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小说之覆雨翻云 第 23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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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有往前冲去。

    而她知道这正是敌人为她布下的陷阱。

    一声娇叱,易燕媚强提一口真气,正往下弯落的身琼竟奇迹地倏升丈许,横过屋脊间足有四至五丈的空间,往干罗扑过去,不愧以轻功称着的声名。

    “僻啪!”

    一声机括发动的声响,起自下方。

    易燕媚暗叫不妙,一团黑影由下弹上,竟是一张网,由机括发动,强弹上来,刚好笼罩着自己所有进路。

    背后两刀两棍追至,眼前的劫难实是避无可避。

    易燕媚一声娇叱,纤足点出,正中网边,借力往后一翻,刚好避过网罩之危,两枝短剑幻起一片光影,往背后和左右两翼攻来的两刀两棍迎去。

    她一生的功夫,大部分都费在轻功上,以灵巧诡变见胜,像这样硬对硬和敌人正面干上,还是破题儿第一遭。

    何况敌人是蓄势而至,自己却是无奈下仓皇招架。

    高下优劣,不言可知。

    “叮叮当当!”

    一连串金铁交鸣声中,易燕媚挡开了两棍一刀,但还是避不了左腿的一刀。

    鲜血飞溅而下。

    易燕媚惊呼一声,往大街坠下去。

    刀棍恶龙般追至。

    眼看难以幸免。

    矛影忽起,干罗凌空下扑。

    ‘嗤嗤’声中,干罗威震天下的矛护着了易燕媚每一个空隙,每一处破绽。

    虽在刀光棍影里,易燕媚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四周的敌人一圈圈攻来,就像等着冲击上岸,此起彼落的巨潮。

    为了营救易燕媚,干罗恶战至今,首坎让敌人形成了围攻困斗的局势。

    惨叫声中,四名持刀提棍者溅血飞退,以干罗的功夫,又是含怒出手,此四人仍只伤不死,可见其不可小觑的功力,不过若要这人在今晚再动手,却是休想。

    易燕媚双脚刚踏在实地上,剧痛从腿上伤口传来,正要跪倒地土,不盈一握的蛮腰已给干罗有力的左手搂着。

    易燕媚往干罗望去,接触到干罗罕有像现在感情流露的眼睛,心中流过一道强烈的感触,低呼道:“城主!他们都……”

    干罗右手矛动,一时间上下前后左右尽是矛影,敌人惊呼声中,纷纷跌退,无形中破解了第一圈的攻势。

    又两人砰然倒地,已被挑断了咽喉。

    干罗丝毫没有因四周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敌人而有一丝惊慌,向易燕媚微微一笑道:

    “想不到我一生以利诱人,以手段服人,到此四面楚歌的时刻,仍有一个忠心跟随赴死的手下。”

    易燕媚眼圈一红,悲叫道:“城主!”

    干罗浑身一震,不能相信地看着易燕媚眼内涌出的感情,自十二年前易燕媚加入山城后,他从未想过易燕媚会用那种眼光看着他。

    他的手自然一紧,只觉易燕媚掌上可舞的娇体是那样实在和充满生命力。

    敌兵又至。

    干罗心中豪情狂涌,一声震耳长笑,人矛合一,搂着易燕媚,冲天而起。

    在他的一生里,从没有现在的充实和满足。那么目标明显。

    就是杀出重围!

    除了庞斑外,没有人可拦下一个蓄意逃走的干罗。

    绊马索声响,八条绊马索,由下冲上,往升上高空的干罗卷来,同时弓弦声响起,十多枝劲箭,疾射而至。

    干罗哈哈一笑,喝道:“还是这等货式,要怒干罗没与趣留此了。”一闪一缩,不但避过了雨点般来的箭矢,还踏在其中一条绊马索,一滴水般顺索畅滑下去。

    矛影再现。

    惨叫声,倒跌退撞之声,毫无间断般响起。.在干罗臂弯里娇小的易燕媚蜷缩起来,以免影响了干罗行动的敏捷,刀光剑影里,她闭上眼睛,只感干罗条进忽退,窜高掠低,每个动作的变化都全无先兆,教人难以捉摸,尤其惊人的是干罗的内力似若长江大河,绵绵无尽,丝毫没有衰竭之象。

    周围兵刃交碰之声蓦然加剧。

    干罗长啸声起,硬撞进敌人力量强大处,连杀七人后,贴着墙滑开去,倏忽间已去了六、七丈。

    跟着‘轰’一声下,以身体破开墙壁,往上升起,蝙蝠般贴着瓦面,飞上屋顶,一点一弹,往远处外围敌势较薄弱处掠去。

    易燕媚俏脸一凉,原来是几滴血落在她脸上,心中暗叹,干罗若非为了护着她,肩头也不会为敌所伤。

    干罗迅比闪霓的身法再加速,矛势展至极限,四名拦路的敌人鲜血激溅下,终突围而出。

    干罗将身法展至极尽,往市郊奔去,他逃走的路线迂回曲折,若有人在后跟踪,尽管是同等级数的高手,也会因此失去先机而给他甩棹。

    半蛀香功夫,干罗已远离了黄州府,这时路旁树木掩映间,隐星一座废弃了的土地庙。

    干罗搂着易燕媚,跃了进去。

    来到庙内,干罗刚要放下易燕媚。

    易燕媚竟反手搂着他的腰背。

    干罗一呆,低头往易燕媚望去。

    易燕媚亦往他望去,眼中射出了奇怪之极的神色,似是悲哀,似是无奈,又似惋惜。

    干罗正要思索这奇怪眼神背后的意思,易燕媚娇美的樱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干罗突觉腹部一阵剧痛,一把锋利无比、长如巴掌的匕首透腹而入,直没至柄。

    干罗发出惊天动地一声狂吼。

    易燕媚已飘飞开去。

    干罗铁矛一动,遥指易燕媚,一股麻痹的感觉,由小腹丹田处散开,使他知道匕首淬了剧毒。

    易燕媚忽然停下,不敢后退,脸上现出惊恐之极的神色,原来她才退了五、六尺,干罗的矛便指向她,枪头涌出强烈之极的杀气,笼罩着她,使她知道只要再退两尺,气机牵引下,将迫使干罗全力攻来,在受了致命重伤的干罗死前一击下,十个‘掌上可舞’易燕媚也招架不来,无奈唯有煞止退势,停了下来。

    在干罗涌来如潮水般的杀气里,易燕媚全身有若被利针剌体,冰寒彻骨,非常难受。

    干罗脸上血色退尽,但持矛的手依然是那样地稳定有力,眼神冷静得丝毫不含任何人类喜怒哀乐的情绪。

    易燕媚想说话来缓和干罗,以拖延时间,好等布下这个阴谋的方夜羽赶到,但忽然间却找不到任何话说,只能悲叫道:“城主!我是没有选择……”

    干罗冰冷的目光深深望进她的眼内,以平静得令人心头的语调道:“你可以离开我,背叛我,甚至和敌人对付我,但却不可以骗我。”

    这几句话,只有易燕媚最是明白,她就是利用了干罗的感情,骗取了干罗的信任,这亦是方夜羽这布局最巧妙的一点。刚才她刀战方夜羽的手下,亦没有半分作假,因为没有人可在这方面骗过干罗。

    易燕媚势想不到干罗到了这种田地,仍斤斤计较这点,眼光移到柄子仍露在肚外的匕首一眼,心中升起一阵连自己也难以明白的悔意。

    方夜羽软言游说她对付干罗时,曾答应事成之后,收她作妾,当时她想起干罗一生对人施尽阴谋诡计,自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实不为过,更何况和方夜羽的肉体关系,亦使她沉溺难返,难以自拔。

    方夜羽指出干罗在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上非常自负,一定不会怀疑她向他表露的爱意,故此对她冒死而来的忠诚必会深信不疑,但连方夜羽也没有想到,一向冷血无情,视女人如草芥,弃之毫不惋惜的干罗,竟在这等时刻,对她动了真情,所以现在才如此愤恨。

    易燕媚眼中泪光闪现,缓缓跪倒道:“杀了我吧!”

    干罗看着她腿上的血滴往地上,摇头苦笑道:“情关真是难闯之致,庞斑啊!现在我才明白你的肺腑之言。”

    矛收往后。

    杀气全消。

    干罗除了脸色苍白和下腹处突出了匕首闪亮的刀柄外,完全不似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易燕媚想不到干罗会收起长矛,正要出言相问。

    干罗眼中精芒爆闪,喝道:“滚!”

    易燕媚双膝一软,坐倒地上,呆了一呆,一个倒翻,穿门而去。

    庙外山野间秋虫鸣叫,一片详和,谁想得到内中竟藏有如斯凶险。干罗碰也不碰、看也不看插在丹田要害处的淬毒匕首,凝立不动,凝神内视。

    争取每一分时间,运功压毒疗伤。

    他知道方夜羽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可是对方亦有失算的地方,就是在定计之时,想不到他已练成了先天真气。

    方夜羽的声音在庙外响起道:“累城主久等了!”

    干罗心中暗怒,这句话是早前他遇到方夜羽时所说的第一句话,现在方夜羽以此回赠于他,意义自是大为不同,用心狠毒之至。

    方夜羽的声音又传来道:“城主武功之强,大出本上意料之外,若非我早定下策略,今晚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干罗奇道:“这真是奇哉怪也,我功力高下怎能瞒过庞斑法眼,难道他没有告诉你吗?

    ”庙外的方夜羽心中一懔,心想干罗确不好惹,到了如此水尽山穷的地步,仍能绝不放过丝毫机会,制造中伤和破坏,只是一句话,便捉到了庞斑和方夜羽间的矛盾,明言点破。

    方夜羽避而不答道:“城主若能自尽于此,方某担保城主死后可得风光大葬,埋骨于风水旺地。城主意下如何?”

    干罗仰天大笑道:“可笑之极!我干罗一生闯荡江湖,想的只是马革里,现在有这么多人陪葬已是喜出望外,怎会再有奢求。”顿了一顿,大喝一声,跃出庙外。

    只见星夜里庙前的空地上,方夜羽左手持戟做立,身后打横排开了十多个形相怪异的手下,绝天灭地也在其中。

    干罗冷哼道:“这才是今晚对付我的真正实力吧?”

    方夜羽和背后十八个人共三十八只眼睛,一齐落在干罗插在腹上的匕首处,心中奇怪,干罗虽说是天下有数的高手,武功高强之极,但怎能给一把匕首插在练武者重地丹田要害,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方夜羽更多了一重惊异,匕首不但是专破气功的特制利器,锋刃的毒素更是由三名毒师精心设计,见血封喉,但表面看干罗,除了脸孔苍白点外,一些也见不到中毒的征象。

    干罗仰望天色,淡淡道:“我干罗活到今天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般渴望杀人,只不知这里有多少人还能看到天亮时的太阳?”他的声音肯定而有力,敌人清楚无误地感到他决意死战的决心。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方某身后无一不是出生入死,刀头舔血的英雄好汉,城主无论说什么话,也绝动摇不了他们。”

    干罗脸容一正,背后的矛来到前面,双手持矛一紧,一按一挺,浓烈的杀立时往潮前阵容强大的敌人迫去。

    方夜羽身后的十多人中,除了灭天和绝地外,他还认出三个人,都是黑道上出名武技强横,心狠手辣之辈,这数年来绝迹江湖,原来竟是投奔了方夜羽,假若这等高手,再通过方夜羽学到庞斑的一招半式,其力量将更是不可轻视。

    早已严阵以待的各式兵刃一齐摆开,准备迎接干罗这一矛,尽管‘毒手’干罗受了重伤也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干罗一反先前疾如电闪,变幻莫测的进退身法,改为一步一步缓缓前进。

    方夜羽心中暗笑,一动上手,牵裂伤口,只是流血便可将干罗流死。

    跟着又是心中一懔,只见干罗苍白若死人的容颜肃稷严厉,双目精光电闪,长矛在方圆尺许的空间内急速颜动旋划间,使人如坠冰窖,呼吸困难的惊人气劲,随着他一步一步接近,迅速增强,不一会众人已是衣衫猎猎,地上的尘屑枯叶离地飞扬。

    方夜羽和身后一众高手,忙发出真气加以对抗。

    杀气更浓。

    “哧哧……”

    脚步一下一下重重踏到地上,做成一种使人联想到死亡的恐怖节奏。

    干罗的脚步虽是那么重,但踏在泥地上,却不曾留下半点脚印遗痕,教人完全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方夜羽本想往后退去,让身后好手先挡他的头威,但不旋踵已心中一震,打消了这念头,原来他忽地感到眼前干罗此矛,威力惊人之至,即使在五丈之外,但其气势已将自己锁定,假设自己贸然退后,气势上无可避免现出的空隙,将会像干布吸水般,惹得干罗的矛势立时发挥到最高极峰,向自己攻来,那时纵有千军万马在旁拦止,可能也帮不上忙。

    这些想法闪电般掠过脑海,方夜羽忙收摄心神,大喝一声,三八戟施出庞斑绝艺,化作银芒,往矛锋射去。

    他身后十多人,暴喝声中,亦分由左右两翼扑往干罗。

    战事再次展开。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十章落荒而逃

    第04卷青楼夜宴第十章落荒而逃

    风行烈傲然一笑,微微蹲低,丈二红枪弹往半空,一颤下化出万道枪影,似初阳透出地平般散射往前。

    兵器互击交鸣。

    四名剑手踉跄跌退,其中两人更是退势不可止,肩骨胸分别中枪,胸中枪的更‘篷’一声仰天倒跌,当场毙命。

    四名女子功走阴柔,情况却好得多,剌枪相触时,借势飞开,转头又扑回来,轫力惊人,难缠非常。

    持戟夹马分从两翼杀来的四名武士,这时已赶到风行烈两旁。

    风行列大喝一声,正要再展现无坚不摧的燎原枪法,忽地脸色一变,不进反退,闪回谷倩莲身旁。

    谷倩运正美目含情地看着他大展神威,气势如虹,将敌人雷霆万钧的攻势一一粉碎,虽说胜负未分,显是占尽上风,为何却会舍优势而退。

    往风行烈望去,骇然一震道:“你怎么了!”

    风行烈脸色煞白,手足轻颤。

    四名戟手汇合在一起,方天戟指前,轰然马蹄声中正往他们冲来,只是其声势便足教人心胆俱丧。

    风行烈一咬牙,叫道:“走!”一掌拍在谷倩运身上,欲以馀劲将她送离险地,岂知不但一点内力也吐不出,人也站不稳,向谷倩运仆去,但右手仍紧握红枪不放。

    这时他心中想到的,只是厉若海临死前的一番话:“我已拚着耗尽真元,恢复了你的功力,只是你的劲气内仍留有一个神的中断,随时会将你打回原形,你要好自为之。”

    厉若海的警告终于发生了。

    这‘中断’牵涉到庞斑的‘种魔大法’,连厉若海也无法可施。

    谷倩运无暇多想,一手搂着风行烈的厚背,支撑着他要倒下的身体。

    戟风带起的劲气,扑面而至。

    谷倩莲反应快捷,将手中兵刃纳回怀里,手一探,已取了个圆筒出来。

    戟锋的四点寒芒,正标射而来。

    谷倩莲娇叱一声,手一扬,机括声响,一个连着天蚕丝结成轫素的尖钩,由筒内电射而出,深陷进左方二十步外一棵大树树身里,她双足一弹,已藉钩索之力,往路旁黑漆的树林投去。

    四名戟手立时扑空。

    剩下十九人作梦也想不到眼前的变化,反应快是以灵巧阴柔见长的四名女刺手,众人中的轻功亦以她们最好,跃身而起,往谷倩莲追去。

    谷倩莲一手搂着风行烈,使了一下手法,将钩索脱出树身、收回筒内,一点脚下伸出的横枝,窜往另一棵树的树梢。

    前方两声暴喝,两团人影迎面赶至,一空手一持矛,竟是投降了‘人狠’卜敌的赤尊信麾下叛将,‘大力神’褚期和‘沙蝎’崔毒。

    谷倩莲看其来势,已知换了平时,也非两人敌手,何况现在还多了个风行烈,一声不飨,手中圆筒弹出钩索,再横射往下方另一株树,借力移去。

    潜入林里,收回索钩,又再弹出,鬼魅般在幽黑的林内无声无息地移动。

    敌人虽拚命穷追,始终拿不着她机变百出的逃走路线。

    谷倩莲转瞬间已离开了刚才被截击的战场有七、八里之遥,正心中庆幸,前方忽地沙沙作响,黑影幢幢,也不知有多少人向她围过来。

    谷倩莲无奈立定。

    一人排众而出,生得玉树临风,只可惜一对眼凶光闪跳,躬身道:“谷姑娘能逃至此处,不愧来自双修府的高手,尊信门主卜敌这厢有礼了。”

    谷倩运心中恍然,难怪逃不出对方的罗网,原来是卜敌动用了尊信门的庞大力量,娇笑道:“我走了!”

    钩索弹射。

    弓弦声响。

    一时间上下左右尽是劲箭。

    谷倩莲像是早知如此,动也不动,任劲韶在上下左右掠过。

    卜敌叫道:“燃灯。”

    百多盏灯在四周亮起,照得林内明如白昼。

    谷倩莲叹了一口气,手一松,让一直闭目不动的风行烈和他的丈二红枪一齐躺倒地上,望向卜敌幽幽道:“我认输了,任凭门主处置。”

    若换了听的是风行烈,又或是范良极和韩柏,一定知道谷倩莲另有诡计,但骄横自负的卜敌却觉得这是理所当然,一对贼眼在谷倩莲玲珑浮凸的娇美胴体上下巡逻,嘿嘿淫笑道:“姑娘若能令本门主开开心心,我当会为你在小魔师面前说几句好话,赦过你所作的错事。”

    谷倩莲冷冷一笑,道:“我何用你为我说好话,不信便给些东西你看看。”探手怀内。

    卜敌虽是色迷心窍,兼之对谷倩莲颇为轻视,但终是走惯江湖的凶人,一怔下喝道:“不准动!”

    谷倩莲娇笑声中,双手连扬,掷出十多个圆球,投往四方八面。

    其中一个向着卜敌迎头打过来。

    卜敌大喝一声,腾身而起,避过圆球,凌空往谷倩莲扑来。

    ‘卜卜卜……’圆球在四方八面的林裒爆开,化成团团色彩不同,但均鲜夺目的浓雾,迅速往四周扩散,遮蔽视线。谷倩莲大叫道:”没有毒的,吸入也不打紧呀!“可惜却没有人愿信她,纷纷往后退开。卜敌运功闭气,飞到谷倩莲上空,手化为抓,往她抓来,措尖射出嗤嗤劲气,显是动了杀机。他的武功虽比不上师兄赤尊信,但亦是个绝不是好惹的高手,且曾得方夜羽亲自指点,否则也坐不上尊信门主之位。谷倩莲脸上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一团红色的烟雾在手上爆开,刹那间已将她吞噬包藏。卜敌怕烟雾有毒,立往后仰,双掌卷起劲风,到将红雾劈散,谷倩莲和风行烈已踪影渺然,穷目四望,所见的只是随风扩散的彩雾。

    韩柏在房舍间左穿右插,想起范良极的大盗夜行法,童心大动,将身法展至极限,鬼魅般穿房过舍。今午他离开范良极时,这老尚年轻的黑榜高手曾追赶了他一会,不知为何忽又放弃。以范良极的追踪术,他却管再苦练三年轻功,也绝逃不掉,不知范良极为什么肯放他一人去应付危险?其中必有因由。不一会他已来到城东。四周不见敌踪。心下稍定,停了下来,这时他俯伏在一幢平房的瓦面上,禁不住纵目四顾,只见这附近的房舍都是高墙围绕,林木亭台,显都是财雄势大的富户人家,在东面远处一座特别幽深的府第,在这等时分,仍有灯火亮着,分外触目。四周静悄悄的,韩柏心中奇怪,难道从范良极处学来的夜行法竟如此厉害,随便就把花解语甩掉,若是如此,范良极在这方面可算目己的师傅,但他为何对花解语还如此忌惮。百思不得其解间,心中警兆忽现。事实上他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异象,只是心中一动,升起了危险的感觉,像是魔种在向他发出警告。韩柏冷哼一声,往前飘飞,落在对面房舍的梁脊时,才转过身来。一个人从屋后钻了出来,夜风下白发飘舞,正是花解语的好拍档,‘白发’柳摇枝。

    柳摇枝手持他的独门兵刃‘迎风箫’,微微一笑道:“难怪解语留你不住,连我的接近也瞒不了你。”

    韩柏哈哈一笑道:“那算什么一回事?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他暗恨柳摇枝想偷袭他,故出言毫不客气,又兼和范良极斗惯了口,故言辞难听。

    柳摇枝身为魔官两大护法之一,地位何等尊崇,所到之处真是人人敬畏,脸色一寒道:“若非小魔师吩咐了要将你即时处死,我定要教你痛嚎百日后始得一死。”

    韩柏笑得按着肚子坐了下来,指着对面屋顶上迎风卓立的柳摇枝道:“你难道未听过有一招叫做‘自断心脉’的吗?定是你不懂,便以为别人也不懂,就算我那么倒霉,给你捉着,最多便自断心脉,那会痛嚎百日?”顿了一顿道:“你连自杀也不会,看来你还是回家哄孩子好了!”

    柳摇枝不怒反笑道:“在下有数种独门手法,可把你变成日痴,到时看你还怎能自断心脉?”

    岂知韩柏笑得更厉害。,但又不敢放声大笑,以致惊扰了下面的人的好梦,喘着气道:“若真的变了白痴,那就连痛苦也不知道了。”

    柳摇枝一时语塞,不禁动了真火,手中长四尺四寸的迎风箫在空中绕了一个圈,发出倏高忽低,几个飘忽无定的鸣音,听上去极不舒服。

    韩柏喝道:“且慢,.方夜羽说过只对付我三次,刚才你的老相好已捉迷藏捉输了给我,现在你又要动手,算是第几次?”

    柳摇枝心想,这小子表面粗豪放诞,其实极有计谋,我绝不能给他在言语上套死,正要答话,花解语娇甜放荡的声音在韩柏背后响起道:“谁说我捉输了给你。”

    韩柏吓了一跳,回头一望,只见衣服回复整齐端庄的花解语,脸泛桃红地,笑盈盈立在后方隔了两间屋外的瓦面,因相隔这么远,难怪自己感应不到她的接近。

    柳摇枝狠声道:“小子.听到了没有,你若能在我们两人手下逃生,便算你躲过了第一次攻击。”

    韩柏嘻嘻一笑道:“我只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你白发红颜两位这样的大人物那犯得着来侍候我?”他依然大刺刺坐着,好象对方才真是无名小卒。

    花解语啐道:“你或者是小人物,但你体内的魔种却不是。”她桃目含春,俏脸荡情,确能使柳下惠也要动心。

    柳摇枝不耐烦地道:“解语!快天亮了,我们干掉了他也好回去交差。”他看见韩柏的模样便有气。

    韩柏哈哈一笑道:“我不奉陪了!”弹了起来,身形一闪,落入屋下的横巷,往左端掠去。

    红颜白发两人轻喝一声,飞身追去。

    韩柏奔到巷尾,刚跃土一堵矮墙,背后风声已至,心中暗懔,这柳摇枝的速度为何竟如此惊人,难道他的轻功比范豆极还要好吗?箫音由低鸣转为高亮,敌人应已迫至五尺之内,无奈下扭身一掌回劈。

    他一转身便知不妙,原来柳摇枝仍在三丈之外,向他追来,但这时耳中已贯满使人神经绷紧的箫音。

    至此才知道柳摇枝竟能以内力催发箫音来‘追’人。

    但已失了先势。

    眼前满是箫影。

    韩柏左右两掌连环劈出,硬挡了对方三箫到第四箫时,虽仍未给他劈中,岂知箫管一转,两个转了过来向着他脸门的箫孔,劲射出两道气箭,直取他双眼。

    韩柏狭不及防,一声惊呼,施了个千斤坠,硬生生翻落墙头。

    人还未着地,眼角一道黑影飞来,认得那是花解语的彩云带时,连忙一掌拍在墙上,运功生出吸力,贴墙横移。

    彩云带像有眼睛一般,一拂拂空,立时旋三圈,往韩柏追去。

    韩柏双脚一弹,炮弹般由墙角弹出,往二丈外的花解语扑去,刚好避过了像条色彩斑烂的毒蛇般的彩云带。

    花解语一声娇笑,彩云带倒飞回身,化作一圈又一圈的彩云,像鲜花般盛放着,等待韩柏撞上去。

    韩柏想不到长远三丈的彩云带如此迅速灵活,打消强攻之意,刚要闪往一侧,隙机逃走,背后箫声又起。

    他暗叹一声,这两人不但武功强横,最可怕处还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只是其中一人,或者还勉强可以应付,但若是两人联手,自己不要说取胜,连逃跑也有问题。

    自离黄州府的土牢后,无论和八派种子高手云清,又或黑榜高手范良极动手,他也从未有过这种不能力敌的感觉,难怪当日范良极一听到这两人出现,也赶快避开,原来这两人联手之威,一竟是如此厉害。

    想归想,他的手脚却没有慢下来,这次他已学乖了,并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箫音,反将精神集中在皮肤的感觉上,立时感到一点尖锐的劲气,直点自己的脊椎大穴,心中暗笑,手伸背后,抓着三八戟,看也不看,往下劈落。

    “叮!”

    正中箫头。

    这一着大出背后攻来的柳摇枝意料之外,三八戟的重量配合着韩柏全力施为,打得他几乎兵器脱手,闷哼一声,往后退去,整条手臂麻发痛。

    韩柏正欲乘胜追击,彩云带又至。

    韩柏暗想,管你怎样厉害,还不是一条软布,而且长连三丈,任你功力高绝,内力传了这么远的距离,也不免减弱,只要不是给你拂个正着,我不信堂堂一个男子汉,便受不了你这娇荡妇的一拂,主意打定,低喝一声,身形一闪,避开彩云带,转身往疾退向后的柳摇枝追去,险中求胜,正是赤尊信的本色。

    三八戟如影随形,往柳摇枝攻去。

    彩云带又在身后追来。

    韩柏早有准备,猛提一口真气,身法加速,倏忽间已迫至柳摇枝六尺之内,三八戟构扫敌人,颤震间,封死了敌人的逃路。

    彩云带亦往背心拂至。

    柳摇枝想不到韩柏如此拚死攻来,冷哼一声,使出了一下精妙绝伦的手法,迎往有力压千军之势的三八戟。

    “锵!”

    戟箫交击。

    柳摇枝全身一震,吃亏在臂力未复,踉跄跌退。

    彩云带拂上韩柏背心。

    韩柏厚背一弓一弹,想要将彩云带的劲力化去,岂知彩云带轻柔地拂拭背上,像是一点力道也没有。

    韩柏心中大奇。

    若非花解语真是如此不济,便是她在手下留情。

    这时已不暇多想,正要对柳摇枝续下杀手,刚跨出一步,一丝奇寒无比的劲气,由背后的督脉逆冲上头,越过头顶的泥丸官,顺着任脉直冲往心。

    韩柏大叫不妙,若给这丝寒气攻入心脉,保护立时一命呜呼,到这时他才知道花解语的内功别走蹊径,阴柔之极,而长连三丈柔轫非常的彩云带,恰好将这种阴劲发挥得恰到好处,不过这时知道已太迟了。

    他已顾不得惊动附近好梦正酣的人。大叫一声,激起全身功力,护着心脉。

    “篷!”

    心头一阵巨震,体内两气相交,到第三波真气,才勉强止住了那丝阴寒。

    韩柏立足不稳,翻倒地上。

    想顺势缠身的彩云带卷了个空,收了回去。

    柳摇枝见状重组攻势,又扑了回来。

    这时韩柏全身冰冷,一口真气怎样也提千起来,散而不聚,幸好他不需顾及面子,就地翻滚,避往一旁,那情景有多狼狈便多狼狈。

    柳摇枝的迎风箫呼啸中水银泻地般往他攻去,招招夺命。

    韩柏借那点缓冲,真气回顺,弹了起来,慌忙下连挡蓄势而来的柳摇枝十多击。

    柳摇枝见他在如此劣势下,仍能不露败象,心中暗惊,不过他眼力高明,看出花解语那一拂伤了韩柏经脉,刻下对方已是强弩之未。

    柳摇枝身经百战,毫千急躁冒进,将迎风箫的威力发挥至极限,若长江大河,绵绵不绝地攻向韩柏,务求千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只要韩柏一个错失,便是落败身亡之局。

    最奇怪的是花解语,她将彩云带收回后,竟静立一旁,再没有出招,一对俏目盯着奢韩柏雄伟魁梧,充满男性魅力的虎躯,眼神忽晴忽暗,忽忧忽喜,也不知她想到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韩柏的三八戟忽地窒了一窒。

    此消彼长下,柳摇枝的迎风箫寒光暴涨,狂风扫落叶般向韩柏卷去。

    韩柏连声怒吼,可是这种高手过招,败势一成,便非常难以逆转,更何况他经脉的伤势,说轻不轻,说重不重,若有半灶香光景调息,便可复原,偏是没那个机会。

    “当!”

    韩柏一声惨哼,三八戟离手坠地,踉跄跌退,左臂给迎风箫画出一道血痕,衣袖破碎,鲜血激溅。

    柳摇枝哈哈一笑,箫势一变,转为大开大阖,迫得空手招架的韩柏连连后退,眼看落败身亡,便在眼前。

    远处的花解语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彩云带脱手而出,笔直前伸两丈半,纤手轻回,转了个小圈,绕往韩相后方,再兜了回来,点向韩柏脑后。

    韩柏刚劈开了柳摇枝点往咽喉的一箫,脑后风声响起,连忙矮身避过。

    彩云带在头上拂过,变成往柳摇枝扫去,柳摇枝一呆下,连忙后退。

    彩云带又兜转过来,拂往韩柏胸口。

    韩柏也是一呆,就在这一刹那,他感到柳摇枝一直紧压着他的气势,被花解语一拂拂得冰消瓦解,全身一松,而后方首次露出逃走的大空隙。

    韩柏尖啸一声,倒跃而起,避过花解语的彩云带,乘势一个倒翻,投往后方漆黑的房舍,转瞬不见。

    柳摇枝想追去,可是彩云带在前方转了个圈,才再被花解语收回去,硬生生阻止了他的追路。

    花解语垂头不语,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柳摇枝脸色阴沉之极,静立了一会,忽然叹了一口气道:“解语!你可知若让少主知道你蓄意放走这小子,会有何结果?”

    花解语道:“我不想这么快杀死他!”

    柳摇枝苦笑道:“你知否自己正在玩火,一个不好便会给火烧伤,这小子潜力惊人,若给他体内的魔种壮大成长,将来恐怕要主人才有能力杀死他,天下这么多俊俏男儿,为何你偏要拣上他?”

    花解语跺脚道:“我不管!”飘飞而起,像只美丽彩蝶,投往韩柏消失的方向。

    柳摇枝静立一会,将迎风箫插回背上,拾起地上的三八戟,揣了一揣,心中想到的却是三十年前,与花解语结成夫妇后,本是非常恩爱,花解语对他也千依百顺,可恨自己见不得漂亮女人,在外沾花惹草,激得花解语以牙还牙,四处勾引男人,这三十年来,夫妻关系名实俱亡,但说到底,自己对花解语仍有一份深厚的感情。

    他可以对任何人施展心狠手辣的手段,但在花解语身上却全用不上来。

    他再叹一口气,收拾情怀,朝韩柏和花解语消失的相反方向,缓步而去。

    快三更了。

    浪翻云坐在怒蛟岛西南那小石滩的一块大石上,静待朝日的来临,伴着他只有胳个空酒壶。

    以他这等练气之士,等闲可以连续七、八天不睡,只要间中坐上一刻钟,精神便可饱满如熟睡一夜的人。

    浪翻云爱妻惜惜死后,便养成了夜眠早起的习惯,从不睡多过一个时辰,腾出来的时间,便用来怀念、思索、喝酒。

    今午听到厉若海败亡的消息后,直到此刻,他一直都断断续续地想这英雄盖世的一代武学宗匠,忆起七年前和他有缘一会的情景。

    初时他还以为厉若海是来找他试枪,看看丈二红枪是否比他的覆雨剑更好?那天天气极佳,阳光普照,大地春回,他正赶回怒蛟岛的途中,厉若海背上装载着分成了三截的丈二红枪的革囊,一身白衣,笔直地立在路心,负手望着由远而近的浪翻云,冷冷道:“浪翻云!”

    浪翻云到他身前丈许处立足,眼中精光爆起,讶道:“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角分明,予人骄做孤独的唇角露生丝罕有的笑意,道:“只是看浪兄龙行虎步之姿,纵使不知浪兄乃天下第一好剑,也该知浪兄乃风流之王。”

    浪翻云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厉若海峻伟无匹的容颜,无懈可击的体形姿态,叹道:“厉兄过奖了,但你亦可知我直至今天此刻,见到厉兄后,才相信世间有厉兄这等人物的存在。”

    厉若海脸容回复无浪无波,淡淡道:“浪兄好说了,厉某人今天到此相候,是想看看浪兄的覆两剑。”

    泪翻云一愕道:“厉兄此话,若听进别人耳里,定以为是向我挑战,但我却知道厉兄全无战意,难道只是真想看看小弟的烂剑吗?”

    厉若海哈哈一笑道:“这又有何不可,浪兄若不介意,我们可否并肩走上一程?”

    浪翻云哑然失笑,道:“想不到厉兄竟有如此兴致,浪翻云怎敢不奉陪!”跨步上前,和扭身前行的厉若海并肩而进。

    厉若海眼光定在前方,道:“浪兄成名时,庞斑早已退隐不出,想来仍未见过此人。”

    浪翻云悠闲地跟着厉若海宽阔的脚步,感受着春日温暖的阳光,望往对方有若白色大理石雕成的完美侧脸问道:“难道厉兄竟见过庞斑,这可是从未见传于江湖的闻了。”

    要知江湖上黑白两道的高手,除非迫不得已,又或庞斑找上门来,否则谁肯主动去见庞斑,故此假设厉若海具的见过庞斑,江湖上早应传得无人不知。

    厉若海平静地道:“我只见过他一眼。”

    浪翻云奇道:“一眼?”

    厉若海停了下来,侧身望着浪翻道:“那是庞斑退隐前的事了,我摸上魔师宫,蒙他接见,和他对望一眼后,立即便走,他也没有拦阻我,事后两方面也没有人说出来,所以江湖上无人知道。”

    浪翻云失笑道:“厉兄是眼力够,庞斑则是心胸阔。”

    厉若海微微一笑,继续和浪翻云并肩漫步,道:“只一眼,我便知道自己还要等,当时本来我想挑战的人还有干罗、赤尊信、言静庵、了尽禅主,鬼王虚若无等人,但在见过庞斑之后,馀子已引不起我丝毫兴趣。”

    浪翻云默然不语,咀嚼着厉若海做然说出的壮语。

    厉若海续道:“到浪兄覆雨剑一出,艺惊天下,我才再考虑这个问题,终于忍不住来找浪兄,希望能作出决定。”

    浪翻云笑道:“看来厉兄已经决定仍拣庞斑为对手,可是觉得浪翻云比不起庞斑?”

    厉若海淡然自若道:“可以这么说,也可以不是这么说。迈才我见浪兄由远而近,忽然心中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心,使我战意全消,至于浪兄是否比得上庞斑,则连我也难以说得上来。因为庞斑这次退隐,据我密得来的消息,乃是要修练一种古往今来从没有人练得成的魔门大法,再出世时厉害到何等程度,确是无从猜估,故亦难以将你和他加以比较。”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厉兄这么说,已点明了眼下的浪翻云至少仍比不上当年你所见的庞斑,庞斑啊!你究竟是如何超卓的人物,使厉兄这样的人,也要对你念念不忘。”

    厉若海停下脚步,峻伟无匹的脸容掠过一丝红,声调转冷道:“浪兄家有娇妻,生有所恋,剑虽好,却仍是入世之剑,浪兄可知此乃致败的因由?”

    这番厉若海七年前说的话,就像在昨天才说,但现在惜惜已经死了,厉若海也死了。

    一个是他最心爱的人儿。

    一个是他最敬重的武学天才。

    海浪温柔地打上岸边,浪花涌上岸旁边岩石间隙,发出‘啪啪’的响声。

    微响传来。

    第十一章杀出重围干罗大喝一声,长矛连闪,将左右攻来的一斧、一棍、一刀挑开,才破中而入,和方夜羽的三八戟绞击在一起,发出传往老远的一下清响。

    方夜羽闷哼一声,往后连退三步,始能化去干罗藉长矛送来可断经脉的先天气劲,他知道若非干罗要分出真劲应付其它的攻击,自己能否全无损伤,实属未知之数。

    干罗矛影暴涨,两名高手仰天飞跌,命丧当场。

    方夜羽的一众高手骇然大惊,攻势登时一挫。

    没有人想到受了重伤的干罗,仍可发挥如此可怕的杀伤力。

    干罗再挑开灭天绝地的兵器,回矛桃断另一从后攻来那人的咽喉后,仰天一声悲啸,叫道:“方夜羽!看矛。”

    长矛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

    强劲的气旋,龙卷风般卷起,使人口鼻难以呼吸,心跳加速,气浮身颤。

    方夜羽眼光落到干罗的小腹处,见到匕首旁已有血水渗出,大喜喝道:“小心他临死前的反击。”往后疾退,以免成为干罗死前反扑的目标。

    岂知其它人亦无不打着同样心思,往后退去,一时间合围之势松缓下来。

    干罗哈哈一笑道:“干某失陪了。”一改沉凝缓慢,闪电般往后退去。

    守在他后方的高手猝不及防下一斧劈出。

    “飕!”

    干罗矛尾由胁下飞出,破入斧势里,戳在那人眉心处。

    方夜羽喝道:“小心他逃走!”

    这句话还未完,干罗一声长笑,快无可快的身法蓦地增速,再‘飕’一声已掠上近处一棵树的横枝上,一闪,消失在黑夜里。

    众人呆在当场。

    在这种伤势下,干罗竟仍能突围而逃,确是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方夜羽俊秀的脸容露出一丝冷笑,沉声道:“好一个毒手干罗,我看他能够走多远。”谷倩莲一手扶着风行烈,一手提着他的丈二红枪,穿过一个茂密的树林后,来到流水滚滚的长江旁,再也支持不住,和风行列一齐滚倒草地上。

    风行烈在地上滚了两滚,仰天躺着,若非胸口还有些微起伏,真会教人以为他已死了。谷倩莲伏在地上,喘息了一会,才勉力往风行烈爬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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