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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夏回答说,“说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高仿品,都写在证书上了。”
徐振东点头道,“是差不多,仿古做旧到这程度,也算是空前绝后。还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拿进去给玉晴,她正等着呢!”
周夏便跟着他行动起来,尽管徐振东觉得老脸无光,倒没怎么责备他,这事的来龙去脉他也清楚,的确怪不得周夏,他已经尽力而为。
两人去了柳玉晴办公室,柳玉晴就先出言劝慰徐振东说,“徐师傅不用太过介怀,如果不是被摔碎了,这件瓷器恐怕会被绝大部分人当成真品的。”
徐振东呵呵笑着说,“我可没这么小气,这辈子看走眼的情况也不算少,说到底还是需要不断的学习进步才行。都说活到老学到老,真是一点也不假。要我说,这也算是我们公司的幸事,要真上了拍卖会,或者拍卖出去再发现是高仿品的话,我这张老脸才叫丢尽了。”
柳玉晴忙说,“话也不能这么说,放眼整个东海,鉴定水平比徐师傅你高的,可找不出几个来。”
徐振东和蔼地笑着,“好啦好啦,我知道玉晴你的好意,也别说这些话安慰我了,东海收藏界卧虎藏龙,高手多不胜数,比我水平高的多了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只要每经过一次,我们能有所收获就成。我看这件洪武釉里红,大约就是九十年代出土那次后,高手仿古的jīng品之作,已经得了洪武釉里红的jīng髓,估计他们投入的成本就不下二三十万。”
柳玉晴点头称是,“确实算是仿品中的jīng品之作,可惜只有在摔碎之后,才更容易地进行鉴别。徐师傅,你说我们是将这件瓷器修复之后,再通知它的主人王东瑞还是怎样?”
徐振东略略想了想,“先不着急修复,就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学习材料。王东瑞那边,恐怕也想亲眼看看这件瓷器的模样,而且心情比我们还要急切,还得你亲自去一趟。”
“那我把瓷器带上,亲自上门向他赔礼道歉。”柳玉晴想想又说,“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实话实说最好。周夏,等下我们就去拜访王东瑞先生,先把这件事情解决再说。”
“好的。”周夏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柳玉晴又请求徐振东说,“少了这件明洪武釉里红大器,我们公司的这次秋季拍卖会肯定会逊sè不少。时间不多,我也没办法,只好请徐师傅帮忙多留意一下,只要再有一两件jīng品就好。”
“我尽力而为,你也知道的,很多藏家把自家的藏品看得比命还贵。”徐振东虽然应承下来,但也不敢做百分百的保证。
柳玉晴却很满意,有他这句话就足够,哪怕有一线希望,她要要去试试。她接着又吩咐周夏说,“你先出去休息一会,等我叫你。”
周夏说好,柳玉晴又和徐振东就这件洪武釉里红的细节方面进行了探讨,两人亦师亦友,即便对经验丰富的两人来说,这也是非常珍贵的学习机会,能让他们打眼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以后再鉴定起来,就会容易许多。
末了,柳玉晴还仔细检查过鉴定中心开具出来的一纸证明,确认没有问题,这才收起来,但没有和瓷器碎片放在一起。
第五章负荆请罪
然后,她先打了个电话给王东瑞,说是关于他的宝贝藏品的重要事情,要和他见面商量,并约好去他家会面。
柳玉晴叫周夏一起去拜访王东瑞的时候,他还在回想这之前发生的事情,一切来得太过忽然和梦幻,若不是亲身经历,身上的伤口也还在隐隐作痛,他肯定会将这当成一场梦。
锦盒还是交由周夏来拿,他跟在柳玉晴身后,走出公司的时候,又惹来一些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王超就对着张杰开玩笑说,“真是羡慕周夏的好运,我都有摔瓷器的冲动了,说不定也能得到戴罪立功,和女神共处的机会。”
刚打赌输了一百块的张杰气得直咬牙,可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柳玉晴的座驾是黑sè的奥迪A6,在东海这个国际大都市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却很少有人能上她的车。从这个角度来说,周夏确实算是相当幸运的,哪怕他只能坐在后座守着瓷器。
路上的时候,柳玉晴也对周夏说起等下见到王东瑞时候的注意事项,其实也简单,那就是基本没他什么事情,就是一个跟班,好在他长相老实,看起来有责任心,但又不是那种特别迂腐那种人,现身说法不会有什么问题。
王东瑞家在宁湾的别墅群,这里是东海的富人的聚居地,周夏在天地拍卖公司工作了一年多时间,经常来这边,对这些地段自然不陌生。
柳玉晴更是经常出入这些地方,一路通行无阻,直接就开车到了王东瑞家前面。
王东瑞五十多岁,有些富态,在家穿着一身休闲装,只是神情不太悠闲,因为他不清楚,柳玉晴早上才将他的宝贝拿回拍卖行去,现在又回来找他,究竟所谓何事,偏偏她在电话里还没有说清楚。
他自然也看见了柳玉晴旁边的周夏,他手里捧着的,正是装着他从海外交流回来的洪武釉里红。
将两人迎接进屋子,王东瑞就迫不及待地问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能让我先看看瓷器吗?”
柳玉晴诚挚地道歉说,“当然可以,我这次上门,其实是来向王先生负荆请罪的。实在不好意思,由于我们工作上的失误,导致王先生委托给我们拍卖行,进行拍卖的洪武釉里红缠枝花大盘被摔坏,我谨代表我们拍卖行,对此表示诚挚的歉意,并愿意赔偿王先生所有的损失。”
听说瓷器摔坏了,王东瑞脸sè一下就变了。
周夏一直关注着他,然而,他并不像他预料中那样,粗鲁地说些什么你们拍卖行是怎么搞的,以后怎么敢放心把东西交给你们之类的。
尽管心情很激动,可王东瑞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缓声说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见到,我想你们也是无心之失吧!”
“不管怎样,都是我们的过失,给王先生带来的麻烦和损失,我们拍卖行会一力承当。”柳玉晴继续摆低姿态,随后又吩咐周夏说,“周夏,将瓷器交给王先生过目,没能照看好王先生的宝贝,是我们失职。”
像柳玉晴这样的美女,拿出这样的态度来,常人即便想发火都很难,更何况,王东瑞这时候的心神都集中在他的宝贝瓷器上,想看看他的宝贝,究竟被摔成什么模样了。
周夏也连声说抱歉,这时候态度最为重要,即便客人发火,也得耐心接受。
王东瑞揭开锦盒的时候,手都有些轻微的颤抖,真见到摔成十来瓣的瓷器碎片后,他的脸还是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可很快,他脸上的表情越发jīng彩,因为他也是古玩收藏的老玩家,对洪武釉里红有着相当的认识,更清楚地知道,从破碎的瓷片能更准确地鉴定瓷器,眼下这件洪武釉里红缠枝莲纹大碗,正是如此。
不管它的外在表现究竟有多好,但瓷器的瓷胎,胎质就真的能反应真实情况,仿品根本不可能在内部也做到和真品一致的话。尤其像王东瑞这样的老行家,完整的真品瓷器可能亲自上手的不多,但古瓷片见得就不少了,两相对比之下,很容易就能得出结论来。
柳玉晴和周夏对视一眼,然后沉默不语,任他做鉴定。
沉寂了好一阵,王东瑞观察摩挲良久,这才抬头道,“如此说来,这次我们大家都打眼了?”
柳玉晴忙回答说,“这仿品完全依照古法仿制,成本下得大,制作者又是顶尖高手,跟樊家井的那些低劣的洪武釉里红仿品有着天壤之别,真正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价值也不菲。要不然,也不会瞒过我们这么多双眼睛。”
王东瑞轻声叹道,“哎,我早该想到的,海外回流的瓷器中,这种高仿品存在的可能xìng。”
柳玉晴马上就说,“我认识一位高手,对修复瓷器相当专业,如果王先生同意的话,我们可以请他帮忙将这瓷器修复完整,修复之后,这件釉里红依然拥有不俗的价值。”
王东瑞却道,“暂时不用,我想先研究一段时间再说。徐师傅见过这件瓷器现在情况没,他怎么讲?”
柳玉晴回答说,“徐师傅也看过了,也是感概良多,说学海无涯,真真长了一回见识。我们也专门送去鉴定中心那边做了鉴定,一致确认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仿品,他们开具的证明我也一并带过来了。”
“民间潜藏的高手确实多,现在仅凭这一双眼睛感觉已经不够用了,高科技仪器越来越有用武之地。以后想要收藏东西,得进行更多方面的考证才行,但凡有发现不妥的地方,就一票否决,省得闹出现在这样的笑话。”王东瑞看过她递过来的证明,感叹着说。
柳玉晴道,“是的,这件釉里红虽然是高仿品,但完全按照古法烧制,做工jīng美,一丝不苟,价值依然不低,我们估价是四十五万,按这个价格赔付给王先生,不知道王先生可否满意?”
“这价格差不多,我也要多谢你们,要不然我还不知道这瓷器是仿品。”王东瑞也是懂行的人,他也清楚柳玉晴他们并没有推脱责任或者胡乱报价,这件瓷器的成本大约在二十多万三十万的样子,但仿品终究是仿品,哪怕jīng工细作,价值和真品也完全不能比。现在给出四十五万这个价格,算是比较中规中矩的。
“王先生不计较我们工作失误,该我们说谢谢才是。”柳玉晴很快就将支票开出来,递给王东瑞。
王东瑞接过去也不多看一眼,顺手就放入怀里,呵呵一笑,随口问她,“能否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倒不怀疑会是天地拍卖行故意摔碎的,这对他们没有半点好处。现在大陆的所有拍卖公司,虽然帮忙把关,但都不保证拍卖会上的拍品是真品,也不承担任何责任,需要买家自己或者请高手掌眼,鉴定真伪后才放心竞拍。即便他们提前发现这是高仿品,同样可以放上拍卖会,用不着采取这样激烈的手段,将它摔碎了来辨别真伪。
柳玉晴便将当时的情况细说了一番,当事人周夏也被她拉出来做现说法。
听说是为了救人才将瓷器摔坏的,他完全可以躲开选择保存瓷器,但那样一来,王东瑞说不得会看轻他们。现下王东瑞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周夏,他表情依旧沉稳,配上他一贯的老实相,确实很让人信服。
“小伙子做得很不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件瓷器摔得值,这也是它的命,别太往心里去。这本身就是件仿品,我本不该收你们赔偿的。”
王东瑞连声感概,还从怀里掏出支票来,要将它还给柳玉晴。
柳玉晴连忙推拒掉,“王先生要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无地自容了!不管怎样,东西都是在我们拍卖行手里出意外的,不可能由你来承担损失的。要不然,以后,大家都不敢把东西寄放在我们拍卖行拍卖了。”
周夏也说,“都是我的错,可不能让王先生吃亏。王先生肯原谅我工作失误,已经让我们感动不已,别人可没王先生这样大度的胸襟。”
王东瑞见他们执意如此,也就不再坚持。他这时候也主动提出来,“这次拍卖会少了这件瓷器,你们拍卖行也很为难吧!我这里还有几件藏品,你们要看得入眼的话,可以挑一件去参与拍卖。”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柳玉晴正愁没地方征集拍品呢!没想到王东瑞这样好说话,当下她也就却之不恭,感激地说,“那我就先谢过王先生了,我正为拍品不够的事情发愁呢!”
王东瑞摆摆手,“说也是这件仿品耽误了你们的时间,我也是想略尽心意,你们别嫌东西不好就成。”
柳玉晴笑道,“怎么会呢,王先生收集的可都是jīng品,愿意交给我们拍卖公司来运作,就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王东瑞笑道,“那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过来。”
柳玉晴和周夏连声说好,王东瑞也就先行去取他的宝贝收藏。
待得他离开后,柳玉晴也对周夏说,“亏得王先生大度,不跟我们计较,反而还乐意帮助我们。”
周夏点头道,“是啊,像王先生这样有古风的人,已经越来越少见了!”
柳玉晴又高兴地说起王东瑞收藏的好东西不少,等下可以好好见识一下。
周夏忙说,“这是我的幸运,能近距离接触这么多珍贵的藏品,都是托柳经理的福。”
“就不要说这些酸掉牙的话了,等下你也帮我看看。”事情顺利解决,柳玉晴的心情不错,笑靥如花。这会她也不可能再叫徐振东过来,就由她自己亲自出马做鉴定。
“那我就跟着柳经理多学习了。”周夏态度谦虚地回答说,事实上,进入天地拍卖公司这一年来,他跟着柳玉晴学习到相当多的东西。她家学丰富,从小又耳濡目染,比他这半路出家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柳玉晴也不爱藏私,知道他最缺的就是实践,经常在实际鉴定的过程中点拨他几句。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东瑞就捧着一件瓷器过来,周夏原来还有点近视的眼睛这会变得格外清晰,他一眼就看清他拿的什么。
柳玉晴也不差,她显得更为激动,已经惊呼出来,“成化斗彩!”
第六章成化斗彩
王东瑞面有得意之sè,柳玉晴继续赞道,“王先生的藏品果然丰富,连成化斗彩这样的珍品也有收藏。”
王东瑞并没有将鸡缸杯直接递给他们,而是小心地将其放在桌子上放平稳,然后才邀请他们鉴赏。这也就是古玩收藏行业界所谓的不过手,瓷器玉器等易碎物品,在交接的时候,一般都是放在平整的固定台面上,然后再交给其他人。而直接递给别人的话,一旦出问题掉地上,容易出现相互扯皮推诿责任的情况。
柳玉晴自然先行鉴赏,周夏不用上手,也能看得分明。
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表现确实相当不俗,光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杯体小巧玲珑,轮廓线柔韧,直中隐曲,曲中显直,呈现出端庄婉丽、清雅隽秀的风韵。杯外壁饰子母鸡两群,间以湖石、月季与幽兰,一派初chūn景象。
柳玉晴认真的样子很美,一丝不苟,从各个角度,多方面对鸡缸杯进行仔细的鉴赏。
最后才看到底部,这鸡缸杯足底边一周无釉,底心青花双方栏内楷书“大明成化年制”双行六个字。
“真是难得一见的成化斗彩jīng品之作!周夏你也看看,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柳玉晴放好鸡缸杯后,又招呼他来观摩。
王东瑞当然不会在意,事实上,他很喜欢这种分享快乐的感觉,这才是收藏的意义所在。
周夏礼貌地谢过他们,然后才上手观摩。
他之前也只有在博物馆见识过成化斗彩,虽然在书上网上以及从别人口中听说过比较多的理论知识,对成化斗彩其特征有所了解,但远不如现在这样近距离接触来得让他觉得震撼。
上手后,他发现这鸡缸杯表面相当jīng致光滑,质感十足,就像是情人的肌肤,很容易就摩挲出感情来。然后再从拉坯,设计、纹理绘制、图案sè泽,进行详细论证。这件鸡缸杯表现得相当完美,无一不jīng美绝伦,这是一种真正的艺术的美,让人沉醉。
当然,他也不忘使用考古鉴定系统做一番鉴定。
“此件文物制作于公元1478年!”
周夏心道正是大明朝成化年间,看来王东瑞这小有名气的收藏家并不是浪得虚名,手里的藏品还是有真品存在的。
他在做鉴赏的时候,柳玉晴已经在和王东瑞谈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参与拍卖会的事情。
“王先生确定将这件成化斗彩委托给我们拍卖公司进行拍卖?”
王东瑞笑着回答说,“当然,可还入得你们的眼。”
柳玉晴浅笑着说,“像这样的jīng品越多越好,我相信王先生还有不少没拿出来。”
王东瑞马上道,“我可没那么多好东西。”
柳玉晴笑着说,“王先生舍不得才对吧!”
王东瑞呵呵,笑而不语。
看周夏恋恋不舍地将鸡缸杯放回茶几上,柳玉晴便问他,“周夏,你觉得怎样?”
周夏点头,略显激动的回答说,“绝对的佳作,我这回算是长见识了,从没想到成化斗彩会美得如此震撼心灵,谢谢王先生给我这个机会,欣赏到这样的艺术珍品。”
“这就是收藏的乐趣所在,除了感受其中的艺术美之外,我们还能体会到其中包含的丰富历史内涵,这可不是光用钱就能衡量出来的。”王东瑞在旁边补充道,脸上竟是和蔼的笑容。
周夏点头道,“受教了!”
柳玉晴则轻叹道,“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最终还是要谈俗事的。这件瓷器,我们的估价一百二十万。真正拍卖的时候,像这样的jīng品,竞争者肯定不会少,价格往往会上涨不少,我估计到时候成交价大约会在两百万左右,王先生你觉得如何?”
王东瑞点头,他对市场行情同样很清楚,知道柳玉晴的判断相当中肯,“这价格很合适,这成化斗彩鸡缸杯虽然jīng美,可毕竟是小器。要先前的洪武釉里红缠枝莲纹碗是真品,只可惜……”
他还是觉得有些遗憾,但也仅此而已。
而柳玉晴除了鼓动他参与拿藏品出来拍卖外,也不忘鼓励他进行消费,“王先生需要什么类型的藏品,尽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征集更多的jīng品出现在拍卖会上。”
王东瑞呵呵笑,“我爱好广泛得很,只要是jīng品就好,到时候肯定会去现场观摩的。”
随后,柳玉晴也就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和王东瑞签订了委托拍卖的协议,现在都有一套比较成熟的方案,不需周夏帮太多忙,就可以搞定。
周夏心底还是很清楚的,这成化斗彩鸡缸杯虽然不错,但却不能像之前的洪武釉里红一样,当做压轴拍品来宣传,大碗和小杯还是相当大的差异,不管是价值还是宣传上。
这也就意味着,天地拍卖公司这次的秋季拍卖会,还是没有真正能压轴的jīng品,想再从王东瑞这里拿到好东西去拍卖,显然不现实,他肯将这成化斗彩鸡缸杯交给他们进行拍卖,已经给他们天大的面子,做人,可不能贪得无厌。
周夏觉得他自己有责任帮助天地拍卖公司走出当前的困局,毕竟,这事情起因也是他。
从摔碎瓷器到现在,他都在不停地忙碌着,根本没来得及好好梳理思路。
他也不像柳玉晴这样,拥有很多的人脉和渠道,尽管如此,她能征集到的拍卖品数量还是非常有限。周夏如果真想帮忙的话,那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自己去淘宝。
当然,他面临的困难也很大,在遍地赝品横行的今天,想要捡漏越来越难,他手里的本钱又不多。毕业一年下来,也不过只存下来一万块,想要买太好的东西根本不可能。
没容他多想,签好合同后,柳玉晴和王东瑞聊了会,然后就起身告辞。
周夏这个跟班也尽职尽责,负责保管王东瑞的成化斗彩鸡缸杯,这鸡缸杯照例用专门的锦盒包装好。有了前车之鉴,这回他就要小心得多,再辜负柳玉晴的信任,闹出之前的事情来,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干脆抹脖子得了,免得丢人现眼。
柳玉晴开车回公司的时候,也对周夏说,“也是王先生人好,肯把这成化斗彩鸡缸杯交给我们拍卖。可我们还得再征集几件jīng品才行,要不然,就现在这些拍品,和别的拍卖公司竞争起来,没有任何的优势。这几天周夏你也要辛苦一些,没问题吧!”
周夏马上回答说,“没问题,我觉得还是上门拜访客户收获会比较大一些,坐等拍品上门有些不现实。”
柳玉晴笑道,“这个是自然的,我这两天多打些电话联系联系,你的手机最好随时充好电。”
周夏说好,也提建议说,“其实去古玩市场看看也是不错的,说不定也能挑选一两件jīng品出来,到时候只需要说服古玩店的老板就行。”
柳玉晴呵呵,“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现在的古玩店老板一个个jīng得跟猴似的,不是熟人的话,他们是肯定把东西交给我们进行拍卖的。除非我们自己买下来……呵呵,所以,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周夏点头称是,按照常理来讲,她说得很有道理。因为拍卖行都是征集别人的藏品,而不是自己买来进行拍卖。拍卖行也用不着冒这样的风险,因为不管藏品真假,最后能否拍卖出去,拍卖行拍卖别人的藏品都是旱涝保收的,只要达成委托协议,拍卖行就是要收取费用的。当然,拍卖行一般都会尽力促成交易,因为一旦拍品成交的话,拍卖行能从拍卖者和竞拍者双方手里赚取更多的佣金。
很快就回到天地拍卖公司,周夏把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拿进公司。
公司的首席鉴定师徐振东近水楼台先得月,第一个上手,他集中jīng神,仔细地鉴赏揣摩后,也由不得发出由衷的赞叹,“王先生还真是大气,非但没有怪罪我们,反而愿意把这样jīng品的成化斗彩交给我们来运作。这样的成化斗彩,品相好,味道足,深得成化斗彩的jīng髓,更难得的是,没有什么缺陷,可谓是艺术品中的瑰宝。寻常人想要见上一面都难,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可以亲自上手鉴赏。等上了拍卖会之后,还可以让更多的人见识它的美妙之处。我敢断言,这次秋季拍卖会上,关于这件成化斗彩鸡缸杯的竞争一定会相当激烈。”
柳玉晴笑着说,“我当时也是喜出望外。对了,徐师傅,我给这件成化斗彩的估价是一百二十万,不会太低吧!”
徐振东颌首,和蔼地笑着说,“不会,一百二十万正合适,鸡缸杯虽然jīng美绝伦,可毕竟是小器,比不得大件,价格没那么容易上去的。不过一旦竞争起来的话,那谁也说不准了,拍出两三百万也不是不可能。玉晴你现在的水平见长,我家那几个小子要有你这进步,那该多好。”
柳玉晴有些黯然的说,“他们都有自己的事业,哪像我,承蒙家族余荫,也就是混混rì子罢了。”
“他们那胡乱折腾的,能叫事业?不把家败光就算好的。算了,不说这些,等下又有人送藏品过来,不过我估计没多大的戏。”徐振东也不想提柳玉晴的家事,毕竟,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像她这样的优秀女xìng,即便再有本领,也不可能居于核心地位,要不然,公司总经理也不会是柳随风了。
周夏听出她话语中的丝丝无奈,心道这些豪门恩怨还真是比八点档的电视剧更加jīng彩的存在。
第七章逛古玩街
虽然损失了洪武釉里红,但有了成化斗彩,这届秋季拍卖会至少不会太难看,周夏也不想多听她们家族内幕,向两人告辞出去。
柳玉晴则让他注意休息,就不要加班了,他现在还是伤员。
周夏点头谢过她,对他来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
现在拍卖公司上下都在为一年最为盛大的秋季拍卖会做准备,周夏从柳玉晴办公室出去后,就帮着王超他们接待送藏品来公司的顾客。
王超凑趣过来,笑着对他说,“周夏,干得相当不错啊,又收回来一件宝贝。”
“是王先生大度,不跟我这小虾米计较。当然,这也是柳经理诚信待人的结果,别人也以诚相待。跟我没半点关系,我还欠公司一屁股债!”
“几十万而已,小意思,也不求你还账,你只要跟紧柳经理的步伐,安安心心呆在公司做事就行。”王超话语中也颇有些羡慕地说。
他们之前已经就那件洪武釉里红展开过激烈的讨论,都觉得即便是仿品,可价值几十万也是跑不掉的,只是比起之前的五百万,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几十万对柳玉晴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反倒是周夏,还能得到和柳玉晴另眼相看,甚至亲近的机会。
众人一致点头,谁叫这年头欠债的才是大爷。
周夏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四十五万,我会想办法还给公司的。”
王超顿时恨铁不成钢地说,“周夏你傻啊!”
“这是我做人的原则问题。”周夏却是斩钉截铁地说。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你拿什么来还?去古玩市场捡漏吗?”张杰冷笑道,因为这周夏实在太虚伪,太装逼!他那点工资,要还这几十万起码得十年,偏生他还说得这样义正言辞。怪不得他会气愤,周夏自己犯错摔碎瓷器,欠了几十万,非但不会被开除,反而要被当成大爷一样供起来,让他这种勤勤恳恳为公司做事的人情何以堪。
大家都习惯了张杰这样的xìng子,也懒得理会他,王超想想说,“去捡漏也不失一个好办法,这可是来钱最快的途径。”
王艳丽也说,“确实,想靠这点死工资发财,根本不现实。”
王超就对周夏说,“周夏,要不,下班后我们就一起去古玩市场转转。说不定就转运了捡漏呢!”
“那怎么好意思,你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周夏其实只想悄声发财。
王超大咧咧地说,“左右没事,就当大家一起去长长见识呗,要去的现在报名。”
王艳丽点头附和,几个平时和周夏关系好的同事也说同去,就当散散心。东海卖古玩收藏的地方有好几个,离公司最近的是老城隍庙,有一条百来米的古玩街。
周夏有些感动,身边这些朋友确实没话说,耿直仗义,又没多少心机,他也不忍心拒绝他们的好意。
下班的时候,柳玉晴出来,看一伙人勾肩搭背的,就和颜悦sè地问他们打算去哪。
张杰立马钻出来陪笑着说,“他们正打算去古玩市场捡漏呢!”
柳玉晴望了人群中的周夏一眼,微笑着说,“还是多看少买的好,现在的商家一个比一个jīng,可不是那么好捡漏的。”
王超就笑着说,“我们没啥钱,想骗我们也难,就是去逛逛,图个热闹,长长见识。”
“那就行,大家玩得开心点!”柳玉晴笑笑,没多说什么,公司职员下班后的事情她可管不着,他们去古玩市场多学点东西,对工作也是有好处的,她自然不会反对。
她步伐轻灵地走远,只留下袅娜的身姿给众人欣赏,王超就轻声感叹,“谁要是有幸娶了她,起码少奋斗二十年,周夏加油!”
在他们看来,最有戏的也就是周夏了。
这一来,张杰越发不满,嘀咕着说,“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想娶柳经理,白rì做梦还差不多。”
没人搭理他,周夏他们也赶紧收拾着下班,然后步行去老城隍庙的古玩街,走路过去也就十多分钟。这时候正是下班高峰期,乘坐公交的话,还要更费时间些。
一路上,大家聊起的还是关于之前那件洪武釉里红,对那制作的高手也是佩服不已,能让徐振东这样的老行家都打眼的东西,就算是仿品,那价值也是杠杠的。
细心的王艳丽也安慰周夏说,“都说否极泰来,周夏你也别沮丧,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呢!”
周夏呵呵笑着说,“谢啦,我也希望如此!”
王超则乐观地说,“是啊,说不定等下就捡个大漏,一下就能还清债务,还能博得女神青睐。”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周夏也说,“王超你当这是拍电视剧呢!”
王超也乐,“那可不一定。”
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了古玩街,随着全民收藏热cháo的兴起,一直走在时尚前沿,自身文化底蕴也深厚的东海自然也不例外,古玩收藏市场异常火爆。老城隍庙附近这条古玩街,就汇聚了相当的人气,很多来东海的游客都来古玩街加入围观,花上几百块钱,当纪念品买回去。
当然,古玩街也有些讲究,一般而言,外面摆地摊的藏品价格要便宜很多,正规开店的价格就要贵得多。至于这其中有没有真品,那就全得靠自己的眼睛去鉴定。
像这地摊上的东西,要说其中百分之九十九都不是真品,一点都不为过。当然,偶尔也会有真品的存在,不过那都是连卖家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品,要不然他肯定找渠道高价卖出去了。现在的商人都jīng明得很,想从他们手里占到丁点的便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周夏他们要逛的,就是摆在外面像地摊一样的古玩收藏市场。
价格不贵,捡漏的可能xìng也比正规开店来得多,正适合周夏一行囊中羞涩的人。
他也牢记得柳玉晴告诉他的原则,不管怎样,在这样的古玩收藏市场买东西,都不要当真品来买就行。至于古玩商人,肯定都是当真品在卖,蒙一个算一个。
虽然已经是下午,可这条古玩街的人气依旧很旺,王超几个人都兴致勃勃,磨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被气氛感染的周夏也加入其中,看看是否真有可能捡到什么漏。
一行人中,现在也就周夏的眼力高些,他理论知识丰富又经常跟着柳玉晴出去,学了不少东西,王艳丽他们都是半路出家,又没经过系统学习,理论和实践都差了些,所以都唯他马首是瞻。一旦有什么发现,都拿来给他掌眼,如果他不点头的话,大家就都不会买。
可不管是周夏自己看到的,还是王超他们挑挑拣拣的物品中,都没有发现什么能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这市场的绝大部分东西都是赝品,很多还是那种连初入行的都骗不了的恶劣赝品,现在都堂而皇之地摆了出来。
看得周夏直摇头,走在前面的王超回头叫他们都去看热闹。
原来有对四十来岁的游客夫妻在争吵,丈夫看中一件印着大清康熙年制的瓷碗要买,妻子坚决不许他买,说他是浪费钱,还问他,“康熙的瓷器几百块钱就能买到?”
丈夫自以为捡到漏了,小声嘀咕着说,“这是民窑的,虽然现在不值多少钱,但将来肯定会升值的,即便真是假的,买回家盛饭也行。”
妻子却对此嗤之以鼻,“买回家盛饭,说得好听。你敢拿这个碗吃饭?超市没卖碗的,几块钱一个,有你这几百块钱,我都可以买一堆全新的瓷器了。”
摊贩忍不住则在旁插嘴说,“这是古玩藏品,和超市的碗碟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妻子横眉怒视,“我看你这瓷器比超市的质量还要差,你也敢拿出去来骗人,还卖得这么贵,小心我去公安局举报你。”
“大姐,不带这样玩的,这瓷器我不卖总行了吧!”惹上这样的顾客,那摊贩顿时无语,虽然这是事实,可也不要说破好不好,整个古玩收藏行都这样。
“那怎么行,我们可是讲好了的。”丈夫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算你识相,不然有你这骗子好受的。”不忘jǐng告摊贩两句的妻子拖着丈夫走了,还边走边数落他如何败家。
周夏他们热闹看过后,也讨论说,别看她这话很慥,说的却正是这个理。一旦和古玩收藏搭上边,寻常的东西价格就贵了不止多少倍,难怪这么多人光明正大的从事这史上最大的合法的制假贩假行业。
那丈夫要的买那件瓷碗,周夏只粗粗的扫过一眼,就能断定,绝对是新防的赝品,还是品质很差那种。他看得太多了,千万别听这些商贩忽悠说是什么民窑的,或者自以为是以为捡到漏了。在景德镇那边,大批量有生产,估计也就两三块钱一件,这点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到了摊贩这里,忽悠几句就成了康熙民窑的,动辄成百上千块,这其中利润确实是高得吓人,可大家逛起来却是乐此不疲。
第八章旧不如新
看过热闹后,几个人继续逛古玩市场,连素来活泼开朗,大手大脚花钱的王超到了这里都不像先前看到的那位丈夫那样痴惑。用他的话来说,他自己不相信他有捡漏的命。在拍卖公司工作了这么久,他见了太多,几乎每个送来拍卖的藏家,都觉得自己手里的是无价之宝。被公司的鉴定师鉴定为赝品仿品后,还执迷不误,说拍卖公司没眼光不识货,气呼呼走掉的不在少数。
“不过周夏你不一样,你是科班出身,又跟柳经理这么久,运气好的话,捡漏的可能xìng相当大。”王超也不忘说话给周夏打气。
周夏顺着他的话点头,“运气确实特别重要,说不定真能捡到个大漏,成功把账给还了。”
王超则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着急啥,欠着柳经理的,她对印象才更深刻。再说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把所有责任揽自己身上……”
周夏笑笑,不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眼睛也没错过摊位上的东西。
前面王艳丽几人挑挑拣拣,陈晓军似乎看中了一块古玉,让周夏过去帮忙鉴定一下。
周夏过去的时候,那中年古玩商贩正在讲,“你们真是好眼光,这是刚收上来的,大开门的清代玉观音。”
周夏只扫了两眼陈晓军拿在手里的玉观音,并没有上手,然后就问他,“你打算买来收藏还是随身佩戴的。”
陈晓军说,“当然是随身佩戴啊,不说男戴观音女带佛吗?”
周夏道,“这话是没错,可这有沁sè的玉观音却不适合随身佩戴,你应该知道这沁sè是从哪里来的吧!”
“当然知道……”陈晓军马上回答说,然后他就愣住了。
如果是出土的玉器的话,一般都会有沁sè的,像他手里这件玉观音就有。这沁sè是指玉器在环境中长期和水、土壤以及其他质相接触,自然产生的水或矿物质侵蚀玉体,使玉器部分或整体的颜sè发生变化的现象。
玉器的沁sè分为很多种,颜sè也多种多样,鉴定起来也不容易。
如果是出土的玉器,一般都是用来陪葬的,很多玉器都被腐烂的尸体侵蚀,在表面以及内部形成沁sè。
像这样的玉器,要说拿来收藏还可以,随身佩戴还是免了的好,单是想着这样的玉器陪着尸体埋葬了数百年,怎么着心理也不会太舒服的。
世代传下来的古玉倒还好,但这样的数量比较稀少,一般的古玉,都以出土的为主。
等陈晓军回味过来后,连忙将玉交到周夏手里,“说得也是,佩戴的话就算了。你给看看,有没有收藏价值?”
周夏接过来,感觉就更加不对味,他原本就不看好这玉观音,现在上手把玩后,更觉得问题多多。
玉器一直以温润的形象示人,可这玉观音入手,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很粗糙,摸起来感觉相当干涩。他仔细查看材质,发现这并不是和田玉,而是青海玉。市面上常用青海玉来冒充和田玉,但价格比和田玉要低上一些,贪图便宜的人买了很容易就上当。
“青海料。”周夏对陈晓军说了三个字,心中也在暗笑,幸好不是俄罗斯白玉,要不然,这鉴定起来就更简单。
知道这是青海玉,鉴定起来自然就更简单,青海玉的大规模开采流通都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在这之前,绝大部分玉器都是和田玉。
陈晓军顿时明白过来,这也就是说,这古玩商贩说的啥大开门的清代玉观音完全是无稽之谈。真是信啥,都不能信他们那张嘴,编的故事圆溜得很,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可东西不对,还不都是白搭。
“那这沁sè也是假的啦!”陈晓军问周夏。
周夏点点头,“仿古的手法很多,我就不逐一说出来。要是随身佩戴,没你想象的那么可怕,但也差不多,反正就是各种化学手段土办法往玉上面招呼。”
就陈晓军所知,这仿古玉的作假手段可谓是丰富多彩,有拿氢氟酸硫酸硝酸等侵泡的,也有涂上氢氧化钠然后用火烧的,还有碱xìng做旧的。这其中的用到的化学物质都残留在玉器中,要贴身佩戴的话,非但不能起到“人养玉,玉养人”的效果,反而容易惹出一系列的病出来。
“除了材质本身外,你们看这雕工和刀法也比较粗糙,没太大的章法,也就勉强看得出是个观音的造型,什么神韵气质的根本就没有,即便真是清朝的玉器,也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完全没必要浪费时间和jīng力在这样的玉器上面。”周夏接着又说道。
陈晓军点头,表示受教。
鉴定古玉的技巧还很多,每个时代的玉器,其特征都不一样,根据每个时代的特征来做鉴定,再结合具体的情况,方能做到准确鉴定。市面上流传的所谓古玉,真正有收藏价值,其实并不多,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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