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14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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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事后,陆铮也微微有些歉疚,毕竟卫香秀是因为生活所迫,自己没能早点令她安心,是自己工作的失误,把她逼上这条令人不齿的绝路,自己就没有责任么?

    从对待残废的丈夫、小叔子和公公婆婆看,卫香秀应该是个不错的女孩,只是走错了路。

    而今看,房子到手了,她果然就不再缠着自己,甚至躲着自己,委实不是那种靠皮肉追求荣华富贵的女人,不然,好不容易钓到条大鱼,又怎肯放手?

    不管那天自己到底有没有和她成事,这姑娘也委实令人惋惜、怜惜。

    何况,如果那天的事是真的呢?自己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或许是因为隐隐觉得有了亲密的关系,现在陆铮再看卫香秀,感觉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

    听到陆铮要开车送她们去,卫香秀连声说:“不用了,不用了。”慌慌张张下楼,两个小马猴便跟了下去。

    陆铮摇摇头,转身进屋。

    第四十章势利的正反面

    接下来数日,陆铮开始推动广宁民警责任区负责制和联防治安负责制的建设,看似忙忙碌碌,实则陆铮的心完全不在这上面。

    陆铮更希望自己能在经济政治改革中扬帆破浪,毕竟,现在处于计划经济转型的初期,从中央到地方,甚至还在为姓资还是姓社的问题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很多问题还远远未到积重难返的程度。

    对于经济改革的方向,陆铮有很多想法,而且,如果能在广宁顺利推动的话未必不会成为未来的标杆,将会影响未来的很多人、很多事。

    但陆铮现在的位置又决定了他不可能触碰到经济改革的核心思路,只能在公安系统内修修补补。

    而陆铮同样也知道,后世公安战线出现的许多问题,是大环境造成的,不是公安系统自身能改变的。

    现在,陆铮只能尽量将本职工作做的出彩,希望能找到契机,跳离公安体制。

    这天中午,陆铮接到了一封信和一个电话。

    信是刘小慧写的,她前天去赵庄陆铮租的房子找陆铮,却不想陆铮搬走了,左邻右舍和陆铮、杜小虎平素没什么接触,也根本不知道陆铮搬去了哪里,无奈何,刘小慧写了封信留在了陆铮邻居处。

    杜小虎昨晚去和房东交接房子,才拿到了这封信。

    因为和刘小慧第一次见面时为了查案方便陆铮隐瞒了自己的警察身份,后来虽然又去一中请她吃过两回饭,但既然没说到自己的工作问题,便也没多做解释,只是告诉了她自己退伍转业进了县公安局。

    刘小慧当时就警惕的问起张校长涉及的那宗连环杀人碎尸案,陆铮便含糊过去了,利用多年未见的朋友,总感觉不太好。

    刘小慧本来希望夏天时能搞个大聚会的,但这愿望却落了空,当年的玩伴,现在各有各的前程,都忙着呢,就算毕晓光,虽然是北大学生,暑假却也没有回来,据说是在北京某报社帮着做什么新闻评估项目。

    刘小慧留下的信,是说孟文强回来了,她又联系了几个在广宁县城工作的南营玩伴,想明天在洞蜜园聚一聚。

    刘小慧说的“明天”,那却是昨天了,陆铮虽然早忘了孟文强是何许人也,但没能参加这个聚会,却也不禁微觉遗憾。

    光着屁股长大的玩伴、同学、战友,这三类人实在是最单纯的朋友关系了。步入社会后结交的形形色色人等,多多少少都有利益方面的纠葛。

    刚刚放下刘小慧的信,陆铮便接到了老妈的电话。

    老妈一贯的风格,言简意赅又不容辩驳,“你大舅过几天动手术,你明天回北京,和我去洛杉矶。”

    陆铮知道,这两年陆、韩两家关系并不睦,这次去美国,或许自己算是陆家唯一的代表了。

    外公对子女一向要求严格,也从来没什么照顾,老妈是一步步自己走出来的,而大舅韩国平则是工人,东北春江市一个普通玻璃厂的车间主任。

    大舅的眼疾很严重,以国内目前医疗技术条件强行开刀,据说会有超过80%的概率留下后遗症,外公这才用自己的稿费,支付了大舅去美国做手术的费用。

    陆铮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都该去。

    虽然现今中美处于蜜月期,民间交往日益频繁,但外公一族身份特殊,怕大舅被人动刀时,除了舅母,没什么亲人能陪在他身边。

    老妈身份更为特殊,但老妈向来硬气,敢作敢为,大舅马上便要动手术,她自然要过去相陪,但想来,也只能在美国逗留三两天而已。

    陆铮琢磨了一下,这几天没要紧的事儿,跟裘书记打个招呼就行了,当然,也不必说去美国。护照之类,老妈定然会帮自己办妥。

    正琢磨呢,外面传来敲门声,王玉国探头,问道:“陆局,有个叫陆小萍的女孩儿找您,认识不?”

    陆铮嗯了一声,“是我妹妹。”

    王玉国便带上了门,想来是去给院门的值班室打电话叫放人进来。

    十来分钟后,外面再次传来敲门声,陆小萍先探了探脑袋,随即吐吐舌头,从门缝钻了进来。

    裁剪得体的崭新蓝色制服,映着她白净瓜子脸,略有些宽的裤管下,微微露出白袜柔美足踝的黑亮小皮鞋,这身打扮令陆小萍显得很洋气、很亮丽,她现在在百货大楼上班,制服便是百货大楼营业员的工作服。

    “铮子哥。”站在陆铮办公桌前,陆小萍突然就觉得拘束起来,双手搅着上衣衣襟下摆,有些没着没落的。

    陆铮笑了笑,说:“小萍,你来肯定有事,坐,坐吧。”说着站起身,来到了办公桌下长沙发上,示意陆小萍坐自己身边。对陆小萍,陆铮并没有什么恶感,从本质上说,陆小萍心眼儿不算坏,但有很多缺点,如势利、虚荣等等等等,都是很多普通女孩子惯有的毛病。

    陆小萍见到陆铮笑容,刚刚敲门时的忐忑才渐渐淡了一些,铮子哥看来真的不介意以前自己对他恶劣的态度,也是,妈说的对,铮子哥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跟自己这个小丫头片子斤斤计较。

    有人轻轻敲门,进来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秘书,给陆铮和陆小萍的杯子倒了热水后又退了出去。

    陆小萍看到年轻秘书进来时就愣了一下,等人出去,她突然轻轻“呀”了一声,说:“是他?”又赶紧问陆铮:“铮子哥,他是叫张卫民吧?”其实不用问,陆小萍已经确定这个小青年便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了。他是自己一个闺蜜的哥哥,全家当宝一样,闺蜜小红整天都吹嘘她哥哥多本事,进了县公安局的办公室,有多么出息多么了不起。

    可想不到,原来就是给铮子哥斟茶倒水的服务员?刚才看这家伙的表情,肯定也认出自己了,但却没敢跟自己说话。

    陆铮笑道:“你认识小张吗?好像,好像他是叫张卫民……”陆铮还真叫不上他名字,这个年青人刚刚分来公安局没一个月,好似是贺连升的门子。

    听陆铮这么说,陆小萍不由得噗嗤一笑,说:“你都不知道他叫啥啊?那这水不是白倒了?白伺候你了。”

    想想小红说把她哥哥介绍给自己的那种居高临下的模样,明显调戏自己,觉得自己不配她哥哥。虽然总和小红开玩笑,不必认真,可每每这时候心里总会有些窝火。

    今天,倒真是出了一口恶气,明天见到小红,她再拿她哥撩拨自己的话,自己就可以回击她了,“你哥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得乖乖的给我斟茶倒水?”

    想到这儿陆小萍险些笑出声,心里舒畅极了。

    陆铮看她大眼睛蕴满笑意,微微奇怪,却也并不问,只是说道:“小萍啊,姨、姨夫的都好吧?”

    陆小萍回神,忙说:“嗯,他们都挺好的……”

    话未说完,外面又传来敲门声,进来一名警官,来到陆铮身边在陆铮耳边耳语了几句,陆铮微微点头,警官转身离去。

    陆小萍正想说话,办公桌上的电话又响了起来,陆铮便起身去接电话。

    听着陆铮在电话里下命令,要指挥部马上行动,抓捕什么“郝三军流氓犯罪团伙”,电话里好像听着,已经有二百余名武警、干警、联防和民兵将这个团伙的二十余名嫌疑人分别包围、控制,指挥部打来电话请求行动。

    陆小萍想象着此时在数十里之外,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公安干警蓄势待发,只等铮子哥一声令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人杀人,这种手握国家机器力量无坚不摧的权力,实在是令人心神激荡、难以自已。

    而此时,陆小萍才明白,陆铮抽出时间见她实属不易。

    陆小萍有时候是很会察言观色看风向的,等那边陆铮刚挂下电话,她已经站起身,急急的说:“铮子哥,您忙您的,我就走了,我来就是想告诉您一声,今天我生日,晚上在家里吃饭,我妈要我来请您,您要有时间,就过来。”

    陆铮啊了一声,说:“你生日?过了今天你就十八了吧?”

    “是。”陆小萍开心的点头,她没想到陆铮还记得自己多大,要知道她前几天问马翠红才知道陆铮今年二十二岁。

    陆铮说:“那得给你准备份礼物了,不过我这几天有事,要提前准备准备。等我出门回来吧,给你补过。”

    陆小萍来之前也没抱多大希望,其实她就是想借故来看看陆铮把“铮子哥”这个新称呼坐实下来,至于她今天所谓过生日,本来想铮子哥也不会有时间应酬自己这个小孩儿。

    “好,那我先谢谢铮子哥了。那,铮子哥,我就先走了。”陆小萍起身告辞。

    陆铮嗯了一声,“我叫人送你出去。”

    令陆小萍没想到的是,送她的人正是张卫民。

    县局大院,车来人往,穿着警服的干警各个脸上都很严肃,警笛中,又一辆警车呼啸着驶了出去。办公楼前老柳树或许是这个院子唯一给人温暖的景致,除此之外,整个院子,都是压抑的肃杀。

    送陆小萍到了院门处时,张卫民终于忍不住问:“小萍,你认得我们陆局长?”他注意妹妹这个秀气漂亮的好友很久了,自然也记得她的名字。只是男人有时候越是在吸引自己的女性面前,越会摆出一种矜持和骄傲的姿态。

    陆小萍心里不屑,心说你不牛了么?点点头,转身噔噔噔的走了。

    张卫民心里骂了声,狂你妈呀狂。可旋即,还得赶紧上楼,现在办公室写文章弄材料他插不上手,本职工作便是服务领导服务会议室,他自然要时刻紧盯着,看大局长需不需要人服侍。

    第四十一章白纱包

    “铮子!上手榴弹!”炸雷般的吼声把耳朵震的嗡嗡响。

    满是血污的脸孔,浓烟、尸体、呼啸的炮弹,血红,到处都是血红一片!阵地上已经被炮弹碾压成粉末的黄土淌进一团团乌黑的血,触目惊心……

    陆铮猛地睁开眼睛,梦噩般的镜头仿佛还在眼前,他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已经满是冷汗。

    蓝色的床单,蓝色的天花板,正对着病床的是电视柜和一台彩色电视机,这里是洛杉矶希德赛耐医院,美国最好的眼科、脑科私立医院,条件也极好,在国内,一些紧俏商品还要凭票供应,比起来,美国真的是天堂一般。

    陆铮心里轻轻叹口气,这一年多,他时常做这样的噩梦,最近,做噩梦的频率才渐渐的不似以前高。

    今天,或许是还在倒时差的原因,只是趴在床头打了个盹,竟然也做起了噩梦。

    旁侧病床上,大舅韩国平正靠坐着和老妈聊天,实则大多数时候都是大舅在絮絮叨叨,说国外如何如何不方便,老妈呢,就只是听着,偶尔做一句回应,却总是命令的语气叫大舅安心养伤等等。

    看得出,兄妹的感情很多。

    而在洛杉矶的医院病房,老妈的绿军装和红领章是那么的鲜艳而又特殊。

    大舅想来比自己还适应老妈的性格,他双眼包着白纱布,刚刚做了手术前的检查,今天下午四点钟,便要进手术室。

    “小静啊,还要你来美帝的地盘,真对不起。”大舅一直在自怨自责,他开始是怎么也不同意来美国的。

    他们这代人,对美国的观感更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老妈的身份很特殊,何况在洛杉矶,老妈一贯的红领章绿军装,实在鲜艳的令美国人不安,这套军服,来自红色世界,曾经是美帝的噩梦。

    老妈在大舅絮叨了半天后,终于淡淡说了句:“多说话不好,你要静养。”

    大舅就无奈的苦笑,却又伸出了手,说:“铮子,铮子在吧?”

    陆铮忙把自己的手伸给他,说:“大舅,我在呢,你放心吧,下午的手术肯定顺顺利利的。”

    韩国平拍着陆铮的手,抓得很紧,叹口气说:“我呀,我才不担心我的眼睛呢,生死有命不是?”

    “铮子啊,我一直就觉得你可能是老陆家唯一的男人……包括你爸爸,也没什么气魄!”

    陆铮有些无奈,说:“大舅,子不闻父过,何况,我爸也不是你说的那样……”

    韩国平就呵呵的笑了,“看,还是陆家的人不是?我这大舅毕竟是外姓人是吧?”

    陆铮咳嗽一声:“我不是这意思。”

    韩国平呵呵笑道:“无妨,我说的也不是你想的意思。”笑容渐渐淡了,转头对韩静道:“妹子,你出去转转?我和铮子说的话,你不能听。”

    要是别人,肯定会好奇的问一嘴,什么话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听?但韩静却是施施然起身,走了出去。

    韩国平听着病房门响,脚步声远去,就深深的叹了口气,说:“铮子啊,要是我手术失败了……(陆铮刚想说话,他便捏了捏陆铮的手)你听我说……”

    “要是我手术失败了,我谁都不担心,你表哥表妹的都很争气,又有你二舅照顾着这一大家子,我不担心。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妈妈,我这个老妹。”

    “她太刚强,这不,本来总后生产管理部部长干的好好的,可就因为不同意停滞大飞机项目,差点靠边站!若不是现在军委里很有几个叔叔伯伯了解她,怜惜她的才干,反而把她调来中央警卫团这么重要的部门,我怕这次我这个妹妹,就要被彻底冰冻了!”

    韩国平说着又叹口气,语气沉重的道:“将来啊,我看这个世道,肯定要发生大动荡,到时,韩家、陆家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牺牲品,你答应我,不要往上争,安安稳稳的就好!将来大变之时,陪你妈妈去耕田也好,怎么都好,总之不要让她受到伤害!她的脾气,受不了被人泼脏水!”

    “你一定要答应我!”韩国平攥的陆铮的手紧紧的。

    陆铮实在想不到身为普通工人,大舅对很多事看得这么透彻,而且,他的担心在将来真的会变成事实。

    只不过,现在多了自己这个X因素,未来,应该可以改变的吧?

    陆铮拍了拍韩国平的手,郑重的道:“放心吧大舅,我答应你,一定把我妈照顾的好好的!将来,谁也不可能伤害到她!”

    蒙着双眼,韩国平更清晰的听出了陆铮话语里的凝重和隐隐的霸气,他微微怔了一下,这孩子,不简单啊。

    但韩国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握着陆铮的手,默默点头。

    ……

    小小的花坪,陆铮坐在长椅上,欣赏着百花争艳的姹紫嫣红。

    这是眼科病房楼后的小花园,空气清新,陆铮心下感慨,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私立医院收取昂贵费用的同时,各种服务也极为完善。

    几名金发碧眼的白衣护士从草坪中的小路上走过,委实赏心悦目。

    大舅进了手术室,现在能做的,就是为他祈祷,希望他手术成功。

    见多了生离死别,陆铮的心有时候比钢铁还坚硬,但今天,他的心却说不出的软弱。

    伸手,摸出了一个用子弹壳做的哨子,金色的弹壳磨得微微发亮,陆铮轻轻的抚摸它,就好像它拥有生命。

    这是排副刘大哥送给他的,但刘大哥在南山一役中已经壮烈牺牲。

    很多惨烈的往事,自己不愿意再去回忆,但在这异国他乡,刚刚偶尔见到病人去世时家属悲嚎恸哭的场景,一些画面便如潮水般涌上来,不可抑制。

    慢慢的将嘴唇贴在冰冷的哨子上,心里微微有些刺痛,一幕幕往事从眼前掠过,他轻轻吹响哨子,哨子发出一种略带嘶哑的金属笛声,就好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低沉。

    陆铮默默跟着吟唱:“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也许我长眠将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做了山脉?……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嘶哑但带着铿锵金属气息的哨声慢慢止歇,陆铮也沉默下来。

    逝去的战友们,现在又在何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旁侧传来一声轻轻叹息:“你的哨子吹的非常特别,非常动听,就好像,灵魂在歌唱!”

    说话的是坐在几步外轮椅上的一个穿着白蓝病号装的小病人,个头不高,头上被白纱布团团包起,甚至眼睛上也戴了墨镜,但从身材,听说话声音,大约是个八九岁十来岁的小女孩儿。

    她说的是英语,略显生硬,大概不是母语,但是嫩生生的极为动听。前世的陆铮下海后自求学问,精通英、德两门外国语,甚至法语也能进行简单对话,只是,今生,很长时间都没用到了。

    “白纱包”是陆铮给她起的外号,在部队在前线呆久了,陆铮同样有大兵的恶习,比如爱给人起外号。

    昨天,白纱包便和陆铮在小花园中偶遇,但她一直没说话。陆铮吹哨子的时候她就默默的听着,陆铮吹完哨子后她就转着轮椅静静离开,陆铮感觉的出,这个小姑娘好似也满腹心事。

    听到白纱包和自己说话,陆铮略有些惊奇,摇摇头道:“我吹的有什么好听的?”今天的气氛,实在感觉有些萧索。

    “听哈里斯医生说,你们来自红色中国?”白纱包的音调里有几分好奇。

    陆铮嗯了一声,说:“是。”

    “你的哨子是子弹壳做的吧?你是红色中国的军人?在战争中负了伤?你杀过敌人吗?”

    陆铮沉默了一会儿,也没必要解释自己只是来探病,便轻轻点了点头,白纱包好像有些吃惊的啊了一声。

    过了好久,陆铮问:“没吓着你吧?”令西方颤栗的红色世界,而中国,是红色世界最重要的一员,陆铮清楚中国军人对西方人意味着什么,因为种种误解,很多时候,来自红色世界的中苏军人在西方人眼里,代表着没有生命的战争机器,代表着恐怖和死亡。

    白纱包轻轻摇头,说:“我只是觉得你的哨子吹得我想流泪,你有很多心事,是吗?”

    陆铮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你呢,你是哪里人?得了什么病?”

    白纱包说:“我是德国人,联邦德国,就是你们说的西德。”

    陆铮微微点头。

    白纱包又说:“我脑子里生了个瘤,又不能手术,哈里斯医生说,我活不到今年的圣诞节了。”

    陆铮呆了呆,愕然看向她,听着她若无其事的口气,好像根本不是在谈论她的生死之事,这才多大的小丫头,也太豁达了,或许,生命将逝之时,人才能真正思考这一生的意义,生死,也不过是漫漫宇宙长河中的短短瞬间,又何足道哉?

    过了会儿,陆铮道:“也不能这么说,现今科学昌明,不久第二代脑部CT机就会面世,也许你的病没有那么严重。”

    白纱包道:“我知道自己的事,但谢谢你的安慰。你懂得的知识很多,不过我的病因很简单,只是没办法动手术。”

    陆铮知道,CT机毕竟只是检查病情所用,并不能代表什么,对于头部的扫描更显无力。看着这个生命走到尽头的小姑娘,陆铮也不禁默默思考,自己的一生走到尽头之时,又会想些什么?权势、富贵真如过眼云烟一般,真正能被历史铭记的,又都是些什么人?

    对小姑娘的那丝怜意渐渐淡去,多活几十年又如何?你我也未必有人家的世界精彩。陆铮问道:“你经常来小花园吧,有什么心事吗?”

    白纱包微微点头,说道:“我来这里思考问题。”很认真的口气,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称。

    陆铮就笑,饶有兴趣的问道:“思索什么问题?”只觉得这个寿命不长的小姑娘实在很有意思,也太小大人了。

    白纱包道:“我在思考纳斯达克指数和道琼斯指数,用微观经济学解释市场消费和股票的函数关系。”

    陆铮怔住,这么个小豆芽菜,这说的都是什么啊?讶然看着白纱包,突然就忍不住笑了,说:“你以后一定是世界首富。”

    白纱包自看得出陆铮在开玩笑,却也不着恼,说道:“我活不到明年。”

    陆铮笑容慢慢消散,过了会儿,说:“你要想炒股炒楼,现在进日本市场,从今年开始,日本股市会经历疯狂的牛市,尤其是电信行业,在未来几年间,可有几百倍的收益。”

    白纱包却是微微点头道:“你说的和我想的差不多。”

    陆铮一呆,日本股市在前年,暴跌了2000多点,但这正是泡沫经济发酵初期黎明前之黑夜,很多人看来,日本股市正是最黑暗时期,能看到光明前景的人可并不多。这小女孩儿背景应该不一般吧?毕竟日本经济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其背后,离不开各种神秘财团的影子。

    陆铮想了想又道:“明年美国必然会和你们国家还有日本签订协议,对美元强行贬值,受影响最大的我猜会是日元,马克其次。现在开始就准备沽空日元并且进入日本股市楼市的话,两三年后,拿到几倍的收益是没问题的,这只是保守估计,如果操作的好,便是十倍百倍也大有可能。”

    白纱包歪着她那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小脑袋,想来是透过黑色镜片认真打量陆铮。

    陆铮笑道:“你不信么?”正说话间,却见草坪北边走来几名白人男女,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青人,走在最前面的白人男青年个头很高,大概快两米了,又胖又壮,站在人面前很有一股压迫感。

    “艾瑞斯,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不要和来历不明的人说话。”白人青年警惕的看了陆铮一眼,用责备的语气埋怨白纱包,他的语速很快,是带有波恩口音的德语。

    白纱包很平静的说:“他是个好人,来自中国的战士,在战场上负伤,卡尔,你没有他勇敢。”

    白人青年哼了一声,转向陆铮用英语道:“中国人,你不要骚扰我的妹妹。”显然,他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也没有。

    陆铮笑笑,对白纱包道:“原来你叫IRIS,名字很好听,希腊的彩虹女神,在我的国度,Iris这种花,意思是一种有着神奇漂亮羽毛的雄鹰之尾,希望你以后也像雄鹰一般,鹏程万里,不要小小年纪,就死气沉沉的。”

    他这话是用德语说的,白纱包和她的哥哥都诧异的睁大眼睛看着陆铮。

    白人青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间谍?故意接近我妹妹?”来自红色中国的士兵,竟然精通德语,不免令人生疑。

    陆铮笑道:“我倒担心你是间谍,故意接近我呢。”

    “卡尔,走吧。”白纱包转动自己的轮椅。

    陆铮也看得出,白纱包的哥哥暴躁易怒,应该是富家子弟,不容人挑衅,而白纱包知道哥哥的脾气,准备息事宁人。

    谁知道白人青年大步走过来,伸手就来揪陆铮的脖领,冷声道:“黄皮肤的猴子,你敢和我决斗么?”

    陆铮不喜欢生事,天生的自信也令他不会如国内民族主义者一般敏感,但这句话还是令他眼神一冷,伸手格住白人青年的胳膊,虎钳紧紧攥住他手腕,缓声说:“自由搏击还是用左轮,我都奉陪。”慢慢起身。

    白人青年挣不开胳膊,手腕剧痛,惊奇对方力量之余更是怒火中烧,突然伸手一拳砸在陆铮脸上,陆铮眼冒金星,连退两步,怒火噌的窜起,眼见白人青年又扑上来,他一伸手,如法炮制,再次抓住白人青年胳膊,接着便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侧摔,将白人青年狠狠摔在地上,陆铮按住他胳膊令他动弹不得,冷声道:“挺大个个头太面了点,难道你就是白人中的猪猡?”

    白人青年脸涨红,但高大身躯,在陆铮面前却跟小鸡仔似的,被陆铮轻轻按住,怎么都挣扎不开。

    白人青年的同伴初始都怔住,旋即便有一名壮汉扑上来从背后抱住陆铮,这个大块头蛮牛一般的大力士,肌肉虬结,粗壮的胳膊和大手紧紧箍住陆铮的腰部狠狠的勒,就好像,要把怀里的瘦弱年青人勒成两截。

    陆铮冷哼一声,后脑勺使劲一磕,壮汉立时满脸酸痛,鼻中鲜血淌下,胳膊也禁不住放开了陆铮。

    陆铮回身一脚,将他踹得趔趄跌开。

    其余几名白人青年一涌而上,一场混战就此爆发,陆铮也不知道挨了几拳几脚,混乱中这些人一一被陆铮击倒,直到有女子尖叫一声,却是白纱包要过来劝架,恰巧陆铮一个轮摔将一名白人青年摔出,正砸在白纱包的轮椅上,白纱包和轮椅一起仰面朝天摔下去,脑袋重重磕在卵石路上,吓得旁边的白人女青年大声尖叫。

    陆铮的动作滞住,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卡尔顾不得陆铮,冲过去抱起妹妹,飞快的向医院大楼跑去,众白人青年也都跟了上去,一名白人青年回头恶狠狠对陆铮道:“你死定了!你死定了!”

    陆铮脸上很是挨了几拳,火辣辣的疼,他却全然不觉,脑子也一片混乱,白纱包本来就是脑瘤,再这么一摔,可莫……

    第四十二章归程

    窗外是闪亮的云层,波音737客机机舱稍显狭窄,陆铮坐在靠窗的位子,默默端着纸杯出神,纸杯里的可乐在他眼里也好似浓黑的血浆。

    “怎么,还想那女孩儿的事吗?”耳边,传来韩静关切的声音。

    在打完架的第二日,陆铮便和老妈在使馆工作人员陪同下登上了回国的飞机,听说,白纱包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但仍在重症监护室中昏迷不醒。

    大舅的手术则很成功,但还需要静养观察。

    本来,对方家人报了警的,但中国使馆的车很快来到医院,接走了陆铮和韩静,令洛杉矶警方干瞪眼,因为使馆的武官,态度极为强硬,甚至训斥对方要陆铮接受谈话调查的说法。

    中美现在是历史上最好的蜜月期,因为国际战略需要,联合起来对抗强大的苏维埃红色帝国,现在的中美关系,比后世的战略XX关系更加亲密,也更加靠谱。

    因为中国提出的改革开放,比之当年南斯拉夫同苏联决裂更加令世界震撼,在美国高层的机密文件中,此时对中国是存有极大幻想的,希望中国在这种对外开放中逐步被民主世界同化、演变。

    但在这种亲密氛围中,中方很多官员却也不会对美国人太客气,美帝美帝喊了这么多年,一些固有观念早已深入骨髓。

    洛杉矶使馆的中方武官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了,也不讲究什么外交礼仪,训斥完洛杉矶警方,直接便接了人走。

    美方司法独立,地方警局更有超高的自主权,但遇到这等敏感事件,只能请示上级后眼巴巴看着“肇事者”离开。

    老妈的身份太特殊了,便是正同中国尖锐对立的苏联,也不会冒着惹来巨大风险的可能来扣留这位中国8341部队的领导人亦或其亲属。

    何况,只是普通民事纠纷的争斗。

    陆铮默默的想着,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低声说道:“妈,咱们这是算被押解回国吧?”听说,军委里一些人对老妈此次美国行很不满意,使馆的同志一直在催促老妈回国。

    韩静微微颔首,淡淡的说:“算是吧,怎么?你怕了?”难得,会跟儿子开句玩笑。

    陆铮笑道:“外公说,我们革命者要有乐观主义精神,爷爷说,梅花香自苦寒来。我可继承了他两位老人家的优良血统,我要怕也是怕老妈你不疼我。”

    韩静笑了笑,没说话,显然儿子耍宝俏皮又做给瞎子看了。

    陆铮却早已习惯,过了会儿,说“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努力上进,不让你失望。”好似是对韩静说,又好像是跟自己说。

    韩静嗯了一声。

    陆铮知道,老妈和老爸不同,她一直也没对自己有什么期待,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老爸则是对自己期望太高,敦促太严,眼见自己走上经商邪路,无所不用其极。在他眼里,自己便是自甘堕落,哀莫大于心死,最后终于他和自己反目成仇。

    “喝杯酒吧?”陆铮突然提议。

    推着餐车走来的两名空姐穿着银灰色双排扣西装,都是高佻的个头,气质极好,餐车上,各色饮料间,赫然摆放着茅台酒。

    两名空姐见到穿着绿军装的韩静,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下,随即一起敬礼,脆生生道:“首长好!”民航刚刚从空军分离没几年,两位保留着特殊年代记忆的空姐完全是下意识反应,虽然从十几年前取消了军衔制度,从军装上更看不出级别,但四个兜的干部军装,加之韩静的硬朗气度,又是乘坐国际航班,一见便知道是首长。

    韩静肃然站起,回了个军礼,说道:“稍息。”坐下后才微笑说:“给我们倒两杯酒。”

    陆铮知道,虽然老妈也会觉得这样的场合这样的举动有些不伦不类,但军礼是那么的庄重,老妈也会庄重的对待之,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

    曾几何时,这是共和国坚不可摧的国魂。

    “妈,我祝你工作顺利。”陆铮举着酒杯轻轻和韩静碰了碰杯,随即咂了口酒,这些以后可能数千元一瓶的酒水,现今只是客机上免费的饮品,当然,如今能乘坐国际航班的人士,自都是国内精英。

    “广宁现在发展很好吧,你吃的住的,都习惯吧?”韩静缓缓的问,此时此刻,她终于流露出了母爱。

    陆铮笑着说:“都挺好的,妈,你不用操心我。”

    韩静点点头,便不再说什么。

    ……

    一辆红顶白身的客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颠簸行驶,发动机发出老牛般的嘶吼,车内旅客有的轻声谈笑,有的靠在座椅上打鼾。

    这是从乌山到广宁的长途汽车,大概要走一个多小时,每天早上九点发车,下午到达乌山。

    车里坐满了人,过了三十岁的人,不管是工人还是干部,出门的话都喜欢穿整洁的灰色列宁装亦或夹克衫,通常来说,列宁装上衣口袋别着钢笔的多是干部。西装,在乌山和广宁已经极为常见,这趟班车上几个爱赶时髦的小青年便都穿着西装,下面穿的裤子,却是喇叭裤、牛仔裤都有,显得不伦不类。

    车上妇女和小孩不多,仅有的两个小孩却因为一块饼干打了起来,他俩的妈妈训斥着他们,又心有不忍,然后哄他们说:“两个细伢子莫闹,下次去北京,妈妈给你们买小人书。”

    “哒”有人点上了香烟,本来就弥漫着呛人烟雾的车厢内又多了一处重灾区。

    陆铮坐在车厢中间的靠窗位,他坐了两个多小时的火车到达乌山,又登上了前往广宁的公共汽车。

    其实广宁是京师出关的门户,以前兵家必争之地,从北京去关外的火车都要途径广宁,不过陆铮去乌山置办了些特产,这才转了汽车回广宁。

    后上车的乘客在车厢中间站了几个人,陆铮见其中有一位老者,便起身让座,老者推辞了几句,便也坐了下来。

    “铮子?”从车尾位置传来女孩惊奇的声音,陆铮回头看去,才见到刘小慧和秦明亮坐在最后一排,刘小慧正兴奋的起身招手。

    陆铮在车的颠簸中三步两步来到她俩身边,刘小慧便叫秦明亮往里边坐,秦明亮不情不愿的挪了挪屁股,说:“俩人座坐三个人?咋坐?”

    陆铮笑着说:“你们坐你们的,挤着坐太热。”

    刘小慧本来已经瞪起了秀目,看来是想发火,听陆铮说话想想也是,便说:“那咱仨换着坐。”伸腿踢了秦明亮一脚,秦明亮闷闷的,也不吱声。

    陆铮笑道:“个把小时的道儿,一出溜就过去了,让什么呀,麻烦死。”肚里暗笑,看来有段时间不见,小慧把秦明亮吃的死死的了。

    “铮子哥,小光回来了,还带来了好几个同学呢,要写什么社会调查报告?可听说没找到你。”刘小慧颇有遗憾的叹口气,说,“不知道他们走了没,咱聚会你没赶上,他也没赶上。”

    陆铮笑了笑说:“我知道他回来,见面不见面的没什么,现在咱都为事业打拼,以后稳定了,有的是时间。”

    刘小慧又说:“还有啊,童素素也回来着,也是因为你搬了家,没找到你,她还留给你了一封信,那封信在家呢,回头我找给你。铮子哥,你和她很熟吗?好像是借你钱来着?”说是这么说,刘小慧也就是随口一问,童素素说是急事跟陆铮借钱用来着,所以留封信表示感谢。想来,也算铮子哥的运气,不然人家现在的条件,哪还能单独写封信给人,铮子哥和童素素也不可能亲昵到互相写信的关系。

    陆铮说:“还行吧。”

    刘小慧羡慕的叹了口气,说:“有个好爸爸就是好,她现在不当主持人了,改行当明星了,演红楼梦里的薛宝钗,听她说马上就开拍,有阵子不能回来了。”

    看样子,刘小慧并不知道童素素家里出了事,陆铮也没想到童素素会真的被挑中为十二钗中的角色,而且是戏份最足的三金钗之一,若有所思的说:“机会是一回事,主要还是看有没有能力抓住。”

    刘小慧微微点头,说:“嗯,童素素那么漂亮,本来就该去当明星的。”

    “啊,铮子哥,我一直想问你,你在公安局到底干什么呀?”刘小慧好奇的扬起了头,看着陆铮。

    陆铮笑道:“局长。”

    刘小慧撇撇嘴,说:“你怎么也这么爱逗了,真是的!”

    陆铮就笑,说:“不信算了,反正我没骗你。”

    一直闷头不吱声的秦明亮这时冷冷来了句,“你是局长?那我朋友被抓起来了,你说句话,给捞出来?”

    刘小慧皱眉说:“你说什么呢?没看铮子哥开玩笑吗?”

    陆铮却是问道:“你朋友?叫什么?怎么进去的?”

    秦明亮被刘小慧呛了句,却不吱声了,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刘小慧说:“他朋友叫雷大军,也是老师,我也认识,人其实挺好的,就是爱开玩笑。前几天在百货大楼买电视机,他和一个女售货员逗了几句,结果人家听不出是玩笑话,而且搬电视机的时候大军碰了她一下,人家就以为他是故意的,当场就叫来了治安员,这不,就把他送局子里了吗?要我说,他也该,就得叫他涨点记性!可听说,要闹不好,可能会被定个流氓罪,那,他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陆铮啊了一声,微微点头。

    刘小慧又说:“铮子哥,你要能帮就帮帮他,我那天看到他爸他妈了,挺开朗的老两口,现在好像突然老了十岁,可惨了!我心里,可真难受……”说着,眼圈就红了,轻轻的抹泪。

    陆铮叹了口气,没说话。

    秦明亮嘴上不敢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小慧跟这个大老粗有什么可念叨的,这种事,他能帮得上忙?

    客车走走停停,十点多进了广宁长途汽车站,一路上多了刘小慧和秦明亮聊天,时间感觉过得很快。

    在脏兮兮的车站小广场,有三四个小烟摊,摊主们大声的吆喝着面包、瓜子、香烟等货品,卖力的招揽顾客,看来个体户越来越多,竞争已经很激烈。

    刘小慧和秦明亮拿着存车牌,准备去车站存车处取自行车,陆铮便与他们告别,这里,距离县局很近。

    陆铮给刘小慧留了电话号码,刘小慧眨着眼睛问:“童素素的信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她若不说,陆铮险些忘了,笑道:“不用,我叫人找你去拿吧。我天天忒忙,还是找你好一点。”

    刘小慧点点头,这才和陆铮挥手告别,在秦明亮催促下,两人汇入了进出存车处铁栅栏口的人流。

    第四十三章重生创伤性后遗症

    晚上,侯建军又拽着洪涛来蹭饭,他俩敲门的时候陆铮正在看童素素写来的信。

    杜小虎是个急性子,听说陆铮有封信在一中初中教师刘小慧那儿,下午便跑了趟一中,在宿舍楼找到了刘小慧,把信带了回来。

    童素素信里用词很亲昵,开玩笑似的跟“总司令”汇报了最近的生活状况。她在信里说,按照剧组的规定,她和所有剧组成员一样吃住都在剧组,老妈也接去了北京,总之就?(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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