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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全国刚刚划定贫困县,这次更是第一次全国三百多个贫困县班子代表都要参加的扶贫工作会议,如此重要的一个会议,由尤部长主持召开,由此可见尤部长在部里的份量。
这样一位中共高级干部,突然距离刘达才只有几步远,刘达才又如何不惊慌失措,大脑都变成了一片空白。
陆铮已经笑着站起,同尤金礼握手,说:“尤叔叔。”
尤金礼是父亲的老部下,父亲在地区任革委会一把手时,尤金礼便是父亲的秘书长,可以说,尤金礼是父亲一手培养起来的,是纯而又纯的京派干部。
第四十八章京派太子爷
尤金礼含笑拍拍陆铮的手,“怎么样,辛苦不辛苦,这几天。每天在台下听我念老人经,很无趣吧?”
陆铮笑道:“怎么会,您讲的东西很给人启发呢,这不,我就在琢磨着农村收粮打欠条的事。”
尤金礼微笑道:“哦?有什么心得,和我说说。”
陆铮笑道:“就是胡思乱想,也不成熟,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免得贻笑大方。”
尤金礼就笑着用手指点点陆铮:“你呀,越来越有陆书记的范儿,谦虚。”旋即,看到了陆铮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便走了过去,说:“怎么样?是这几天会议的笔记么?有没有个人私隐,没有的话我倒要取取经,看看我讲的怎么样?下面同志们听得怎么样,这才是最客观的东西呢。”
陆铮笑道:“不是笔记,不过,您看看吧。”
这边两人说说笑笑,那边唐根水凑到刘达才身边问:“这人是谁啊?和咱陆县长挺熟?”他见刘达才惊诧表情,觉得刘达才应该认识刚刚进来的这位很有气势的领导。
刘达才被他捅了几下胳膊,才猛地打个冷战回神,压低声音道:“农业部的尤部长。”唐根水这才想起,他进过一次会议现场,给陆县长送材料去,怪不得觉得这人面熟呢,可不是,当时会议还未开始,就是这位尤部长,在主席台上刚刚就坐。
等等,农业部尤部长?唐根水突然也打个激灵,再看那边陆县长和尤部长说说笑笑的样子,惊讶的再合不拢嘴。
尤金礼看着陆铮的笔记本,神情渐渐凝重,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一页页翻下去,看到最后,笔记页一片空白,抬头问:“没了?”
陆铮笔记本上,是对于农村打白条现象的剖析。
陆铮写道,农副产品收购资金问题一直是农村资金矛盾中的突出问题,也是关系到农业发展与农村稳定的全局性问题。而如何解决这个间题,已研究多年,措施办法也提了不少,但是农副产品收购资金问题仍未得到解决,收购资金缺口年年增大,收购资金占压严重,循环不畅,间题一年比一年严重,不仅抑制了对农业和农村一些重点有效需求的资金投入,而且给农业银行资金营运也造成了极大压力。
更严重的是,“白条子”如果屡杜不绝,愈演愈烈,对政治局势的稳定也会有一定影响。因此,现今研究解决农副产品收购资金问题可以未雨绸缪,不要等局势恶化临时抱佛脚。
陆铮的笔记本里写道,对主要农副产品购销资金实行银行专户管理应该是一个可行的办法。
将从事粮、棉、油以及糖料、烟叶、茶叶、蚕茧、生猪、羊绒毛等大宗农副产品购销的国营商业、供销、外贸、农垦系统的企业及其开户银行,列为专户管理的对象。实行计划单列,多方筹措,专户立帐等办法,对专项资金进行管理。
同时陆铮也粗略写了写这种专款专户的具体试行办法,当然是一种粗线条似的概括。
尤金礼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微微点头:“有陆书记之风,看来,你平时思考的不是一隅一地之得失,而是纵览全局,胸怀天下,好,好啊!”
举了举手里笔记本,尤金礼笑着说:“我拿回去再看看?”
陆铮笑道:“我就是天天瞎琢磨,您别笑话我就成。”
尤金礼就哈哈一笑:“瞎琢磨么?”笑着深深看了陆铮一眼。
“好了,我走了,不耽误你们休息了。”尤金礼说着话,倒也转头微笑对刘达才和唐根水点了点头。
直把正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刘达才和唐根水吓了一跳,都忙不迭赔笑,点头哈腰。
陆铮送尤金礼出门后,刘达才和唐根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吃惊。
“你说,陆县长到底是什么人?”刘达才小声的问。
唐根水摇摇头,说:“不知道。”
其实两人平素根本尿不到一壶,更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但此时都是心中惊骇,都不知不觉忘了各自的隔阂,竟然聊起了私密之事。
莫怪他们如此惊骇,实在是这位尤部长和陆铮说话行为太过亲密,而且,隐隐约约的,有笼络讨好之意。更莫说,堂堂一个大部长,这个时间,主动来看陆铮,这本身,姿态就放的太低了。
“反正啊,老刘,你以后再阳奉阴违的话,可要小心了!”唐根水渐渐回神,突然就兴奋起来,看着刘达才,幸灾乐祸的说。
怎么也想不到,陆县长在京里能搭上部委高官的关系,而且看起来,还关系匪浅,这说明,陆县长的根儿,可不知道多深。京城的红顶大员,盘根错节的政治集团,一种窒息的感觉涌上唐根水脑际。
这些东西,想想都令人敬畏的透不过气。
唐根水现在琢磨着,自己当初靠上陆县长这个码头简直就是这辈子最英明神武的决定,如果当初和陆县长执意作对,现在,只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达才听了唐根水的话,却是猛地打了个寒噤,是啊,唐根水这王八蛋虽然幸灾乐祸,可恶至极,但他说的话,却未尝没有道理。
这时,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唐根水小跑两步过去接了,话筒里,是标准的京片子,“铮子在吗?陆铮。”
“陆县长,刚刚……,啊,来了,您稍等。”唐根水正要说陆县长出去送人的时候却见陆铮回了屋,忙捂着话筒,谄笑道:“您的电话。”
陆铮走过来接过话筒,原来是大姐陆佳菊,“铮子,你下来,回家一趟,我在大堂等你。”
陆铮本来是准备会议结束回家看看的,毕竟会议期间,住宿上,还是有一定纪律的,但听大姐的话,好像是有什么事儿,便答应一声,挂了电话,对刘达才和唐根水道:“我出去下,今晚也许不回来,不过明早的会议肯定能赶上。”
刘达才和唐根水都笑着说是,您忙您的,今晚给您留门等等。
……
坐着大姐的车回到家,路上问大姐到底什么事,大姐直说不知道,就是父亲要她来接小弟回家。
看大姐神情,应该不是作伪,而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书房里,父母都在,而且脸色都很凝重,看来,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你说吧。”陆天河看了眼爱人,自己端起了茶杯。
韩静却也不推辞,“铮子,你也二十四了,也是时候正正经经找个对象了,上次你爸跟你提过一嘴,外面有提亲的,爷爷呢,自己都做不了主。现在,几个老人家商量过了,认为还是同意这门婚事好,说不定,对咱们国家的发展,也会有一定的助益。”
陆铮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婚事,爷爷还做不了主?什么时候自己的婚事也轮不到那些老人家集体操心吧?而且,怎么还跟国家发展扯上关系了?
但陆铮现今不知不觉的,事情,都渐渐喜欢埋在心里,便是在老爸老妈面前,也没了那么些话。
所以,他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的等着老妈说下去。
韩静见陆铮不说话,或许以为这个儿子牛脾气又犯了,叹口气道:“你爸是坚决不同意的,也帮你争取了,爷爷其实也不愿意,但最后,就这样了……”转头看向陆天河,“你说,我怎么感觉好像把儿子送去和亲一样呢?”说到这儿,突然就抿嘴一笑,又对陆铮说:“不过人家姑娘可美的很呢,照片我看了,虽然年纪小,但长大了,肯定比你那个德国秘书漂亮十倍。”自从陆铮渐渐回归这个家庭后,韩静变开朗了许多。
陆铮却是一阵挠头,昌明集团给自己配了个德国秘书,老爸老妈都知道了?
韩静又道:“我本来是准备帮你推掉的,大不了,咱离开老陆家,咱回农村种地去。”
听爱人说这些话,陆天河也只能苦笑。
“可是吧,我看到那姑娘的照片,一下就喜欢上了,太漂亮了,让人看了,怎么说呢?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你得赶紧把她娶回来,我想听她喊我一声妈,肯定甜死人的。第二个念头,就是你配不上人家,虽然,儿子在妈的心里,肯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可是,就是感觉你配不上她。”
陆铮听到这儿,更是无语,老妈什么时候这么夸赞过别人?这谁啊?这么大魅力?一向冷冰冰的老妈看了眼照片,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了?
陆铮不由得嘀咕了一嘴,“妈,我看我在你心里,就是路人甲。”
“什么路人甲?”韩静不解的问。
陆铮闷闷的说:“就是电视剧里啊,跑龙套的,连个正式名字都没有,最后出字幕,是路人甲、小兵乙之类的。”
韩静听了陆铮的解释不禁莞尔,陆天河也微微一笑,说:“就你,花样多。”
韩静继续道:“总之这桩婚事是帮你定下了,你先说说,家里帮你定亲,你愿意不愿意。”她说话还是很有技巧的,如果儿子家里给定亲都不愿意,那后面更加令人抓狂的消息就先不说,一点点来,等儿子慢慢接受。
第四十九章岳父?
陆铮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随便吧。”这件事,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总不能真的和家里对着干,又走回以前的老路。
韩静盯着陆铮看了几眼,就微微一笑:“这个姑娘呢,是西德人,应该是和你认识,你知道是谁了吧?”
西德女孩儿?陆铮第一个就想起了白纱包,微微蹙眉道:“不会是个小丫头片子吧。”最后一次和白纱包通信,就在半个月前,白纱包表示一年之约认输,委实,陆铮在这一年里,赚了有几千万美金,其中,炒作港元是必不可免的。利用中英谈判香港具体事务的种种信息差,炒了个不亦乐乎,更靠着早就知道港元会同美元实行联系汇率制度,也就是用硬性汇率与美元挂钩,而提前大炒一笔后退场。
不过白纱包这一年,也收获颇丰,在信里白纱包提到,她的收益有陆铮的二分之一,这却不得不令陆铮心惊,毕竟,白纱包没有先知先觉的优势,却厉害如斯,这小丫头对商场的嗅觉,简直有些可怕了。
而且涉及赌约,白纱包也绝不是那种夸大其词的人,从通信中便可以看出,小丫头骨子里,骄傲着呢。
“是不是个小丫头?”陆铮越琢磨越觉得肯定是白纱包,也就她,能干出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韩静笑道:“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呢,那就好了,照片你也不用看了,怎么样,你说说。”
陆铮心说我还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呢,不过也懒得要照片看,美丑都无所谓了,要说是白纱包,总比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强,那小丫头,挺内秀的,突然,陆铮就一怔,猛地省起,这小家伙也太小了吧?
陆铮对家里决定的婚事就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随便了,爱谁谁,找个河东狮也无所谓,所以,第一时间倒没反应过来,白纱包的年纪问题。
“她多大?”陆铮皱起了眉头。
听到这个问题韩静和陆天河对望一眼,显然也很头疼,等对方长大成人,儿子也三十好几了。
“就是先订个婚,以后她来了,你们处处,没准就和平分手呢。”韩静循循善诱,越来越像个母亲了。
陆铮就不吱声了。
韩静又道:“要说这个女孩子家里和咱们情况差不多,也是不大情愿的,但她年纪虽小,在家里地位好像很特殊,西方家庭,咱们也搞不懂,反正呢,最后家里勉强同意了,她父亲小山德鲁先生前几日来了北京,就是谈这个事,也想见见你。”
陆铮笑了笑:“随便。”心说白纱包啊白纱包,你是多大瘾,和我玩的越来越大了是吧,不知道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韩静点点头,“明天中午吧,你那个会是十点半结束,中午十二点,在北京饭店,到时派车去接你。”
陆铮又点点头。
韩静突然好奇的问:“原来昌明电子是这么来的,你以前知道不知道。”
陆铮咳嗽一声:“知道一点吧。”这些事,便是父母,了解太多了也不好。
韩静回头看着陆天河道:“这回看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敢情都是我们家铮子美男计换来的,那些以前急着抢功劳的,可也真是好笑。”
陆天河笑笑,没吱声。
听老妈调侃自己什么“美男计”云云,陆铮直翻白眼,一时无语。
……
北京饭店西七楼风味餐厅,主打便是谭家菜,所谓“食界无口不夸谭”,是民国时便有的传说了。
在三十年前谭家菜被总理引入北京饭店西七楼,改革开放后,北京饭店逐渐开始对外营业。而现今,如果没有带朋友来西七楼摆摆谱吃上次谭家菜,那在北京,便说不上是真正的款爷。现今衡量款爷上不上档次的标准,便是这么简单。
包厢餐桌上,都是谭家名菜,对方远来是客,饭菜自要陆铮安排,而山德鲁先生要求与陆铮单独会晤,陆铮便安排了蟹黄鱼翅、草茹蒸鸡、银耳素烩、清汤燕窝三菜一汤,即不会铺张浪费,又显郑重。
包厢内古香古色,家俬皆是花梨紫檀,古玩满架,盆景玲珑,四壁挂着名人字画,尤为古朴雅致。
小山德鲁是个很英俊的美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眼眸深邃,鼻梁高耸,双眸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很有些迷倒万千美女的风采。
看着陆铮,他的表情很严肃,慢慢点起了一根粗粗的雪茄。
陆铮笑了笑,说:“山德鲁先生,请品尝我们中国的菜肴。或者,您想喝点酒?”
山德鲁用雪茄点了点那盘蟹黄鱼翅,说:“我从来不吃鱼翅,太残忍了!仅仅为了小小的一块鱼鳍,便要杀掉一条硕大的鲨鱼,这和猎取象牙一样,是人类文明的耻辱。”
陆铮微微点头,便把鱼翅摆在了自己面前,说道:“要都要了,别浪费,我吃掉好了。”
山德鲁又吸了两口雪茄,这才放在烟灰缸中,然后,拿起闪亮刀叉开始用餐。
包厢内,偶尔只响起山德鲁手中刀叉碰触碟碗的清脆响声。
“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在用餐时聊天么?”山德鲁终于忍不住了,放下刀叉,问陆铮。
陆铮笑了笑:“山德鲁先生可能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本来就是我们中国的古训,只是好像我们的前辈都没听老祖宗训导,现在呢,酒桌成了我们文化中联络感情的一种方式,这也没什么不好的,谈不上您认为的文明与否,当然,从医学角度,可能不是个好习惯,对肠胃功能会产生一系列的影响。”
“至于今天嘛,我主随客便,而且,我也没什么想和您说的。”
山德鲁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可旋即看着陆铮,又摇摇头:“我很难想象,你会和我的女儿结婚。”
陆铮笑了笑:“我也对此表示怀疑,而且,如果你成了我的岳父,那对我来说,只怕是一场灾难。”
哦?山德鲁挑了挑眉毛,“陆,看起来,你并没有想娶我女儿的欲望,不然,也不会对我报以冷漠的态度,那,你为什么不向家里提出反对。”
陆铮淡淡道:“没什么想娶不想娶的,你的女儿,也只是在开玩笑,我只是想看看她的玩笑怎么收场。”
山德鲁急急的道:“不,不,陆,你这样想就错了,她很认真的,当然,我想,她对婚事还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听说,因为你的鲁莽,她脑中的肿瘤破裂,不得不紧急进行手术,而且,奇迹般的挽救了她的生命,是吗?”
陆铮此时倒有些汗颜,微微点头:“好像是吧,我也是后来听说的。”
山德鲁深邃的眼眸闪过沉思,说:“所以,她认为,她以后的生命都是你赐予的,你是她的守护天使,是她的骑士,她只是感应上帝的召唤,来到你的身边。这个孩子,一向孤独,她的世界别人很难理解。”
“但是我想,等她再长大些,会后悔的。”
陆铮点点头,说:“应该是这样吧,所以山德鲁先生,你不必对我太过敌视。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没有坚决反对呢?”
山德鲁摇摇头,看来不欲多说。
陆铮便不再问,其实从白纱包信里偶尔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信息看,白纱包这位父亲,在家族里并没有什么地位,白纱包的爷爷老山德鲁也不怎么喜欢他,若不是因为白纱包有爷爷万般疼爱的特殊地位,只怕这位小山德鲁先生在家族里早没了立足之地。
来北京,或许是这位小山德鲁先生第一次单独承担家族的重任,来考察观察自己,这也是因为他是白纱包父亲的关系,同样沾了白纱包的光。
“有酒么?我要烈酒。”小山德鲁突然提出了要求,中国菜,委实适合喝烈酒。
陆铮笑道:“那就茅台吧。”
半个小时后,小山德鲁便开始面红耳赤的冒酒话,有些话,甚至站在门旁那几名膀大腰圆的保镖听了都不禁露出尴尬神情。
令人面红耳赤的是,在批判了一通他的兄弟姐妹后,小山德鲁又开始念叨他睡过的好莱坞女星,一些女星私密部位的特征,他如数家珍。
终于,其中一名大汉走了过来,扶住小山德鲁,更对陆铮说:“陆先生,他已经喝醉了,我送他回房间吧?”
陆铮笑了笑说:“这话不用征求我的意见吧,你本来才是这次来中国真正的访客吧?让我猜猜,嗯,你是老山德鲁先生派来观察我的人是吧?”
大汉微微惊愕,毕竟他面相粗犷,混在保镖堆里又怎会被认出?
陆铮琢磨着,白纱包爷爷那么精明的人,就算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样一个人,也不会仅仅派来小山德鲁,回去后听他的一面之词。
而这位伪装的保镖,精气神,陆铮很快就感觉出来,因为他面相虽凶,却根本没有那种骨子里的狠戾,加之他进了包厢后种种表现,陆铮便已心里有数。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陆铮旋即挥挥手,笑道:“不问也罢,人生本是舞台,名字便是符号,希望我们有缘再见吧!”站起身,“照顾好小安德鲁先生,也请转达我对老安德鲁先生的敬意。”
说完,扬长而去。
第五十章笑面虎
面包车停在了西集街中心丁字路口。
陆铮、刘达才、唐根水下了车,进了丁字路口西南角的一个卖馄饨饺子的小吃部吃饭。
三人刚刚从北京回来,面包车到了西集恰好中午饭口,陆铮提议打个尖儿吃饭。没去那家国营饭店,是免得被那个老板娘认出来,徒增麻烦。
新修的公路从西集横贯而过,街道显得甚是宽敞,两旁新盖的平房也气派了许多。
小吃部里没什么人,本来就是修路高峰时为了赚铺路工的钱西集涌出了六七家小吃部,现在还维系经营的已经不多了。在农村,下馆子仍然还是很奢侈的生活,没多少人能负担的起,更莫说在去年年均人收入不足150元的青龙了。西集虽然相对富裕些,却也极其有限。
见到进来三位客人,小吃部的主人马上眉开眼笑的来招呼,他是个黑黝黝的壮硕小伙子,殷勤的就好像电视剧里的店小二,就差拿抹布帮三人掸土了。
飘着香菜的热馄饨很快送上,陆铮尝了口,皮薄馅大,味道尚可。点点头,陆铮笑道:“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感觉味道挺不错,你们吃。”伸手,作着手势。
唐根水和刘达才这才都拿起调羹,舀了馄饨汤喝。
刘达才以前很瞧不起唐根水在陆铮面前的孙子样,可拿起调羹的同时,愕然发现,自己现在跟唐根水动作一模一样,只怕,脸上的笑容都是一般谄媚。
刘达才不禁心中苦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但在见到了这位年轻县长在京城的气焰后,若说仍旧保持平常心,谈何容易?
唐根水赔笑说:“县长,您是吃鱼翅的肚子,想不到这乡下玩意,您也不嫌弃,还真是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高风亮节呢。”
有天中午陆县长出去吃饭,回来时带来了一份打包的鱼翅,说是谭家菜,没怎么动过,你们想吃就吃,不想吃就留着晚上我自己吃。
鱼翅?这种传说中的奢华菜肴唐根水和刘达才又哪里不想尝尝?可嘴上,自然都说还是留给陆县长晚上吃吧。
后来陆县长应该看出了他们的心思,就硬把鱼翅给他们分了,用保温盒盛着带来的,倒还热乎着呢。
第一次吃鱼翅,唐根水和刘达才简直是怀着朝圣的心情来享用的,但是,吃了后却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还不如大排骨炖肉香呢。
不过想来这是富贵人家吃的东西,人家大鱼大肉吃腻了,才能尝出这东西的好吧。
但这种吃了鱼翅的经历,却令唐根水猛然就觉得自己身份不一般了,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
至于刘达才,隐隐约约心底深处,怕也是同样的心思吧。
所以现在看着陆铮吃馄饨,唐根水就突然冒出句“陆县长是吃鱼翅肚子”的话。
陆铮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唐根水便不敢乱说话了,心里,又多摸清了一条和陆县长相处的规则,这也是他的机敏之处。
刘达才很快便把一碗馄饨喝完,看看表,说:“我去买点东西,哄哄我家丫头。”
陆铮微愕,随即省起,在这种小县城,若说去了趟北京那对于一般人就是了不得的大事,刘达才虽是国家干部,去京城的次数却也极为有限,想来答应女儿从北京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但这几天会议下来,除了自己,刘达才和唐根水却是连个逛街的时间都没有。
陆铮道:“嗯,是我不近人情了,忘了咱家乡人去北京出趟差不容易,早知道别这么急急往回赶,开车在北京转转就好了。”
刘达才笑道:“北京的东西多贵?转了也没啥可买的,我以前出门回来,都是随便买些东西,乡里小卖部有些玩意县城见不到,小孩子嘛,好糊弄,就是图个新鲜。”
陆铮微微点头:“那行,你去吧,不急,你慢慢选。”
刘达才走后没多久,小吃部外,进来两个人,开小吃部的小伙儿赶忙笑着打招呼:“哎呀,宁乡长、李站长,快,这边给您两位留着好座呢。”
走在前面瘦长个的列宁装马脸汉子训斥道:“去,去,去,小四儿,少来这套啊!你知道我们来?留什么座儿?”
叫小四的小伙儿也不生气,嘿嘿笑道:“看来李站长心情不好呢。”
听到“宁乡长”三个字,陆铮不由得看向了这两人,前面马脸汉子是什么“李站长”,看来后面那穿着土气一身绿军装胳膊上还带蓝套袖的就是宁乡长了,确切的说是宁副乡长。
陆铮打量了两人几眼,收回目光,唐根水忙在旁边声音压得低低的说:“我听说过这人,西集的老油子了,贾培明出事后刚提的副乡长,跟我一样,没提几天。”
陆铮点点头,有个印象,是凃盘石刚刚下来西集时提起来的,不知道以前自己召开的几次全县干部大会他参加没参加,看样子,是不识得自己。
“妈的汪嘉宾不是个东西!”李站长突然拍了下桌子,随即看了陆铮这桌一眼,就压低了声音,和宁乡长嘀咕起来。
汪嘉宾?陆铮便留了心,虽然那位李站长和宁乡长声音极低,但陆铮耳朵敏锐,却隐隐也能听清。
“这王八蛋真他妈不是东西,整个一笑面虎,脸上整天笑眯眯的,背后给人捅刀子!县委大院的干部,都他妈一个操行!”李站长咬着牙,愤愤不平的说。
宁副乡长在旁边附和:“我早说了吧,他就不是个好鸟,是你非说他好面子,好糊弄。”
“我哪知道啊!”李站长嘴里又咒骂了一声。
宁副乡长问道:“粮食局老傅,不一直挺欣赏你的么?去年的市劳模还给你了。”
李站长无奈的道:“那是以前,你不知道县里变天了么?现在老傅,巴不得和汪嘉宾搭上关系,这不,汪嘉宾在背后一捅咕,老傅马上就跟我变了脸,批评我粮站管理混乱,我看啊,没准就要撤了我。”
宁副乡长奇道:“汪嘉宾在县里这么大气焰?”
李站长冷哼道:“谁叫他有个好主子呢?我打听了才知道,现在县里边,不是马书记说了算了,现在是陆县长说了算。”
宁副乡长愣了半晌,“陆县长说了算?这算怎么回事?”从古到今,还没听说县委书记没县长权大的。
李站长道:“谁知道呢,咱乌山市委书记姓什么来着?”
“姓段。”宁副乡长说。
李站长连声道:“对,对,段书记,市委段书记,听说陆县长和段书记沾亲。”
宁副乡长吃惊的再合不拢嘴。
陆铮听到这儿心中一哂,汪嘉宾,到了基层成了“笑面虎”?以前还真没发现,看来在自己面前,他隐藏的很深呢。
这位李站长和宁副乡长,一看便知道是乡里那种滚刀肉,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的老油条,却不想被汪嘉宾收拾的够呛。
陆铮笑笑,看来汪嘉宾,还行。
“你听够了没有?!”老宁突然瞪着眼睛看陆铮,看得出,陆铮在听自己两人讲话,不过想来他也听不到什么,就是这八卦的德行叫人看了冒火。
本来,这两天受了汪嘉宾的气,心里就不顺呢。
见一个小小的芝麻绿豆官竟敢呼喝县长,唐根水脸色一变,正要说话,这时候刘达才匆匆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些零食。来去匆匆,他自不能让陆县长多等。
进了小吃部刘达才就一怔,喊道“老宁?”
那位宁副乡长这时已经赶紧起身,陪着笑走上两步,伸双手和刘达才握手,“哎呀,刘主任,您怎么下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李站长也站起身,笑着说:“刘主任,您下来了啊。”
刘达才脸上挂着矜持的笑容,和宁副乡长、李站长握手,看着李站长有些面熟,却忘了他是谁了。
宁副乡长在旁介绍:“我们西集粮站的李站长。”
刘达才啊了一声,说:“我想起来了,小李,你好你好。”又回头示意道:“我刚刚陪陆县长去北京开会回来,陆县长,你们见过了啊?!”
陆县长?宁副乡长和李站长都顺着刘达才目光看过去,旋即,就见到老宁刚刚训斥的那位年轻人正微笑看着他俩。
宁副乡长怔了怔,却见刘达才已经走到年轻人跟前,用特别尊重的语气说:“县长,这两位都是西集的干部,乡里的副乡长老宁,还有粮站小李站长。”
宁副乡长那抱着万一的希望立时肥皂泡般破碎,这,这就是陆县长?想起刚刚自己还疾言厉色的训斥他,更不知道陆县长听没听到自己和李站长在背后大骂乡里的书记,而且,这位书记还是陆县长亲自派下来的。
想着,宁副县长额头冒汗,腿肚子转筋,想走上两步赶紧和陆县长解释些什么,可是,却觉得腿上绑了铅块一般,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李站长就更是石化了,恨不得直接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这不倒霉催的吗?
陆铮却已经微微一笑:“好了,不用介绍了,已经认识了。”又对刘达才道:“咱走吧,县里还一堆事呢。”
看着陆县长、刘主任几人出门,好半天,宁副乡长和李站长才渐渐缓过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种山崩石塌的感觉。
第五十一章小丫头和老老头
电视荧幕上是动画片《大闹天宫》。
陆铮刚刚洗了个澡,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眼睛半眯半睁的看电视,这几天在北京开会,来回折腾,实在有些累。
身侧,是穿着背心短裤的白素娥,莲藕似的小胳膊和雪白的两条长腿裸露着,浅黄小背心下,小胸脯鼓鼓的,可爱的雪白小脚丫踩在茶几上,她正专心致志给脚趾甲涂指甲油,粉红色的趾甲油,涂上后很是可爱漂亮。
电视里的动画片完全影响不到她,在她看来,动画片什么的,太幼稚,用铮子哥的话说就是“弱爆了”。
陆铮也懒得理她,今天白小霜去了白二强家,晚上很可能不回来,白二强的新欢刘大嫂对白小霜甚好,经常叫白小霜过去想给她做好吃的,只是白小霜说什么也不去,今天,还是陆铮发了话,白小霜才不太情愿的去了。
好半天,白素娥才把她可爱的十个小脚趾头涂完,轻轻吹着气,满意的看着效果。欣赏了好一会儿后,又瞥了陆铮一眼,见陆铮没睡着,就美滋滋将小手举在陆铮面前,说:“哥,这个戒指挺漂亮呢,是不是北京最漂亮的戒指?我戴上是不是可漂亮了?”
陆铮心里不禁有些汗颜,见到刘达才给女儿买礼物才想起来,自己也算去了趟北京,是不是也该给小霜买个礼物?
到了县城后,陆铮便去书店买了几本书给白小霜,至于白素娥的“钻戒”,更是随便找的地摊货,比白素娥家小卖部卖的塑料戒指也就强那么一点点。
此时见白素娥美滋滋的炫耀,陆铮不由得干咳一声,怎么感觉糊弄小孩子似的?
“嗯,漂亮,挺漂亮的。”陆铮随口敷衍着。
白素娥就甜甜一笑,说:“哥,是我漂亮还是小霜漂亮?”
电视里,响起熟悉的新闻联播的片头曲,陆铮笑笑,说:“俩小豆芽菜,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好了,动画片完了,看书去吧。”
白素娥甜甜的笑容就没了,往沙发上一躺,长叹道:“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学习有什么用啊?”
她长长的纤细白腿踩在茶几上,躺在沙发上的小身子胸脯高高耸起,很有些诱人犯罪的冲动。
陆铮无奈的道:“你看人家小霜,再看看你,都姓白,差距也太大了吧?”
白素娥就嘿嘿一笑,一骨碌爬起,说:“哥,我跟你说个事儿,我爸我妈都不知道,小霜我也没说,你可别告诉他们。”
陆铮半眯着眼睛躺着休息,说:“说吧,什么事儿?”
“我不想上学了,想去广宁赚钱。”
陆铮哑然,笑道:“你能赚什么钱?”睁眼看,白素娥坐的离自己挺近了,乌黑的长长睫毛眨呀眨的,略显细长的眼睛会说话一般,带着甜甜的媚,很有那么股子勾人心魄的小味道。
“去学美容美发,我同学有一个就去了,一个月,当学徒还能赚好几十呢。”
陆铮怔了怔,看白素娥的样子不是在开玩笑,看来,她肯定也想了很久了,不是一时冲动。
“你才多大?”陆铮无奈的说。
白素娥说:“十五了呀,我那个同学和我一般大,说年龄没问题,理发店老板不管,现在,就是缺漂亮的女孩儿,去了就给开钱。”
陆铮微微蹙眉,以广宁的经济发展程度和社会氛围来说,这个理发店倒不会是什么不好的场所。但应该是那种新式美容美发店,年轻貌美的女孩子洗头吹剪,自然吸引眼球。
而且农村来说,本该上初中或者小学的孩子,辍学在家务农很常见,初中毕业后,更是大多数便成了家里的劳力,县城雇工未成年,也属寻常。
但白素娥和她的同学,年龄也实在太小了点,虽然,应该都是发育比较早,看起来已经是婷婷少女的模样。
陆铮坐直了身子,很认真的说:“你虚岁是十五岁,按照法律来说,刚刚十四,别老觉得读书苦,以后上了社会,就知道知识有用了……”随即挥挥手,跟白素娥说这个等于对牛弹琴,干脆就直接的吧,“你现在出去,很容易被人骗,这样,你最起码上完初中,如果到时候实在不想上学,我帮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学徒工什么的。”
人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有感情,两个小丫头整天在眼前转,虽然对白素娥和对白小霜心情不同,但毕竟也不想她小小年纪上当受骗。
白素娥眨着大眼睛,点点头,“好,我听哥的。”本来,还真想不给家里信,就偷偷跑出去的。
陆铮说:“好了,不想看书,就多看会电视吧。”本来也不是学习的材料,逼她也没用。
白素娥眉开眼笑,“好,我等着看《公关小姐》。”
陆铮无语,白素娥,好似真的和小霜不在一个界面,就喜欢看些适合成人看的电视剧、电影什么的。
《公关小姐》是南方特区出品,是内地最早反映公关行业的电视连续剧,也是最早反映女性和女性群体生活的电视连续剧。
剧中的主人公是一位来自香港的女公关经理,该剧表现出了改革开放之初内地接受新思维的错综复杂心态和不可避免的思想上的矛盾冲突。
但这部电视剧很是引起了争议,有中央领导批评该剧将来自香港的女主人公塑造得如此完美,而把中方派的副总经理塑造成保守形象,这是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但在这种波折中,该剧还是开始在全国热播,只是电视剧从25集被剪辑成了20级版本。
尽管如此,该剧还是大获成功,对人们思想带来的冲击极为震撼。
陆铮倒是对这类电视剧没什么兴趣,拿起了桌上的报纸翻看。
院门好像被人敲响,白素娥耳朵极灵,马上跳起来说:“小霜回来了吧?我去开门。”说着,就跑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响起了脚步声和白小霜跟人对话的声音,听着,好似进院的是一个男人。
不大会儿,白素娥挑珠帘进来了,在她身后,是一位五十出头头发花白的老头,灰色列宁装,洗的都褪了色。
“陆县长。”老头没有迈进门槛,在外面略带恭敬的打招呼。
陆铮微微一愕,是郭庄乡党委副书记、副乡长孙瑞,平素和自己接触并不多。
陆铮笑着站起,说:“老孙?快进来,进来,稀客啊!”
孙乡长这才有些局促的在外面蹭了蹭脚上的土,进了屋,说:“我,我来的太唐突了。”
陆铮笑道:“你来肯定有事,行了,别客套了,进屋坐,来坐。”
在陆铮手势下,孙乡长才在大理石茶几对面的马扎上,挨了半个屁股坐下。
白素娥给倒了两杯开水,然后,便很有眼力见儿的回了前院厢房。心里,自然觉得这糟老头子讨人厌,好不容易能单独在铮子哥面前聊会儿天,讨讨铮子哥的喜欢,却被他给打断了,真是讨厌之极。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陆铮微笑看着孙乡长。
对于孙乡长能找到这里来,陆铮并不感到奇怪。在白家住了也有段时间了,整天开着自己那辆车在郭庄进进出出的,虽然不从乡政府大院前过,但被人发现一点也不稀奇,想来郭庄乡的干部知道自己住在白家的不在少数,只是没人会来打扰自己。
白二强成亲,听说这位孙乡长就去了,郭庄所郭红红所长也去了。白二强,平素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怎会有这么大面子。
这些干部,无非是看能不能在婚礼宴席上见到自己罢了。
不过自己住哪里,本也不用保密,只是被白二强和左邻右舍乡民知道了的话,会麻烦多多,事情多多。
这个点,不早不晚,这个老孙倒挺会挑时间。
孙乡长欲言又止,陆铮笑了笑,“事情很为难?嗯,不急,你捋清思路再说。”
孙乡长终于,抬起头,说:“县长,我向您反应个情况,这不算打小报告吧?”半大老爷子了,在这位年轻县长前说话却很艰难,孙乡长心里也不禁苦笑。
陆铮点点头:“你说。”
孙乡长犹豫着问:“听说,这次国家给定了贫困县的财政上会有拨款?”
陆铮点点头,“是,是有财政拨款,也有扶贫基金。”
孙乡长就叹口气,说:“唉,本来是大好事,就怕到了下面,被和尚念歪了经。”又叹口气,说:“是这样的,这几天县里、乡里都在讨论这个事,我们乡刘书记还开了会,研究扶贫基金下来后怎么用,反正,会上大家的发言我听着很不入耳,有人说,乡政府大院太破了,要修缮,有人说,应该给乡里领导购置两辆摩托车,这样乡领导下去调研什么就方便了。这些话,我怎么听怎么不对味。”
陆铮心里一哂,这就都盯上了。脸上笑道:“刘启邦怎么说?”
“刘书记没表态,可我看,他就是想大伙儿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
陆铮就微微皱眉:“这只是你的臆想!老孙啊,行了,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但这些话,你不该说。好了,天?(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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