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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最后一句,干罗仰首无语,好一会才黯然一叹道:“葛霸和谢迁盘两人有否背叛我?”老杰沉声道:“应该没有,据逃出来的少爷旧都说,葛霸被暗算身亡。谢迁盘则不知所踪,但若少爷出来振臂一呼,谢迁盘必来追随少爷。”
干罗心中暗叹,三年前与浪翻云一战,葛霸受了内伤,至今未愈;谢迁王盘则断去右手,自己亦受了重伤。致大机旁落在易燕媚和自己一向不大信任的毛白意之手,否则方夜羽要策反自己的手下,实谈何容易。
老杰道:“有件奇怪的事,就是易燕媚离开了方夜羽,孤身沿江东来,一路留下山城暗记,看来……看来……”
干罗眼中爆起奇怪的神色,沉思片晌,平静地道:“她是来找我,你没有动她吧?”
老杰道:“她行为反常,虽看上去并非陷阱,但我当然要请示过少爷,才会行动。”
干罗对老杰的小心周详大感满意,点头道:“燕媚燕媚.希望我再没有看错你?”
两人愕然望向他。
干罗举起茶盅,呷了一口茶后,淡淡道:“由今天开始,我们全面和方夜羽开战。”
武昌。
韩府门外。
大冲上行人稀少,纵有人走过,都是行色匆匆,赶着回家吃饭。
不舍将秦梦瑶送至门外。
秦梦瑶微笑道:“大师请回!八派的人都在等待着你。”
不舍摇头道:“若秦姑娘不介意.小僧想再送一程。”
秦梦瑶没有拒绝,走下石阶,沿街缓缓而行。
不舍堕后尺许,默默陪着走。
走了十多多,不舍有点难以启齿地道:“秦姑娘可否准小僧大胆问上一个问题?”
在夕阳斜照下,秦梦瑶俏脸泛着圣洁的光辉,露出笑靥道:“有什么说话。大师勿要藏在心里。”
不舍仰望天边的红霞。神情落寞,轻叹道:“小僧生于蒙人藏僧横行的时代,父母兄姊均惨死于他们之手,我幸得恩师打救,才得身免,避居少林,本以为这一生也不会离寺下山,但恩师的死亡,却改变了小僧的一生!”又再一声轻叹,喟言道:“恩师败于庞斑之手,负伤回寺,当我们均以为他会逐渐痊愈时.却忽然仙逝,没有留下只字片言,那时我想到的只是:无论如何,我也要为了恩师,为了少林寺,除去庞斑。”
秦梦瑶知道不舍这番心底话,可能是自他师尊绝戒和尚死后,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心中也不由恻然,感到不舍隐然有视她为红颜知己之意。
不舍的语气转趋平静,道:“那时小僧便想到。恩师的武功已达少林寺武学的最高层次,纵使小僧再躲在少林,无论如何勤修苦练,最多也是另一个恩师,故此把心一横,往外求之,唉:”秦梦瑶自然知道他最后拣了双修府专讲男女之道的双修心法,以不舍这样自幼清修的高僧。要他下一个这样的决定,他内心的矛盾和斗争可想而知。
不舍沉吟片晌,道:“秦姑娘可知小僧为何忽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
秦梦瑶目注不舍,摇头道:“对别人来说,这些可能是陈年旧事。但对大师来说,却永远是那么历历加在目前,梦瑶说得对吗?”
不舍目中闪过痛苦的神色,点头道:“是的:所有这些事就像在刚才发生,挥之不去。好了:我送秦姑娘就送到这里为止。”言罢立定。
秦梦瑶轻移数步,才转过头来道:“大师先前不是想间:为何我故意不拦阻红日法王掳人而去吗?”
不舍微微一笑道:“因为小僧忽然想到了中原因.事实上小僧也没有全力出手,只不过和秦姑娘不真正出手的原因或者略有分别。”
秦梦瑶别有深意地望了不舍一眼,恬淡地道:“大师不肯全力以赴,是否希望红日法王为要我寻鹰刀,无暇别顾呢?”
不舍眼中射出赞赏的神色,坦然道:“小僧是纯从利害关系的角度出发,因为小僧昨晚接到密报,卜敌率着红巾盗和一批黑道高手,往双修府进发,这事小借纵然明知是方夜羽布下的陷阱,也不能不踩进去,没有了红日法王这种可比拟庞斑或浪翻云的绝代高手,对小僧自是有利得多。”
秦梦瑶美目闪起异彩,默思片刻,道:“梦瑶也有一个问题想询问大师?”
不舍奇道:“秦姑娘请说!”
秦梦瑶道:“那天柳林之会,庞斑走时,大师有的是拦截庞斑的机会,只要你们动上了手,梦瑶不管如何也不会介入,为何大师却放过了那千载一时的良机呢?”
不舍愕然自问道:“是的!为何小僧会放过那机会?”
秦梦瑶代答道:“因为大师的心里面有两个不舍,一个是为了师门和白道武林,下定决心不顾一切击杀庞斑的不舍;另一个不舍却是你真正的自己,一个不愿乘人之危,并且不计生死,也要光明正大,轰轰烈烈和大敌决一死战的不舍。最后仍是真正的不舍胜了。”
语罢转身慢步而去。
看着她逐渐远去的优美背影,不舍的神情更落寞了,今次到双修府去,会否见到自己最怕碰见的“她”呢?
天已入黑。
乌云密怖,眼看就有一场大雨。
比倩莲和风行烈两人,悄悄由北都进入干罗所在的南康府,趁着夜色。
来到位于府北一个幽林内,林内有座僻静的斋堂,隐隐透出灯火。
比倩莲松了一口气,一把拉着风行烈的手,轻轻道:“一切无恙:来!让我们由侧墙进去。”
风行烈早习惯了谷倩莲这种对男女之防毫不避嫌的作风,但要他如此贸然闯入这自己一无所知的避世静所,却大感犹豫,皱眉道:“你若不告诉我进去干什么,我绝不会进去。”
比情莲嗔道:“你要如此婆妈,随我来!”大力一拉,拖着风行烈转到左方的侧墙,扯着风行烈往墙头跃上去。
风行烈当然可将谷倩运反拉回来,但这样做可能会使谷倩莲真气逆转,致受内伤,无奈下唯有提气飘身,随她跟上墙头。
比倩莲像打了场小胜仗般。得意地瞄他一眼,放开他的手,跃落内院侧的空地上。
风行烈自知斗她不过,苦笑摇头.跃落她身旁。
比倩莲一手按着他肩头,身子贴了过来。把小嘴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无论她对你说什么话。又或如何不客气,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怪她。唔!你要先答应我,我才可以带你去见她。”
风行烈虽是好奇之心大起,仍气得忍不住哂道:“你最好弄清楚一点.只是你要我去见她,而不是我要求见她,所以我并不须要答应任何条件。”
比倩莲跺足道:“你是否男子汉,这一丁点要求也不肯让让一个小女孩儿家?”
风行烈心头一软,摇头苦笑,却没有再出言反驳。
比倩莲喜道:“我当你是答应了,随我来:”带头由斋堂侧往后座走去。
风行烈潇洒地耸耸肩膊,放开一切顾忌,追在她背后,绕过前座,只见这斋堂原来占地极广,前座大院后另有一条幽径。穿过一个树林。通往后院。
幽林小径尽处是另一座三进的院落,庭院深处隐有敲打木鱼的声音传出来,使人尘心尽洗。谷倩莲一个劲儿推门入内。
十多个老婆婆正忙碌地工作着。有些在包接着元宝冥镪,一些则在缝补衣物,见到两个不速之客闯进来,都抬起头,惊异地往他们望去。
比倩莲盈盈一福,微笑道:“各位婆婆好:”“哼:”一声间哼,来自堂内一个角落。
风行烈正大感尴尬无礼,闻声往闷哼传来处望去,只见一个脸容冷漠的胖婆婆,像一堆肉围般挤在一张靠墙的扶椅上,在如此秋凉的天气里,手上仍轻摇着把大蒲扇,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直盯在他身上。
其它婆子闻声都垂下头去,继续先前的工作.就若风谷两人从没有进来那样。
比倩莲回头向风行烈嘻嘻一笑,又甜又妩媚,才往那摇扇的胖婆婆走过去,蹲在她身旁,嘴巴在她耳边说个不停,又快又急。
风行烈给那胖婆子验般上下看得大感不自然起来,干咳一声,便想退出屋外。
那胖婆子眼中露出些微笑意,站了起来,身高竟比得上轩昂的风行烈,活像一座大肉山。
比倩莲向风行烈招手道:“不要像呆子般站在那里,过来吧:”风行烈大不是味道,惟有走了过去,正以为谷情莲要为他引见时,胖婆子一言不发,转身往后堂走去,谷倩莲再向他招手,随着去了。
风行烈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两人背后,进入后堂。
后堂地方大得多了,是个清雅的佛堂,供奉着一尊净土佛和分列两旁的十八罗汉,布置淡雅,佛前的供桌燃着了一炉香,轻烟袅袅升起,把两旁的长明灯火笼罩在一个不真切的天地里。
风行烈不敢踏足在佛座前的地毡上,由侧旁绕过佛座,这时谷倩莲和那胖婆子已从佛座后的里门,走出佛堂去。
木鱼声有规律她从门外不远处传来。
风行烈踏出门外。
本鱼声忽地停了下来。
风行烈心中懔然,佛堂后是另一所呈长方形的静室,由一条约百步之遥的碎石径将两座建物连接起来,这么远的距离,木鱼者竟像知道有人来临般,就在他脚踏碎石径的同时,停止了敲木鱼;只从这点。可知对方是个超卓的高手。究竟是谁?谷倩莲为何要带自已来见对方?
这时谷倩莲在静室门前停了下来.只有那胖婆婆一人缓缓推门而入,消失门内。
风行烈来到谷倩莲身旁,待要相询,谷情莲将食指按在上,作了个噤声的表示。
好一会后,那胖婆婆走了出来,冷冷望了风行烈一眼,一句话也没有说,绕过两人,迳自往原路走回去。
风行烈大感摸不着头脑,望向谷倩莲。
比倩莲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可以进去了!”
这回轮到风行烈犹豫起来,正要出言推拒,谷倩莲已伸手过来执着他的衣袖,眼中射出令他心软的恳求神色。
风行烈苦笑摇头,随着她穿过敞开的门,进入静室。
上等檀木的香气充盈着整个静室。
室内的长方形空间出奇地长而广阔,长度至少是阔度的四倍,感觉上颇为怪异。
宽虚的长室尽处.蒲团上坐了一个身穿尼姑袍的长发女人,面向着尽端全无他物装饰的里壁,伴着她只有右旁一盏油灯,一炉炉香和左方一个木鱼.予人寂寥静穆的感觉。
风行烈看到虽是该女人的背都,却感到对方有种巽乎寻常的魅力,如云下垂乌马光闪亮的黑发,配着淡素的尼服,是如此地不调和,但又是如此地合成另一种吸引力,使他也不由想看看这有着无限优美背影的女子,长相生得如何?
她究竟是谁?
比情莲达有点战战兢兢她躬身道:“夫人!”
长发女子轻哼一声,反手一扬,一道黑影朝着若谷倩莲飞去。
事起突然,连风行烈也来不及应变。
比倩莲刚抬起头来,呆了一呆,黑影穿进了她精心结成的发髻里,使她头上无端多了件饰物。原来是那夫人敲打木鱼的小木槌。
风行烈吁了一口气,暗忖只是这一掷的时间和力道.这夫人是毫无疑间可被列入一等一的高手。先不说谷倩莲距她足有二十多步之遥,只是她拿捏谷情莲抬起头那微妙的刹那。小木槌穿人变髻的力道,已教人吃惊。尤其难得是她并没有回头,只是纯凭听觉办到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比倩莲像受惯了这夫人的脾气,一点惊容也没有,但却扮作可怜兮兮地动也不动。
那夫人冷冷道:“我早吩咐了你这小精灵不要再来,为何你不但大胆抗命,还带了一个臭男人来。”
风行烈还是当脸给人称作臭男人,大不是味儿。若非谷倩莲哀求的眼神飘了过来,记起了她早先嘱他不要介怀的话,怕不立即拂袖而去。
夫人又道:“小精灵你哑了吗?为何不说话?”
比倩莲眼角露出笑意,楚楚可怜地道:“我怕一说话,又会惹得夫人不高兴。”
夫人微怒道:“你既没有胆子说话,为何又有胆子到这里来?”
风行烈真怕她又随手起木鱼或那盏油灯来掷谷倩莲,不禁暗提功力,以作防备。
夫人立有所觉,哼了一声,声音转回冰冷,道:“年青人,若你要应付我,恐怕非亮出君海的丈二红枪不行。”按着又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凝清是永不会和若海的徒儿动手的。”风行烈呆了一呆,已知这女人是谁,难怪谷倩莲有恃无恐地违抗禁令,带自己到这里来,仗着竟是他身为厉若海徒儿的身份,因为对方正是和厉若海有着微妙关系的上一代双修府府主:双修夫人谷凝清。
他抱拳施礼道:“风行烈参见夫人:”双修夫人谷凝清幽幽一叹,淡然间道:“令师可好?”
风行烈早知她接着问的必是这他不想被问及的问题,凄然一叹道:“先师与庞斑于迎风峡一战中不幸落败,已归道山。”
比凝清默然不动,好一会才柔声道:“若海死时,你是否陪在他身旁?”
风行烈给勾起了伤心事,心中一酸,强忍着要掉下来的热泪,点头道:“行烈当时正在他身旁。”
比凝清缓缓道:“他有什么话说?”
风行烈的热混终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仰天叹道:“先师说“到了这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如何寂寞,人生的道路是那样地难走,又是那样地使人黯然魂消,生离死别“悲欢哀乐,有谁明白我的苦痛?”
“哈……”
比凝清仰天一阵狂笑,才又出奇平静地道:“生离死别、悲欢哀乐、生离死别、悲欢哀乐:若海啊若海,二十年前我便看透了你的痛苦,无论你粉作如何坚强,也瞒不过凝清这个最爱看蝶舞双双,在你心中是只懂作梦的小女孩。”
风行烈想起往事,欷摇头,忽地记起一事,低声道:“行列十七岁时,有日见到先师在书房内,欣赏着一幅绣着双蝶飞舞的精美刺绣,不知是否夫人之作?”
一直看似平静的谷凝清全身剧震.猛地转过身来,仍保持着盘膝的姿态,脸向着风行烈道:“你说什么?”
风行烈终于看到她的容颜,只见她挂满了无声混珠的清丽俏脸,只眼有如点漆,顾盼间使人魂消,不但不觉半分衰老,却多了谷倩莲没有的成熟高贵风韵,姿容之美,比之绝世无变的靳冰云也不逊色分毫。
比倩莲反变成了旁人,看看谷拟清,看看风行烈,也忍不住掉下了晶莹的泪珠来。
风行烈情绪平复了点。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道:“当时我问师傅,这块刺绣是何家女子所制,师傅罕有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没有答我,但在我离开着房时。却道:“好花堪折直须折,行烈你要紧记我这句话,机会一错过了便永不回头。”
比凝清闭上美目,全身剧震,喃喃道:“若海啊若海:当日只要你说一句话。凝清什么国仇家恨,复国大业,双修大法也可弃之如敝屣,但为何你连那句话也吝啬不说呢?”
言罢美目睁开,眼中闪着兴奋的神色,但瞬间又被悲痛替代,如此悲喜交替,最后转身向回墙壁,轻轻道:“倩莲你带风公子走吧:”谷情莲急道:“夫人:我还有重要话儿想说!”双修夫人谷凝清柔声道:“走吧:无论什么话,我现在都不想听。”
比倩莲听出她语气中的坚决,吐了吐小舌头,同风行烈打了个眼色,悄悄退出静室外,顺手掩上了门。
风行烈跟在她背后,问道:“现在是否应立即赶回双修府去。”
比情连摇摇头,转身向着静室道:“夫人,倩莲和行烈候在屋外,到夫人肯听我说话时,再召我们人去吧:”言罢向风行烈扮了个俏皮的鬼脸,伸手指了指插在发髻处的小木槌,表示在这里不用怕再给谷凝清当活靶般来转东西了。
风行烈哑然失笑,又禁不住大皱眉头,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会被“召见”。
念头未已,一粒豆大的雨打着睑上,按着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来。
第08卷碧江洗剑第二章适逢其会
第08卷碧江洗剑第二章适逢其会
一艘中型的风帆在黑夜里沿江而下。
坐在船头的是黑榜的无敌高手“覆两剑”浪翻云和“酒神”左伯颜之女左诗。
左诗喝完手上那杯酒,微笑道:“这酒很适合我,浓而不烈,醇香可口,多喝两杯也不会醉。”
这时风帆刚到九江府,浪翻云看着泊在岸旁渡夜的陈令方那艘官船。淡然一笑道:“可惜要赶路,否则我可向老陈多借两昙酒,让诗儿你喝个痛快。”
左诗低头轻笑道:“哈:老陈:”显是感到浪翻云说得有趣。
眼看风帆转眼要越过渡头,负责操舟的怒蛟帮大头目范豹走了过来道:“浪首座:小人有事请示。”这范豹数日前才奉命到达武昌.乃帮中年肓帮众里的特级好手,有独立应付大事的能力。今次能为浪翻云出力,更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失。
浪翻云和声道:“是否因天色转坏,所以你想泊往渡头,待风雨过后,才再起航。”按着望向左诗,想起她可能受不起风浪,点头:“看来只好如此:”范豹领命去了。
帆船往下游的渡头泊去。
左诗鼓掌笑道:“上天注定诗儿有酒喝了:”刚才浪翻云只是顺口说说,想不到左诗却认真起来,看着她小女儿的情态,又首次亲地自称诗儿,对比起她以往楚楚带愁的神情,欲拒无从,长身而起,离船掠往岸旁,大笑道:“以酒赏雨,只是这念头已使人心动,诗儿乖乖待在这里,等待老陈的美酒。”
左诗有点失望叫道:“你不带我去吗?”
浪翻云早消失在岸旁的暗黑里。
双修夫人谷凝清的声音从静室内传出来道:“小精灵你还不带风公子进来?”
比倩莲大喜,拉着风行烈逃离风雨,进入室内。
比凝清早转过身来,神色平静,道:“这小精灵自幼给我和小女宠坏了,累公子你受了风雨,真是抱歉:”风行烈想不到谷凝清变得如此易与,连说没要紧。
比情莲看着他头发脸上的水珠,噗哧笑了出来。
风行烈愤然往她望去,只见半湿的衣衫紧贴在她身上,将曼妙的曲线显露无遗,颇想多看两眼,但在谷凝清灼灼目光下,惟有装作视若无睹,收回目光,可是谷倩莲动人的线条,已深印在脑海里,心中暗叹一声,自己是否对靳冰云用情未够深,为何和谷倩莲在一起时,对靳冰云那爱恨难分的感情,像淡了许多似的。
比凝清冷冷道:“小精灵,你若不趁机把话说出来,我会将你再赶出去:”谷倩莲装出惶恐的姿态,乖乖应是,才低声道:“他快来了:”谷凝清一震道:“他?”
比倩莲点头道:“就是他:”风行烈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他”究竟是谁?
比凝清美目灵光闪闪,沉声道:“你不要骗我,他怎敢来?难道不怕我杀了他吗?当年我曾说过,若他回来,我定会杀了他。”
比倩莲神态回复平时的情灵活泼,嘻嘻一笑道:“不用夫人动手,自有人会杀他。”
比凝清娇躯轻颤.眼中闪过关切的神色,一呆道:“谁想杀他?谁杀得了他?”
风行烈猛然惊醒,已知道两人说的“他”正是人派联盟的头号种子高手不舍大师,那封由谷倩莲代双修公主交给不舍的信,便称不舍为“宗道父亲大人”,不言可知不舍正是眼前这双修夫人的夫婿,想不到这超尘脱俗的高僧,竟有这么“段纠缠不清的情缘冤孽。这谷凝清显然对不舍亦是爱恨难分.自己既要杀他.但当听到别人要杀他时又担心起来。同时她亦想到不要看谷倩莲诈痴扮呆,其实心思细密之极。单从方夜羽公然使人来犯双修府,便看出其中一着用意就是要引不舍孤身前来,加以接杀。因为这是私人之事,不舍势不能、也不愿意发动八派来助双修府,所以此计确是毒辣周详。谷倩莲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尘心已了,最好听也不要听有关这假和尚的事,也不要理双修府的存亡,以免扰乱了清修之心。”
比凝清怒哼一声,手一闪,果然抓起那木鱼,眼看要掷向谷倩莲,忽又改变主意,纳入怀内,幽幽一叹道:“小精灵你若不想我知道这事,为何又要来告诉我,你若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木鱼便会筹在你额上,坏了你那讨人欢喜的脸蛋儿。”
比倩莲嘻嘻一笑,竟闪往风行烈身后,娇嗲地道:“夫人你说过不会和万苦海的徙儿动手的,你若要伤我,行列自会保护我,你便要和他动手了,所以你是伤不到我的。”
风行烈大惑不解,谷倩莲适才对谷凝清仍是战战兢兢,唯恐开罪了她,乖得不能再乖,为何现在却来个大转变。竟施出拿手绝技,耍弄起谷凝清来。
比凝清不单没有发怒,还露出见面以来第一丝笑意。摇头叹道:“你这小表头,一点也没有长进,姿仙难道对你一直也不加管教?”
风行烈至此才恍然大悟,谷倩莲实在厉害至极点,先以厉若海的死讯将谷凝清防守森严的感情堡垒冲破一个缺口,自已也恁地合作,告诉了谷凝清厉若海心中并非全无她的影子,使这风华绝代的女子的心死灰复燃,接着以不舍为引,对那已破关的缺口再加冲击,现在又以自己一向的顽皮捣蛋,勾起谷凝清想起昔日双修府的岁月,步步进迫,确是高明的心理战术。
比倩莲躲在风行烈背后道:“夫人不要想以温和的态度叫我出来,你的小精灵不会上当的。”
比凝清有点啼笑皆非,同风行烈道:“你若不好好管束她,将来有得你受。”
风行烈脸皮一红,也不知应怎样答她,忽地背脊痒痒的。原来谷倩莲以手指在他背上写字。他自然全神注意。
比倩莲写得很慢,先写了个“女”字,然后在右旁写个“家”字,合起来就是“嫁”。
风行烈以为她在提示自己应和谷凝清说些什么话,或提及什么事。感到是个“嫁”字后,知道必有下文,为了不想给谷凝清看破,随口道:“夫人为何不在双修府静修,那处风光不是更胜这里吗?”
这时谷倩莲又高了另一字,竟是个“你”字,合起来就是“嫁你”。
风行烈明知谷情莲既胆大包天,又对他情深一片,势想不到她在这种情形下对自己坦白示爱,脑际蓦然一震,迷糊间隐隐听到谷凝清答道:“伤心地怎会留得住伤心人,谷凝清但愿自己从未存在过。”
比倩莲从风行烈背后窜了出来,俏脸红噗噗的,看也不敢看风行烈,同谷凝清道:“夫人回复正常了:”谷凝清美目一瞪,手一扬,木鱼化作一道黑影,刹那间来至谷倩莲头顶“噗:”一声轻晌,木鱼撞在谷倩莲仍深插髻内的木槌头上,木鱼和槌头同时撞成碎粉,但剩下的槌却动也没有动。
粉屑洒下。
比情莲嘘出一口凉气,两眼翻上去,犹有馀悸地看着头上劫后的馀景。
比凝清叹道:“小精灵你若想我回到双修府去,实在提也不须提。我谷凝清有生一日,绝不回到那里去。”
比情莲大有深意地瞟了风行烈一眼,才向谷凝清道:“这个好商量得紧,倩莲今次来见夫人,并不是想求夫人回府,而是……”再瞟了风行烈…眼,才道:“倩莲只是想夫人阻止小姐重蹈夫人昔日的覆辙。”
风行烈暗叫不好,谷倩莲眼下所说的事,隐隐似与自己有着关连。这俏皮女诡计多端,又懂装神弄鬼.自己真不是她对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对方绝不会害他,不过只是这点并不能使他释怀。
比凝清愕然道:“我怎可教自己的女儿违抗先王的遗命?”
风行烈也是智能灵通的人,想起谷凝清先前提到复国大业。现在又不称先祖而称先王,已约略猜到双修府可能是某国的贵胄遗民,落难至此,甚至以只修大法招婿,也是与复国之事有关。不由更留心细看谷凝清,只见她轮廓清楚分明,鼻梁比之一般中原女子特别高挺,双目澄蓝深邃,早先还以为是她坐修心法的独有现象,现在却想到她可能带着塞外民族的血统。瘫怪谷情莲如此爽直大胆,原来习染了塞外浪漫多情的风气,在中原人看来已是惊世骇俗了。
比倩莲转向他盈盈笑道:“风公子请退避一会,倩莲要和夫人说几句私话,待会再详细向公子禀上。”
风行烈哭笑不得,轻叹摇头,同双修夫人谷凝清施礼后,退出室外去。
浪翻云沿岸飞掠,陈令方的官船灯火通明,禁不住奇怪起来,陈令方一家大少平日养尊处扰,当不惯舟舶之苦.但看情形,却没有登岸度宿。况且以陈令方的身份,地方州府官员巴结唯恐不及。怎会不邀请他们回府以盛情款待,其中必有原因,心中一动,登上一所民房瓦顶,遥遥望去。
只见官船岸旁守着百多名官兵,防卫森严。
浪翻云心中暗笑,自己和左诗一句戏言,想不到引来如此局面,唯今之计,只有神不知鬼不觉,摸上船去,偷他两昙好酒。再偷偷退出来,想不到自己昨夜才做完“明贼”,今夜却要做“暗贼”,这样下去,偷鸡摸狗的贼勾当必定愈来愈高明。
打定主意,到附近摘了几枝粗树枝,除去多馀枝叶.来到下游远处,大鸟腾空般飞往江里,抛出粗枝,凌空提气,一个翻身,往前飞掠,点在粗枝上,“飕”一声贴着水面前掠,再抛出另一粗枝,借点力度鬼魅般沿着水面来到官船旁江上的暗点处。
辟船旁泊着三艘快艇,都是灯火明亮,布满把守的兵丁,官船上亦隐见守卫的人。
至此浪翻云再无疑问,知道陈令方必是刚接到有人要暗害他的消息,否则没有理由早前还登楼喝酒,现在却作出如此大阵仗的防卫布置。
要知若要暗杀陈令方,最不智莫如在大江上进行,因为这种官船亦是大明的战船,有坚强的攻防能力,一般高手若要驾舟明来,恐怕未上船便被击沉,空有一身武功也无所施其技,所以最佳的时刻,莫如趁船泊岸时进行偷袭。
这时他也不由有点为陈令方担心,因为对方不来则已,若来必会有足够能力破开封锁,进行刺杀。官兵看去虽是人多势众,威风凛凛,但可惜却缺乏高手,应付不了敌人作“点”的强攻。若对方目标只是陈令方一人。他就更危险了。
想到这里,一沉气,没入江水里。
当他再冒起头来时。已潜过了船底,来到船头处。
浪翻云施出天视地听之术,不一会已对船上江上岸旁的形势了然于胸,双掌运劲,吸盘般吸着船身,倏忽间壁虎般由船身的暗影处爬了上去,来到船头边缘处。
天下间的“盗贼”里.除了盗贼之王范良极外,恐怕没有人能以这样高明的身法神不知鬼不觉登上船去,既能避开了灯光的照明,又能藉船身的斜度,避开甲板上的监视。
浪翻云当然不会实然翻上守戒森严的甲板上,将耳朵贴在船身上,凝聚耳力,瞬那间整艘船里里外外的所有声晌,尽收耳底。
换了一般耳目恃灵的高手,纵能听到由船身传来的各种声音,最多也是音质音量轻重不同,但像浪种云.又或以盗听名震天下的范良极这类级数的高手,耳目之尽到了超凡入圣之境,可以将收进耳内的声音重组,形成一个声音的空间,一个音场,藉之定出声音的关系和位置。
所以一听之下,浪翻云对船上的防守形势.已了然在胸。
两个人的足音由远而近,最后来到头顶处。
浪翻云精气内收.避免对方中有天生特别敏锐触觉者,“感”到他的存在。
头上甲板处传来一阵得意的男人轻笑声,跟着低声道:“陈老鬼的脸子真大,一句话传过去,那小爱官便连家中守茅厕的兵也调来保护他。”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真不明白上头打的是什么主意.既要老大杀人又要放出风声,让人防备。”
早先那人道:“不要胡思乱想了。只看陈令方尚未被召上京前,我们三人便给巧妙地安排当起陈令力的护院来,便知上头计划周详,每一步必有后面的原因,我们依计行事使成。”按着低笑道:“区区一营官兵,怎能阻我们八友杀几个饭桶护院和孺子妇人。哈!”按着两人话题一转,纵谈着苏杭一带那个窑子里的姑娘床上功夫最好,愈说愈是不堪。
这时下面贴在船身的浪翻云已失去了盗酒的“清兴”,暗忖若陈令方被杀,必乃惊动到朱元璋的大事,其中当涉及京师错综复转的权力斗争,掀起轩然大波,甚至有人因而担上责任,设计这阴谋者可谓辣之极。
浪翻云心中叹了一口气,若非陈令方和他有一“酒”之情,这种官场的斗争他绝没有兴趣去管,但现在却不能不理,便当作是用来换酒的报酬好了。
立定主意,先迅速往上一望,记住两人模样后.才往横移去,对于此两人的身份,早已有点眉目。
他在船壁爬行的速度比壁虎还要灵敏快捷,瞬眼间到了船侧靠岸这边。
他不取靠江那边而取靠岸这边,完全是为了捕捉一般人心理上的弱点。
因为靠江那三艘小艇,必会全神留意江上和船侧的一动一静,以防有人由江中攀上船去;反之岸上的守兵,留神的自是防止有人从岸上接近,由是疏忽了船这边的形势,更没有那个全神贯注。
就在浪翻云快要进入灯火集中处,在光亮的外缘处。浪翻云探头往甲板上望去。
只见灯火通明下,船舱人口处站了四名卫兵和三名护院打扮的人物,正在低声交谈。
浪翻云微微一笑。泥鳅般游上甲板,贴着甲板一闪,滑到船侧一堆粗索杂物里,其中一个护院似有所觉,往这边望来时,浪翻云早影踪全渺。
护院不以为意,继续交谈。.稂翻云心中暗懔。知道此人武功相当不错,绝非屈于护院之流。原来一般人的视线虽只能看着一处地方,但眼侧的馀光却可使任何在视域内出现的东西也可以感应得到。武人经刻苦缎练后,馀光的敏锐比普通人强腾以倍数计,浪翻云窜出的角度,取的是那几个人馀光不及之处,岂知这人也能感应得到,由此可推出他的武功深浅。亦因此知道此人当是适才两人所说三个内奸之一,于是更暗中记着他的样貌。
船尾处整齐步声传来,显是巡船的卫兵要往这里来。
对于船舰的结构,浪翻云这自幼在湖里江上长大的人,绝无疑间是个专家,想也不想,贴舱壁游上甲板面二舱楼的最上一层,由其中一个敞开的窗翻了进去。
室内正如他进来前觉察到那样,并没有人,不过看布置和钻进鼻孔那淡淡的幽香,当知这是一个女子的房间.只不知是陈令方的妻妾或是女儿居所?室内一片黑暗,只从窗外边进了点灯光,不过对浪翻云的锐目当然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在卫兵由窗下船侧甲板巡过的同时。轻盈的足音在房外晌起。
浪翻云听出来者只有一人,不慌不忙,遇在门旁。
门开。
一个身段修长美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关门时,浪种云闪到她身后,当她关好门,再转过来时,浪翻云又已到了她背后。
不要说那女子不懂武功,在这种光线下,纵使是江湖好手,除非达到了黑榜级高手的段数,否则休想能发觉连体温也可以控制自如的浪翻云些微影迹。
女子心不在焉地来到房心处,站在黑暗里,像是满怀心事的样子,不要说是浪翻云,连个普通人站在她背后也不会知道。
浪翻云正想乘机拉门闪出去,女子忽地往后追过来。
浪翻云眉头大皱,随着往后移去,否则保证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岂知女子直往后追,看来不碰上房壁,也不会停下来。
浪翻云当然不能从她左右侧旁开出去,唯有退至贴墙时,往上升起,用手掌发劲将自己悬空吊在房项,还要伸起双腿,以免对方撞在他的脚上。
女子直退至背贴房壁,才无力地靠在壁上。
浪翻云低头望去,只见此女明艳照人,媚态横生,身裁又惹火之极,看来是陈令方的姬妾,禁不住喑赞陈令方艳福齐天。
女子阖上眼睛,睫毛一阵抖动,两颗亮晶晶的泪珠掉了下来,香肩轻轻抽动,作着无声的饮泣。
浪翻云怜意大生,不过这等官宦家族内的事,谁也管不来,趁着对方阖上眼睛,又迷失在悲哀的情绪里,他无声无息地贴在门旁,留心听了听,才开门关门,到了外面的长廊里,两边壁上挂了几盏风灯,照得走廊明如白昼。
“喀嚓:”廊道两边十扇门其中之一被撞了开来,眼看有人要走出来,在这样的光线下,连双苍蝇也迷不过别人的眼睛,何况是浪翻云如此轩昴的一条汉子。
浪翻云不慌不忙,留神一听后,抢前两步,推开了右侧那扇门,避了进去。
房内几上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床上垂下的蚊帐里一个小孩拥被酣睡着,脸向着浪翻云这边,五官端正,目秀眉清。
浪翻云心中称奇,这类官宦之后,最是骄生惯养,肯独宿者确是绝无仅有,只从这点可看出这小孩颇为特别。
轻巧的足音在外面晌起,一名女子的声音道:“今次有得那骚狐狸受了,看老爷还要不要再龙她。”
另一女子道:“跌伤了个脚夫有什么大不了,她偏要帮人包扎,肯定正是春心动了,想摸摸其它男人。”
步声远去,按着是门户开关的声音,走廊外沉寂下来。
浪翻云一听已知究竟,刚才暗室垂泪的女子必是最得陈令方宠爱,故招来其它姬妾之忌,什么事也拿来攻击她。心中怜意大生,但却是有心无力,也没有那种闲暇去管别人的家事。
蚊枨内微光一闪。
浪翻云知道是眼睛张开的亮光,暗叫不炒,往前抢去,掀帐而入,大手伸出,恰好将那醒过来张口要叫的小孩那张小嘴巴掩个正着。
孩子挣了一挣,知道敌不过浪翻云的力量.出奇地平静下来,只瞪着一对大眼盯着浪翻云。.浪翻云柔声道:“我是你爹的朋友,今次来是帮助你们,你相信我吗?”
孩子呆望着他,也不知信还是不信。
浪翻云眼中射出怜爱的神色,微微笑道:“我放开掩着你小嘴的手,你会叫吗?”
孩子坚决地摇了摇头。
浪翻云赞赏地点头,松开了手。
小孩急速呼吸了几口,轻轻道:“我知叔叔你不是坏人来的。”
这次轮到浪翻云大为奇怪,小孩看来年不过十二三,为何会有如此高明眼力,问道:“你凭什么知道?说来给我听听。”
小孩天真地道:“你掩我的嘴时,用力又轻又柔,就像小菊姐她们和我玩耍时那样,况且你要害我轻而易举,犯不着对我说好话。”
浪翻云大为惊异,正要说话,灵锐的厅觉捕捉到邻房处一个女声道:“老爷:朝霞是什么出身,我们大家心知肚明,你再不严加管束,将来做出什么败坏门风的事,我看你的脸放在那里,”
陈令力的声音道:“唉:男主外女主内,这家内的一切事都由你作主,你觉得朝霞做错了甚魔事,便和她说个一清二楚,终日来烦我,弄得家无宁日,成何体统。”
陈夫人道:“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定是狐狸精托世,每次我责骂完她,我不是无端跌倒,便是有东西掷在我头上,老爷自己去管她吧:”这次轮到连浪翻云如此才智的人也听不出所以然来,因为怎能想到是范良极从中弄鬼。
陈夫人又再唠唠嗦嗦,数说着朝霞的种种不是之处。
浪翻云拍拍这陈小鲍子的头,对准陈令方的位置,传声过去道:“陈老:我是浪翻云,不要惊惶:”陈小鲍子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头乌般望着浪翻云。
浪翻云知他对自己隔壁传音之术大感惊奇,伸手按着他的心肩,继缠传声过邻房道:“我现在于贵公子房内,你借个借口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言罢向陈小鲍子微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
陈小鲍子爽快答道:“我叫陈念尧,今年十一岁。”按着瞪着他一瞬不瞬道:“为什么隔着墙壁不住张嘴说话,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浪翻云想要解释,陈令方已推门而入。
浪翻云从床缘站起身来,道:“客气话不说了,我原意本想来借几喝你的美酒,却撞破了一个针对你的阴谋。”
陈念尧从床上跳了起来,投入他老爹的怀里。
陈令方摩挲着儿子的头,眼中闪过惊异之色,道:“陈某昨天离别浪兄后,接到京城来的消息,知道觊觎我入都之位的敌对势力,准备不惜一切,务要阻我上京,已派人南来?(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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