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26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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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实,焦磊跟了自己一场,人生大事,不该亏待的,但礼物可以贵重,送钱的话,差不多就行了,不然给人压力太大。

    焦磊摸着手里的红包便有百八十块,攥着这个红包,真是坐立不安的,现在结婚随份子,便是挺好工作单位,一般也就是五块钱,特别好的,有给十块的,陆局一出手便是百八十,怎不令人激动,可是,自己是来求陆局办事的,咬牙买了两条红塔山两瓶郎酒,可这一算账,还倒赚了。

    陆铮已经扭头跟焦磊爱人说话:“小张,在哪里工作呀?”刚刚进屋前焦磊介绍了,爱人姓张,叫张晓青。

    张晓青来之前听焦磊说过,这位教委副主任是焦磊以前的老局长,很年轻,但见了面,却没想到这么年轻。

    这教委副主任是不是真的呀?不会下面瞎传,以讹传讹吧?

    张晓青心里嘀咕,脸上自不表露出来,客客气气回答:“陆局好,我在二十三中教书。”

    陆铮就笑:“市属重点,好单位啊。”

    焦磊苦笑道:“她刚刚乌山师院毕业,被分去二十三中了,我俩刚结婚,就要两地分居。”

    陆铮哦了一声,便猜到了焦磊来看自己的大致来意,说:“那,小焦,你是想往市里动动?”

    焦磊吓了一跳,连连晃手,说:“我哪敢有这想法,是,是这么的。”犹豫了一下,说:“陆局,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小青调广宁县城去?最好,最好能进二中,实在不行,三中也行。”现在从下面调去市里固然难如登天,可从市里往县城调动工作,同样不容易。

    而广宁一中是省属重点,比市二十三中还要好,所以,焦磊使了个大劲儿,说了个二中。

    陆铮点点头,现在因为全是分配工作,一切服从组织安排,所以,两地分居的夫妻并不罕见,调动工作,便是这些特殊人群面对的最艰难问题,往往要经过艰苦卓绝的长期抗战才能解决,通常要几年,甚至十几年夫妻俩两地分居的情况都不罕见。

    见陆铮若有所思、不置可否,张晓青心里便有些急,说:“老局长,听说您现在是教委主任,您看,能不能帮帮我?我对自己的教学水平还是很自信的,也不会违反什么原则。”

    陆铮这时才真正知道了焦磊和张晓青为什么找自己,敢情是还没得到信,以为自己还在教委呢。

    陆铮咳嗽一声,“问题是我现在已经不在教委了。”

    张晓青的心立时凉了一半,不禁瞪了焦磊一眼,早知道这家伙说话不靠谱,喜欢吹牛,他在县局现在工作很不如意,还整天跟自己吹嘘老领导这样、老领导那样的,屁!看他这个所谓老领导,比他焦磊还小吧?能当什么教委副主任?

    张晓青没赶上焦磊给陆铮开车最风光的时候,虽然对在县城影院偶遇后自由恋爱的这个对象很喜欢,却也特烦他总吹嘘以前,也根本不信他吹嘘的东西。

    陆铮却是琢磨着问焦磊:“一定要小张下去吗?你上来行不行?要小张一定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我给王福亭挂个电话,他应该会帮我办,可我觉得,还是你上来好吧,乌山工资水平,也比广宁高,将来子女教育啊,各种发展机会,肯定比在下面好。”

    张晓青也听不大明白陆铮说什么,只听陆铮说“给王福亭挂电话”,直呼本市教育系统一号人物的名字,说的那叫一坦然,好像王福亭和他熟络的不分彼此,而自己的工作就是他一句话的事儿,敢情跟焦磊是一路人,吹嘘惯了的。虚头巴脑,既然这么简单,还不帮自己办,叫什么焦磊上来,上来上哪去?进市里打工么?焦磊要能放下工作来打工,我们何必兜这么个大圈子找你?

    焦磊见过陆铮最风光时在舞台上的表演,是以,他听陆铮叫他“上来”,心中就是一动,是调来市里吗?自己可从来不敢想,现在城乡之间的沟壑,那简直就是天堑。

    陆铮却已经接着说:“我现在在计经委呢,你要想上来,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是进计经委司机班……”说到这儿顿了一下,“不过有个小难处。”要说陆铮现在往委里司机班调个司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问题是刚刚得罪了常务副主任杨文学,若这家伙推三阻四不给办使坏,也确实有点阻滞。

    考虑着,陆铮说:“但我想倒也能解决。第二个选择,就是昌明公司,去这个公司干司机倒也不错,收入能比在机关里高出一大截吧。”

    昌明已经开始准备招工,而如焦磊这般踏实而又熟悉本乡本土的司机,德国人还是很稀罕的,自己给介绍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说着话,陆铮便问焦磊:“昌明公司你知道吧?”

    焦磊已经傻了眼,结结巴巴说:“陆局,您的意思是,我上来的话,可以进昌明?”昌明公司他和张晓青又怎么会不知道?这阵子电视报纸全是这家德国高科技企业来乌山投巨资建厂的新闻。

    外企?合资企业?这可比机关优越百倍,焦磊做梦没想到老领导能帮自己进昌明公司。

    陆铮微微点头,“就俩选择吧,一个是计经委,一个是昌明,你考虑考虑,决定好了后,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安排。”

    焦磊急急的说:“我,我想进昌明。”

    陆铮就笑:“没事,不急,你考虑清楚,别以后后悔。”

    张晓青这时怔怔看着陆铮,脑筋也有些不够使,把焦磊调来市里?而且不是进计经委就是进昌明?这位焦磊的老局长,到底是什么人物?这能量大的,有点没边了吧?

    陆小萍留下了,焦磊邀她一起来,本来就是希望她也能帮自己说两句话,谁知道,全然没用上。

    焦磊和张晓青告辞而出的时候,还都在发愣,直到到了陆铮家楼下,焦磊才渐渐回神,用胳膊捅了捅张晓青,得意洋洋的说:“怎么样,我的老领导,牛气吧?早跟你说了,他老人家没办不了的事儿。而且,和别的领导不一样,仗义着呢,特照顾以前的老部下。”今天,终于在爱人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以前,她可总是说自己吹牛不上税。

    张晓青心里服气,更有些震撼,这就是市里握有大权力的领导的做派吧,可真见识到了,淡淡说着话,可每句话,都好似蕴含着权杖之力。

    最难得,还是他肯给办事,不推三阻四,而且,好像塞给焦磊个大红包,倒好似自己两人来这一次,是打秋风来了。

    但嘴上,张晓青却不服软,切了一声,“等真安排好你再看吧!”

    焦磊嘿嘿一笑,说:“你呀,就是死鸭子嘴硬。”惹得张晓青给他一顿粉拳。

    第二十五章新三届

    周五晚上,是陆铮定期看望黄老的日子。

    每个礼拜都选周四或者周五,是因为周六周日,黄老的儿女们都会抓时间回家,和黄老共聚天伦之乐,这种日子,陆铮自不想在旁边惹嫌。

    顾委的几位老同志,陆铮每周都要抽出时间串串门子,前几日,更拉了十几筐青龙的桃子去顾委,请老干部们尝尝鲜,当然,一般工作人员同样人人有份,名义上说是昌明公司的福利,实则,是陆铮自己掏的腰包。

    每次陆铮来看望黄老,黄老都很开心,有时还会同陆铮嘬上两盅,但今天,黄老好像情绪不高,陆铮进屋的时候,他正闷闷不乐的自己打棋谱呢。

    “哦,铮子来了。”看到陆铮,黄老好像也没什么精神,意兴阑珊的把棋盘推了,叹了口气。

    “黄老,怎么了?”陆铮坐到了茶几对面。

    “没事。”黄老摆摆手,说道:“外国人控股的合资公司党委书记,不好干吧?”

    陆铮微微点头。

    昌明公司的厂址选在了乌山南郊三十多公里处,现在已经开始破土动工平整场地、建设厂房。德国人效率是很高的,甚至在临时搭建的实验区已经招募了大批工人进行模拟培训,同时,对国内各地高校招聘工作已经展开,而且,早就高薪聘请的一些美籍和德籍的华裔工程师也已经来到乌山,这是第一批技术人员,开始前期筹备工作。

    昌明公司董事会任命的总经理便是施罗德先生。

    而因为公司严格来说尚在筹建中,是以中共昌明公司委员会除了陆铮这个光杆书记,尚不能产生任何委员,与组织章程未免相悖,但在合资公司尤其是外资控股的合资公司设党委,本身就是新鲜事物,尚在探索中,只能特事特办。

    黄老很关心昌明公司的建设,问了许多问题,陆铮一一回答,但见黄老神色疲惫,是以聊了半个多小时后,陆铮便借故起身告辞。

    楼下,陆铮拿钥匙开车门的时候,墙角阴影中,突然窜出个人,把陆铮吓了一跳。

    等看到来人满脸奸猾笑容,陆铮不由皱眉道:“四儿,你又欠揍了吧?”

    不消说,来人正是黄子轩黄四儿。

    黄子轩嘿嘿笑了声,说:“我等你半天了,这不看到你,高兴的么?”

    “没什么好事吧。”陆铮看了看左右,“没开车来?”

    黄子轩嘿嘿笑:“坐你的车,陪我去个地儿。”说着,便拉开另一侧车门,坐了进来。

    车缓缓驶出家属院大门,陆铮随口问:“你家老头子怎么了?情绪不高啊?闷闷不乐的。”

    黄子轩就啧啧了两声:“铮子,你不地道啊?!怪不得今天没骂我叫我滚蛋呢?搞半天还是有事儿问我啊?妈的白叫我空欢喜一场,还真以为拿我当哥们了!”

    陆铮皱眉道:“说不说,不说就滚蛋!”

    黄子轩好像还就吃陆铮这套,被骂了,还嘿嘿笑了两声,很惬意,好像不挨陆铮骂心里不舒服一样。

    “没啥大事,老头子和姘头闹毛病了。”说起黄老,黄子轩就撇撇嘴。

    陆铮微微颔首,说:“你去哪儿?”

    “别我去哪儿啊?应该说咱俩去哪儿。”黄子轩点颗烟,懒洋洋说:“去翡翠吧,跳舞去,跟你说点事儿。”

    陆铮看看腕上手表,“不去了,有事儿你说吧,到翡翠,还十多分钟,够你说事儿了。”

    黄子轩现在渐渐摸透了陆铮的脾气,知道他说不去那就必然不会去了,就叹口气,说:“也没啥大事儿,算了,还是不说了。”

    陆铮突然就把车拐入了便道,几名骑自行车的行人急忙避开。

    陆铮在一盏幽暗路灯下停了车,说:“等了好半天吧?肯定有事,说吧!舞厅我就不去了,今天事情太多。”

    黄子轩倒是一怔,凝视陆铮了好一会儿,最后想了想,在陆铮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

    苍松翠柏、白杨参天,花圃草坪、绿意茵茵,雄伟壮观的主办公楼和几栋辅楼矗立在干净整洁的大院之中,这里,便是乌山市计经委大院。

    陆铮的办公室在四号楼,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外资处、招商办、财政金融处、稽查处、市帮扶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等等都在此办公,差不多相当于独立的一个招商机构,完全可以认为是一个小“招商局”。

    同时招商办也挂“市招商引资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的牌子,负责市招商引资工作小组的行政工作。

    招商办主任陈三水,刚刚二十八岁,77级北大毕业生,也就是恢复高考后第一届大学毕业生。

    77年恢复高考,因为荒废了很多年的教育,所以那一年考题比较简单,而且是开卷考试,但竞争却极为惨烈,录取率为4。9%。这是中国高考史上最低的录取率。

    数百万考生在考场上展开殊死拼杀,竞争之激烈前所未有,由此,拉开了高考这个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序曲。

    77级大学生,是一个多数人经历过上山下乡磨练的群体,是一个历经艰辛终于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的幸运的群体,是一个经历了最激烈的高考竞争后脱颖而出的群体,是一个大浪淘沙后特色鲜明的群体。

    陈三水,便是这个群体中的一员,1977年以很优异的成绩被北大录取,1982年初毕业,进入省政府办公厅。

    但可能命运转折太过迅速令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少年飞黄腾达,难免飘飘然,在省政府办公厅被提升为主任科员不久,他便因为得罪了什么人,很快被发落回了乌山老家。

    但他第一届北大毕业生的光环以及本身的学识、见识和能力,加之乌山被定位为沿海开放特区,急需高素质人才,所以他在乌山并没有沉寂太久,今年年初,被任命为计经委招商办主任(正科级)。

    陈三水很傲气,这是计经委中层干部对他的普遍评价,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他委实恃才傲物,而且,在省政府的工作经历,令他或多或少表现出来一些看不起下面干部的倾向,尤其是,看不起来自农村的干部,虽然,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

    陆铮是个只有初中文凭的大老粗,更是下面基层上来的干部,所以,或许是因为陈三水在陆铮面前有种天然的优越感吧,在陆铮的办公室,坐在陆铮对面同陆铮讨论招商引资的工作,他竟然不知不觉的翘起了二郎腿,倒更像,他是陆铮的领导。

    陈三水在谈论他对未来招商引资工作的看法,刚刚接洽了香港恒昌眼镜贸易公司并且可能获得该公司7。5万美元投资的陈三水认为,港资,在未来两年应该成为乌山招商的重点,招商办应该在深圳设立办事处,以便于接洽港商,鼓励他们来乌山投资。

    “陆主任,您说我说的对不对?”在一番夹带着大量经济数据分析的侃侃而谈后,陈三水终于想起来问一问陆铮的意见。

    这番侃侃而谈他倒不是想显摆,只是一种习惯而已。

    陆铮一直认真聆听他的话,这时便点了点头,说:“你分析的挺好,在深圳设办事处也是必要的。”

    陈三水脸上露出矜持的微笑,以前主管招商办的高副主任,也通常在他侃侃而谈后便由得他放手去做,甚至,好像都怕了听他汇报工作。

    陈三水心里知道,自己说的很多东西,高主任都不懂,甚至有一次,在自己汇报工作时,高主任还打起了瞌睡。

    陆铮,能装作好似很入神的听自己说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时陆铮琢磨着,缓缓说:“但是招商引资,仅仅用你强调的契约精神还不够,合同,咱们自然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这只是基本条件,是做国际贸易中必须遵循的原则。”

    陈三水愣了下,陆铮,真的听明白自己说什么了?

    第二十六章帮扶工作

    陆铮点了颗烟,猛吸两口,说:“你盯上港资很有眼光,但咱们不搞则以,一搞便要大搞,国家第一个高新技术区,有巨额外资投入,我们要好好利用这个优势,要认真规划下,我觉得,除了设立办事处外,咱们还可以在深圳办个展览会。”

    “什么展览会?”陈三水有些吃惊了。

    “就是弄一处展台,用照片文字的形式宣传咱们乌山的人文、投资环境,总之,就是将我们的优点用放大镜放大,在外面尽情展示我们自己,也不仅仅限于深圳,在北京、上海都可以搞,而且,准备充足后,也可以去香港搞嘛!”

    “香港?”陈三水愣住,他从来没想过这么远,提出在深圳设立办事处,已经是他思维的极限。

    陆铮微微点头,“不过这一切,都要等昌明公司有了雏形,咱的高新技术区也有了一定的规划后再说。现在咱们的工作,还是要脚踏实地,比如恒昌眼镜贸易公司的7。5万美元投资,咱们就要认真对待,不过三水啊,这些并不太重要的投资谈判过程就不要向我汇报了吧?我只看结果。”

    陈三水也完全没想到陆铮竟然真的将他的话从头听到尾,而且,还清楚记住了港商公司的名字。

    只是,陆铮最后一句话令他脸上一热,本来只是在高副主任面前养成的习惯,事无巨细的汇报,便是不想听高副主任指手画脚,在高副主任昏昏欲睡中便可以搞定各种签字,可没想到,这位新领导可完全和高副主任不同,不但认真的一字不漏的听了你的汇报,对里面的西方经济学术语也明显很精通,完全不是高副主任可比的。

    而新领导话里除了隐隐批评自己主次不分,浪费他时间外,更隐隐的,对这些小额投资有些不太感兴趣,倒好像,自己没见过世面一般。

    可新领导的思路,委实不一般,令自己的头脑好似隐隐被打开了一扇窗子,一种可以飞出去看这个世界的窗子。

    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随着陆铮的一声进,探头探脑的,进来一名穿着打扮很像老农的中年人,一身洗的褪了色的蓝布袄裤,裤管挽着,露出光秃秃的黑布鞋,头上戴个绿帽子,手上拎着黑皮包,正是典型的乌山农民形象。

    陈三水当时眼睛就瞪起来了:“喂,你找谁啊?谁放你进来的?”他一向,便不大看得起劳动人民。

    来人赔着笑,露出一口黄牙,对陈三水说:“您,您肯定是陆主任吧?是这样,我是岭东县驻乌山办事处的主任,我叫王向阳,喏,这是我的介绍信,还有工作证。”从黑皮包里摸出皱巴巴一张纸还有绿塑料皮的证件,递给陈三水。

    看来人一口黄牙,陈三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指了指陆铮,说:“这是我们陆主任。”接过介绍信和证件,转递给陆铮。

    陆铮接过看了眼,确实,是岭东驻乌山办事处的王主任。

    岭东县隶属于近邻武乡地区,是冀东最贫困的贫困县,因为距离乌山很近,按照省委下达文件,岭东县是乌山在省内的重点帮扶、协助对象。

    现在比较发达的沿海开放特区,如乌山,同内地城市便完全是两个世界,不管是思想、精神面貌、还是具体到个人的穿着打扮,已经敞开怀抱和世界拥抱的经济特区,同半封闭的内地省市,简直已经是天壤之别,更莫说同岭东这种贫困、闭塞的贫困县比了。

    王主任,应该是副科级干部,在乌山下面各县的副科级,那都已经各个穿着很体面的各类制服、西服了,而这位王主任,却和乌山乡村的老农没什么区别。

    “王主任,坐。”陆铮热情的起身打招呼,把王主任让到了沙发上,又亲自给他倒了杯热水。

    王主任可就有些惶恐起来,连声说:“您别客气,别客气。”在乌山计经委气派的办公室中,看着这些皮鞋锃亮衣着得体的干部,先不说级别,他自己便觉得矮了一头。

    看王主任嚅嗫着也说不出个什么来,陈三水嘴角撇了撇。心说这办事处主任选的,可真有水准,岭东县,就那个特别穷的县吧?听说一家兄弟几人穿一条裤子的还大有人在,岭东女人都往外面嫁,光棍倒是越来越多,看王主任这样儿,传闻也八九不离十。

    “王主任,你有事吧?”陆铮和颜悦色的,同在杨文学面前完全不同,谁叫他就这脾气呢?

    “是,是有事,我听说,我们办事处要有事儿的话,可以找您?”王主任说着话,可能觉得热,摘了绿军帽,搔了搔头,更惹得陈三水一阵鄙夷。

    “对,我负责联系兄弟省市的驻乌办事处。”陆铮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王主任搔着头,说:“是这样,我们岭东的一个小伙子,被你们派出所抓了,陆主任,您能不能管?”

    陆铮微微一怔,说:“是王主任的亲戚么?”若没有关系,这些治安上的事儿,又怎么会由驻乌办出面?

    王主任连连晃手:“不是,我和他没关系,不,也算有点关系。”慌乱的样子,好像如果他和被抓小伙是亲戚的话便多么十恶不赦似的。

    陆铮就笑:“王主任,你别急,喝口水,慢慢说。”

    王主任便抓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抹了抹嘴,说:“他当过兵,退伍后干过刘店公社的民兵连长,我那时候在公社工作,所以和他认识,就这么点关系。”

    陆铮点点头:“那怎么被抓了?”

    王主任叹口气,说:“他是来找弟弟的,去年,他弟弟按照咱们的帮扶协议作为劳务输出来乌山做活,可这一来就好像没了音信,这不他就非吵吵着弟弟失踪了么?一定要来乌山找他弟弟,可谁知道路上粮票被偷了,然后他听说乌山有可以不用粮票的饭店,就去了,谁知道吃完饭,就和饭店里的人打起来了,好像是开饭店的漫天要价,他就说饭店老板满身铜臭,是小资产阶级剥削人,然后,就动了手,这不,被抓虹桥派出所去了么?”

    陆铮听着,其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乌山确实,很多饭店、旅馆都可以不用粮票了,但相应的,主食价格也会翻几番。比如米饭吧,在五洲大酒店,有粮票的话二两米饭便是三分钱,没粮票,二两米饭就会涨到一角五,这一下,就翻了五倍,那不知就里的小伙子,定然会以为挨宰了。

    “虹桥派出所是吧?我了解下情况。”陆铮拿起电话,拨给了市局治安处的郑处长。

    在广宁公安系统时,陆铮便同老郑挺熟,现今电话拨过去,老郑听到陆铮自报家门,先是愣了下,随即便亲热的笑起来:“哎呀,陆局,不,该叫陆主任了,你好你好,哎呀,咋想起我老郑来了?”

    同样是副处级干部,主管乌山公安系统最大最重要之一的大处,老郑也算权柄在握,但同陆铮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陆铮把王主任说的情况讲了讲,最后说:“郑处,外乡人来咱乌山讨生活不容易,如果算不上刑事,您看,给帮着协调一下?差不多就行了,别拘了。”

    老郑爽朗的笑道:“成,没问题,你能把电话打到我老郑这儿,那是看得起我老郑,我这就去问问,你就等信儿吧。”

    陆铮这个乌山公安系统的最年轻局长,如流星般蹿起而又飞快陨落,可旋即,没几个月,便成了乌山市最炙手可热的中层干部之一,如此经历,谁又敢再小看他?

    放下电话,陆铮看向了眼里全是期盼的王主任,说:“多半没什么事,你放心。”

    王主任面露喜色,“谢谢陆主任,真是太谢谢您啦。”

    陆铮摆摆手,说:“份内事,别客气。”

    王主任犹豫了一下,便低头拉过刚刚他塞在茶几下的黑皮包,从里面摸了会,摸了一叠材料出来,小心翼翼说:“陆主任,您看看这个,能申请下来不?”

    陆铮接过翻了翻,是岭东县政府申请两万元的帮扶资金,语焉不详的,看似说是县里拨款加帮扶资金维缮什么农贸市场,可实际上,看来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陆铮合上文件,说:“先放着,我回头和相关部门研究研究。”

    王主任小眼睛吧嗒吧嗒眨了眨,这才知道,这位陆主任,和气是和气,可也不是那么好说话。

    看来,还得老规矩了。

    王主任心里琢磨着。

    第二十七章密码信

    热火朝天的施工工地,到处都是机器的轰鸣声。

    陆铮和施耐德并肩而行,说笑聊天。

    陆铮给施耐德解释着拟在公司组建的党组织的框架,党委班子成员,陆铮的构想是在未来公司工会领导层的党员中产生,公司党委将不会对公司运营进行任何干涉,主要职责便是维护职工权益,同时利用党组织的凝聚力为企业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施耐德满意的连声说“ok”,叼着硕大的雪茄,他深邃眼眸盯着陆铮,说:“亲爱的陆,我来中国前了解过你们中国执政党的文化,不管是企业还是民间的团队,只要有党的存在,那么,它就应该是组织的领导者,要处于组织的领导地位,您这样做,会不会与你的党的宗旨背道而驰?”

    陆铮笑了笑,说:“虽然这是我的建议,但是得到了我的上级领导正式批准的。”中央五常委中,两位少壮派都是自由改革者,在这种外资控股的合资企业中,党组织的建立以及职责都在摸索中,据说,陆铮的建议很是得到了自由改革派的支持,当然,从中央层面来看,这份建议,来自于乌山市委,也没人知道始作俑者叫做陆铮以及陆铮是哪一位。

    此时陆铮只是在琢磨,过些年如果自由改革派如历史上一般垮台,那么自己会不会受牵连?

    不过这些念头在陆铮脑海里一闪而逝,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看吧,还有足够的时间做些事。

    而且能在外资控制的合资公司架设党组织已经极为不易,过些年进来的外资控股企业,党支部的生存是比较艰难的,而且,大多只是名义上存在党组织,党务活动基本空白,至于建立这种企业里的党的基层委员会,就更是少而又少了。

    “你觉得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施耐德很认真,态度很诚恳。

    陆铮微微怔了怔,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这个德国人的原则性是很强的,而且,一向很严肃,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断然没有国人客气的套话。

    所以,施耐德这句好像和陆铮站在一个战壕的承诺不免显得很突兀,令陆铮很有些费解。

    这时,一辆银灰色奔驰停在了陆铮身边,车门一开,焦磊从驾驶位下来。

    施耐德就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亲爱的陆,这是您的车和您的司机。”

    焦磊满脸的兴奋,作为车把式,人生最高境界便是能开上梦寐以求的座驾,而德国奔驰,国内的司机,有几个人摸过?

    这一刻,老领导陆铮似乎也没有这辆曲线流畅的豪华轿车更有吸引力,在同陆铮打了招呼后,焦磊又不知不觉的回到这辆他刚刚开了一圈的轿车前,爱不释手的,用衣袖轻轻擦拭车身上的小泥点。

    “亲爱的陆,您是公司党委书记,公司给您配车是很正常的,您不用有顾虑。”

    听着施耐德竟然用中国思维来劝说自己,陆铮不禁哑然失笑,说:“施耐德先生,我如果真的坐上这辆奔驰,全乌山的干部会撕碎我的。”

    施耐德好似理解了一会儿陆铮话里的意思,便微微点头,说:“公司还有一辆你们上海汽车组装的桑塔纳,就把它给您用?”

    陆铮笑笑,说:“你们西德汽车工业真是没得说了。”

    陆铮知道,上海汽车开始组装桑塔纳在1982年获得德国大众授权,但第一条生产线今年刚刚建成,为了争夺中国市场,德国大众和美国道奇是经过了一番激烈争斗的,而很明显,德国公司更有诚意,在这场较量中笑到了最后。

    见陆铮笑,施耐德眼睛一亮:“陆,您是同意了?”

    陆铮便摆摆手,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语,不能做飞在最前面的鸟,不然,很容易被猎人猎杀,施耐德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几辆车,我不能用。”刚刚拒绝了杨文学给委里索要配车的建议,转头自己就开一辆豪华轿车回去,整个计经委的干部,怕从此都当自己是敌人了。

    施耐德连连摇头:“你们中国人,就是想法太多,我理解不了,我也不会勉强您。但是,飞在最前面的鸟,难道不是我们人人应该争取的角色么?”

    陆铮就笑,说:“文化差异吧,不讨论这个。”看看表,说:“我也该走了。”

    施耐德却是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信封,递到陆铮手上,说:“您的一个老朋友写给您的信,您这个老朋友还托我给您带句话,您吹的笛子,很好听。”

    陆铮愣了下,旋即,脑海里,闪现出一个满头包着白绷带的小女孩儿,是她么?是的,想来是了。

    她和施耐德认识?

    陆铮默默上了自己的“小土豆”,发动起车。

    焦磊这才回过味来,赶紧追了两步,却见小土豆已经飞快驶出厂区,转个弯,上了林荫道。

    开着车,陆铮琢磨着白纱包和施耐德可能的关系,两旁白杨飞快后退,隐隐的,前方便是冀东理工大学建筑群,这一片,都在未来规划的高科技开发区内。开发区初步划定的面积为17。5平方公里,其中东区4。5平方公里,为高新区的基本区,区内辖一乡、九个自然村、10万余人。高新区发展定位是以电子高新技术企业为主,同时以金融、商贸、居住及文体等配套设施为支撑的乌山市的新城区。

    陆铮慢慢靠边停了车,拿起信封撕开,随即便有些摸不着头脑,里面是一页白白的信纸,可是,上面全是阿拉伯数目字,比如“1637”、比如“45119”等等,一串串的排列着。

    这个小白纱包,搞什么名堂?

    白纱包,还活着呢?陆铮长长吐出口气,后来,给大舅打过电话,但听说,白纱包转院了,具体情况大舅却也打听不出来,毕竟不是什么亲属,美国医院随便泄露患者隐私是会摊上官司的。

    一直担心她会被自己害死,今天这封信,真是个好消息。

    陆铮又不经意向这些数目字看去,她这封信得多怕别人见到?还跟密码似的,问题是,便是密码,你也得给我个解码本吧?

    密码?解码?

    白纱包,从自己第一次和她接触就觉得这孩子很不寻常,淡然面对生死是一方面,对商业的敏感触觉,便是自己这个重生人,才能跟上她的节奏。

    所以,她不会无缘无故写一堆毫无意义的数字来作弄自己,信里,必然是有内容的。

    这应该就是密码信吧?只是密码本呢?她,应该会提示自己?

    琢磨着自己和施耐德先生说的每一句话,耳边,想起了施耐德浓重波恩口音的德语:“您这个老朋友还托我给您带句话,您吹的笛子,很好听。”

    陆铮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随即,打火起车。

    ……

    陆铮回到家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本书,《血染的风采》,是一名德国作家小说的中译本。

    白纱包带给自己的这句话,寻常人听来,自然只是普通的问候语,但陆铮,却觉得,如果白纱包要提示自己密码本是什么,那么,应该就是在这句话里。在花园里自己吹的笛子的音乐是什么,只有自己一人知道,而白纱包记住旋律后,也应该能查明音乐的来历。是以,便是施耐德,拿了信,也知道白纱包带给自己的话,却也万万猜不出密码本是什么。

    这种数字排列如果真的是密码的话,那么用一本书籍作为密码本便是很通行的做法。

    在市图书馆寻找和血染的风采有关的书籍时,陆铮突然也不禁苦笑,小白纱包,想的有这么多么?自己是不是把她想的太复杂了?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心思?

    可隐隐的,好似心灵感应般,又觉得白纱包就是这么妖孽的一个孩子,自己所思与她所想,应该便是一个路数。

    在图书馆,开始陆铮挑了许多本关于中越战争的书籍,但为了更多的灵感问起图书管理员同血染的风采有联系的书有哪些时,图书管理员给找了些歌谱、报刊后,突然提起,有一本德国作家的书,中文译名就叫《血染的风采》。

    陆铮几乎不假思索的,将原来挑的书全放下,就要了这本《血染的风采》,问过管理员,中译本就这么一个版本后,陆铮便驱车回家。

    如果这封信真是白纱包写的密码信,那么,她应该会调查清楚中国大陆能接触到的书籍,而且,使用自己能找到的书籍作为密码本,否则,解码也就无从谈起。

    德国作家所写《血染的风采》?那么,就是这本了。

    第二十八章妖孽人生

    回到家,刚刚开门进屋,卫香秀便搬了一箱苹果进来,说是岭东来的干部送来的,为了感谢陆主任帮岭东乡民分忧解难,送来岭东特产苹果表示下心意。陆铮家没有人,他们便敲了对门邻居也就是卫香秀的门,拜托卫香秀,等陆主任回来,把苹果给他。

    卫香秀本来是劝他们等陆铮回来的,一箱苹果,不是什么大事,但谁知道陆铮怎么想的?卫香秀可不想代收,毕竟她也是公安系统的干部,对这些事很敏感。

    谁知道那几个人不由分说,便一窝蜂下了楼,卫香秀没办法,只好暂时保管了这箱苹果。

    陆铮现在也没工夫理这些琐事,拿着书和信便进了书房,在白纱包写来的信里,第一串阿拉伯数字是“41117”,如果这串数字是密码,而解码本又是书籍的话,那么其代表的含义可能是第4页第11行第17个字,也可能是第41页第11行第7个字,亦有可能是第41页第1行第17个字,如此类推等等。

    陆铮挨个去找,当发现《血染的风采》这本书里,第41页第11行第7个字是“陆”字时,陆铮就笑了,随即坐到了椅子上,看来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按照阿拉伯密码从书里挨个挑汉字,有些暂时拿捏不准是哪个字的便等大多数能确定的字确定后再根据字里行间的意思来选。

    大概半个多小时后,一篇陆铮撰写后的汉字书信完整的出现在了书桌上。

    白纱包的信是这么写的,“陆铮:你好,我是来自联邦德国的鸢尾花。谢谢你救了我,虽然,那或许不是你的本意。”

    “虽然,我一直想坦然面对死亡,但,当知道我可以活下来时,我的开心,我的快乐,可能只有同样经历过生死的你才能理解。谢谢你,陆铮,你是上帝赐予我的骑士!”

    “我,是这样的一个人,从很小的时候,人人都称赞我是天才,我对很多事,也仿佛有着与生俱来的才华。这几年我们山德鲁家族被认为正从衰败的深渊中挣脱,开始了复兴时代,实际上,爷爷很多大获成功的收购分拆案例,我都出过主意。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参与其中,那些企业,就好像成了猎物,而我想做的,就是最终猎杀它们。这也是我最喜欢玩的狩猎游戏。”

    “或许,你,也会是我的目标之一。”

    陆铮看到这儿,立时一阵冷汗,这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儿的口吻写的信吗?而且,白纱包绝不是在炫耀什么,天生的自信令她根本不用和人炫耀什么,因为从骨子里,陆铮和她是一路人,是以,能理解她。

    平平淡淡的口吻,她只是,在向陆铮介绍自己,告诉陆铮,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这孩子,太妖孽了吧?自己这个重生之人,都不禁头皮微微发麻。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昌明公司,其实是你自己的公司。你说的没错,美国和其它几个国家果然签订了强制美元贬值的协议。”

    “在进行这项风险投资前,我是很犹豫的,但因为你的提醒,我把握住了最好的时机,所以,你的回报是应得的。我在投资前,就想好了,爷爷借我的钱和我自己的私房钱一分为二,一半算你的,如果赚了,我就把你的那一份还给你,如果赔了,你欠下我的债务我早晚要和你讨回来!”

    陆铮看到这儿哑然失笑,这时候,才能感觉到,白纱包骨子里委实还是个孩子,不管她表现的多么成熟,很多东西还是改变不了。

    只是,什么就昌明公司是你的了?

    陆铮接着往下看去。

    “既然赚了钱,你那一份我就会还给你,就是昌明公司。当然,这同样是爷爷借我的钱,因为咱俩的钱,现在还在日本股市呢,你在红色中国,理财不方便,我先帮你操作,薪水就从你的收益中扣了。施耐德先生知道你和这家公司的关系,在中国,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是很忠诚的仆人,你可以放心把事情交托给他办。”

    “不过我猜,合资谈判中你肯定为你的祖国争取最大利益吧?希望你没有用最大努力,你要知道,你在谈判中为你的国家争取每一分利益的同时,损害的都是你自己的利益。”

    “希望,我没让你头疼。”

    看完整篇信,陆铮不禁哑然失笑,尤其是白纱包最后分析自己谈判那一段,倒真是料事如神,若是普通人看到这段,怕要气得半死,当初绞尽脑汁的谈判,最后,反而是打压自己的利益,这谁不郁闷?

    白纱包,怎么这般古灵精怪?

    不过嘛,陆铮却也没什么特别感觉,金钱对他来说,便如泥土一般。

    至于白纱包说什么昌明公司德方股份其实是给自己的,暂时由白纱包代为运作,陆铮也并不怎么当回事,不说只是小孩子一家之言,若真的把公司德方70%股份的股权变更自己为股东,里面涉及方方面面太多的东西,而且,便是真给自己,自己就一定要接受么?

    ……

    周一上午,陆铮正翻阅计经委招商引资工作以往的材料,办公室门被敲响,项目稽查处处长张青天走了进来。

    张青天三十出头,生得瘦瘦小小,皮肤黝黑,但却是出名的难缠、较真,甚得原来市委一位马姓领导的喜爱,前年他被任命为计经委稽查科科长,去年稽查科改为稽查处,张青天水涨船高成了张处长,当然,行政级别仍为正科级。

    几年以前,张青天这种严谨认真的干部是很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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