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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分钟,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你们不是唯一的选择,今年的应届毕业生仅省警校就有684人,如果没有足额招收,其他系、其他班,一个电话就可以通知到很多志愿者。”许平秋面无表情地道,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估计就去也不见他会如何兴喜,而就即便没人去,他也不怎么会在乎,虽然说话的时候和声悦色,可要布置任务,他什么都是那种不近人情的表情。
这又是唱得那一出?余心里犯嘀咕了,没想到的事太多了,没有想到在这么一个简单任务,更没有想到会全员出线,当然也没有想到接下来还会有更难的任务,他怀疑,可他一时说不清楚,甚至于他试图去从手里的文件和招聘书上找破绽,可那是徒劳的,省厅的大红印章、人力资源部的正式发文,那只能说明这事假不了,堂堂的国家机关威信,不会拿来和学员开玩笑的。
敢不敢去?更多的人心里怀着这个摇摆的心思,不少人盯余罪时,余罪的表现让大家有点失望了,这货也傻眼了。鼠标和豆晓波表情丰富地在交流,鼠标说:敢不敢去?豆晓波说:你敢去我就敢去;鼠标又说,咱们看情况,都去咱们就去;豆晓波说:好,我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一分钟。”许平秋面无表情地提醒着:“监狱和公安是两个系统,不过并不妨碍我们做点安排,吃苦是一定的、挨打也是有可能的,不过生命安全就不必担心了,这件事开始后,我的身名就和你们绑在一起了。”
这是一颗定心丸,把危险尽量淡化,怎么说也有组织罩着不是?可高远知道,老队长属于那号官场一直不得意的,这号仕途随着年龄已经到尽头的官员,根本没有什么身名可言。
有人动容了,是张猛,不过他被熊剑飞拉了一把,就狗熊脑瓜不好使也看得出,这货要进了监狱,得被人当沙包揍,跑都没地方跑。剩下的那些人,看不出心理底线到了那个位置,不过似乎离崩溃还有一段距离,最起码不止一分钟的距离。
“时间到,准备签字加入的,到台前;不准备加入的,请把手里的东西交回来,领走随身物品,有人带你们去机场。”许平秋依然面无表情地道,不过眼光里尽是不屑,像两道利刃刺痛了学员们稚嫩的自尊心。就差一点,熊剑飞也站出去了。
“可以开始了,我不想看到我的属下是一群没有卵子的孬种,如果你不准备拿出点勇气,那你就永远不配当一名警察,难道十个人,都熬过最恐惧的饥饿,居然没有一个男人吗?”许平秋问,声音低沉,直刺众人。
“我去。”
有人站出来了,让人大跌眼镜了,是汪慎修,他一直被许平秋盯得很不自然了,而且心里那种难言痛楚的愧疚让他有一种想用痛苦麻醉的感觉,或者说也就这样了,破罐摔那儿也是破摔不是,还不如声响大点。
他站出来,上前,潇洒地签上龙飞凤舞的名字,笔一扔,昂首直立,似乎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是男人,不是站夜总会门点头哈腰的大茶壶。
“好,有一个就足够了,没有让我失望,欢迎你,汪警官。”许平秋道,笑着以平等的姿势和汪慎修握手了,这一刺激,张猛和熊剑飞吼着还有我们,两人不容分说地同时出来了,签着名,牲口哥对于被抢了头筹很恼火,生气地瞪了熊剑飞一眼,似乎在说,这风头向来是哥的,被汉奸给抢了,你说郁闷不?
“韶军,你确定想放弃?”许平秋问一脸正色的董韶军,他笑了笑,不像很恐惧,不过还是疑问道:“许处长,我只是有点不理解,训练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非要把我们和那些人渣关在一起?”
“问得好,不去近距离的接触那些人渣,不去了解和理解他们,你们将来怎么和他们打交道?上次见你,你在读《动机剖析》对吗?那本书的作者韦尔伯是西方研究犯罪的专家,他走过数十所联邦监狱,每进入一个监狱都要签一份放弃权利的声明,也就是说,如果他被要访谈的罪犯挟持,狱方将会按律处理,而不会把他视作人质……这样的人,你会把他理解成疯子吗?”许平秋问,自然不是疯子,否则就不会有天下这么多警察在学习一个疯子的著作了。
对着笑吟吟的许处,董韶军像得到一个完美的解释一样,跨出了一步,轻声道:“算我一个。”
“算我一个。”骆家龙也站出来了,理想离他如此之近,没有理由不抓住。
到这个时候,鼠标、余罪之流终于也坚持不住了,李二冬迈了一步,又退回去了,看骆家龙都出去了,这会不等他们了,腾声出去了,生怕误了时辰,出去才发现,鼠标、豆包几乎和他是并列出来的,他们三个人身后孙羿跟着,鼠标签字时得啵着,唯一遗憾的就是那地方肯定都是穷鬼,没钱可赚。孙羿也遗憾,肯定没卡丁车玩了。
眨眼间,像是戏剧性的变化一般,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个是志愿者,一个是退缩者,九对一,九个兄弟,对着一个人,余罪。不少人回头看时,都眼巴巴等着他上来呢,余罪不时地皱皱眉头,面露难色,发展的太快,时间又过短,在取舍之间,实在让他踌蹰。
“出列的注意,仔细听好下面的安排,你们将会从这里开始,被戴上铐子送走,路上会有人安排该怎么做,新的身份已经制作完成,给你们每个人三分钟,记熟资料上嫌疑人的姓名、年龄、籍贯,提醒一点啊,把自己当成谁都成,千万别把自己当成警察,否则进了看守所,你们知道结果是什么。”许平秋道,招着手,林宇婧把一摞资料分发给了众人,那上面是警用格式的户籍资料,除了照片,全部被嫁接过了。
比如鼠标一看他的资料,名字变成了康大勇,居然有前科,惊得他嚷了句:“啊,怎么把我的照片贴成诈骗犯的名字了。”
众人一哄笑,都乐了,危险很远尚不足虑,可对比一下乐子不少,张猛是伤害罪,熊剑飞是聚众滋事,孙羿是非法窝藏枪支,鼠标是诈骗,豆包是盗窃,几人看李二冬时,李二冬死活捂着不让看,可不料越不让看越勾引兴趣,被众人硬夺了,一看都笑喷了:涉嫌强奸、猥亵妇女罪。
这罪行和这货的贼眉鼠眼说不出的契合,其他人忘了自己的罪行了,笑得肚子直抽搐,李二冬可怜巴巴求着许平秋道着:“许处,能给换个罪行吗?这太呵碜人了。我还没饥渴到这种程度。”
“下次一定换,不过这次时间来不及了,先凑合着啊。”许平秋笑着道。这都能凑合,听得林宇婧和高远差点憋不住严肃的表情了。
再看许平秋时,许处长却是踱步到了最后留下的那个人身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余罪被这么多人看得很不自然,低头乱瞅,像是瞅个地缝钻进去,许平秋道:“需要给你现在订一张机票吗?”
要送神走了,看表情没有一点可惜,余罪难为地看了眼,落在最后了,那是不好意思走,也不好意思站出去,难以回答时,许平秋像故意嘲讽一般,对着众人说道:“你明明很平常,为什么老是标新立异呢?这样会得你卓而不群!?”
对着众人,可目标却是余罪,一干学员闻之,哧哧笑了,有人向余罪做着鬼脸,有人向他投着斜眼,站着的余罪成了全场的焦点,反倒全身不自在了,这时候,如果刺激得过一点,也许他会拂袖而去;可刺激的力度不够,他又会踌蹰不前,这是最伤许平秋脑筋的,他在斟酌着恰到好处的方式和力度,可脸上又是一种根本不以为然的随意。
想了想,他还是采取了置之不理的方式,随意的看了眼,像无关的风景一样,扭过了头,又回到了那群学员中间,这时候,鼠标和豆包在交流着,两人一摆头,说定了,直上前来,一左一右,挟着余罪,鼠标说:“走吧,没有你我们该多寂寞,是不是啊兄弟们。”
众人一笑,豆包也道着:“兄弟都堕落了,都有罪行了,凭什么你旁观呀?”
众人又是一笑,看样余罪就出局也没路了,其实豆包和鼠标拉着他并没有怎么费劲,那说明他还是倾向于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到了前台,余罪稍一踌蹰,许平秋在一旁笑着道:“余罪同学,这个难度是很大的啊,和上次不同的是,只要进去,中途想退出来可能性不大,上次你都是靠别人接济过来了,这次行吗?可没人接济你呀。”
“切……”余罪一扬头,鼻子嗤了声,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招聘书一扔。
许平秋脸上蕴着淡淡的笑,一切到此,圆满了。
从林宇婧手里接到了为他准备的新身份。豆包凑上来一看名字,噗哧笑了,名字叫“余小二”。鼠标笑着一瞅他的罪行,牢骚上来了:“呀呀呀,给我们扣这么重的罪,凭什么他是抢夺,这么轻?”
“去去……”余罪轰着这两货,他扫了眼个人资料以及犯罪经过,很简单,闭着眼强行记着,等睁开眼时,各人捋着全新的身份都差不多了,李二冬呲了俩门牙却是异样地看着他,余罪一惊时,这货却是很好奇地道:“这名字起的不好听,叫小三多好,嘿嘿。”
“余不三才好,不三不四。”骆家龙接茬道。李二冬想和骆家龙亲近时,却被他赶过一边了,直斥着不和你猥亵罪,别和人套近乎啊。
此时的窃窃私语,新身份、新任务、新环境,要是一个人受难的肯定恐惧,但这么多狐朋狗友,兴趣就压过恐惧了,许平秋此时看了看时间,再喊集合时,那些人一骨碌起来,又站成了一列,资料是不能留的,被林宇婧又收回去了,许平秋这时候不和霭了,吼了一句:“张山,出列。”
人群里啊了声,张猛慢了半拍出来了,被许平秋训斥了两句,接着问身份资料内容,回答的磕巴了不少,又被训了句。接着又挑着李二冬问,这货倒没犯错,那事挺好记。跟着又听许平秋喊了句:“余小二,出列。”
余罪下意识地踏出了队列,许平秋面无表情地问着:“姓名?”
“余小二。”
“年龄?”
“22。”
“几进宫了?”
“二进宫。”
“犯什么事了?”
“抢了两个钱包。”
“以前犯什么的事?”
“抢电单车,劳教两年。”
这问着的时候,后面有人吃吃笑了,数余罪的好记,余小二、年龄22、二进宫、抢了2个钱包、前科是两年劳教,简直像悲催故事里弱智主角一样,所有的行为全给标注了一个“2”字。
准备的时间并不多,外面的不知来路的警察根本没有等候太久,挨组进去提人了,于是一个单人,或者两个一组,戴着铐子被面无表情的警察带上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去,七辆车,载走了十个人,训练大厅顿时显得空荡荡的,许平秋在收集着十份招聘书,回头招呼着林宇婧,把那几份杜撰的资料销毁,而他像是颇有感触一般看着十份聘任书,没错,基层的刑侦将来增加很多位另类了,他悄悄地把余罪的聘书收了起来,把其余的交到高远手里,嘱附着回山省的事宜。
好像不对,这事里有蹊跷,高远出门的如是想着,果不其然,许平秋刚走,杜立才带着其他两名队员就来了,任务是把学员存放私人物品车的中巴开走,而且五个人是不同的去处………
第54章未料诡变
严德标和豆晓波是被一起铐走的,车里有一名警察,兼看守和司机,三十郎当,边开车边听着音乐,一边还哼哼着,哼得是听不太明白的白话,那语音太拗口,像舌头卷着发音一般,就鼠标和豆包超强的记忆,也仅听得懂几个音节。
豆晓波脸上表情变着,在说话了:“唱的是黄梅戏,靠。还天仙配。”
听明白了,不过很意外,好歹是押解人犯嘛,怎么搞得像出来游玩,鼠标脸色动动,在“说话”道:“是不是没那么凶险,逗咱们玩呢?”
“谁可知道呢?不过一大处长,不至于闲得和咱们一样蛋疼吧?”豆晓波不相信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鼠标的表情语言在道着:“把哥们扔羊城混了四十天,不也是他?”
“你都好意思说,你吃喝嫖赌全占完了,连良家细妹也不放过,我呢?啥都没干。白来了。”豆晓波好不郁闷地道,早知道不管好坏都是这个结果,他估计会活得更潇洒点。
嘎声车停,两个人收敛起了表情,都不吭声了,前面的警察回头递着钥匙,不容分说地道:“开铐子。”
哟,到目地了,豆晓波开着铐子,严德标看看前方,不对呀,就个没标识的路边,来来往往行人多少呢,这那是看守所?
铐子一开,那警察又是不容分说地道着:“下车,领东西。”
一指方向,哟嗬,豆包和鼠标俱是愣了,那不是来时坐过的中巴车吗?各人的行李都在上头呢,车门开时,两人下了车,意外的又见到高远,指挥着两人找着他们各自的旅行包,背上,下车鼠标想问,高远向来不待见这货,给了一个字:“滚!”
鼠标翻了几个白眼,不过老老实实回车上了,坐在后座,车又是继续前行,而且连铐子都不上了,驶到了某地再停车时,两人又翻白眼了,居然是机场,那警察顺手撕了张纸条写着,递回来道:“cz223航班,从新郑转机,回五原,有人接你们。我就送到这儿为止了。”
不是监狱嘛,怎么成机场了,要回家了?
两人狐疑地互视一眼,严德标套着近乎问:“大哥,这究竟怎么回事?怎么送我们上飞机。”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任务我都莫名其妙。”那警察异样了,看那样子,比鼠标还疑惑。豆晓波要说话,不料被鼠标拉住了,鼠标笑吟吟地问:“那大哥您是那部分的……就是您是那个单位的?”
“省厅装备后勤处的啊……你们呢?怎么接人还戴着铐子出来?”那警察异样地问,似乎怀疑两人来路有问题。
“我们也不知道,也是个莫名其妙的任务。回见啊。”鼠标拉着豆晓波快速下了车,那警察哥还在嚷着:你们是那部分的呀?
没回音,早奔进入口了,豆晓波问着:“喂喂,标哥,你跑什么?”
“哎哟,坐飞机总比坐监狱强吧,你还等着回去呀,快走。”鼠标如逢大赦,气喘着奔着,奔到了中段猛地一停,豆晓波不解时,鼠标心思上来了,问着豆包道着:“豆包,你说我该不该回去见见细妹子。”
“哥哎,赶飞机呢,那边要接不着你,不得认为你叛逃了,这节骨眼上,还指不定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都有心思想女人。”豆晓波道,一看鼠标还在踌蹰,义正言辞地强调着:“标哥,人得活得有点理想,不要老钻女人裤裆呐。”
这一说严德标也凛然了,一步一趋地走向安检口,为了理想和事业,只能强忍着心痛让女人靠边。
他们两人是最早上飞机的,来的时候是踌蹰满志,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只不过多了份很深的挂怀,对了,还有一分无法解释的疑惑。
李二冬和孙羿铐在一起被带走的,他们得到了同样的待遇,领行李,领机票,不过是在不同的城市转机。董韶军例外了,他一个人被带走,不过待遇相同,领到了行李和一张高铁车票,送行的是李方远,他不认识,不过对方也给了他个报到地方,很意外,是邻省的一个痕迹研究所,在警中也鼎鼎有名。
张猛和熊剑飞两个人来的,领到了行李,又被警察载着到郊区转了一圈,过了车了两个小时才到了机场,直接送上了飞机。
骆家龙和汪慎修分别被单独的警车载着,也是一头雾水地经历了这事,所不同的是,送走他们的是林宇婧,给了报到的地点,在山西省老家,两个人不是同一个地方,走时候汪慎修好不奇怪地问送行的林宇婧道:“警姐,不进看守所吗?怎么上飞机回家?”
“就个考验而已,这你都当真呀。”林宇婧笑道,转身要走,汪慎修追着警姐问着:“那我们的兄弟们呢?”
“保密条例忘了是不是?你要真想知道也可以,不过知道以后,你就真得住两年看守所了?你确定想知道?”林宇婧问,半真半假。
“算了,我还是坐飞机回吧。”汪慎修第一时间作了一个最正确的决定,此时早忘了,义无返顾地带头出列的是他。
汪慎修走了好远,直到消失在机场人头攒动的旅客中,林宇婧才狐疑地回身出机场,其实她心里也在犯嘀咕,先接收这些人,再给一个特殊任务,回头却又把人全送上飞机,今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和学员没什么区别,也是一头雾水。
不过在黄华路中段负责中巴的高远倒是有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在接到收队命令的时候,车上只剩下了一个没领走的包袱,他知道是谁,没有上车领东西的那位。虽然他不知道那人究竟姓甚名谁,什么来路,不过他知道代号是:
8号。
…………………………………
…………………………………
嘭声门开,杜立才打开了后车门,里面坐着一位戴着手铐的旅客,他有印像,好像是8号,又不敢确定,实物和dv捕捉到了影视有点差别。不过得到的命令让他很意外,居然让他把这个抢包的小混球送进派出所。
嘭嘭车门再响,后面跟着一辆花冠车上下来一男一女,男的长相平常,女的却是分外妖冶,这是事主,据说嫌疑人抢了这位美女的钱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景泰派出所,连报案带报赃都有了,杜立才带着人进了派出所,一指余罪道:“那,就他……我们到羊城开会,顺路揪了个。”
“小刘,先关起来。”拿着询问簿的民警嚷了句,奔出来一名协警,揪着余罪到了滞留间,到门卸了铐子,直接把余罪一脚踹进去,当啷声关上门了,余罪回身气冲冲扶着铁栅要骂人,可不料猛地省得自己是什么身份,马上又退回去了。
这地方甭讲理,讲理就和张猛的下场一样了,挨揍。
案情很简单,某女在商厦购物出来,到停车场刚开车门就被袭了,有人抢走了她的钱包,可不料被她男友追上了,恰逢一位泊车在此处的警务人员,于是把这个抢钱包的小贼给逮了个正着,一起扭送到派出所了,询问间,那女人好不倾慕地看着杜立才,千恩万谢这么警察哥,甚至让杜立才怀疑,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般。
留证,拍照,发还失物,民警对普通市民,特别是貌似身份和地位不菲的来人还是蛮客气的,草草记完,恭送着两位失主以及这位同行,还多方安慰羊城的治安就这样,流动人口太多,实在抓不过来,每天抢金链、抢钱包以及砸车窗偷东西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谆谆善言告诉两位失主,一定要加强防范意识,特别是钱包不能拿手上,金链子别挂衣服外面,那样招贼呢。
送走了失主,回到所里时,表情就变了,嚷着协警把那位小贼带出来,刚刚出格子,有位民警刚进门,似乎喝多了,嫌余罪挡住他去厕所的路了,虎着脸问:“犯什么事的?”
“指导员,抢钱包的。”协警道。
明显一股酒气,余罪厌恶地侧了侧头,不料那位即便喝多了也是嫉恶如仇,揪着余罪,咚咚踢了两脚,边踢边骂着:“妈了个x的,装什么老实?什么不能干,抢东西……”
踹了两脚,这警哥去厕所了,哗哗开着水,余罪站直喽,可不料那协警又是咚地一脚,在后面喊着:“快点。”
哦哟,我日他母亲地,这人就不能有理想,一想就倒过来了,余罪苦不堪言地心里暗道着,曾经的理想就是当个小片警出来咋唬咋唬别人,混个小钱小酒拉倒,可不料成了片警收拾的对象。
被带到了预审间,刚刚审完一个贼,那样子像李二冬,好像是没承认,民警在扇着巴掌,虎着脸骂着:“好好想想,还偷过什么?十五中的电单车丢了可不是一辆,知道一辆车值多少钱吗?你小子死定了。”
押余罪的协警自动成为接人犯的,把那人铐子拎着,老规矩,背后猛踹那贼一脚嚷着:“快点。”
“进来。”
民警喊着余罪,进门余罪愣了下,审讯的地方太简陋了,连传说中的隔板审讯椅子都没有……不是没有,而是根本就没有过,就一张椅子民警坐下,他把夹本一扬,大刀金一坐,一指身旁的地上,虎吼一声,威风四起,雷霆一句道:“蹲下。”
为了免遭扇巴掌的肆虐,余罪老老实实蹲下了,刚蹲下,可不料大脚丫一起,一脚把他踹了个后背朝天,那警哥瞪着眼给了踹人的理由:“近点,蹲这儿。”
完了,这是随时以大脚丫的威胁,让你老实交待呢。
于是余罪小心翼翼蹲近了点,那警察哥皱着眉头开审了。
姓名当然要说余小二,年龄无所谓,面相也做不了假。籍贯嘛,余罪肯定不敢说自己家里,按照资料背下来的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作案过程,时间、地点、抢夺方式、一一吻合,这个“抢夺案”看来人证物证俱在,齐活了。
看到民警撂笔,余罪以为过去了,可不料那民警一拉椅子,哧拉一响,瞪着眼,突来一句道:“还抢着几次,老实交待。”
“就抢了这一次。”余罪委曲地道。嘭,毫无征兆地一脚,伴着那民警的判断:“一点都不老实。”
余罪终于为自己的这次实话付出代价了,四脚朝天。
“你这号人我见多了,谁进来也说是第一次……都是第一次被抓住,有这么巧的事吗?”民警骂骂咧咧,吼着余罪起来,以自己睿智的判断审着余罪,逼供正式上演。
稍吞吐一下,一脚;说自己是第一次,又来一脚。
敢说没有同伙,咚,又是一脚。
实在问不出来,民警换询问方式了,还有几起某街某路在某日发生过抢包案,是不是你干的。敢说不是,咚,踹你几脚。
既然不是你干的,那你知道线索不?检举别人减轻你的罪行,像你这号的,还认识几个?
什么?居然不知道不检举,对着人民警察居然敢一问三不知,咚咚咚,连踹n脚,直接把余罪从桌边踹到了墙角。
沉闷的声音响了很久,夹杂着嫌疑人余小二夸张地尖叫,比夜半见鬼、电锯惊魂还要刺耳。又过了一会儿,民精气踹吁吁从审讯间先出去了,实在打累了,也被这位满地打滚乱喊得心虚,对着门外嚷着:“小刘,出来把这个带走。”
协警屁颠屁颠奔过来了,那民警兀自气咻咻地道:“真他妈没劲,又是个毛贼,屁都不知道,晚上送看守所。”
缩在墙角还没起来的余罪一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私仇也不是许平秋蓄意穿小鞋,而是派出所片警的标准办案程序,都是这么收拾毛贼的。
他唯一有点遗憾的是,曾经的理想也是当个这个耀武扬威的片警的,谁可知道像个流氓,只会调戏钟情于它的人,憧憬的成为片警的理想没有实现,却成了片警脚下的小贼………
第55章入狱之夜
从景泰派出所到白云看守所路程不短,几乎要横穿半个城区,向来对方向十分敏感的余罪坐在警车后厢的笼子里,突然听到了飞机的声音,透过朦朦的夜色看着喧闹的城市,他突然想起,这条路曾经来过,离机场的方向不远,连着西郊,初来乍到的时候,他几乎分不清这里的城市的乡村,因为到哪里都会有连幢的楼宇以及宽阔的马路。
可这一切都不会再属于被剥夺“自由”的他了,从宽路拐下一条废渣路,连绵的菜地、水塘、偶而呼啸而过的摩托车,带上了郊区的特征,密闭车厢里只有前窗透进来的风还带着自由的气息,他长嗅了一口气,觉得浑身疼痛加剧,忍不住冷生生地一个战栗。
高墙、铁窗、格子房,那个未知的世界会有多少狰狞的恶汉?会有多少让人毛骨怵然的罪恶?更会有多少不可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活这么大,虽然品行不端、手脚不净,可顶多进过中学的教导处、警校风纪队,最多也就是写检查加政治教育。隐藏最深的一次罪行顶多也就是打架被汾西城关派出所关了一个下午,老爸交罚款把他领出来的。
即便是这胆肥了,也是抢了几个扒手而已,那个结伙的敲车窗毛贼抢得连他也后怕。可是这一次,要接触到真正的罪犯和暴力机关了,作为其中的一位准成员,他识得厉害,那个牢笼里关的没有什么道德底线,甚至没有人性的罪犯,像他这样的“毛贼”的身份进去,他不知道得经历多少拳脚,是不是还能完好无损地出来。
对,拳脚,那是这个社会底层特别是这个犯罪阶层最直观的说话方式。
“没那么恐怖,老子是警察……老子是警察……”
他在默念着,告诫着自己,而且这一次是进去了十个兄弟,说不定还能碰上一个两个,到时候还有个照应,混上两个月,挨上几顿揍,省上几万块钱,也算是个有资历有经历的警察了。
不对,他突然间发现了最后的一道护身符也被剥夺了。到那里面,你说你是什么也成,就是不能说你他妈是警察。那样的话,估计在里面就得生活不能自理。
这个突然的发现让他怔了怔,回想到初到羊城身上被剥得一文不剩,这纯粹是故意的,忍不住让他心里暗骂着:
“这个老王八蛋,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他负得起责吗?”
如是想着,在犹豫、恐惧、狐疑间徘徊着,一时间悔意顿生,真不该头脑发热跟着大家一起签卖身约,都怪鼠标和豆包这俩草包,当时要不拉我,我就抹着脸回家,受这罪干嘛。
在想起那干同学时,他的心里稍慰,反正一起吃苦受罪没拉下谁,比起来,他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比别人差多少,再不济,进去就磕头作揖,逢人就认人家当大爷,总不至于运气好到能碰到藏猫猫丢了小命吧?
零乱的思绪,纷乱的景像,在眼里、在脑海里一晃而过,他想起了学校、想起了老家、甚至想起了在羊城手里有钱的潇洒日子,一切就像作梦一样,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让梦停留在一个惬意的时刻,非逞上一分钟能,受上几个月罪?
“大爷的,老子出去就调工作,调回汾西,不,回家。再他妈不和这帮狗日的警察打交道了。”
余罪此时,又暗暗地下了个决心,眼前似乎能回忆起许平秋那张黑脸,现在这张脸,只能让他有咬牙切齿,想当鼻梁给一拳的冲动。
嘎然一声,车毫无征兆地停下了,余罪从癔想着惊省了,眼睛一瞟吓了一跳,就停在路边,两边都是菜地,没有灯光的路边,他心里一激灵,看开车的民警,那民警却是慢条斯理地下去了,开了后厢门,看了窝在厢里的“余小二”一眼,一言未发,自顾自地点上了一支烟。
不远处嘭声车门响时,民警踱步上去了,黑暗中和那人交谈着什么,似乎达成了协议,他等在原地,生怕嫌疑人跑似的,另一位从阴影的夜色中慢慢踱到了车厢前,看着惨兮兮窝在车厢里的余罪,半晌才问:“饿了吗?”
余罪一惊,抬眼细辨着,突然辨出来了,是那个“诬告”他抢夺的男事主,他想说什么,不过生理的需求却压过了精神上的愤怒,迸了两个字:“饿了。”
“吃吧。”那人递着个面包,余罪动时,他才发现余罪的双手被铐在车厢顶的钢筋上,他直伸着手,把面包递到了余罪的嘴边,看着余罪狼吞虎咽,几口吃干净了面包,又拧了一瓶矿泉水,余罪咬着瓶口,一仰头,骨碌碌一口气直灌进胃口,大声地喘了口气时,突然时觉得好不悲怆,连这样的待遇都让他觉得此时是多么的幸福。
“你难道不想知道我是谁?”对方问。
“最好别告诉我,否则我出去拍死你狗日的。”余罪道。
“呵呵,看来你认出我来了。”对方笑了,轻声道:“接下来要进看守所了,你是以纯嫌疑人的身份进去的,不要太由着性子来,该低头的时候就低着头,有两种人不能惹,一是穿警服的管教,二是穿监服的牢头。”
“能反悔吗?老子不干了,派出所就揍得这么厉害,进去看守所还了得?你告诉许平秋,我对司法机关已经彻底失望了,我他妈不穿这身警服总成了吧?”余罪道,咬牙切齿,忿意十足。
那人半晌无语,斟酌了片刻才道着:“你应该知道不可能了,还有你不知道的事你想知道吗?”
“什么?”余罪惊了下。
“年前有人去汾西,带走了你从出生开始的户口、学籍以及其他档案资料,包括你在警校的学籍……简单地点说,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谁查也没有余罪这个人,户籍里有的只是一个余小二,二进宫的小流氓。”那人平静的口吻说着,听得余罪心里的恐惧感更强了,他打了个寒战,不无紧张地问着:“那老子要死到里面,岂不是白死了……不对,你诈我?我们同学十个,能都在警校的学籍里消失,骗鬼吧你。”
“呵呵,没错,十个消失有难度,可一个没难度。”那人笑了笑,像取笑一样补充着:“忘了告诉你,其他九个人已经乘机回省了,分开实习,真正进监狱的只有您一人,知道您进来的,不超过三位。当然,如果真出了事,你或者你的家里,会得到一份优厚的抚恤的。”
余罪脖子一梗,连气带吓,几欲失声了,步步小心、处处小胆还是被人计算了,他瞬间思索到对方说得不假,分开乘车走的,貌似公平,却是为了掩护只有他被送进去的事实,而进派出所,只不过是为了把“入狱”这事演得更像一点而已。
“大哥,您好歹也是警察,不能这么卑鄙吧?”余罪气得没有一点脾气了。
“兄弟,你是自愿签的聘书,那就是特勤,不管安排你去查户口还是当卧底,得组织说了算。”对方小声道,像在劝余罪认命。
余罪傻眼了,本来就想着从众当个滥竽充数的,谁可想到还是成了脱颖而出的,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闪光点,能让组织交给这么一份重担。
应该是吓住了,或者被所受到的欺骗气糊涂了,半晌余罪省悟不过来,那人正要说话时,余罪却省过来了,小声凑着脑袋道:“大哥,问你个事……”
那人往近凑了凑,他觉得很意外,最起码这位兄弟这么快想开了就很意外,却不料他刚一凑,余罪手握着车厢顶的钢筋,人一悬空,腾地一家伙,两脚飞踹,一上一下,上踹鼻梁下踹蛋,那人吃痛呼通了向后栽倒,倒了好远,就听余罪恶狠狠地呸了声骂着:“有种你们弄死我,死不了出来老子拍死你。”
“老实点……”押解的民警奔上来了,手里持着电棍,劈避叭叭响着,一杵伸到金属框上,余罪浑身一得瑟,一咬牙,软软地坐下了,嘭声,门被关上了。
下面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不一会儿民警骂骂咧咧上车,看着嫌疑人不顺眼,又杵了两电棍子,这才驾车起步,离看守所不远了,这辆警车鸣起了警笛,加快了速度,远远地,高大、阴森的铁门缓缓打开了。车进去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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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踢的神秘人物一手擦着鼻血,一手捂着裆部,好半天才从地上起来,那雷霆一击来得太突然,饶是他久经历的身手猝然间也没有躲过,吃了个大亏。
不过他似乎一点怨言也没有,缓过来后,慢慢地走向藏在黑暗中的车边,打开了后厢,就着矿泉水洗了把脸,擦干净再坐到驾驶室里,副驾上的人低沉地问了句:“民警没发现破绽吧?”
“没有,我给他塞了五百块钱卖了十分钟见面时间,他们不会管你和嫌疑人有恩还是有怨。”那人道,通过潜规则传递消息,也是一种无奈喽。
问话的是许平秋,听不出感情波动,又问了句:“他的情绪怎么样?”
“用脚对我说话,还有问情绪吗?”那人道,苦笑着。
许平秋意外地笑了声,很轻,这就让司机不解了,他疑惑地道着:“老队长,既然在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把他送进去,又何必告诉他实情呢?搁谁谁也受不了这样。”
“他需要点勇气。”许平秋道,很淡然。
“勇气?”司机问,没明白。
“如果有一天我出卖了你,把你送上绝路,你会怎么样?直接说。”许平秋问。
“我会在你背后打黑枪。”司机笑道。
“对,愤怒和仇恨,会给他前所未有的勇气。他需要这个。”许平秋道。
司机一一下子怔了,而且被吓住了,这位怒火中烧的,现在怕是被许平秋也不认了,这送进看守所还了得?他一惊一侧头,许平秋像是窥到了他的担忧似地道着:“没那么严重,看守所各羁押监仓今天刚刚完成打乱重组,管教干部也来了个换岗,这种情况是小团体最弱的时候,也是最容易站稳脚根的时候。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只要能横下心来,就能站住脚。”
“那要站不稳呢?”司机依旧担心地道,这种情况就放他去也有难度,再怎么说新人进去,要面对的是一监仓的老犯,处在绝对劣势。
“站不稳……”许平秋欠了欠身子,很颓废地道着:“那这个人渣速成班他就白住了。不过我觉得他行,他身上没有一点警察的影子,纪律性,没有;忠诚度,没有;荣誉感,没有;根本就不用刻意改变,直接就是一毛贼,要说他是警察,得笑掉别人大牙………第一次发现这人我都奇怪了,警校里居然藏了这么个奇葩。看来备受诟病的学校扩招,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司机被许平秋的评价逗笑了,事已至此,多说已经无用,只能等着里面的消息了。他点火起步,随口问了句:“需要我做什么?”
“除了接应,把那几个敲车窗盗窃的挖出来,关键时候能用上。对了,我明天回省厅,随后给你下到专案组的命令,再回到这里之前,你不要和任何人联系,走私上的几条线你办法和他们搭上联系………时间嘛,现在暂时无法确定,这要看里面那位的表现了。省厅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切入失败,要进行一次大的‘扫毒”行动,不过那样治标不治本,恐怕刹不住增长势头。”
许平秋细细安排着,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冒险,心是那么的悬,却是因为看到余罪表现的缘故,那种被欺瞒的愤怒肯定会给他勇气,不过他担心,同样也会给他蔑视一切,包括蔑视所有规则甚至背离警察这个团队的勇气。
毕竟只是个象征性的聘任,那家伙,连一天警服都没有穿过,难道能指望他有当警察的自觉?
想到这个时,他觉得很头痛,如果证明是条虫好办,无非是像其他人一样接纳进警察团队,扔给一个职位;可要结果证明是条龙,他却有点惶恐,生怕自己无法掌握足牵制他的东西。
是龙,还是虫?
黑暗中等待的许平秋觉得自己心跳的很厉害,比自己进了监狱还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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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进去才知道三道大门,十米高的岗楼荷枪实弹站着武警,探照灯一直追着警车和被送进来的嫌疑人,第二道警戒进去才是监仓区,余罪没有注意到这里肃穆和阴森的环境是何等的恐怖,只是有一股怒意难平。
“脱衣服。”监仓甬道,管教在吼着。
余罪瞪了两眼,不过开始脱了,衣服、内衣、鞋子,袜子,什么也不能留下,管教拿着一根手指粗的棍,嫌脏似地拔拉着他的衣服,那里面没什么东西,细细检查里,叫了位穿着监服自由犯,皮鞋扔了,那里有钢板;腰带抽了,那是危险物品,甚至衬衫上的扣子、裤子商标上的金属牌全部被摘。再然后光着身子的余罪被人顶在墙上,连身上部位也被查了一遍。
这是个禁区,除了身上长的器官,其他的你甭指望带进去。
拍照、留指模、剪发……费了很漫长的时候,余罪抱着那堆被查过了衣服,根本没有穿上的时间,被管教带着又进一道铁门,到了一个监仓前,管教吼着嫌疑人先蹲着,当啷一声,半尺厚的铁门开了,面无表情的管教一指里面:“进去。”
门在背后锁上了,余罪像穿 (精彩小说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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