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权力 第 91 部分阅读

文 / 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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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从秦良行的话里,陆铮听得出,他并没有太将自己当回事,以长辈自居,语气里隐隐和父亲平起平坐,至于自己,只是小字辈,他亲自出面处理这件事,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家庭背景。

    看来,他并不知道,自己掌握的切实的证据,他应该以为,自己应该是年少气盛,对一些事情看不过眼,所以才准备材料告状。

    从秦良行的这个电话,也可以知道,他儿子的事情他未必不知道,也许,在他眼里儿子总是好的,亦或许,秦小龙的贸易公司,本就是在他默许下生存壮大。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看来指望秦良行大义灭亲,那是没有一丁点可能性。

    沉吟了一会儿,陆铮说:“改天吧,不好意思秦书记,我这两天都有事情,过几天,过几天我再登门赔罪。”

    秦良行明显怔了下,他应该没想到陆铮会直言拒绝,而且,陆铮话里的一语双关,他自能听明白。

    “那好吧。”秦良行语气有些不满,旋即挂了电话。

    陆铮起身,去泡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想了想,拿起电话,拨了个号,打给了滇池庄园,那边,是阿玛丽娅夫人接的电话。

    “艾瑞斯在吗?”陆铮脑海里闪现出白纱包炫丽无比的服饰容颜,本来阴郁的心情便有些开朗。

    和秦良行这样的人物直接对抗,实在不知道最后会怎样,从秦良行极快的知道自己的行为,并突然打来电话,这种压力,便扑面而来。

    所以,很想和人说说话,第一个,就想起了白纱包。

    白纱包应该还在中国,奇怪的是,自从和自己见了一面后,这都快半个月了,也没再找自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阿玛丽娅夫人永远是那么彬彬有礼,“山德鲁小姐啊,她在北京呢,不过这两天,陪着老先生、老太太去琼州旅游去了。”

    “老先生?老太太?”陆铮微微一怔。

    阿玛丽娅夫人笑着说:“就是您的父母。”

    陆铮呆住,一时说不上话,白纱包?怎么就和自己老爸老妈搅合一块去了?还一起去海南旅游去了?这都哪跟哪啊?

    挂了电话,陆铮又不禁哑然失笑,想想她和老爸老妈相处的情形,想来,有趣的很吧,可惜,自己无暇分身,不然,定要跟去看看。

    正琢磨间,电话铃又响了起来,陆铮接起,打来电话的人实在很出乎他的意料,是周涛打来的。

    周涛现在在中央办公厅,去年七月份,他被任命为秘书局副局长,最接近中央领导的岗位,有好,有不好,但对于周涛来说,闲置了一段时间后被放到这般重要的位置,自然是一种利好。

    “铮子,最近挺好的吧?”周涛语气里,很有些感慨,想来,想起了同陆铮在乌山掀起风云的时光。

    陆铮笑笑:“就那样吧。”

    周涛倒是开门见山,旋即说:“这些咱们有时间见面聊,我跟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秦良行的饭局,你能不推,还是不推的好。”

    陆铮微微一怔,说道:“原来你是秦书记找来的说客。”

    周涛叹口气,说:“说客也好,怎么都好,我这是为你好,铮子,现在呢,那件事刚刚过去不久,咱能不折腾还是不折腾吧,别叫陆书记为你操心。”

    陆铮默然,良久,没有吱声。

    第二十九章诸侯之威(六)

    挂了周涛的电话后不久,又陆续有两人打来电话说项,其中一位,还是陆家的世交,和陆铮父亲同辈,虽然没有从政,但和陆家很亲近,这些年两家都没有断过走动。

    陆铮同他们没多说什么,他们未必知道滇南的情况,但这些并不重要,他们考虑的,只是希望自己不要和滇南的土皇帝们闹翻,又或者,他们本就同秦良行的圈子有着密切的接触。

    然后,几个小时后,大概晚上十一点多,门铃响了起来。

    陆铮开门前从猫眼向外看了看,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瘦高青年,略显阴冷的三角眼,正是秦小龙。

    陆铮想了想,便开了门。秦小龙见到陆铮,目光闪过一丝错愕,旋即微微点头:“原来你就是铮子,我们见过是不是?对,在南坡,我们照过面。”

    陆铮静静看着他,并没有请他进去的意思。

    秦小龙感觉到了陆铮的不友善,脸色便拉了下来,说道:“咱们就在这里谈?”

    陆铮笑了笑,说:“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秦小龙瞥眼打量着陆铮,说:“看来我老爹看错了你,他说你一定会来我家里吃饭,结果,你没来。”

    恰好这时有两个服务员从走廊那头走过来,秦小龙远远指着她们:“给我绕道,滚远点!”服务员吓得脸都白了,忙转身拐进了走廊岔口,显然,认识他是谁。

    秦小龙回头,冷笑道:“没办法,我就这暴脾气,谁叫我一时不舒服,我就叫他一辈子不痛快。”

    陆铮微微蹙眉,说:“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秦小龙目光闪烁,“铮子,我比你大一岁,兄弟呢,也知道你是谁,没错,兄弟以前比不了你,你家老太爷,要咳嗽一声,京城就得翻天,可那是你们北边的事,也是以前的事,在滇南,要说,兄弟也不怕你,不过我家老头子说了,今非昔比,叫我收敛,咱井水不犯河水,对不对?兄弟也想和你交个朋友,贸易公司我会尽快结业,以前的是是非非,咱一笔勾销,如何?”

    陆铮还未说话,秦小龙目光又渐渐冷下来,道:“可话说回来,我不是怕你,陆铮,你要一条路走到黑,在这滇南,我可以叫你寸步难行,你信不信?”显然,家里老头子逼着他结束贸易公司的生意,他不服气,觉得这是在向陆铮低头。

    听秦小龙威胁,陆铮反而笑了,说:“秦书记的良苦用心看来你不懂,不过你懂也好,不懂也罢,结束不结束贸易公司,和我没关系,事情,我一定会继续做。如果滇南不行,我就去北京,去向中央申诉!秦小龙,今天如果是你自己主动来找我,说明你没有自知之明,如果是秦良行叫你来的,只能说,你父亲不了解我,好了,我话说完了,请回吧。”

    秦小龙脸色陡然变了,厉声说:“陆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陆铮坦然看着他,淡淡道:“有本事你叫我在滇南消失,只怕你不敢。”说完,转身进屋,嘭的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秦小龙目光冷的要结冰,但是陆铮最后这句话,令秦小龙猛地清醒过来,是啊,虽然听父亲和人谈论陆铮的父亲已经失势,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陆铮真的在滇南消失亦或遇到意外身亡,那么,只怕整个滇南官场都会被接踵而至的风暴吹得七零八落,没有人愿意面对这种局面。

    但是,就这么放过他?想想陆铮刚才面对自己隐隐的那种骨子里的轻蔑,秦小龙一股邪火便无处发泄,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尤其,是同龄人。

    不过是温室的花朵罢了,他见过什么真章?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做给谁看?在北方养尊处优惯了,若知道世道的残酷,若知道自己对付敌人的手段,只怕他能吓得尿裤子。

    秦小龙目光阴晴不定,转身,慢慢离去。

    ……

    路灯下,“嘭”一声,陆铮的面包车被从后面驶来的货车狠狠撞到,陆铮的头猛的磕在了方向盘上,索性,刚刚驶出停车场,车速并不快,饶是如此,一时间,陆铮被磕得眼冒金星,头晕晕的,好半晌,才渐渐清醒过来。

    刚刚的这一幕实在险象环生,他刚刚驶出停车场,迎面便有一辆大货车迎头撞过来,急打方向盘下,又被后面驶来的货车追尾。

    两辆货车都没有停,飞快驶走,陆铮下了车,看着后厢被撞的凹进去的面包车,玻璃粉碎,本就单薄的车身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眼见,是开不得了。

    此时夜深人静,刚刚过零点,长街上,远远有几个骑自行车的路人停下来看热闹。

    陆铮刚才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在南州酒店里住了,秦小龙很有些狼性,而且看起来也不大听他父亲的话,可以说是胆大妄为,不知道他下面,会怎么对付自己,所以,还是不要在明处的好。

    谁知道,刚刚开车驶出停车场,就遇到如此惊险的一幕,如果换了旁人,那迎面驶来好像要将自己面包车撞成粉碎的大货车,定会成为很恐怖的景象吧,就好似生死就在这一瞬,这辈子,只怕都会记得这一刻。

    但是,比这可怖百倍的场面陆铮都经历过,对死亡,陆铮甚至有些麻木。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秦小龙安排的,在恐吓自己,刚才如果他想要自己的命,只怕自己很难躲避,而他,也就是在告诉自己这个信息,想叫自己消失,很容易。

    如果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公子哥,或许,真的会被吓住。

    但是,看来秦小龙,还是很不了解自己,甚至,他都没意识到雷振涛的失踪和自己有关,当然,刚刚一两天时间,或许他还没发现雷振涛联系不上是失了踪,又或许,这一两天内,他根本没有事情要联系雷振涛。

    想了想,陆铮伸手,从车里拎出了手包,听了听四下的动静,旋即快步向路灯稀少的巷子里走去,渐渐隐入了黑暗中。

    第三十章诸侯之威(七)

    北京红十字总会家属院的家里,陆铮坐在红色檀木茶几旁,翻看着手上的资料,也琢磨着,自己该怎么办。

    空荡荡的客厅,家里没有一个人,老爸老妈和白纱包旅游还没回来,这么多年了,老爸难得放松吧。

    向中央申诉,自己该找谁?要不要和父亲商量商量?和他说说在滇南发生的事?

    陆铮正琢磨间,茶几上电话的铃声急促的响了起来,陆铮顺手接起。

    “陆书记在不在?”话筒里,是个略显熟悉的男音,陆铮马上便想起了他是谁,原京城市委常委、宣传部部长徐国平。

    当年南方报业抨击自己和乌山时,徐部长便给自己打过电话,要用他掌握的媒体同南方论战。

    实则陆铮和徐部长接触并不多,若是旁人,定然不会通过电话里的声音便听出是徐部长,但陆铮,身体委实有些特异之处。

    “徐叔叔,我是铮子,我爸还没回来。”

    徐国平就笑起来,说:“铮子啊,陆书记还没回来?哈哈,听说老两口和你未婚妻去旅游了是吧?什么时候徐叔叔请你吃饭,说话也真快,一转眼,你就要结婚了。”

    陆铮呵呵笑了声,委实觉得尴尬,不知道徐部长知道不知道,自己这个所谓的“未婚妻”才十四岁。

    “你一个人在家呢吧?这样,晚上来我这边吃饭?好久没和你聊天了。这样,你等着,我派车去接你。”

    陆铮听得出,徐部长很热忱,并不是和自己客套,心里也不禁轻轻叹口气,现今,就是日久见人心的时候了吧。

    徐部长曾经掌控京城宣传部多年,更是《中华日报》出身,是保守阵营中有名的红色理论家,同时从其掌握的舆论倾向看,他也是强硬的鹰派人物,对外鹰,对内也鹰,在去年的事件中他得以提升,现在任中组部常务副部长(正部级),同时当选为中纪委常委。

    虽然从去年的事件看,他和自己,和自己父亲的某些政治理念不同,但他是父亲一手提拔起来的,一直在党内呼吁请父亲复出工作,尤其是在去年的时候,他的完全不避忌是要承担政治风险的,但他却立场坚定,是位很有意志力的人物,实则在高层政治中,正是这样的品格,才会在党内渐渐拥有影响力。

    现今的徐部长,可以说已经是京派中生代最重要的干部之一,也算是父亲党内部旧的代表,代表着京派中父亲那一系的旗手。

    陆铮想了想说:“徐叔,我就不去了吧,刚回来,有点累。”委实,好多事自己都需要考虑。

    徐部长琢磨了一下,说:“那行,你休息,明天你要想过来,就自己开车过来,我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一天都在家。”说着话,轻轻叹了口气,或许,他觉得陆铮心里有什么心结吧。毕竟,不管事后如何,但在去年的关键性对决中,他并没有和陆铮的父亲在政治立场上保持一致,从他掌控媒体所发表的文章倾向,可以看出这一点。

    陆铮也知道,其实这些东西,没有太多的对与错,便是父亲,也理解徐部长的做法。

    听徐部长说话,陆铮不由苦笑,顺口说:“我的车在滇南,被撞坏了,行,明天我打车过去吧。”

    徐部长好似微微一怔,问道:“你出车祸了?人没事吧?”

    “没事。”陆铮本来不欲多说,但突然间,心里动了动。

    “听说你在滇南和人闹得不愉快?有这事么?”徐部长若有所思的问。

    陆铮本来,要找的人,并不是徐部长,但此刻,却不禁有些犹豫。

    “这样吧,我现在在北京饭店,不回家了,派车接你过来,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徐部长何等人,从陆铮的犹豫中便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陆铮略一沉吟,说:“好吧。”

    ……

    北京饭店一间套房,陆铮见到了徐部长。

    旁侧有秘书用略显古朴的茶具帮陆铮泡了杯茶,徐部长笑呵呵的说:“我听老赵提了一嘴,说你和滇南的一个副书记发生矛盾了,他给你打电话来着是吧?”

    陆铮微微点头,便将随身带来的材料摆在了茶几上,说:“是滇南省委副书记秦良行的儿子,这几年利用贸易公司走私,帮毒贩运毒收取大量回扣,在地方上横行不法,仅仅伤人致死的事件我掌握确切证据的就有三起,其中包括我的秘书,因为和他发生争执,被他指使手下灌酒后扔入江中,结果溺水身亡。”

    徐部长本来脸上挂着笑容,神态很轻松,听了陆铮的话,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显然,没想到会是这般严重的事情,是陆铮出头指证一名副部级官员的亲属,他拍着茶几上的材料,沉吟不语。

    “滇南的秦良行,我听说过这个人。”徐部长想了会儿,说:“行,这件事你甭管了,我来处理。”

    陆铮看徐部长的神色,便知道徐部长知道秦良行,自也知道秦良行和滇南一号密切的关系,而滇南一号在党内的地位,徐部长自然也清楚的很,所以,这件事,徐部长虽然说他来处理,但最后怎样,实在很难说。

    陆铮琢磨着,说:“秦小龙这个人,就是秦良行的儿子,完全视党纪国法如无物,如果不加以严惩,继续纵容他作恶,我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就说我吧,因为他从他父亲那里知道了我向省里举报他的问题,所以,我的生命安全就受到了他的威胁,昨天晚上,他找过我,因为我没有答应他息事宁人的要求,所以,他刚走,我开车出停车场,就被两辆大货一前一后撞上来,面包车基本报废……”

    “什么?!不能吧?”徐国平愣了下。

    陆铮苦笑,说:“如果不是他指使的人,我不知道我在滇南尤其是在南州得罪了谁。”

    徐国平的脸便沉了下来,他慢慢的点起了一根烟,又将烟盒递给陆铮,见陆铮摆手婉拒,微微点头,说:“行了,你别出面,交给我处理吧。”

    同样说交给他处理,但这句话的意味,和方才迥然不同。

    陆铮轻轻点头。

    ……

    滇南南州近郊的一处别墅中。

    坐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秦良行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吸烟。

    站在旁侧的秦小龙捂着脸,一声也不敢吭,从来没见父亲的表情这般凝重,更从来没挨过秦良行的耳光,他心里实在忐忑不安,刚才,他正同两个女孩子鬼混之时父亲赶来,赶走了两个女孩并劈手给了他一耳光。

    “你派车去撞陆铮来着?”秦良行凝视秦小龙。

    秦小龙不敢抵赖,说:“是,我就是想吓吓他,他们陆家不是不行了吗?这种公子哥,吓吓他比什么都管用。”

    秦良行笑了,是讥讽的笑容,盯着秦小龙:“你?说陆铮是公子哥?”心里,深深叹口气,儿子固然是公子哥,但自己,何尝不是小看了陆铮,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陆铮为什么在乌山被拉下马,原本还以为,他只是靠家里关系少年早发,必然不得人心,有人借陆天河垮台之际将他搞了下来,也不过是顶着陆家名头的一个毛头小子罢了。

    谁知道,后来才知道,这个陆铮,才不到三十岁,竟然在乌山借特区之利搞出了一个隐隐有着某种路线意味的试验田,甚至,有着自己政治诉求的小团队,虽然,只是雏形。这个人,还真不能轻视,或许,陆家老太爷的血脉没在陆天河身上显现,却在他这个嫡孙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不到而立,便有人称他是小钢铁公司了,显然,说这话的人将他看成了政治大家的苗子。

    早知道陆铮是这么个人,自己,也就不会这般大意的随便对待他了。

    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中纪委和中组部的联合调查组已经进驻南州,调查滇南出现的一些问题,而且,首先调阅的,就是涉及宏兴贸易公司的资料卷宗。

    通过多方渠道才打听出来,令中央高层震怒的是,部委一名副司级干部站出来检举揭发问题,竟然险些被人制造车祸杀人灭口,所以,在一些中央领导推动下,很快便有调查组来到了滇南,而且,是准备彻查滇南的很多问题。

    秦良行能想象到,陆天河的故旧朋友,本就对他的遭遇愤愤不平,但大势如此,回天乏术,在党内,陆天河可是获得了很多同情分,而现在,陆天河唯一的儿子,一名副厅级干部,竟然在南州被人制造车祸威胁甚至企图加以谋杀,自然便如捅了马蜂窝一般,当然,这些,只能意会。

    在明面上,有位高居局委的京派重量级人物对滇南省委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甚至不是批评他秦良行,而是批评省委一号及整个省委班子,边疆维稳越维越不稳,私人武装久治不安,毒品泛滥流向内地,这几年滇南的工作简直是一团糟。

    秦良行也知道,滇南省委面对中央空前的压力,其中,齐宣望省长在里面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齐宣望或许一直在等这种机会呢,甚至可能,他本来就从头参与其中,只是,隐藏在了幕后。

    何况,党内一些本就对省委一号在中央层面领导不满的政治集团,也趁机站出来施压,看来,滇南政坛只怕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不管目前局面是被各种因素如何造成的,始作俑者,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是陆铮。

    看着儿子,秦良行深深叹口气,说:“你呀,糊涂啊,陆铮这个人,正不怕事情闹大呢,你倒好,自己送上门了。”

    秦小龙咬着牙,说:“我就该作了他!”

    “闭嘴!”秦良行愕然看着儿子,突然发现,在儿子眼里,好像一条人命根本不算什么,印象中的小龙,根本不是这样子的,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不过秦良行旋即深深叹口气,说道:“春暖花开,缅甸的风景应该挺好吧,你应该去看看。”

    秦小龙嚣张跋扈,但并不愚笨,听到父亲的话愣了一下,说:“爸,没这么严重吧?”父亲话里的意思,自然是叫他去缅甸避风头。

    秦良行慢慢掐灭烟蒂,看着秦小龙,目光很复杂,说:“不管我怎么样,你都不要回来。”

    秦小龙呆住,父亲的话便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来没想过,在他心目中便如巍峨高山一般的父亲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没了父亲的生活,他难以想象。

    秦良行深深看着儿子,心里叹口气,自己这个父亲,或许令儿子失望了,但是,当面对京派空前的压力,莫说自己,便是李书记,也危如累卵,在山旮旯如何称王称霸也好,诸侯之威,终究也不过地方诸侯,又如何能对抗来自北方的这个强大派系。

    “爸,我走了你怎么办?你不会有事吧?”秦小龙急急的问。

    便在这时,门铃突然嗞嗞的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刺耳。

    秦良行身子滞了下,旋即起身,慢慢走到落地窗前,就见夜灯下,木栅栏外,影影绰绰站了好些人,好似,其中还有穿着绿色迷彩服的武警。

    秦良行木然,回头看了儿子一眼,秦小龙此刻,满脸的惊恐,便如世界末日降临。

    ……

    北京陆铮的家里,陆铮正同父亲饮茶聊天,这段时间,陆铮一直在北京,向部里汇报了这段时间援助缅北各自治武装的事宜,同时,恰逢缅甸一个代表团来北京,他协助部里做一些协调工作。

    “滇南你是不能再回去了。”陆天河突然提起了滇南的事情。

    陆铮微微点头,是啊,不管调查组最后的结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再回到滇南正常开展工作,毕竟,怕是得罪了一箩筐的人,当然,也会有更多的干部群众为自己拍手叫好。

    “后悔么?”陆天河笑着看向儿子。

    滇南的官场风暴,虽然由陆铮而起,但发展到现在,却也不过变成了派系倾轧,变成了某些人的政治投机,从某种程度上,陆铮成了别人的棋子。

    陆铮笑了笑,说:“不后悔。”不管如何,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国平同我谈过,为今之计,你有几个选择,去国外也好,在部委做一些调研工作也好,总之先稳稳,等这些事情,慢慢消化吧。”陆天河说着话,笑着看了旁侧特别淑女端着茶杯的艾瑞斯一眼。

    陆铮点点头,也是,现今的自己,去哪里哪里出事情,若总是如此的话,对自己在政途的形象,是很负面的。

    顺着父亲的目光,陆铮也看向了白纱包,不禁哑然失笑,坐在一旁的白纱包完全就是个小淑女,和同自己在一起时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特别文静特别温雅,看来,在自己老爸老妈面前,她一直都用这种形象示人。也莫怪,便是本来心存芥蒂的老爸,好像也渐渐接受了她,觉得有这样一个儿媳妇,好像也不错。

    这孩子,太能伪装了。陆铮无奈的摇摇头。

    “天也不早了,一会儿你送艾瑞斯回酒店,别老欺负她。”老妈的眼里,这个儿媳妇定然可人疼极了,而且,也不知道白纱包跟老妈说了什么,令老妈产生了自己平素总欺负她的印象。

    再看怯怯坐着好像文静小公主一般的白纱包,陆铮简直都有些抓狂,挠了挠头,无言以对。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陆铮拿起了电话,里面声音,好像有些犹疑,“请问,是陆专员的家么?”

    “荣洲?是我,陆铮。”陆铮就愉快的笑了,是澜江行署办主任王荣洲,就是他,提醒了自己,谢洪文的落水不是那么简单。前阵子,自己叫陆小虎,给了他电话。

    王荣洲听到是陆铮,语气便有些欣然,“啊,是陆专员,你什么时候回澜江,很多同志要我带话,期盼你回来,但是听人说,说你不回澜江了,你,你不会出事了吧?”说到最后,王荣洲好似又有些担心。

    委实,这种明刀明枪的举报,便是被举报人被查,举报人,通常也不是什么胜利者。

    陆铮笑道:“没事,我没事。”

    王荣洲这才放心,过了会儿,说:“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昨天,秦小龙被抓了。”

    陆铮长长舒了口气,说:“被抓了就好,被抓了就好啊。”心情,突然无比的轻松。

    后面王荣洲说什么陆铮便没大听清,好像是一再感谢自己,更说,希望自己临别前,能回澜江一趟,很多干部,希望给自己送送行,南坡县委的郑卫国书记,还一再打听怎么找到自己。

    陆铮听着王荣洲唠唠叨叨的说个没完,以前,可不知道他这么婆妈,无奈之余,心里,却是暖暖的。

    第三十一章国际航班

    陪同缅甸代表团团长奈山将军游览长城后,陆铮接到了徐部长秘书的传呼,随后,被徐部长派来的车接进了西单北大街中组部办公楼。

    灰扑扑的办公楼,却令人望而生畏,因为,这里,是党的最高权力机构中央委员会行使组织权力的象征。

    徐部长的办公室,家俬古朴,有着一种宁静之意。

    徐部长示意陆铮喝茶,微笑着说:“滇南的事情快告一段落了,你也不能总在北京这么待着,我听邱部长说,对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很满意,他希望能留下你,不在滇南了,也可以在其他司局工作,他说你同缅北很多民族武装建立起了良好的关系,一时间不好找到合适的人接手,你留在部里亚洲司或者援外司,同样可以继续同缅北武装打交道,把这种良好的关系巩固,频繁换人呢,以前的工作便做了无用功。嗯,这是老邱的意思。”

    陆铮微微颔首,考虑着,没吱声。

    徐部长又说:“陆书记呢,希望你去国外,这样的话,很多事情比较容易淡化,而且外交战线,工作出彩的话提升的机会也多,你呢,又一向善于同外界打交道,我个人,也比较倾向陆书记的意见。”

    陆铮默默的点头。

    徐部长翻着案上的文函,说:“我同外交部刘部长谈过你的问题,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但是,他更希望你能去缅甸,在缅甸,恰好有一个公使的职位空缺。他认为,你同缅北武装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也可以使得你在处理中缅关系时,掌握更多的牌,你也很熟悉那边的实际情况,是最合适的人选。现在缅甸即将举行大选,军政府肯不肯放权,这都是问题,刘部长很希望你能为我们同缅甸等东南亚国家关系实现正常化作出努力。”

    陆铮微微一怔,却不想外交部领导是这么个意见,也难怪,整个援外工作实际在中央层面有个外事领导小组,外交部主要领导和外经贸部主要领导都是该小组的成员,所以外交部领导对于自己在滇南的工作也很清楚,刘部长,显然考虑的很全面,自己去缅甸的话,确实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徐部长又说:“当然,刘部长说,你去联邦德国也是不错的选择,主要还是看你自己。”

    陆铮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能去缅甸工作,就好像刘部长说的一样,这个岗位比较适合我,若不然,我前几个月在滇南做的事,都成了无用功。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还是要听组织上的安排。”

    徐部长微笑,说:“铮子,你出乎我意料的成熟,好,很好。不怪你到哪,领导都欣赏你。”委实,从工作表现来说,陆铮的几任领导,没有不夸他的,只是……

    徐部长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

    十几日后,当滇南传来省委副书记秦良行被双规的消息时,陆铮登上了飞往缅甸首都仰光的飞机。

    此时陆铮已经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公使衔参赞(副司级),分管使馆领事部、协调经贸商务等等。

    实则现今共和国驻东南亚各国大使多为副司级,甚至有几个国家为正处级,驻缅甸全权大使便是副司级,陆铮这个副司级公使,算是高配了。

    现今从国内飞缅甸只有一条国际航线,由北京起飞,经停南州,再飞往仰光,也就是中途要在滇南省会南州停一下,给飞机加油以及从南州去缅甸的乘客登机。

    陆铮坐的是头等舱,陪着他的是驻缅大使馆领事部参赞林汉深。

    实则陆铮便不是孤身一人前往缅甸上任,汪嘉宾被任命为共和国驻缅甸大使馆经济商务参赞处参赞,实则,经商处虽然在使馆内办公,也在某种意义上归属使馆领导,但其属于外经贸部驻外经商机构,其处室干部隶属外经贸部编制,汪嘉宾的调动完全属于内部调动。

    除了汪嘉宾,杜小虎同样也作为内勤人员被派去了驻缅使馆,两人前几日,已经飞了过去。

    这两人是自己带到滇南的,自己捅过马蜂窝甩手走人,总不能留下他俩承担可能遭致的报复。

    对这一点,部委领导也很理解,当然,这里说的领导指的是段中原等实际操办人,汪嘉宾和杜小虎,一个处级干部,一个内勤,他们的调动也根本不会惊动大领导。

    领事部参赞林汉深,大概四十多岁,戴眼镜斯斯文文的,举手投足,便有股子文雅劲儿,但对陆铮这个顶头上司,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隐隐有些谄媚,或许,经历动乱之后,文人真的没有傲骨了吧。

    头等舱很宽敞,而且,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个乘客。

    现今国人收入不高,而且去缅甸经商的,多是小本生意,肯花钱坐头等舱的乘客便很稀少,今日的航班,就陆铮和林汉深两位外界眼里所谓的“政要”。

    实则飞往仰光的这架飞机不大,是两舱布局,所谓头等舱按照国外航班标准不过是商务舱的标准,但是售票时,航空公司按照头等舱价格售票。

    机票是外交部后勤订的,陆铮固然觉得花纳税人的钱是不是坐经济舱更好一些,但只能被动接受。

    上了飞机后,陆铮便戴了眼罩闭眼靠在座椅上养神,有空乘小姐走到身边俯身问:“陆先生,要不要饮料?”陆铮微微摇头。

    坐头等舱,便是有名有姓的乘客了,若是在经济舱,通常,空乘人员是不会刻意去记某个座位的客人姓甚名谁的。

    想着缅甸的事情,陆铮渐渐入神。

    现今缅甸即将举行大选,不过结果自己是知道的,民联党获胜,但军政府拒绝交权,为此,也因为糟糕的人权纪录,缅甸军政府受到了西方强烈制裁,同时,得到了共和国和印度等国家支持。

    为此,共和国也一直被西方国家抨击,支持缅甸独裁政权云云,但实则,从国际政治来说,没有什么国家有着崇高的为全人类服务的理念,比如美国吧,有利于其地缘政治的,其支持的独裁亦或暴力组织也不少,甚至后来反噬的伊拉克以及一些恐怖组织,当初都是美国人因为地缘政治的缘故曾经大力支持甚至本身就是其培养起来的。

    美国的社会架构文明,从某种程度上,自己也很欣赏,但如果以为美国人会为所有中国人的利益考虑,那可就大错特错了,美国政府,就是为美国人民服务的。

    共和国因为战略环境的原因,支持周边几个独裁国家有时也显得无奈,但从国家稳定政权稳定来说,并没有什么错,国际政治,优先考虑的从来都是本国的利益,不管政治形态如何,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便如缅甸军政府,印度对其的支持力度要超过共和国,但西方国家,往往淡而化之,只因为,印度是民主国家,所以,媒体对其便算诟病,也往往大事化小,而提到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府的密切关系,便如打了鸡血般兴奋。

    自己去了缅甸,又该如何处理共和国同缅甸军政府的关系?

    要说缅甸的地理位置,对共和国来说极为重要,因为如果同缅甸维持友好关系,那么,未来中国的能源大动脉便多了一条选择,不必完全依赖马六甲,因为马六甲海道狭窄,美国舰队那真是想封锁便可以将其封锁的。

    现今缅北武装同政府停战实行特区自治,缅甸军政府同共和国的关系渐渐升温,奈山将军访华,应该便是希望大选来临之际,其军方势力,能获得其北方强大邻国从某种程度上的支持。

    实则,在东南亚,共和国可选择的余地并不多,东南亚国家,很多都是东盟成员,当年东盟成立,便是为了对抗红色中国而在美国帮助下建立的联盟,虽然,后来渐渐演化为一种经济体,但现今,已然跟在美国身后对中国实行制裁。

    越南,虽然是共产党国家,并不是东盟成员国,但同共和国在边境的冲突这些年一直没停止,直到最近,双方高层才开始讨论关系实现正常化的可能性。

    然后,便是被越南侵略的柬埔寨,中国同越南之间的战争,唯一明确表示支持中国的,便是柬埔寨流亡政府,美国等西方国家,心中暗喜,但官方表态,也大多是遗憾之类的措辞。

    还有老挝,越南的卫星国,其高官子女多去越南留学。

    如此等等,所以说,南疆之地,可打的牌委实不多。

    自己这次去南洋,总得做出点事情来。

    正琢磨着,耳边,却听前面传来女孩子说话的声音。

    隔着头等舱的挂帘,应该是坐空乘座位休息的空乘人员在聊天,两人说话声音很小,并不会被头等舱的客人听到,但陆铮耳力灵敏,听得清清楚楚,最主要的原因是,其中一个女孩子,说话声音很熟悉,所以,他才会凝神去听。

    “老巫婆又克扣军饷啊?”这是另一个女孩在说话。

    声音熟悉的女孩嗯了一声。

    另一个女孩就有些气愤的说:“她怎么总这样?学员就不是人啊?机组临时加了人,就拿你的份饭,叫你饿肚子,也太不像话了。”

    声音熟悉的女孩没吱声。

    “小娥,你不能这么老实,越老实她越欺负你,还有那个斗鸡眼,整天看你时色眯眯的,要我,早抽他了。”

    陆铮听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自己觉得声音熟悉的女孩,正是白素娥,可真是好久没见她了。

    卫香秀倒是一直和她有联系,听说来着,去年年底便开始了实习期,听说乌山航空同国航达成了什么协议,她们这批空乘学员暂时进了国航学习,能跟着国际航线学习,便是飞缅甸这种东南亚小国吧,也说明白素娥的资质得到了认可。

    但听起来,她却是经常被欺负。

    陆铮本想按灯叫人,但想了想,便站起来,走上两步,拉开头等舱前的帘,可不是,空乘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空乘小姐,而站在她身边和她低声聊天的女孩,媚媚的小脸,可不正是白素娥,精致的宝蓝色空乘制服裙,裹着她柔柔身材,黑丝袜纤细双腿,别样诱人。

    陆铮笑道:“小娥,真是你。”

    白素娥呆了呆,显然没想到会在这趟航班上遇到陆铮,她是空乘学员,服务经济舱,从头等舱穿行时也没注意头等舱客人,何况陆铮方才戴着眼罩休息,她便是见了一时怕也不会想到头等舱的乘客会是陆铮。

    坐着的空姐已经急忙站起来,问:“陆先生,有什么可以帮你吗?”她是服务头等舱的空乘,但听陆铮叫白素娥的名字,才知道是白素娥认识的人。

    “叔叔,你去缅甸啊?”白素娥勉强笑了笑。

    陆铮看得出,小妮子实习生活看来并不如她自己想象的美好。

    其实国内空姐职业太过神圣化,前些年空姐委实是个好工作,现今尚好,但随着航空公司的增加,就业形势的严峻,空姐也不过是个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职业,说起来,也不过是飞机上的服务员而已。

    而且陆铮知道,同小霜天生傲骨不同,小娥这个小妮子从心底深处,因为其农村出身,家里又穷,是很有些自卑的,面对这势利的花花世界,只怕被欺负,也不太敢吭声。

    陆铮对服务头等舱的空姐道:“给我来份午餐。”又对白素娥说:“过来,跟我聊聊天。”

    白素娥跟着陆铮进了头等舱,陆铮坐下,示意她在自己身边坐,白素娥忙摇头,说:“叔叔,你给我个联系电话吧,我有时间去看你,现在我当班,不能陪你太长时间。”

    陆铮笑道:“无妨的,你坐就行了。”

    虽然听说叔叔的官被撤了,但在白素娥心里,陆铮的话不容违抗,她只好,苦着脸坐在了陆铮身侧座位上,可心里忐忑,东张西望,就怕被同事看到。

    前面门帘一拉,白素娥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却是她那个挺聊得来的朋友给陆铮送来了份饭和水果甜点。

    陆铮示意那位空姐将东西都放在刚才白素娥所坐座位的餐桌上,又对白素娥道:“行了,你先吃点东西,完了咱再聊。”

    白素娥连忙摇头,不敢违反空乘工作纪律,但又不好违拗陆铮的话,她急的都有些转泪。

    她旁侧的朋友忙说道:“陆先生,不好意思,小娥在当值,按照规定,她不能在客舱座位休息,更不能和客人一起吃东西。”

    陆铮道:“你这样,把你们乘务长叫来,刚刚你们喊她老巫婆是吧,你把她喊来,我有话跟她说。”

    小空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先生,你,我们没说她。”

    白素娥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朋友聊天,被陆叔叔听到了,她低下了头,不敢说什么。

    陆铮对那小空姐道:“去吧,没事,我不会和她提你们聊天的内容。”

    小空姐说:“可是,您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您解决呀……”

    旁侧,林汉深瞪眼道:“叫你去就去!我们领导想见见你们乘务长都不行?!别说乘务长,就是你们国航的王总,又怎么了?见我们领导得叫声小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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