周坤,县府办的一把手是霍光明。至于其他部门和关键乡镇政府的主官,则徐徐图之。
当然,规划归规划,具体能不能化为现实,还要根据局势的发展变化进行微调。
对于田鸣这些人,他只能拉上马送一程——将来究竟是不是成大器,还要看他们个人的本事。如若是扶不起的刘阿斗,那也只好忍痛舍弃。rs
582章心跳如鼓
田鸣将车开进了县府大院,在门口停下。彭远征下车之前,随意说了一句:“你今天也别回市里了,回去上班吧,最近这两天项目上的事情多,别在关键时刻让别人说闲话!”
田鸣赶紧应下,其实就是彭远征不“敲打”一下,他也准备立即结束休假投入到工作状态中。提拔就在眼前,领导的暗示如此清晰,他要是再不“识趣”,那也不配跟着彭远征干了。
彭远征扫了田鸣一眼,就大步流星地进了县府办公楼。
刚进走廊,就见霍光明等候在拐角处,向楼下张望着。
见彭远征上楼,霍光明迎了上去压低声音道:“领导,李霍然昨天晚上就来找郭县长,今天一大早就耗在您办公室门口,您见还是不见他?”
李霍然找上门来,彭远征早就有思想准备。抓了他的儿子,他如果不来找,才真是奇了怪了。
彭远征哦了一声,却是停下脚步,淡淡道:“你去先把他带到会议室,我等一会再见他。”
霍光明赶紧去安排。彭远征就扭头走向了走廊的另一头,进了严华的办公室,随意跟严华谈了谈申报国家级贫困县的事儿。县里的手续早已整理完毕,报到了市里,而市里也正在向省里进行申报,只要省里那一关过了,到了京城,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了。
因为国家审核国家级贫困县,主要就是看经济指标、人口状况和历史沿革这三点。邻县的各项经济数据在江北省来说可以排上倒数,今年省里一共五个名额,其中必有邻县一个。邻县一直是省级贫困县,持续十几年了。省里没有理由卡。
根据现在的情况,大概在5月底、6月初左右就能评定下来。
严华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笑吟吟地走了过去,俯身给彭远征放在茶几上。''时下是阳春三月,气温回升,严华只穿着贴身的粉色鸡心领薄线衣。将成熟少妇的丰腴曲线和胸前爆满衬托得淋漓尽致。
一道深深的乳沟伴随着严华身子的倾斜而在彭远征眼前一览无余,彭远征的眸光无意中从她那白皙粉嫩的一抹雪白处掠过,而那颤巍巍的饱满正划过荡漾的弧线,他脸色微有尴尬。赶紧把目光撇了开去。
离婚之后,严华的心态改变,发整个人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从极朴素极不爱打扮的传统女干部骤然间转换到穿着时尚、薄施脂粉、风情万种的华信少妇,不知道让县府机关多少干部大跌眼镜。
过去十年,严华从未穿过颜色鲜艳和太过紧身的衣服,而如今却是家常便饭。越穿越得体,人就显得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妩媚。
所以说。人是衣裳马是鞍,这话一点都不假。
“喝杯咖啡吧。”严华笑着抬头起身,却见彭远征的脸色微有古怪,扭着脖子望向别处,顿时脸色绯红,就莫名地有些紧张,同时掺杂着些许异样复杂的情绪。她的动作僵硬起来,或许是因为起得太猛。身子晃动了一下,脚下一滑,就向彭远征怀中倒了下去。
彭远征措不及防之下。严华整个娇柔而丰腴的身子就倾倒在他的怀中,他下意识探出双手扶了她一把,结果手落处却正是她挺翘的臀部。慌乱之中,严华以一种极暧昧和不堪的姿态、叉着双腿“扑坐”在了彭远征的胸前,两人身体紧靠,来了一个香艳的面贴面。
只有瞬间。
但即便是瞬间,彭远征亦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肌肤的滚烫,以及那悸动的丰盈。
严华轻轻嘤咛一声,呼吸急促,她面红耳赤地呆滞着坐在彭远征的大腿上。心跳如鼓,多少有些意乱情迷。
咳咳!
彭远征轻轻干咳了几声。
严华慌不迭地匆忙起身,涨红着脸走到一侧,坐在了一侧的沙发上,正襟端坐起来。
“咖啡味道真不错。”彭远征端起咖啡杯,小啜了一口。
严华办公室里的气氛突然变得有些沉闷。彭远征下意识地掏出烟来点上一根,而一只素手旋即递过一个玻璃烟灰缸来。
彭远征默然抽完一根烟,然后才笑着起身道:“行,严大姐,那就这样,我先回去,你忙吧。”
这场面、这气氛已经不适合再谈话了。如果不是怕严华吃不消、面子上挂不住,彭远征连这根烟抽的时间缓冲都不会有的。
严华起身默然相送,脸色也渐渐恢复如常,只是眸光闪烁,昭示着她内心的情绪并不平静。
彭远征回到办公室,先把公安局局长谢辉和副局长仲修伟找了过来,问了问李龙和魏大军的审讯情况。
谢辉和仲修伟分别汇报了完善法律程序和审讯魏大军、李龙两人的基本概况,根据彭远征的指示精神,县局在最短的时间内、严格按照法律程序,将各种手续补齐,同时对两个当事人进行常规闻讯,基本上将这个案子做实做细了。
换言之,县局随时可以依法对李龙和魏大军实施正式拘留,给予社会治安处罚。甚至是实施刑拘并移交司法机关,提起公诉。
仲修伟轻轻道,“彭县长,李龙明确供认,先后两次聚众滋事,都出自他的策划和指使;他不认账也不成,有魏大军的指证和相关物证、认证——情况就是这样,具体如何处置,还请领导指示!”
“我还是那句话,依法处置!不要故意夸大,更不要人为放水,按照法律规定,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不发表意见,更不能干预执法。”彭远征摆了摆手沉声道,“你们两个先不要走,在县府办办公室等一下,我见见光明公司的李霍然!”
谢辉和仲修伟立即离开,不多时,霍光明就带着李霍然走了进来。
“彭县长呵呵,这一次给领导添麻烦了!”李霍然满脸堆笑,尽量掩饰着眸光中的某种阴狠之色。
彭远征淡然一笑:“李董事长,你们给我添麻烦无关紧要,但给县里添麻烦、给法律制度添堵,性质就不一样了。”
“彭县长,我代表光明公司向县里做出郑重道歉,我们愿意接受县里的任何处罚!还请彭县长网开一面,给我们一个自省改过的机会!”李霍然咬着牙轻轻笑道。
彭远征没有打算跟李霍然扯皮,直截了当地沉声道:“具体如何处罚光明公司,还需要上县长办公会研究决定。但我个人的意见是:第一,取消光明公司在邻县投资项目的资格,不仅是机电设备交易中心这个项目,在三年之内,都不允许光明公司参与邻县的项目建设;第二,给予光明公司行政罚款10万元,限期缴纳。至于具体当事人的法律责任,则由县公安局依法处置。”
这姓彭的太狠了!不仅把光明公司驱逐出去,还狮子大开口给予十万块的行政罚款,这倒也罢了,还得理不饶人——不但不准备放李龙两人,还要依法处置!
依法处置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李龙要被邻县公安局行政拘留。
李霍然的嘴角猛然抽搐了一下,几乎要当场恼羞成怒暴走了。但他还是慢慢控制住了自己内心深处翻卷涌动着的怒气,因为他此刻心里很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的邻县领导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狠辣果决,在这种时候,一旦跟彭远征撕破脸皮,等待着儿子李龙的将是更严重的结局。
早上的时候,其实李霍然去市里找过周锡舜一次,但周锡舜根本就不见他。这直接让李霍然打消了最后一点侥幸心理——无论他心里有着怎样的愤怒和阴暗的打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还是要先把李龙捞出来再说。
“我们愿意接受县里的处罚。我再次代表光明城建集团表示最诚挚的歉意。我们马上组织撤离项目部,然后缴纳罚款,接受县公安机关的任何处罚。”李霍然压制住满腹的羞怒,向彭远征微微欠身,立即转身离去。
彭远征望着李霍然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李董事长,贵公司的李龙和魏大军两人恶意煽动策划非法行动,冲击县里的工程建设,县公安局已经依法将他们带回来接受调查——县公安局会尽快做出裁决。李董事长,请慢走,恕不远送!”
就在李霍然即将走出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彭远征突然大声道。
李霍然脚步一滞,也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姓彭的,咱们日后走着瞧!”李霍然出了彭远征的办公室,脸上僵硬勉强的笑容立即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羞愤式苍白。
他在黑白两道混迹二十多年,一直顺风顺水,本来想在新安市打开局面,结果却栽了跟头。他心里怨愤着,却浑然忘记了,这一切的源头都在于他自身——如果他不擅自更改项目规划,如果他不是想要趁机要挟县里,也不至于彻底激怒彭远征。
资本加大棒——这种手法李霍然在泽林市屡试不爽,因为他在本地有很深的根基;但在邻县却根本行不通——就算是没有彭远征主政邻县,换成龚翰林,也肯定接受不了。只不过,在结果和过程上,可能龚翰林会手软一些。
583章有些陈规无法打破
光明城建公司的事儿告一段落。但接下来,郭伟全又有些为难地来找上了彭远征。
“老郭,来,坐。”彭远征笑了笑,主动起身来让座,与郭伟全一起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彭县长,有这么个事儿——咱们计划跟新城公司合作,但是市建委的顾主任向我们推荐了建委下属的城建开发公司,你看我们是不是再考虑一下?”郭伟全轻轻道,凝视着彭远征。
市建委的顾凯铭在手续上卡了邻县一段时间,但后来因为这两个项目成为周市长的基层联系点,建委方面便再也不能卡——很快就完成了项目手续的审批,批复下来。
彭远征一怔,淡然一笑:“他倒是下手挺快,这才在手续上放了行,又准备给我们讨价还价了?”
郭伟全苦笑:“彭县长,我们今后上项目,少不了要跟建委打交道,我的建议是能缓和关系便缓和一下,尽量不要因为这些小事得罪他们。况且,个人觉得,城建开发公司也具有很强的实力,又是市里的国有企业,跟我们合作应该不会有问题。”
“而且,顾凯铭昨天跟我谈的时候,还暗示说——这事他已经请示过周市长,周市长的意思是尽量照顾一下本市的企业,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彭远征淡淡笑着,“是不是周市长的意思,我们也不好去向周市长求证。不过,算了,就给他一个面子——把这个项目交给他们来做吧,不过,要求他们按照我们的要求,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施工进场的准备——这两个项目已经拖了一段时间,不能再拖下去了,本月底(4月)前必须要开工建设。同时,你跟新城公司方面好好解释一下。承诺我们下一个项目优先考虑新城公司。”
正如郭伟全所言,邻县当前处在一个高速发展的开局阶段,未来几年内肯定要上不少项目,少不了要跟市建委打交道。能把关系缓和一下是最好。彭远征不是那种刻板僵硬之人,只希望顾凯铭不要得寸进尺。
彭远征这一次这么好说话,郭伟全非常高兴。他朗声一笑,“行,彭县长,我马上就去市里跟城建开发公司谈!”
“明天上午再去吧——今天下午,我准备召集一个县长办公会。你留下来参加一下。”彭远征笑了笑,摆了摆手道。
郭伟全一怔,旋即有些不解。
根据他的了解,彭远征是不喜欢动不动就开大会讨论问题的,更喜欢开一对一、一事一议、小范围内的碰头会,这样效率更高;而行政惯例性的县长办公会容易推诿扯皮、浪费时间。所以,彭远征主持县府工作以来,很少开全体参加的办公会。但最近几天。却要接连召开办公会,一反常态。
改了性子了?郭伟全有些诧然。
似是看出了郭伟全的疑惑,彭远征神色平静地轻轻一笑。“我本来觉得同志们各自工作都很忙,没有必要大事小事都要召集大家坐到一起进行集中讨论,不仅效率低、也浪费时间——可最近有人向市里领导反映我不按程序办事,大权独揽,不走民主决策的路子。周市长专门找我谈了话。既然这样,今后我们还是沿袭过去的老传统,周一的常规例会雷打不动,临时性的办公会临时召集。”
“虽然我问心无愧,想要踏踏实实做事,提高工作效率。但是我也明白。有些东西是无法变革的。既然不能变革,那就维持现状,这也算是一种无奈吧。”彭远征摊了摊手,轻叹一声。
郭伟全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彭远征虽然没有点名,但意思很明显了:县里有领导向市里领导告了彭远征的“黑状”。拿彭远征打破政府班子办公会传统来说三道四,还上升到了“不民主”的高度上纲上线。
这人到底是谁,不难猜出。
郭伟全猜测是一直跟彭远征不怎么“对付”的副县长董勇。但其实彭远征并不这么看——他倒是觉得,这人未必就一定会是董勇。
这事儿算是给他提了一个醒。有些陈规陋习,纵然是他也无力改变,只能继续沿革下去。而参加办公会讨论问题,也算是县府班子成员们的权力之一,彭远征不给他们这种“讨论”和“扯皮”的机会,不高兴的恐怕不仅是董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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