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2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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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凯也笑,说:“这都咱们办公室自己的术语,委里几位正副主任和黄老,都有人跟,照顾他们生活,协助他们工作,跟着跑跑腿什么的,哈哈。”

    陆铮微微点头,有些了解了,想来自己从今天开始就算“跟”黄老了,其实,类似于工作秘书和生活秘书二合一的角色吧。

    程凯又笑道:“陆处这一来,可把彭爱红给解救出苦海了,本来,彭爱红跟黄老,我看她啊,天天那受尽煎熬的样子,可惜了,以后看不到了。”

    陆铮笑道:“黄老有这么难相处吗?”

    程凯咋舌:“这么跟您说吧,咱办公室几个副主任、调研员,全跟过黄老,可谁也顶不住劲儿,最后,老巫婆才赤膀上阵。”说着叹口气,“陆处,这老巫婆可没安好心,您小心点儿。”

    陆铮就笑,看得出,程凯应该是属于有些背景来顾委办公室镀金的类型,而且,看来也甚得祝老喜爱,所以,对彭爱红也不怎么尊重,而且,想来吃过裴爱红的苦头,见人就搬弄是非,还是太年轻了些。

    只是难得有人来搭讪,陆铮也求之不得,笑道:“黄老,到底是什么人啊?”

    程凯诧异的看着陆铮:“您不知道?”见陆铮摇头,更是诧异,搔着头说:“黄老可是咱顾委第一号人物,他是副省级退下来的,本来,是可以进省顾委常委的,但他就是不肯去,说要叶落归根,非要回咱乌山老家,省委拿他都没办法,这不吗,就成了咱市顾委委员了,给他主任,他也不干,说是退就退了,就想给家乡做点贡献,不要这些虚头巴脑的头衔。”

    陆铮啊了一声,隐隐有个印象,这位黄老,好像在乌山时,听人提了一嘴,但当时,也没大往心里去。

    第四章夜访青龙

    青龙县是革命老区,虽然同样隶属乌山,但与乌山其余各县相比,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它是乌山建市时由武乡地区划来,多山少水,丘陵纵横,同很多革命老区一样,闭塞落后,贫困不堪。

    青龙自古民风彪悍,去年,两个村子还因为争水爆发了械斗,很是令当地政府头疼。

    黄老特别关注青龙,是因为,他当年在这里打过游击,更曾经负伤在老乡家里藏匿了一个冬天,对这个革命老区,他应该有着很深厚的感情。

    颠簸了足有三个小时,才到了青龙县城,陆铮的“小土豆”颠的好像散了架,踩油门声音都不对了。

    虽然广宁经济发展也是刚刚起步,但比起灰扑扑的青龙县城,可就犹如天上地下了,更莫说,刚刚从灯红酒绿的大都会乌山下来,眼前的青龙,就更是给人穷乡僻壤的感觉。

    “小陆,心疼车了?”见陆铮要下车去看,副驾驶坐着的黄老,笑呵呵的问。

    陆铮笑道:“不是,安全第一嘛。”下车,掀开前车盖,鼓捣了一会儿,倒也没什么问题。

    市顾委的配车名额被这些老同志一压再压,顾委办当初还从涉外宾馆借调来一辆丰田皇冠,被黄老严厉批评后又不得不送了回去。

    这次来青龙,见到陆铮有私家车,黄老干脆便说,也不用顾委的车了,就开这个去。

    陆铮无奈,只得“私车公用”。

    跟车同来坐在车后座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乌山市餐饮行业联合服务协会主席安一鸣,同时也是乌山第一家私人经营的星级酒店五洲大酒店的老板。

    在陆铮看来,乌山餐饮行业联合服务协会,其实相当于行业商会的雏形吧,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安一鸣父亲乃是旅日华侨,五洲大酒店则属于中日合资企业,但安一鸣却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乌山人,文革后才去了日本,去年归国,帮父亲经营这家刚刚投资兴建的酒店。

    “陆处,没事吧?”见陆铮上车,安一鸣笑着问。他是个地道的生意人,很会察言观色,出发前,便打听好了陆铮的一些基本情况,二十三岁的副处级干部,他自要加倍客气。

    陆铮说:“没事。”打火起车。

    来到这青龙县城,陆铮远不像表现的这般平静,马卫国,现今是青龙县的第二把手,刘汉山,还在青龙看守所里受苦受难。青龙,是广宁倒陆运动幕后黑手的源头之一,此番,来到青龙,陆铮又岂会好像表现出来的这般若无其事?

    到了县委招待所,遇到了麻烦,鼻孔朝天的小服务员一定要陆铮出示单位介绍信,仅仅有身份证不管用,甚至陆铮掏出了工作证,那长相还算清秀的服务员仍一脸不耐烦,扔还给陆铮:“顾问委员会?副调研员?你去给外面看大门的顾问顾问吧。”显然,不知道顾委是个什么单位,还以为杂七杂八的民间团体呢。

    陆铮这个无奈啊,要在广宁,自有侯建军、杜小虎等一帮牛鬼蛇神在旁助威,现在,却拿这个小服务员一点撤都没。

    “你给你们所长打电话。”陆铮无奈的和人家小姑娘有商有量。

    黄老却走过来,从后面拍了拍陆铮肩膀,说:“走了,咱直接下乡。”

    陆铮点点头,也只好这样。

    这次黄老来,是考察调研,给青龙下面几个公社小学捐赠助学款来的,不消说,安一鸣自然便是出血的东主。

    黄老现在最热心的便是参与教育事业,他那一连串的头衔几乎有多半跟教育有关,比如“乌山师范学院名誉校长”、“省老干部关心下一代协会主任”、“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名誉主席”等等。

    同时,黄老对私人经济的出现也持支持的态度,比如说,乌山餐饮行业联合服务协会能申请注册成功,据说便是黄老打了招呼,而且黄老亲自应邀担任了“乌山餐饮行业联合服务协会名誉主席”一职。

    等陆铮开车赶到马家营时,天已经擦黑。

    黄老看来对这里的路很熟,指挥着陆铮东拐西拐,最后在村尾一户人家前停车,黄老便下了车,隔着篱笆喊:“老王,老王在家吗?”

    喊没两声,从屋里走出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到跟前便擂了黄老一拳,笑道:“老家伙,又跑来了?”

    陆铮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一幕,身旁,安一鸣笑着解释:“我前次来也被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解放前黄老和游击队员们常年在马家营、青坨子、琊川等地区活动,对这片土地的群众感情也很深,这不,这位王老,就是当年救过黄老命的老革命群众,后来还参军,去过朝鲜呢。”

    陆铮点点头,没说话。

    “来呀,都进屋,进屋!”王大爷笑着招呼陆铮和安一鸣。

    也不知道是谁通知的,陆铮等坐了不大一会儿,屋子里就围满了乡民,都亲热的和黄老叙话。

    正聊天的时候,人群里挤出来一位绿军装的中年干部,陪着笑:“黄老,您来了啊,您看,也不事先打个电话……”,说着话,转头对凑热闹的乡民道:“都散了吧,散了!”

    黄老笑呵呵的也没吱声,乡民纷纷散去,而不大工夫,便有民警赶到维持秩序,想来,是本地派出所的。

    “黄老,县委刘书记正赶来呢,社里张书记刚回家,有人去追他了,您看,要不去我们社里坐会儿?”绿军装干部很是拘谨的问。

    黄老挥挥手,说:“得了,小赵啊,你们去办正事,呶,安总你们见过了,他可是财神爷,你带安总去学校转转,看你们这儿的学校都需要置办什么?这是正经事,我这个老头子,你就别招呼了,我和老朋友见个面、叙叙旧,挺好!”又对陆铮挥挥手,说:“小陆也去,给出出主意,基层上来的,鬼点子多。”

    都知道黄老说一不二,没办法,那名绿军装干部只好赔笑点头,领着安一鸣和陆铮出了屋,这才笑着对安一鸣道:“安总,可真是谢谢您了。”又对陆铮说:“陆秘,辛苦您。”显然,刚刚黄老只是随口说了个“小陆”,他便记在了心里,这官做的,实在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

    安一鸣笑道:“陆处,您不认识吧,这是马家营公社党委赵书记。”

    陆铮就笑着和绿军装干部握手,绿军装干部笑道:“是副书记,赵平凡,陆处您好。”听安一鸣喊陆铮“陆处”,他便跟着也改了称呼,当然,也不过是认为圈外人对机关干部的一种尊称而已,浑没想到陆铮是名符其实的副处。

    赵平凡看了看手表,“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去学校看看?这天,也快黑了。”

    “学校远不远,我开车过去?”陆铮插了嘴。

    “不远,就村那头,咱走着去吧。”赵平凡指了指西面。

    看着坑坑洼洼的柏油路,陆铮点点头,还真不如徒步而行。

    青龙是乌山市唯一还未进行公社改乡的县,甚至,在冀东省,也不多见了。

    马头营公社中心小学在村西头,说是中心小学,实则院墙都没有,就前后三排平房,操场就是一片平地,篮球框已经烂的就剩了个铁架子。

    赵平凡边走便介绍情况,“安总、陆处,是这样,我们马头营公社比较小,这次撤社并乡后,可能会和青坨公社合并,但我觉得,这个小学不能撤,十里八村的孩子,都指着它呢,上学,改变命运啊!如果上学地点离得太远,我担心很多孩子都会辍学。”

    天渐渐黑了,小学第三排平房中有一间房亮起了灯光,赵平凡道:“有值班老师,我们去看看。”

    赵平凡在前,陆铮、安一鸣在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去。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有人问:“谁呀?”很清脆的女孩声音,带着些警惕,显然,听到了脚步声。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桔黄灯光洒出,一条苗条的倩影,在灯辉下显得甚是好看。

    “啊,赵书记,你怎么来了?”女孩声音显得很吃惊。

    赵平凡笑着开了句玩笑:“来看看不行啊?小梅,你是越来越霸道了吧?不怨你的学生都喊你梅超风!”随着去年83版射雕开始在大陆风行,《少林寺》带起的武侠风再次吹来,便是青龙这等偏僻山村,孩童们也对“靖哥哥”、“蓉儿”等等人物耳熟能详。

    陆铮也笑,看来是位挺可怕的老师呢。

    进了屋,才能看清不背光的“小梅”,挺清秀美丽的女孩儿,梳着长长的辫子,花袄布鞋,显得朴素而又苗条,带着清纯的乡土气息,陆铮心里一哂,这可不活脱脱邻家女孩小芳么?

    “赵书记,你也取笑我!”小梅跺了跺脚。

    赵平凡笑道:“好了,给你们介绍一下,小梅,这是市里来的安总、陆处,和黄老一起下来的。”又对安一鸣、陆铮说:“我们公社小学的教师,梅小芳。”

    陆铮一口气差点憋过去,连声咳嗽起来。

    梅小芳诧异的看了陆铮一眼,挑了挑秀气眉毛,显然,对这个市里人印象就不怎么好了。

    第五章打不死的小强

    梅小芳介绍着学校的情况,说到动情处,眼圈都红了,显然,她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刚刚趁着两个市里人出去找厕所,赵书记跟她说了,这个安总,大概会拿出几万块资助老区的学校,各个学校能拿到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而黄老第一站就来了马家营,显然对马家营感情是最深的,我们可不能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不要反而被别的公社小学抢了先。

    “其实学校的困难都差不多。”梅小芳刚刚讲到学校屋顶漏水,还好多要说的呢,陆铮便打断了她的话,更惹得梅小芳瞪了他几眼。

    “安总,其实我觉得吧,修修补补倒不如推倒重建。”陆铮琢磨着,说,“盖个学校,也用不了几个钱,安总如果拨全款,这个学校就可以用你的名字命名嘛,就叫一鸣……嗯一鸣希望小学,怎么样?”

    安一鸣心下苦笑,心说你真是慷他人之慨,不过听到学校用自己的名字,倒是心中微微一动。

    梅小芳惊讶的道:“这怎么行?怎么能用……”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心里嘀咕,怎么能用个普通人的名字当校名?他又不是革命家,也不是烈士,叫学生们学习他什么啊?

    赵平凡目光在陆铮和安一鸣脸上转了圈,随即笑道:“如果这样,那可就求之不得了。”学校名字可是大事,他自然说了不算,但这都是后话,现在先应付着再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总不能就满口拒绝,得罪了这位市里的财神爷。

    而现在看,“陆处”可不是白叫的,在安总面前,陆处自自然然不卑不亢,比自己可强太多了,当然,如果是黄老的生活秘书,那自然见惯大场面,如此表现也很自然。

    但前次跟黄老来的裴主任,难道不是黄老的生活秘书么?

    ……

    赵平凡、安一鸣和陆铮回到王大爷家时,青龙县委刘平南书记、马卫国县长、公社张明生书记都到了。

    刘平南正在作检讨,说是县招的服务员是新招的,什么都不懂,已经被狠狠批评云云。

    黄老笑着摆手,说:“我看挺好嘛,也是按照你们的规矩来,不能怪她。不过我可听说现在市里,还有广宁吧,住旅馆用身份证就行了,这多方便?”说到广宁时,瞥了陆铮一眼。

    马卫国本来随着刘平南的话,或点头微笑,或也做凝重反思状,突然见到陆铮进屋,一下就怔了,盯着陆铮,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赵平凡、安一鸣和陆铮都坐到了一旁,听着黄老和刘平南、马卫国谈话。

    看屋子里人越来越多,黄老挥挥手,说:“还是去公社吧,别打扰了我的老朋友。”拍拍王大爷肩膀,笑道:“每次来,都给你添麻烦,下次,可不敢进你的门了。”

    王大爷一翻眼珠,说:“你知道就好!”

    从刘平南往下,众人默然。

    刘平南等人都知道,王大爷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精神一直不大好,现在,整天一个人扛着锹去修便民路,实则,吃“五保”的他精神上出了问题,是战场留下的后遗症,这些年,越来越严重而已。

    所以,不是王大爷脾气怪或者真的拿黄老不当外人,实在是脑子有些糊涂。

    想想,也令人心下恻然。

    出门的时候,陆铮好像注意到,黄老轻轻叹了口气。

    浩浩荡荡一行人向公社走,黄老把公社张明生书记叫过去询问王大爷的情况,刘平南。马卫国、陆铮、赵平凡、安一鸣等人便落在了后面。

    陆铮笑着对马卫国伸出手:“马县长,这么快又见面了。”

    马卫国也笑,跟陆铮握手,语带双关的说:“我也没想到呢,铮子你真行!”

    对陆铮的动向马卫国不可能不关心,但却没想到,昨天才接到市里熟人电话,说陆铮被安排去顾委办了,还正诧异呢,今天就见到了陆铮,而且,是跟着黄老下来的,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行,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马卫国突兀的想起了陆铮曾经一次会议上说的话,而听陆铮解释,这个小强,就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蟑螂。

    看来,张XX还是没放弃他啊!还是?裘大和背后那位,给使了力?马卫国闷闷的想着。他这么年轻,进了顾委办,如果发展的好,将来是必然会“复出”的,总不会在顾委办窝一辈子。

    随即见到刘平南面露疑惑,马卫国笑着说:“刘书记,他就是陆铮。”

    刘平南恍然,乌山地区的县级党政主要领导,哪有不知道陆铮的?若不是陆铮窜起的时间短,早早晚晚,刘平南也会在一些会议上和他碰面。

    刘平南忙伸出手,和陆铮握握手,不失恳切的道:“你的一些改革思路我获益良多啊!”

    马卫国笑了笑,没吱声。

    但陆铮能敏锐的感觉出,马卫国在青龙,又和这位一把手不怎么对盘。不然,刘平南不会突兀的夸自己这么一句。

    走了几步,陆铮突然笑着说:“刘书记,来你们青龙啊,我就想起个老朋友,叫刘汉山。”

    刘平南就笑:“怎么,还是我本家呢?”

    陆铮叹口气,说:“他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可惜了,可能因为咱们地区间政策理解的偏差吧?他在广宁是合法经营,来青龙后,暂时被调查呢,我看,他也该受点教训,这个人,有时候思想太活跃。”说着就摇头。

    刘平南微微点头,说:“刘汉山?回头我问问吧。”

    马卫国一声不吭,就那样听着两人唠嗑,好似从来没听过“刘汉山”这个人。

    陆铮从离开广宁,除了寻找虎子,另一件事便是琢磨着怎么把刘汉山捞出来,毕竟,这次刘汉山是无妄之灾,多少受了自己的牵累。

    就算刘平南和马卫国不对盘,就算刘平南本来知道马卫国在利用刘汉山整自己的材料,搁以前,他也不可能会插进来。

    但今天自己面对面求情,情况就完全不同了,或许,还真能把刘汉山保出来。

    官场上,本就是花花轿子人抬人,没有利害冲突,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做做顺水人情都很正常,更莫说,或许能给对手制造些难堪了。

    而且,自己被免职后又闪电般被安排进了顾委办工作,任谁都能知道这说明,上面的领导并没有想就这样把自己一竿子打死,那些黑材料、告状信也就都成了过去式,帮刘汉山开脱,也就是个顺水人情罢了。

    所以陆铮感觉,刘平南没准,真会送自己这个人情。

    前面,黄老回身招手:“小陆,你过来!”

    陆铮忙跑了过去,黄老在他耳边低声说着话。

    刘平南和马卫国看着两人背影,都是若有所思,只是,表情不同。

    第六章快顶不住了!

    黄老从青龙回来后,又去武乡地区走了走,在春雨淅沥中,由武乡地委书记、行署专员陪同下乡调研,陆铮,便也跟着沾光,上了省台电视新闻,当然,是没人会怎么注意镜头最边缘处这个打伞的年青人的。

    跟了黄老后,陆铮在党校的学习便名存实亡,黄老跟党校那边打了招呼,陆铮也乐见其成。

    不过周日的机电班,陆铮是肯定要去的,只是黄老周日好似也闲不住,为此两人终于爆发了第一次冲突。

    上周六的时候,黄老要陆铮准备一下,周日跟他去省城参加“关心下一代协会”的会议,陆铮便委婉的说,周日自己要上课,可话还没说完,黄老就大手一挥:“按我的安排走。”

    陆铮还想说话,黄老已经挥手叫他出去,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下班时间,陆铮又跟黄老说第二天自己要去机电学校上课,是函授班的集中授课,不能不去。

    黄老没多说什么,但这一周,出去便不怎么叫上陆铮了。

    此时,陆铮才知道为什么顾委办的同事没人“顶得住”黄老,可不是,他老人家精力旺盛,争分夺秒的“为革命做贡献”,可旁人,谁能一周七天连轴转的跟着他东跑西颠?

    想想,陆铮也不由得头疼。

    委实,领导的司机和秘书等等角色本就没有私人时间,天大的事,也没有领导吩咐下来的事情大。而退居二线的老同志,可能对此就更为敏感些,你不按他的路子走,便可能会认为你觉得他退下来了,便对他怠慢了。

    黄老虽是革命前辈,但同样也是个普通人,对此,怕亦不能免俗。

    又是周日,陆铮在机电班上课的时候,还在琢磨黄老的事,若不然,从周一起,继续去党校上课?

    跟齐叔叔打听过黄老,齐叔叔听到自己被安排协助黄老工作,也是错愕了好半天,虽然没明说,但陆铮听得出,黄老在省里时可能还和齐叔叔有些矛盾,所以,在黄老面前,还是莫提他的好。

    下课的时候西方天空晚霞满天,火红火红的,远方的高楼轮廓好像也隐隐披了层金色光晕。

    陆铮开车回家,想起黄老,又一阵头疼,别看这位老人好似不拘小节、不摆架子,但脾气太怪,心里的想法,有时候真的难以揣摩。

    从机电学校到郭大里,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路上经过几处饭店,陆铮几次想停车又作罢,还是回家随便煮点饭吧,只是没有小虎在,孤零零一个人在家用餐,未免太过孤单。

    郭大里小区是去年新落成的小区,市第一建筑公司为了满足青年人结婚需要而建造的乌山第一处商品楼,小区环境尚好,花圃点缀其中,在小区最中心地带,还有一处喷水池,到了夏季,离得远远的便可以感受清凉。

    只是小区没有围墙更没有门禁,四通八达,喷水池附近,倒成了整个郭大里一带的休闲中心,到了晚上,临近小区家属院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便喜欢来这里遛弯谈情。

    陆铮的小轿车绕过大喷水池,驶入他所在单元楼下,旋即便微微一怔,却见三号门洞旁,左右各站了一个人,而且,都是熟人。

    站在门洞左边的一名面相略显猥琐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旅游鞋,显得土里土气的,一看,便是乡下出来又想赶时髦的主儿,这人正是出身广宁的投机商人刘汉山。

    门洞右边的,是位极漂亮的女人,粉红色女士西装优雅大气,是今年北京时装展后最流行的职业女性款,穿在面前时髦女郎身上更多了几分妩媚,带小蝴蝶结的敞口西式制服上衣,掩不住她傲人双峰,宽大飘逸的粉红西裤中,随着她轻轻迈步,修长美腿轮廓尽显,弥漫着说不出的诱人之意。

    打量着这个更显洒脱时尚的漂亮女人,陆铮愣了好一会儿,却没想到来了市里,卫香秀更会打扮了,不去干模特,实在屈才。

    只是,这俩人怎么凑到一块儿了,他俩应该不认识吧?

    陆铮下了车,刘汉山和卫香秀便都迎了上来,随即他两人互相看看,眼里都有疑惑。

    陆铮就笑:“都是找我的吧?”看来两人只是碰巧赶上了,实则并不相识。

    “陆局……”刘汉山随即便住了口,觉得这称呼不妥。

    另一侧卫香秀笑了笑,说:“前几天侯建军来市里开会,我才打听到你住处,陆处,最近还好吧?”

    刘汉山听到卫香秀这么说,便忙跟着改了称呼,“陆处,我是来谢谢您的,我,我真该给您磕几个头……”说着话,突然就开始抹泪。

    他在青龙看守所被收拾的不清,办案的民警更恐吓他,说他这案子大了,最轻也得判个十年八年的,然后,他的口供在那办案民警引导下,就开始乱交代以前的事,而且,也牵扯到了陆铮。

    最近这一个月,倒是没民警提审收拾他了,但看守所里的犯人“管号”,特看不上他,整天想着法儿的欺负他,在里面他受尽各种屈辱,度日如年,甚至,想过自杀。

    谁知道前几日,他的案子突然就判了,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缓期三年执行。

    有人提点了他,说是县委刘书记过问了这个案子,而刘书记,则是受人所托,这个人,和你有些渊源,便是以前广宁的陆铮。

    刘汉山做梦也没想到,最后,还是陆局保了他。

    是以刚刚被放出来,刘汉山回家洗了洗霉运,便急急的赶来乌山见陆铮,现在他痛哭流涕的抹泪,实则,虽有假装的成份,但更多的,委实是太过内疚和难堪,觉得实在对不起陆局,自己忘恩负义,良心都被狗吃了!

    “好了好了,咱去吃个饭,都是好久未见的老朋友了!”陆铮笑着拍拍刘汉山肩膀。

    卫香秀斜瞥着眼看刘汉山,也实在有些受不了他,挺大个老爷们,跟孩子似的,就差嚎啕大哭了,和他站一起,也太丢人了。

    上了陆铮的小轿车,刘汉山突然又抽起了自己耳光,“我该死!我不是东西!陆局,您应该知道,我在看守所里,尽抹黑您了,可您,还把我捞出来,我真不是个东西!”啪啪的,他真是用足了力气,抽得自己脸红肿一片。

    “好了啊,再这样你就下车,我看不了这个!男子汉大丈夫,一些事,心照!少跟我磨叽。”陆铮皱起了眉头。

    刘汉山讪讪的停了手,说:“是,是,陆局的大恩,我以后就记在心里。”又叹口气,说:“都说陆局仗义,我今儿算知道了,以后,以后……”说到这儿住了嘴,没再说下去。

    副驾驶上,卫香秀美目瞥着陆铮,若有所思。

    ……

    五洲大酒店二楼中餐厅,落地窗外,便可见礁石海滩,此时夕阳斜照,海面金波耀眼。

    刘汉山吃了几口,便借故走了,虽然不知道陆局和这漂亮女人什么关系,但他也不能在旁惹厌不是?

    “你以后就喊我铮子吧,陆铮也行。”和卫香秀聊了几句,听卫香秀一口一个“陆处”,陆铮觉得听起来有些别扭。

    卫香秀抿嘴一笑,媚态横生,“那我可不敢。”

    陆铮能感觉得到,调来了市里,加之自己正落魄,卫香秀在自己面前自然了许多。

    “你最近挺好吧?”陆铮点了颗烟,慢慢靠在椅子上。

    卫香秀轻颔粉腮,“还行吧,刚提副科了,局领导挺关心我,我小叔,也安排进了工厂,弟弟妹妹,还有助学金。”

    陆铮点点头,从卫香秀精神面貌也看得出,她现在生活不错。

    “你呢?怎么样?”卫香秀好奇的问,倒是听侯建军说来着,去顾委办了。

    陆铮就摇摇头:“不怎么样。”

    卫香秀轻轻笑道:“是不是,你又把哪个老头子得罪了?”

    陆铮咳嗽一声,没吱声。

    卫香秀一愣,看来被自己说中了,想了想,犹豫着说:“陆处,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给你出出主意?”

    陆铮心说你能出什么主意?拍马屁你最在行!可看着卫香秀笑孜孜的俏丽模样,又觉得和她多聊几句倒不是坏事。

    “是这样,顾委黄老,上周日叫我跟他去省城,我要去机电学校听课,没去,就恼上我了,现在,把我打冷宫里了。”

    陆铮说着就笑,其实说起来黄老也是真性情,最起码,爱憎分明,当然,对自己这些小字辈,老干部们的好恶本就不用作伪,不想用你了就是不想用你,也不必惺惺作态。

    卫香秀惊奇的说:“顾委不都是退休老干部么?能指挥你的,也得是副厅退下来的吧?怎么不知道体谅人呢?”

    “可能因为用我的车方便吧,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陆铮开玩笑似的说了句,又道:“再说了,他们都是普通人,你故事书看多了?以为他们都是虚怀若谷的圣人啊?”

    卫香秀眨着美眸问:“什么用你的车?”

    陆铮道:“最近黄老出门,喜欢用我的车,大概共产惯了吧,我看他眼里,也没私人财产的概念。”

    卫香秀转了转眼珠:“这位黄老,上下班没有专车接送吧?”

    陆铮点点头。本来是安排了车辆的,但黄老不用,在市区的话,从来都是骑着一辆破旧自行车满世界转悠。

    卫香秀便小心翼翼出主意:“那就好说了,你以后就上下班都接着他呀,明天周一,你一早就去等他,他就算不用,你也每天都去,老干部更要个面子,他就算真的不想麻烦别人,但心里肯定还是在乎待遇问题的。”她一边说一边看陆铮脸色,毕竟,是第一次指示陆铮干这个干那个,这个活土匪,虽然暂时垮了台,但脾气怕不会变,别又哪句话不到位,惹得他发火。

    陆铮笑笑,其实他本就准备周一开始,去接黄老上下班的,委实,就算黄老不在乎,但最起码,这不是什么坏事,不会令黄老对自己的观感变的更坏。

    见陆铮不说话,卫香秀心里轻轻叹气,陆局,哪受得了巴结人的委屈?可很多事,半点不由人的。

    想了想,卫香秀便劝道:“陆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想尽快复出的话,就要和他们老干部搞好关系,有人肯替你说话的话,事情就好办了,市局领导,也都挺关心您的,前几天莫局长还说呢,‘陆铮是被好大喜功的某些人害了,他就该留在公安战线发展,凭他的能力,将来也错不了。’”

    卫香秀学领导说话学的惟妙惟肖的,配上她绵软嗲音,逗得陆铮一笑。

    卫香秀却是苦口婆心道:“陆处,所以,你想想,就算市局领导想您回来,在市局给您安排工作,可也得顾委的领导松口、说话不是?”

    陆铮咳嗽一声,再回公安系统,那却不必了。嘴上笑道:“时间还早,小卫啊,咱俩去看场电影吧。”

    卫香秀一时无语。

    第七章黄小四儿

    今天新华影院晚8点场的电影是《少年犯》。

    这是国内第一部描述少年犯罪分子在监狱中生活的影片,而且选用了十八名犯罪少年作为演员,这使得影片极为平实、感人。

    现在娱乐生活并不丰富,电影院里坐满了人,很多,都是年轻情侣。

    卫香秀还是第一次单独和异性男伴进电影院,实在担心的不行,就怕碰到熟人,直到铃声响,剧场顶灯光熄灭,一道灯柱从放映口射向荧幕上,是放映机在调试,剧场内场景变得朦朦胧胧,卫香秀才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知道怎么会鬼使神差的答应陪陆铮来看电影,或许,内心深处,对陆铮,还是隐隐有丝惧怕吧,而且,也有些歉疚。

    坐在陆铮身旁,她有些坐立不安,怎么都感觉,有种偷情的窘迫。

    而卫香秀知道,她注定是不能再离婚的,不然她现在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泡影。

    陆铮没那么多想法,来看电影,自然便是放松的,甚至,过了会儿,就忘了身边的卫香秀,全神的投入到了电影情节中。

    正看到入神处,衣袖被人拉了拉,陆铮也没在意,过了会儿,又被人拉了拉,好几次后,陆铮才猛地想起,身边还坐着位女士呢,侧头,卫香秀正一脸无奈的看着他。

    “怎么了?”陆铮问。

    卫香秀俏脸向这边凑了凑,带来一股特别好闻的清香,令人吸不够恨不能吞下去的清香。

    “旁边那人,老盯着我看,怪不得劲儿的。”

    陆铮向卫香秀邻座看了看,好像是个小青年。

    “长得漂亮就是给人看的,怕什么?”陆铮心说女人真麻烦,这是第一次和女人一起看电影,以前就知道和女人逛街麻烦,原来,看电影更麻烦,以后,还是少点这节目吧。

    可见卫香秀咬着嘴唇好像挺委屈的模样,陆铮便点点头:“那换过来坐。”

    卫香秀如得大赦,忙和陆铮换了座位,而陆铮刚刚坐下不久,肩膀就被人一拍,“哥们,咋了,当我流氓啊?”

    陆铮转头看去,拍自己肩膀的正是邻座小青年,卫香秀说一直盯着她看的那位。

    小青年很前卫的长头发,瘦瘦的脸,三角眼,给人一种阴沉的感觉,他的力量也很大,拍的陆铮肩膀隐隐作痛,不消说,用了力气,而且是故意的。

    “把手拿开!”陆铮皱了皱眉。

    “哎呦,还挺横,哥们就喜欢搭你肩,咋了?”说着话,小青年反而用力捏了捏陆铮肩膀。

    坐在小青年旁边一直向小青年怀里钻的女孩打扮的花枝招展,大爆炸头,血红的嘴唇,有一种野性的诱惑,此时也在旁起哄:“什么啊,你是想搭人家女朋友肩膀吧?”

    前后座,就有几个小青年哈哈的笑,看来,他们都是一伙儿的。

    陆铮伸手甩开他胳膊,谁知道他又抓了过来,陆铮立时火起,再忍耐不住,猛地一伸手就掐住了他脖子,迅雷不及掩耳的,就如同掐着小鸡子一般将他从座位上提起,在那花哨女的尖叫声中,长发青年已经被摔翻在地。

    接着,陆铮又“嘭”一声,照着他脸来了一脚,随即,拉起卫香秀的手,说了声:“跑!”

    陆铮早已观察好周围环境,卫香秀的座位距离左侧通道很近,两人挤过几个座位,便冲进了通道,向影院外跑去。

    事发突然,在混乱中,长发青年咳嗽的几乎喘不过气,满脸是血的站起,他的同伴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叫骂着挤着向外追,但等出了剧院,却哪还看得到人家踪影?

    小轿车上,陆铮已经放开了卫香秀的手,但那柔弱无骨的滑腻感觉,好似还存留在手心中。

    卫香秀俏脸微微有些红,呆呆看着自己的手,不出声。

    “他们人太多,而且,事情闹大了对咱俩都不好,所以,只好跑了,你的脚没事吧?”陆铮扭头问。

    刚才混乱中,穿着高跟鞋的卫香秀好像扭了脚。

    卫香秀猛的回神,说:“没事。”看着陆铮,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酸,若是以前,活土匪怕过谁来?几个小流氓,早一个电话,都给弄局子里去了,现在,却被这些杂七杂八的混子追的落荒而逃,虽然活土匪是真正的硬汉,什么事都不会表露出来,但现在,他的心里,有多苦又有谁知道?

    “你没事吧?”卫香秀轻轻问。

    好似不知道她问什么,陆铮无所谓的甩甩胳膊,“我能有什么事?一拳撂倒!”说着,呵呵笑了声。

    卫香秀心里,更是一紧。

    “我去你家里看看。”卫香秀突然说。

    陆铮怔了下,微微点头。

    卫香秀本来是想帮陆铮收拾收拾房间的,但没想到,陆铮一个人住,屋子里包括厨房都整理的井井有条,甚至可以说,一尘不染。

    完全不像独身男人住房的风格。

    端着两杯热咖啡走过来,旋即看到卫香秀放在茶几上的信封,陆铮怔了下,说:“别告诉我,里面是大团结。”

    卫香秀略显赧然:“我知道你不缺钱,可是,你给我买的那些衣服,我都卖了……”其实里面还有她一笔奖金,她今天来找陆铮,便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只是没想到,陆铮生活条件比以前还好了。这笔钱,卫香秀想了好久,还是拿了出来,毕竟,是欠陆铮的。

    陆铮笑道:“这样啊,从今以后,就跟我一刀两断、互不拖欠?”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空,就会来看你!”说到这儿,卫香秀愣了下,急忙起身,说:“太晚了,我先走了。不用送,我打车走。”

    看着她俏丽身影开门而去,陆铮摇摇头,又看着茶几上的信封,怎么自己认识的女人都喜欢塞钱给自己,很像小白脸么?

    ……

    周一一大早,陆铮便来到了黄老家楼下等。

    黄老家住在市委家属院,从去年开始,这个小区才算有了门禁,但盘查也不甚严,陆铮开车进来一路都通行无阻,无人查问。

    陆铮就把车停在了楼口,在楼梯旁,便可以看到黄老那辆又破又旧的自行车。

    可谁知道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都快七点半了,还不见黄老下来,要知道,以前每天七点半,黄老都是准时到办公室的,风雨不改。

    陆铮想了想,便下车上楼,黄老是一人鳏居,家里只有个小保姆,可莫出了什么事。

    刚刚进了楼道口,便听到二楼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也有黄老的声音,很激动,很愤怒,音调极高。

    陆铮吓了一跳,忙快步上楼,就听黄老骂了声:“滚!以后都别回来!”

    “我就不走,你是我爸,我回来是应该的!”有男子懒洋洋的声音,隐隐有些耳熟。

    陆铮这时便到了二楼,黄老家的门洞开,突然就听“啪”一声,东西摔在地上的响声,接着,从黄老家里,踉跄跑出来个长发青年,捂着额头,还冲着屋里喊:“你砸,你砸,有本事你砸死我!”

    陆铮怔了下,这位,可不就是昨天在电影院被自己下了黑脚的那位仁兄?

    长发青年捂着的额头有鲜血从指缝渗出,他一边喊着,和陆铮擦肩而过,好似没注意陆铮。

    “还不滚?!”屋里,黄老愤怒的喊着。

    陆铮快步进屋,却见屋门口,有摔碎的瓷器,青白瓷器,摔得四分五裂,想来是刚刚黄老用来掷那小青年的。

    “你还……”黄老怒吼着回身,却见到是陆铮进屋,愣了下,指着陆铮的手慢慢放下。

    “黄老,我是来接您的。”陆铮不想遇到这等场景,微觉尴尬。

    黄老脸色渐渐缓和,但还是剧烈的喘息着,摆摆手,“今天我不去了,你跟小裴说一声,把我的行程重新安排下。”

    “黄老,您没事吧?”陆铮有些担心的问,走过去,扶着黄老坐到了沙发上。

    刚才吓得躲在一旁的小保姆这才跑出来清扫地上杂乱物事,用四川话和黄老说了句什么。

    “我没事,你去吧。”黄老将胳膊从陆铮手里抽出。

    陆铮也知道这种时候待太久不好,便起身,说:“那,您要有事,就给办公室打电话,我一天都在。”

    黄老微微颔首,在陆铮快走出去时黄老突然说了句,“你陪小四儿,去医院看看伤。”

    陆铮答应一声,快步下楼。

    第八章不打不相识?

    “小四儿”,陆铮便知道那长发青年是谁了,都快半个月了,黄老家里的情况他又怎会不打探明白?

    黄老有四子三女,小四儿,便是黄家的小儿子,叫黄子轩,今年二十八岁,黄母生他时年岁已高,难产而死,是以自小,黄老便特别宠溺这个小儿子。

    但龙生九子,各不相同,这?(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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